謊言
善意的謊言
讓我感受到你的情
只是
如果明說
或許效果會更好
于知燕又搬回邯家跟邯中業同居,他們跟三個月前一樣住在一塊,只是不再。
對邯中業,于知燕一直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他是個名草有主的人,不是她可以隨便覬覦的對象。只是,她有點奇怪,他說他有女朋友了,怎麼就不見他常去約會?
「喂!今天禮拜六,你怎麼不回桃園?」她光著兩個腳丫子晃到客廳,又看到他守著電視看新聞。
有沒有搞錯?這新聞他都看三遍了。
昨兒個晚上一次,今天晨間新聞又一次,現在又一次!
于知燕捧著水果,坐在他身邊,順手替他把電視關了。
邯中業這才不得不面對她。
她眉一挑,擺明了要他給她一個答案。
他這才問她,「我回桃園干嘛?」
「見你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
「對啊!你不相你這樣三天兩頭的冷落嬌妻,不回桃園去看她,萬一她紅杏出牆,日後不愛你了。」她小小聲的警告道。
「不會啦!」他要她安心,反正,他也沒打算去愛那個他隨口胡謅的「未婚妻」。「你別這麼有自信,現在的姐兒多半不愛郎兒俏。」而他的長相不算俊俏,充其量只能算五官方正,耳大面方。「不然她們愛什麼?」
「愛那些體貼的、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啊!」
「那她們還不如去養一只乖巧听話的貓算了。」
「那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貓不一樣是乖巧、听話嗎?」
「可貓又不能跟女人。」于知燕口無遮攔,實話實說。
「照你這種說法,好像男人一無是處,光是用來的。」他不禁為男人忿忿不平起來。
可是,在于知燕的心中,男人的確是只有這一種用處啊!
「哎呀!反正你別管我心里是怎麼想的,總之你別看扁女人,還自以為是的認為現代的女人還像從前那樣,一旦認定了便死心塌地,現在的女人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比較多。」像她就是一例,不貞、不潔,只憑感覺行事。
「所以你快回桃園去。」她推著他走。
「干嘛?」
「你現在還在問干嘛!那我剛剛說的,你真全當它是耳邊風是不是?」于知燕差點被她這個前夫給氣死。
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一個比他更像呆頭鵝的男人。
「去哄你的未婚妻啊!帶她去吃吃飯、看看電影。」
「我還有工作。」邯中業開始找借口搪塞了。他根本就不想回桃園,倒是不介意跟她共同窩在家里看影碟。
「你周末假日還能有什麼工作?」
「一些很重要的事,非處理不可。」
「那你干嘛一直窩在電視機前看新聞。」
唔……「那是因為……我在休息。
「休息?」
「對啊!休息。」
「可你已經在客廳晃了一個早上,休息一個早上了耶!」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我需要靈感。」邯中業支吾其詞,言語不甚靈光地找了個理由。
那一听就是個極為蹙腳的借口。
于知燕神情怪異地瞅著他看。「老實說………」
「說什麼?」他緊張兮兮的提防她,深怕她看出他在說謊。
「你是不是跟你女朋友鬧翻了?」
「啊?」他愕然。
「因為我住餅你這里兩個禮拜了,卻沒看到你女朋友打過一通電話給你。」她指出事實。
「那是因為我每天都打給她,她自然不需要再打電話給我。」
「是嗎?那我怎麼沒看過你抱著話筒長舌?」
「我跟她講情話,當然不必當著你的面講給你听吧?」
咦?說得也是。
「那你們兩個現在的感情很穩定?」
「這是當然。」邯中業毫不猶豫的點頭。他現在說起謊來可溜得很,臉不紅氣不喘的。
「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麼?」他跟他未婚妻的感情,會幾何時需要她放心來著?
「放心你沒有因為我而跟未婚妻子起了齪齪。我呀!現在出門都得鬼鬼祟祟的,深怕左右鄰居那些三姑六婆又看到我在你家進進出出。」
「你不是一向都不怎麼在意她們的閑言閑語嗎?」
「今非昔比呀!」
「怎麼說?」
「以前你是單身漢一個,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那些輩短流長,但現在你有未婚妻了,要是那些流言流語傳進你未婚妻的耳里,那怎麼辦?」為了不給他制造一些無端的麻煩,她當然得小心行事。
邯中業沒想到自己隨口胡謅的一個謊言,竟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壓力,她出門還得像做賊似的。
「你實在不用這麼小心行事,因為,她不是個小心眼的女人,就算有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傳送她耳里。她也是不會信的。」
「哇!不會吧?她對你這麼愚忠?’于知燕裝得三八兮兮的取笑他。
「什麼愚忠!這叫信任。」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背著她在外面亂來,那她又十分堅持相信你絕對不會背叛她,那她這不叫愚忠叫什麼?」
「你憑哪一點認定有一天我會出軌?」邯中業倒覺得自己是個從一而終的男人。
于知燕不明白他的心思,還當他的從一而終是因為他真的愛極了他的未婚妻,所以做不來背叛的事,但莫名的,她的心口竟涌起一股類似于醋意的滋味。
她在發什麼神經啊她?
于知燕忍不住罵起自己來,邯中業本來就是個好男人,他愛護自己的未婚妻,珍惜她有什麼不對?她干嘛吃起人家的醋來!真是神經。
她很快的擺月兌心里頭那股酸酸的感覺,還是要他回去。
「既然你的未婚妻真像你所講的那麼好,那你就更該回桃園陪她,而不是窩在家里工作;要知道錢好賺,嬌妻卻難尋。」于知燕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著他的車鑰匙丟給邯中業,硬把他給推出門,趕他回桃園。
邯中業就愣在家門口,看著大門深鎖,沒人理他。
這下可好,他被人給關在自己家的大門外,這下他要到哪里去?
難道他真要回桃園?
不要!因為一回去,他又得接受他母親的疲勞轟炸,要他去相親,找老婆。算了,他還是去公司算了。
邯中業只能無奈的開著車去公司。
連著幾個禮拜,邯中業每到周末就躲到公司里去。以前他還算是個注重休閑娛樂的人,所以每到周末,他就神清氣朗精神好,但現在情況大逆轉,每到假日,他就得被迫回桃園,但一想到回老家,他又千萬個不願意,所以,只好每到假日,他就往公司里躲,躲到現在,他都快患了周末恐懼癥了。
如果他窩在公司就能保他耳根子清靜,那也就罷了;偏偏事情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在他的如意算盤里,邯中業失算地忘了把他母親那個異數給算進去。
邯媽媽見邯中業一連兩個月沒回桃園,于是她特地選在五月的第二個禮拜天,一連打了不下百來通的電話。
于知燕本來是不敢去接的,但旋即又想到,電話響得那麼急又那麼勤,要是來電的人真有急事找邯中業,那怎麼辦?
逼于無奈,于知燕只能硬著頭皮接起電話。
「喂!邯公館。」她報了戶名。
電話那頭卻悶不吭聲。
「喂!請問您找誰?」她又問一次。
「你是誰?」電話那頭傳來質詢的聲音。
那聲音、那語調,于知燕認得。
怎麼會這樣?!她竟好死不死的接到邯中業母親的電話。
「我問你是誰,你沒听到嗎?」邯母的聲音拔高兩度地又問一次。
瞧!聲音確實挺威嚴的,于知燕的頭都痛了起來。
「我是邯先生請的鐘點女佣。」于知燕靈機一動,撒了個謊,她清楚邯家的人有多討厭她,她才不會傻傻的報出自己的身份,讓邯母有機會說她的不是︰再者,邯中業好心收留她,她總不能恩將仇報,替他招惹麻煩是吧?
「鐘點女佣?」
「是的,請問你是誰?」于知燕故意裝傻。
「我是你老板的母親。」邯母相信了于知燕的說詞,相信她只是個鐘點女佣。
炳!餅關。
于知燕頓時松了一口氣。
「老夫人找老板有什麼事嗎?」于知燕找個機會報仇,把一向駐顏有術的邯母給叫老。
丙然,邯母一听,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我沒那麼老,不用叫我老夫人,叫我太太就行了。」
「哦!太太,那你找老板有事嗎?」
「沒事。」邯母當然不可能跟個低三下四的下人說她要她兒子回家相親。「如果你老板回來,讓他回來桃園一趟。」
「老板沒回桃園嗎?」
「對,他要是有回來的話,我還需要留話,讓他回來一趟嗎?」
邯母覺得兒子請的這個鐘點女佣的腦筋不太好,沒有什麼邏輯觀念。她懶得跟她說話,「叩」的一聲,邯母無禮的將電話給掛了,連一句再見或是謝謝的話都沒有。
而于知燕一向清楚邯家人狗眼看人低的脾氣,所以也不跟那老巫婆計較,只是邯中業沒回桃園老宅一事值得深思。
他為什麼騙她?
或許——他在路途中出了意外。
于知燕心里一驚,開始往壞的方面胡思亂想,她還打電話到國道警察局,查問有無發生交通事故。
于知燕焦急了一整天,直到星期天下午四點,邯中業平安無事的回來——
「你回來了?」
「嗯哼!」他在玄關處月兌鞋,還給她一個笑。
那笑容像平常一樣,沒什麼異樣,于知燕實在看不出他出了事故或是意外,于是又問他︰「你上哪去了?」
「怎麼問這個問題?我不是每個禮拜都回桃園嗎?」
「是嗎?」
「對啊!」他回答得好篤定,臉上一片坦然,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說謊。
好樣的,沒想到邯中業也會說謊!
于知燕不動聲色地給了他一個笑,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要等到下一個禮拜的周末,當著他的面戳破他的謊言。
禮拜六那天,邯中業一樣吃過午飯後,小睡個午覺,然後動身前往「桃園」。
他前腳才剛離開,于知燕後腳馬上跟了出去。
她招了一輛計程車,一路跟蹤他,其間路程半個小時,于知燕是坐立難安,像是在抓丈夫偷腥的太太。
半個小時後,邯中業抵達目的地。
于知燕抬頭一看,這不是邯中業的公司嗎?他來公司做什麼?!
他忘了帶什麼公文嗎?還是有重要的事必須急著聯絡?于知燕坐在車子里等了將近二十分鐘。
「太太,你還要等嗎?」計程車司機問。
于知燕考慮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等下去,要是邯中業不是去拿東西、聯絡事情,而是打算在那耗上一個下午,她的金元寶豈不是要白白的送給這個司機先生了嗎?
「我下車。」于知燕果斷地做了決定,她下車等。
她付了一張千元大鈔,只找回兩個銅板。于知燕的心真的很痛,但為了逮著邯中業到底背著她在搞什麼鬼,她只好忍耐。
于知燕站在他公司對面的大樓等,但直站得她的腳都快斷了,邯中業還是沒出來。
不會吧!他真回公司辦公?!
于知燕按捺不住,快步往對面大樓跺步過去。
那里的管理員識得她。「于小姐,找邯先生是嗎?」
「他在嗎?」
「在在在,邯先生最近幾個禮拜都回公司加班。」
「近幾個禮拜都加班!」于知燕大吃一驚。原來他說他回桃園都是假的,他根本是躲回公司來。
「對啊!邯先生生意做得大。」
大?大個頭啦大!
于知燕才不信邯中業真是為了生意才回公司加班的,那家伙鐵定有事瞞她,所以才躲到公司里來,不讓她追問。
好樣的,他竟然敢騙她!耙拿她當猴兒耍!
「伯伯,我可以上去找邯中業嗎?」
「可以,當然可以。」管理員馬上點頭如搗蒜。
邯先生之于小姐是什麼關系,他們兩個當事人雖然誰都沒點明了講,但他們可是看著邯先生跟于小姐同進同出好幾次,兩人的關系自然是不言自明。
「要不要我打對講機通知邯先生?」
「不用了,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于知燕笑得很燦爛。
避理員當然以為這是他們小倆口的情趣,自然就不好去破壞了。「好吧!那你就自己上去。」
避理員還送于知燕到電梯旁,直到她進入電梯,他才走開去辦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