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恩的運籌帷握之下,一待搜證齊全,所有安排好的人手全部總動員,連同舉發到再度平定幾場因之而起的叛亂,不消幾日的光景,意圖謀反的慶親王便被抓入天牢中待斬,包括一干黨眾,沒一個逃得掉。
為此,龍心大悅的皇上召來一干平反有功的人進宮,除了加官晉爵,為的也是想當面好好的表揚他們一番。
這場合,自認沒出什麼力的伏宙避著不想參與,但童恩硬是報了他一筆,還說若非有他,這整件事就不會被發現,因此,他莫名的變成這整件事中的大功臣。
天曉得他要不是為了賜喜,也不會發現那封謀反的信函,再說就算是他發現這整件事,他仍是整天就只想黏在賜喜身邊,而且也真這麼做了。
對于平定謀反的事,他唯一的貢獻就是把那信函交給童恩而已,他真的一點也不覺得由自己做了什麼,無奈沒人要相信。
所以他被拱著一塊兒進宮,而潤元要的就是這機會,于是趁著他進宮的時間,她大大方方的登門造訪,而且指名就是要找賜喜。
淳王爺兩夫妻帶著小孫兒,原本是賴在伏宙的院落中,與賜喜一起逗弄著小孫兒玩,突然傳來通報,說潤元來訪,礙著伏宙與她的親事未解決,此時此刻,兩老的身分有些尷尬,也顧不得貪圖有賜喜在,小娃兒會特別乖巧好玩,兩個老人家抱過孫兒,很沒義氣的就先自行逃跑,只留下賜喜一人在房里面對來意不明的潤元……「喜姊姊!」
潤元臉上有著大大的笑容,完全沒有想像中來者不善的模樣,相反的,她高興極了,忍了好幾天好幾天,好不容易能再次見到她,潤元的心中歡喜得很,要不是擔心自己的噸位問題,她真想直接給它撲上去算了。
相對于潤元毫無掩飾的開心,再見她,賜喜的內心充滿了矛盾。
一方面的她,直覺的就想回應潤元的熱情與善意,可是她腦海中一直記得潤元還頂著伏宙的未婚妻身分,這事就像根刺似的扎在她的心里,害得她看見潤元心里就是一陣不舒服。
這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感覺在折磨著她,讓賜喜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可憐兮兮的看著潤元,努力的思考,現在她到底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
「怎麼了?你受委屈了嗎?」潤元張大眼看她,誤以為救援來遲,可憐的賜喜受到了欺負,因而顯得憤怒。「可惡!伏宙哥哥怎可以這樣?我早警告過他,要他別玩弄你的感情……」
抓住她因憤怒而揮舞的拳頭,賜喜驚訝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誤會。
「沒有,宙哥哥他對我很好,沒有欺負我。」賜喜急急的想解釋。「真的,大家都對我很好。」
「是嗎?」潤元懷疑。「可是你剛剛明明就一副苦瓜臉耶。」
「那是因為我壞……我嫉妒……」賜喜小小聲的說著自己的不應該。
「嫉妒?」潤元張大了眼楮,不明白她的嫉妒所為何來。
「你……你不退婚,是宙哥哥的未婚妻,宙哥哥頭疼,沒辦法跟我成親,就沒辦法生小女圭女圭了,所以我……我嫉妒你。」賜喜懺悔著。
這下不只是眼楮,潤元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好半天,她才合上嘴,訥訥的問︰「你……你還真的相信伏宙哥哥的話啊?以為他會跟你成親?」
「我當然相信他呀!」賜喜看著她才覺得不解哩。「他是好人從不騙人的,不只這樣喔,他呀,疼我、寵我又愛我,我們說好了,以後要生好可愛的小女圭女圭。」
看著她甜蜜的笑,潤元急得哇哇大叫。「哎呀呀,你中他的毒太深了!什麼不會騙人,他才最會騙人哩。」
「為什麼你總要這樣說?」委屈的扁著嘴,賜喜不喜歡听見任何貶低伏宙的話語。
「宙哥哥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喜姊姊,你清醒一點。」這樣單純嬌弱的小女人,潤元真不忍心看她去嘗試最後那份夢醒心碎的感覺,只能想辦法勸道︰「你要相信我,對伏宙哥哥那種人,你不能跟他放真感情的,要不然最後吃虧受傷害的一定是你自己。」
「不放感情?」賜喜覺得她說的話很奇怪。「可是你是宙哥哥的未婚妻,難道也不放感情?」
潤元被問住了,揪扯著鬢角邊的發絲,她從沒想過這問題。
「感情唷……」她思考著,試圖說清楚。「那當然是有的,畢竟大家認識這麼多年了,他一向待我也不錯,不過……那也不是我所說的那種感情。」
「……」賜喜這會兒听不懂是絕對正常的。
「我的意思是,我對伏宙哥哥當然有感情,但那就像是對征宇大哥啊、童恩那樣,他們都是我霽哥哥的好朋友,可以說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來說,他們幾個也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樣,我對他們當然是有感情的,但那算是一種像親情一樣的感情,而不是我現在要告訴你的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你是說……「喜歡」跟「愛」的感覺嗎?」用著這幾天學來的新名詞,賜喜試著了解狀況。
「唔……你要這樣分也可以啦,你可以像我一樣,對伏宙哥哥有家人的感情,但最好別放男女之情,因為那樣弄到最後,你會傷心的。」潤元完全出于一片好心的警告她。
「可是來不及啦,因為我已經好喜歡好喜歡,也好愛好愛宙哥哥了。」賜喜甜甜的笑著。
那笑,看在潤元眼中,真是只能用不知死活來形容。
「所以我才來警告你,要你趕緊收回你付出的感情呀!」潤元希望自己的警告沒來得太遲。
「可是……可是我不想收回來呀!」賜喜偏頭看她。「宙哥哥他好愛好愛我,毛當然也得好愛好愛他,這樣才公平嘛。」
「他的愛哪能持續很久,你別呆呆的被騙了。」潤元沮喪,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
「不會的。」賜喜柔柔的笑著,清楚自己的選擇。「我們已經說好了,成親之後,要生兩個小女圭女圭,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潤元簡直要昏倒了,她絮絮叨叨地說了老半天,可沒想到對方一句也沒听進去。
「那個……」像是想到了什麼,賜喜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決定听我的話了嗎?」潤元精神一振,以為自己說了半天之後,總算有點功效了。
「那個,反正……反正你不愛宙哥哥,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他讓給我?」賜喜知道由自己的請求太過唐突,但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她還是讓自已開口了。
「讓……讓給你?!」這奇怪的請求讓潤元反應不過來。
「是啊!既然你不愛他,而我又那麼樣那麼樣的愛他,你把他讓給我,我會連同你的分,一起愛他,這樣你說好不好?」賜喜渴求的看著她,多希望她能一口答應。
可惜潤元的反應只有呆滯。「你……你都沒听見我說的嗎?」
「有啊!你說的話,我很認真在听呢。」賜喜很認真的點著頭,她就是因為听得認真,才會想要潤元把伏宙讓給她。
「既然你都听見了,怎麼還能那樣的肯定……肯定伏宙哥哥那種人的感情?」一堆的問號在潤元的頭上飛舞著。「這沒理由的啊,我真不懂,為什麼你會那麼相信他,相信伏宙哥哥那種人會為你轉性?」
「他沒有為誰轉性,他就是那樣的人啊。」賜喜覺得她的說法很怪。
「你到底是憑哪一點這樣相信他?」潤元怎麼也想不透。
「你從沒這樣過嗎?」賜喜反而覺得她奇怪。「那就是一種感覺嘛,讓你知道這個人是值得信任的,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喜歡他,覺得他不好,但你知道事情絕不是那樣的,只是大家都誤會了,才會覺得他不好。」
不知怎地,潤元莫名的想起了兄長霽元。
就像是賜喜這時候所講的那樣,她知道這個哥哥絕對是個好人,而哥哥的幾個朋友們也知道這一點。
只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包括她的雙親在內,似乎都不太喜歡他,對他所抱持的看法都是負面的,那使她總為他覺得不公平,因為就算再多的人說他的壞話,她都知道他是無辜的,他的本質是最好最好的了。
這樣的心情,就是喜姊姊說的那種情形嗎?
「你怎麼了?」見潤元有些發呆,賜喜好奇。
「沒什麼。」斂回心神,潤元擺擺手,要她別擔心,不過想法倒因此而有一些些改變就是了。
「這樣好了。」潤元已經有了新的主意。「我們來做個實驗,看看伏宙哥哥是不是真像你相信的那樣真的轉了性,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就放心的把你交給他,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再有第二句廢話。可如果答案是否定,證明了我是對的,到時你心里有了底,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也好做提防……如何,你覺得我這主意好不好?」
「做實驗,然後你要將宙哥哥讓給我嗎?」因為她說得太長,賜喜無法一下子全部吸收,只能猜測。
「你要這樣說也可以啦,但前提是得先證明你是對的、伏宙哥哥真為你轉了性才可以。」潤元重點說明。
那有什麼問題呢?
當下,也用不著考慮了,賜喜快樂的點頭應允,答應了實驗。
潤元對著她直笑,也笑得極為快樂,但她到底在高興什麼?
嘿嘿,總之有人要倒大楣就是了……
早有預感會出狀況,可伏宙沒想到這次的預感會這麼靈,當他好不容易從宮里月兌身,急忙回府後,事情就發生了。
賜喜走了,她主動,而且是一臉快樂的跟著潤元走了!
當家人這樣告訴他的時候,他結結實實的呆了好一下。
然後可想而知,當他馬不停蹄立刻動身前往恭王府後,他卻是誰也見不著,因為在潤元的示意下,除了閉門羹,他什麼也得不到。
連著幾天,除了閉門羹還是閉門羹,這情況真是要搞瘋他了,而就在他徹底抓狂前,一張請帖突地被送上門來指名給他,是潤元的請帖,要他過府一敘。
表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但伏宙可管不了那麼多,為了能趕緊見到賜喜、帶回她,刀山火海他都肯去,更何況只是上恭王府一趟而已。
當然,他也早料到,有霽元跟童恩的聯手撐腰,他要面臨的場面可能會有點難堪,就算不至于到難堪的地步,那至少也不會太好過,可是……看著幾名翩翩起舞的歌妓伶人,眼前的陣仗讓伏宙一呆,不知道潤元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怎麼回事?不是說要去見你家格格的嗎?」伏宙不悅,只差沒揪著帶路小廝的衣領問話了。
「是小的糊涂、小的糊涂,格格不在丹鳳閣,她應該是在棲霞樓那邊才是。」流著冷汗,帶路的小廝急忙解釋。
「那還不帶路?」伏宙瞪他,至于那些舞得風姿綽約的美人們,他看都沒看一眼。
「是!是!請貝勒爺隨小的來。」頻頻作揖,抽到黑頭簽的倒楣鬼暗中擦去冷汗,趕緊領著伏宙朝下一個地點前進。
沒一會兒……「唷!唷!瞧瞧這是誰啊?」
「是宙哥兒呢!這麼久沒上後宮,沒想到倒是在恭王府里遇見了。」
三、五名與伏宙特別交好的貴人、女御們圍了上來,沒料到受邀至恭王府中做客,竟會巧遇這位忘年小友。
「幾位姊姊們怎麼會在這兒呢?」伏宙苦笑,這時根本沒心情跟她們瞎扯淡。
「怎麼啦?瞧你一副苦瓜樣。」
「這可真不像你呢!」
「有什麼心事,說來听听嘛,說不定咱們幾個姊妹們能幫得上忙。」
見他哭喪著臉,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試著想給予幫助。
「姊姊們能幫得上忙是最好不過了。」伏宙苦笑。「不知道你們有誰看見潤元格格了?我有很要緊很要緊的事要找她。」
「是什麼事這麼緊急?」
「來嘛來嘛,你好好的把事情說上一說,我們好幫你出主意。」
「謝謝姊姊們的關心,但這事,只有潤元幫得上忙,而且事關緊急,是要命的事兒,我得趕緊找她去,所以……真是抱歉,今天就不能陪你們了。」伏宙誠懇的態度,很快的得到所有人諒解。
「有要緊的事就趕緊去辦吧。」
獲得諒解,伏宙作了一揖,拉著領路的小廝就走。
「可惡!你膽敢再要著我玩,我會讓你親自嘗嘗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讓你的下半生就只有後悔兩個字。」伏宙威脅著,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凶惡。
「貝勒爺息怒,請息怒,奴才這就馬上帶您去見格格。」嚇得直發抖,領路的小廝不敢耽擱,連忙帶路。
伏宙大步的跟著,突地發現他們又回頭朝剛剛的丹鳳閣而去,感染征宇被惹毛時的毛病,一雙拳頭握得卡啦卡啦響。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在恭王府里殺人嗎?」伏宙拒絕再次上當,平日俊秀稚氣的女圭女圭臉早已無平時的親切與和善,有的只有想殺人的狠絕氣勢。
「這次是真的,是真的!」第一千一百次哀怨起抽中那根黑頭簽,領路的小廝險些嚇得都要腿軟。「請貝勒爺相信,格格她這次真的是在丹鳳閣里等您,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膽,也不敢作弄貝勒爺您啊,這一切實在是格格所交代的,請貝勒爺明查,再相信小的一次吧。」
「這一次,你最好讓我見到潤元的人,不然就小心你的狗命!」如果不是心情太壞,伏宙可能會享受這時撂狠話的快感。
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帶路的小廝連忙領著伏宙朝丹鳳閣而去,而果真里頭的人不再是剛剛那些舞姿曼妙的伶人們,而是一臉促狹的潤元,當然,她的身邊還有著絕對縱容她的霽元與童思。
「哎呀,你比我預計要來得快呢。」潤元嘖嘖有聲的下評論。
「可惡!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喜兒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要不是顧忌著同時在場的霽元與童恩,伏宙真有一股想呼她兩巴掌的沖動。
「我哪有藏她,你別誣賴人,她是上我這兒來玩的,哪有你說的那麼難听?」潤元撇撇嘴,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
「你到底想做什麼?別跟我打啞謎。」伏宙不想跟她多浪費時間。
「沒啊,我只是跟喜姊姊打了個賭,想知道你對她到底是真心,還只是想玩玩而已,所以就小小的試你一下嘍。」潤雲說的稀松平常,像討論天氣一樣的簡單。
「我對她的心思是真是假,那不干你的事吧?」真的,伏宙真覺得是自己平常把潤元給寵壞了,那種想呼她兩巴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怎會不關我的事?喜姊姊她孑然一身、孤零零的沒人能為她做主,要是你只想玩弄她的感情,那她怎辦?我當然得幫著她一些。」潤元知道自己雞婆,但她就是無法放著不管嘛。
「所以你安排了剛剛那兩個無聊的實驗?」伏宙忍著氣,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賜喜,全是為了她,若這時不忍著點,小不忍則亂大謀,弄得潤元更刁鑽了起來,他只有更加麻煩的分,也就更難接回他心愛的賜喜了。
「你能無視剛剛那些清麗窈窕的歌妓優伶,還能舍得不理會你平日最交好的貴人、女御們,這些的確讓我很吃驚。」潤元老實承認。
「既然我通過了測試,你可以把喜兒還給我了吧?」她再拖下去,伏宙不確定他忍不忍得住想扁人的沖動。
「別急嘛,前兩項的實驗,只是讓你有資格進入最後的考驗而已。」潤元笑咪咪的,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竟能想出這種折磨人的方式。
伏宙緊握雙拳,但也沒能做什麼,霽元的虎視耽耽跟童恩那種笑面虎的神態,讓他知道忍字的重要性。
不忍行嗎?以一對二,他絕討不了便宜,而這里是他們的地盤,再怎麼說,在先天上他就已輸了一大截,加上後天以少博多的不利,沖動行事只會壞事,壞了事,他就更不可能把人討回來。
所以即使暗自氣到要內傷、要吐血,也只能忍了。
「你說吧,你到底想使什麼壞心眼?」伏宙認命了,只能跟著她設定的腳本進行下去。
「別這麼說嘛,人家也只是想看看你對喜姊姊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所以才進行這小小的實驗而已。」
素手朝空中輕拍了兩下,五名頭覆喜帕、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走了出來。
伏宙眯起雙眼,打量起那五名身穿嫁衣、面覆喜帕、身形與賜喜極為相彷的女子,揣
測潤元的意圖。
「也沒什麼啦,只是要你站在那道白線外,然後從這五名女子中找出喜姊姊,給你兩次的機會,只要你能找出她,我就乖乖把她交還給你,然後二話不說主動退婚,成全你們兩個,怎樣,這條件不錯吧?」
這可是她挖空心思想出來的整人妙計,她就不信伏宙真的能破解得出來。
瞪著那距離有兩步開外的白線,整件事的發展讓伏宙覺得荒謬至極。
「如果我不選呢?」他改瞪向潤元。
「那就沒辦法了,喜姊姊說若你找不出她,那她就不嫁給你,你們說好的小女圭女圭也就沒有了喔。」潤元無所謂的表示。
憤怒的再瞪她一眼,伏宙走上前,以不超過白線為原則,開始研究起這五名身形幾乎一樣的女子。
老實說,童恩若不是力挺潤元,還打心里真要同情起伏宙來了,但同情歸同情,他也壞心眼的想看看這鬧劇要怎麼收場。
並非真那麼無用的任人宰割,在來回打量數次後,伏宙站定在左邊第二個女子的前方。
「這一個……」他緩緩開口,中途瞄了潤元竊喜的表情一眼,冷冷道︰「不是!」
被點名不是的人自動揭開覆面的喜帕,果然不是賜喜。
潤元一愣,剛剛已說好有兩次的機會要選對的人,但是現在他卻是先淘汰不對的人,這該怎麼算?
伏宙可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再研究了下,這次選了最右邊的那一個。
「這一個……」他又開口,同樣瞄了潤元一眼,但後者還在呆滯當中,不過伏宙本也沒指望從她身上撈到什麼提示,冷冷又道︰「也不是!」
同樣的,被點名的人揭開頭上的喜帕,果然,仍舊不是賜喜。
「不行!不行!」潤元哇哇大叫,領悟到當中的不對勁。「你犯規,這樣算犯規,不能這樣選啦。」
他不選「對」的人,直接淘汰「不對」的人,這樣就不算使用到那兩次的機會,不就可以一路的淘汰下去了嗎?!
但怎麼說,這里總共也才五個人而已,像他現在這樣一路淘汰「不對」的人,再怎麼樣不濟事,留到最後一個,也知道那人就是賜喜。
好吧,就算他運氣好點,不用留到最後一個,但就算半途淘汰錯人,喜帕下的人真是賜喜,但是那也沒違反她原定的規則,因為一開始也沒說不能猜「不對」的人,那這到底要怎麼算數啊?
再說,到時喜帕都揭下了,他也知道哪個是賜喜了,這樣還玩什麼玩呀?
「現在剩三個人,你不能再用這種淘汰法了。」潤元惱火,氣呼呼的重訂規則「你只剩一次的機會選出真正的喜姊姊了。」
伏宙白她一眼,知道不能投機了,只得認真研究。
但……這要怎麼選,三個人的體型一樣,穿的衣服一樣,頭上都覆著一層的喜帕蓋住面容,他又沒練天眼通,哪能知曉這三人當中,到底哪個人才是他的賜喜?
老天,這到底要他怎麼選啊?
他左晃過來、右晃過去的,就是拿不定個主意,總覺得她們沒一個人能讓他有那種火熱的心顫的、不顧一切的感覺……等等!
像是想到了什麼,伏宙懷疑的視線再次瞄向潤元。
他知道他不該這樣想,但在潤元今天要了他這一招後,他可不覺得還有什麼更低級、更下流的事,是這女人做不出來的。
「快點啊,你要選了沒?」潤元不耐煩的催促他。
就是這急切加深了伏宙的信念,他毅然決然的轉身看向她,毫不遲疑的朗聲道︰「沒有!這三人里頭沒一個是賜喜!」
「宙哥哥!」
歡愉的驚呼聲是來自于一旁的內室,真正的賜喜身著一身喜氣洋洋的紅衫直直走出撲向他,銀鈴般的笑聲溢滿一室。
她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因為當潤元向她提起這主意時,連她自個兒都不確定,她的宙哥哥是否能順利猜出,那五名女子中根本就沒有她。
也不管有沒有旁觀的人,伏宙低下頭親了親賜喜笑彎彎的小嘴,然後緊緊、緊緊的抱住她,不敢相信,他真的熬過來了,熬過這沒有她陪伴的幾天。
聞著她身上的馨香,覺得心情稍稍平復了些,伏宙這才松開她,改握住她的手對潤元問道︰「好了吧?你玩夠了沒?我要帶賜喜回家了。」
真是受夠了,他一點都不想在這地方多待上一分半刻。
「走吧,走吧。」潤元笑咪咪的揮手趕人。「你們通過考驗了,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去吧,只要記得成親時,別忘了發張帖子給我就行了。」
心頭余恨未消,伏宙這時一點也不想理會她,牽著賜喜的小手便要回家。
家……是的,他們要回家了呢……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霽元看著寶貝妹妹,嚴峻的臉上有著心疼與不舍。
「當然嘍。」潤元挽著兄長的手臂,圓潤潤的臉上漾著可愛的笑。「瞧,現在這樣不是很好,我們知道了伏宙哥哥對喜姊姊的感情……真讓人意外,不是嗎?他竟然對那些精選的優伶們瞧也不瞧一眼,就連見了他最知交的貴人、女御們,也能先丟下不管呢!」
現在光是想,她還是覺得驚奇。
「不只這樣,霽哥哥剛剛不也瞧見了,伏宙哥哥他竟然能猜出喜姊姊並不在那五個人當中,其實最後這一項,只是我存心鬧著好玩的,沒想到他竟然能猜出耶。」潤元嘖嘖稱奇。
「那你呢?」霽元只擔心她。
「我?我怎樣了?」潤元一愣。
「你從沒為自己想過嗎?」童恩白話說明霽元的擔憂。「你現在做了這些,成全了他們兩個人,那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當然是開開心心地去喝他們的喜酒啊!」
見他二人皆瞪視著她,潤元淘氣一笑,止住了玩笑的態度,一手勾住他們一人的手臂,很是感動的說道︰「放心,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也知道你們擔心我,但難道你們都忘了嗎?我同伏宙哥哥的婚約本來就只是一種權宜之計而已,又不是什麼生死不渝的情感才定下這親事的。」
頓了頓,她再補充。「他之于我,就像你們一樣,是我另一個兄長,我跟他根本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硯在見他終于定性,找到真正心屬的伴侶,為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有絲毫的不開心呢?」
「再說……」她一臉的陶醉與夢幻。「見伏宙哥哥這樣,人家也會心動,也會想要一份真正的感情……」講著講著,夢幻的表情一變,她扁嘴不悅地道︰「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為了一時權宜之計而草草撮合的婚姻。」
「看來,你已經真正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了。」霽元不得不承認,這個寶貝妹妹真的是長大了。
「那是當然的呀!」潤元一臉得意,挽著他們兩人的手臂繼續發表高論。「而且啊,如果真要讓我嫁給伏宙哥哥,同樣是對兄長的感情,那我還不如嫁給霽哥哥或是童恩算了。」
她隨口說說的話換來兩個男人一僵。
「哦?為什麼?」知曉霽元心中沖擊,發問的人是童恩。但那輕松的語氣,就像平日同她談天說笑時那般平常,听不出絲毫的異樣。
「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們比愛伏宙哥哥多一點呀!」潤元心無城府的笑道,還不忘說明。「而且要那樣算的話,我第一個要嫁的是霽哥哥,因為我最愛的人就是霽哥哥了,當然童恩對我也很好,但你知道的嘛……」
挽著兩個男人,天真的話語持續嘰嘰喳喳的響著,只是一樣,三個人,有著完全不同的三份心情。
這道謎,難解,難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