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象作了一个梦。”话声落下,屋内陷入一片沉静,静得可以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这是龙饭店,龙虎帮的产业之一。
顶楼是旋转式餐厅,拥有绝佳的视野,内部格局分为中式料理的御皇殿、法式料理的罗浮爆和日式料理的樱雪楼,就算是非假日,没有一个月前订位根本没位子。
中午用餐时间,在御皇殿外早已大排长龙,里头以雾玻璃隔成的VIP室隔开了外头的嘈杂,这空间可容纳五张大圆桌,不过此时却仅仅摆了一张,而且只有三个人坐。
厢房内是最高品质的静悄悄。
三人中唯一的女子举止优雅轻柔,就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公主,穿著粉红色碎花连身洋装,衬托出她高挑纤细的身材,及肩的发梳成公主头,清丽精致的五官就像精雕细琢的陶瓷女圭女圭。
她浅啜着餐后红酒,敛眉低觑着不苟言笑的保镳,一个冷酷严峻,一个斯文高瘦,为她祖父身边重要的左右手,目前被派来担任她的贴身护卫。
她缓缓放下酒杯,感觉有点热,这里空气闷得人快窒息,她拿起纸巾优雅的轻拭嘴角后,打破沉默。
“阿忠、阿义。”
两人抬起头,直视她。
她小心翼翼的轻声道:“我想去洗手间。”
“阿义,你陪她去。”阿忠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冷声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瞄了眼冷冰冰的阿忠,感觉得出他似乎很排斥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小姐,你一个人去可以吗?”阿义关切的问。
她朝阿义腼觍的一笑,指了下门外,“可以,洗手间就在餐厅大门左转,我们刚进餐厅的时候我有注意到。”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他亲切的说。
她心一喜的弹起身,撞到桌子发出轻微的声响惹来阿忠不悦的一横,她连忙放慢动作保持淑女形象,颔首的轻语——
“我去去就回来。”
“阿义!”阿忠重重的放下杯子。
罢离开座位的她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险些跌倒。
“阿忠,你神经质发作了,小姐不过去上个厕所,又不会不见,难不成我们还要跟她进女厕?”他可不干这种丢脸事。
“这是你说的,出了意外,我不负责。”阿忠冷冷的撇撇嘴。
“好好,我负责可以了吧。”阿义朝她微笑。“小姐,快去吧。”
龙雪梨点点头致意,举止从容优雅的慢慢步出包厢,轻轻的带上门扉后,站在空敞的长廊,月兑离了两大金刚的视线,她深吐了口气,绷紧的身躯慢慢的放松下来,她转动僵硬的颈部和手脚。
再待下去,她就要变成活强尸了。
为了符合祖父心目中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形象,有专门的老师传授她社交仪态礼貌以及培养专业知识才艺,包括音乐、插花、泡茶等等。
她的保母蒙娜小姐更是谆谆告诫她身为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身分不同于常人,穿著打扮、举手投足间必须符合身分,要她笑不露齿、坐莫摇裙,简直比古代家教还严苛。而每天都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有时是女佣,有时是隐藏暗处的贴身保镳,有时则是蒙娜小姐。
幸好这次蒙娜小姐没来,否则她连坐在马桶上都会被人用眼睛盯着,还会叮咛她时间该用多久,该怎么用卫生纸擦才符合优雅的淑女举止,她完全没有个人隐私,甚至连月经来了,她的女佣都会禀告祖父,害她觉得好丢脸,真不知道她过去怎能捱过这些不人道的日子。
龙雪梨走到门口,餐厅服务生见到她朝她一鞠躬,她从容不迫的嘴角上扬四十五度,回以最完美的淑女式浅笑,然后优雅的踱出。
说上洗手间是借口,她只是想逃离被监视的牢笼,图个片刻自由呼吸的空间。
站在餐厅外走廊上面对大片落地窗,她羡慕的远眺着灰蒙蒙天空中翱翔的麻雀,以前没想过自由的可贵,现在是深刻体会。
为了未来的自由和小命着想,她绝绝对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明天报纸上肯定会出现海上捡到不明尸块的新闻。
她才二十四岁,不想这么早死。
她不能流连太久,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起疑。她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这时,一个穿著白衬衫和黑长裤,留着飘逸长发的高挑女子越过她身侧走进洗手间,她惊艳的望着美女英气逼人的侧面轮廓,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一踏进洗手间,她赫然发现窗明几净的宽敞空间内,有一排男用小便池,一排女用厕所。
“原来这餐厅的洗手间是男女共享。”她喃喃自语,随即眼珠子暴凸,张大了嘴下巴忘了阖上。
那……那个美女居然站着小便?!是她错觉,还是现在的女生流行站着上厕所?毫无预警的,那长发美女转过头,与她四目相接——
“抱歉走错了。”
她身后甫踏进洗手间的男士见里头有两个女人,直觉退出去往隔壁走去,接着隔壁间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是你!”步惊天惊愕的望着吓呆的龙雪梨,她就是那个消失在仓库的女孩,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见她倒退……
“等等,别走。”怕她再次消失,他急急上前欲抓住她,压根忘了自己裤子拉炼未拉上。
龙雪梨被他炽热的视线和突来的逼近骇了一跳,他是谁?脑海闪过困惑,她不自觉的倒退两步。
“啊!”不期然瞥见他未拉上的裤裆,她脑袋空白一片。那是……那是……
天哪,“她”是男生!
她看到不该看的,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目睹男人的那儿,噢!她没脸见人了。窘迫的捂住脸,她慌忙的背过身。
“该死的!”步惊天狼狈的背过身整理仪容,嘴里低咒着。
“对不起。”不是刚刚那个男人走错,是她自己走错洗手间。
龙雪梨慌张的拔腿想离开,捂着发烫的脸,低垂着头没注意前方,没想到刚刚那名走错洗手间的男子也惊惶的跑回男厕——
砰!
“小心!”步惊天的提醒慢了一步,仅来得及接住她软瘫下的柔软身躯。
登时天旋地转,她眼冒金星,突地一双深不见底的闇黑瞳眸映人眼帘,许多光点在那黑暗中闪烁。
“星星好多……”她眼前一黑。
那男子捂着被撞痛的额头,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你还站在那干么?遗不快去通知饭店服务生请医师,我住二0七九号房。”步惊天冷静的指示,拦腰抱起龙雪梨快步越过吓傻的男子。
“噢,好。”男子傻楞楞的,被步惊天无形中散发出不怒而威的尊贵气势给震慑,依言而行的移动脚步跑出洗手间,等跑到电梯前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为何要听一个人妖指挥?
十分钟后——
“她真的跑了。”阿义从女厕折返。“我在附近找过,都没见到人,也问过女厕里的人,小姐没有进去过,倒是有男生误闯了女厕。”
阿忠一脸铁青,“这下可好了,小姐不见,看你拿什么跟虎爷交代!”
“放心吧,小姐逃不远的。”阿义眼神闪过一抹锐利,示意身后的属下,一吩咐下去,立刻盯着饭店所有出入口,绝不能让她逃出饭店。”
“忠哥,我们要不要通知仁哥?”一名属下附耳低语。
“不,他有其它要务,小姐是在我们手中弄丢的,我不希望让不相干的人知晓,听清楚了没?”阿忠严厉的环视手下。
虽然同在龙虎帮,身分上都是虎爷领养的义子,但,他们多少都会暗自较劲,尤其是向来律己甚严的他今天竟然捅出这么大的楼子,他只能在消息尚未传到虎爷那里之前赶紧把小姐找出来。
众人点头立刻离去。
“阿忠,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身后的阿义拍拍他的肩。
“这是谁害的?”阿忠冷横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你放心啦,小姐是我带来的,我自然有办法找她出来,她跑不远的。”转身对饭店的服务生道:“去通知你们饭店总经理过来一趟,还有请他把今天各个楼层所拍摄下来的监视录像带全部带过来。”
服务生必恭必敬的点头退下,总经理直接下达指示这里的贵客是总裁的朋友,必须小心恭敬的伺候,就算是总经理也不敢大意。
“可恶。”阿忠忍不住恼怒的低咒一声,重击了下门板,砰一声,门板上顿时留下一个窟窿。
“阿忠,等会儿叫来总经理问清楚,只要人还没走出饭店,就一定找得到。”阿义眼神闪着坚定冷戾的光芒。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张脸居然会把人给吓昏!”
“闭嘴。”
“她该不会是把你当女人吧?”
“你有完没完,少在这碍手碍脚,那么闲就去柜枱帮忙查一下她登记的资料,看看能不能联络到她的亲人。”
“好啦、好啦,你别把人吃了。”
“该防的是你这匹狼,还不快去。”
“是。”黑冥夜边走边碎碎念,“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是没大脑还是瞎了眼,居然把你这伪君子当偶像崇拜。”
门关上的声响惊醒了龙雪梨。
她眼睫颤动引起步惊天的注意。
“你醒了。”
温和富磁性的嗓音飘来,宛若夏日午后凉爽的微风拂过她的心扉。
她眨了眨眼,抚着昏沉沉的脑袋,勉强撑坐起身,看着这间华丽的卧室,“这是哪里?”视线转向声音处——
被风吹得如波浪舞动的白色窗帘慢慢静止下来,窗边站了个宛若法国十五世纪宫廷画走出来的长发男人,他倚着落地窗,手里端着一杯酒,姿态优雅而佣懒,简单没有缀饰的白衬衫和黑长裤穿在他身上,无形的让衣服也变得高贵。
“饭店里。”
还在饭店里!“我怎么了?”低头看身上的衣服还完整。
“你跟人对撞,撞到了头,医师说你只是晕了过去,醒来就没事。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步惊天仔细端详她,从头到脚都是名贵的名牌,头发以珍珠缎带系起,身上是LV最新款小洋装,足下是LV的凉鞋,这一身少说也有百万,跟那个惊魂未定躲在仓库、穿著一袭简陋廉价粗布衣裳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到底在那之后她发生了什么事?
“要我再叫驻饭店的医师来帮你检查一遍吗?”他浅险完杯中红酒后随意把杯子放在柜子上,慢慢踱到她身边坐在床侧。
“不用了,我没事。”龙雪梨紧张的抓紧棉被拉到胸前。他……是男人吧?“是你救了我?”
在这么近端详下,她看到他领口处有明显的喉结,淡妆修饰了他脸部阳刚的线条,长发让他显得柔媚,他身上流露出受过良好教养的贵族风范,不像她只是打造出来的凤凰女。
“嗯。”
他就坐在床边,近得她可以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淡雅不呛鼻,让她白晰的脸蛋不受控制的泛起红霞。
“你是……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洗手间里那个、那个女……男……我绝对没有看到你那里,你放心。”她面红耳赤的挥舞双手,但,脑海挥之不去那画面,窘迫的热浪涌上脸。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到你。”步惊天佯装愧疚的掩饰嘴角笑意,从她藏不住心事的脸上敢肯定她看得一清二楚,还欲盖弥彰的否认,这女人是他接触过的女性同胞中第一个让他感到有趣的。
她一脸尴尬,脸红得好似着了火,“我才该道歉,是我自己走错洗手间,看到你的背影误以为你是……女人。”把舌尖的“人妖”两字吞回喉咙里,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字眼。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别介意。”他漫不经心的轻拨了下大波浪鬈发,乌黑柔亮的长发,令她看得两眼发直。真的太美了,比女人还妩媚动人!她心跳如擂鼓。“你还好吧?”他问就问,还把掌心搁在她额头。
冰凉的触感惊回她的失神。“没事。”身子挪后避开他的触碰,她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到呆掉了。
“你的脸好红喔,确定没事?我看我还是请医师来给你检查。”他忍俊的起身。她的反应真有趣,很直接的表现在单薄的脸皮上。
她大惊失色,急忙的起身要拉住他。“不用啦。”没留神床和地面的高度,她猛地一冲,“啊……”
“小心!”他及时接住她。
“喀啦!”她听见一声轻脆响声。
接着,两个人撞在一起跌到地上,她的头撞到他下巴,他庞大的身躯成了她的肉垫,让她免于摔得面目全非。
“该死的!”步惊天吃痛的闷咒,他不该忘记女人代表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撑起身,她含歉的道。
“能不能请小姐你移开你的尊臀,压到我了。”嘴角勾了抹无奈的笑,他指了指两人尴尬的姿态。
“啊,真的很对不起。”她窘迫的跳起退后五大步。真糗!
步惊天翻翻白眼,撑坐起时,手腕处传来剧痛。“你很痛?”他在冒冷汗。“废话。”为了救个女人伤了手,说出去肯定被耻笑。“对不起,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不需要。”
龙雪梨红着脸嗫嚅,“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挂个急诊检查一下,内伤外表看不出来,我不希望害你下半身靠药物才能站起来。”
他轻松的微笑,“小姐,这伤死不了人,去给人推拿一下就没事,挂什么急诊,又不是发疯了才去昭告天下这种丢人的事。”还影响下半“生”!扭动了子,除了手腕处月兑臼,其它的都很正常。
的确很丢人,不过……只是推拿?!那话儿的伤能推拿吗?
她迟疑了下,小声道:“可是因为一时疏忽造成后天功能障碍的人都是像你这样不爱惜身体。”
步惊天听得张口结舌,这才恍悟刚才跟她是鸡同鸭讲,瞧这位正经小姐一脸认真,忍不住大笑出声。
狼狈的红潮从她耳朵蔓延,她居然跟男人讨论他的“下半身”。她头垂得几乎要贴地,“隐疾不讳医,我是建议你啦,身体是你的。”
“我没那么脆弱。”
“外强中干的人都爱面子。”
“我痛的是手,不是我的生殖器官。”步惊天莞尔的站起身,握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展示的摆了摆。这会儿换她下巴月兑臼,脸上烫得足以蒸熟红。天哪!她刚刚说了什么?
“我见过你。”冷不防他冒出这一句,令她一颗心紧绷的吊到半空中。
“先生,你……在开玩笑?”冷汗自她额头淌下。
“开门!”突然急骤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
只见她脸上血色倏失,颤抖的抓着步惊天,“是他们!”那是阿义的声音,想不到他们那么快就找到她了。
他能感受到她打从心底的恐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谁?”“他们要来抓我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在台湾的时候要对你不利的家伙?”步惊天拧起眉,走到门边,透过门上小孔窥看外头。
门外有五名彪形大汉,个个一身黑,跟仓库里的帮派分子散发同样的冷肃寒意。
她惶恐的胡乱点头,虽然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该不会是被他们卖到美国来?”这人蛇集团太嚣张了。
应该算吧!迟疑了片刻,她点了下头,“过程之中我没有什么印象,我只知道一睁开眼人就在陌生的地方,他们叫我龙雪梨,可是我不认识他们,而且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龙雪梨,这名字好象在哪听过……“跟我来。”步惊天抓起她往阳台走。他是不爱惹麻烦,不过谁叫那些帮派分子得罪了他。
“去哪?”
“阳台。”
“你……你该不会?”想爬过去?!二十层楼耶,掉下去肯定是支离破碎,拚不全完尸。
“除非你想被抓回去?”步惊天已经翻越阳台,站在阳台边缘一条窄得仅容单脚站立的突出梁边。这种走道就像走平衡木,对小时候学过舞蹈和体操的他不算难事,虽然高度的确有点骇人。
“我看我还是跟他们走好了。”她想过各种死法,不过可不包括摔成肉酱。
他厉眸一瞪,“手给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敢给他跷头试试。这辈子他还不曾为一个女人做那么多牺牲。
“好啦。”龙雪梨吞咽下心中恐惧,逼自己不往下看,颤抖的手伸向他。
看她动作那么乌龟,他干脆大手一揽,她尖叫一声,高分贝的叫声差点震破他耳膜,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往下看,四肢反射性的像溺水之人攀紧高大的他。
步惊天用受伤的手搂着她的腰,其实放开她也可以,因为她把他抱得密不透风,四肢缠在他身上就像无尾熊攀着尤加利树一样。
“放轻松。”他试图安抚她,不过没多大效用,她还是不停地颤抖,差点没被她勒死,他哪有心情享受什么美人在怀,是小说、漫画把现实美化了。“抱紧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另一手取出腰间皮带掷在隔壁阳台栏杆上盘紧,算准了距离,飞身一纵,轻易的落到隔壁楼下的阳台上,闪躲到墙角后。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剎那,待阿义一伙人冲到阳台上时,已经不见他们踪影。
“他们该不会不在房间?”
“不可能,我刚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
“被她逃掉了。”
“可能在隔壁,去搜,务必把她抓回来。”
阳台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步惊天搂着……不,应该说是她自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小姐,他们走掉了,你不放开我吗?”她该不会昏死过去了吧?!他轻拍打了下她的脸,再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
“太、太……”埋首在他胸前的她瑟瑟发抖。
“你还好吧?”她还在抖,真有那么恐怖吗?
“太太……棒了,我们刚刚真的飞起来了吗?简直比搭云霄飞车还刺激。”嘴角咧开弧度。
他一愕,拉开挂在他身上的娇躯,只见她兴奋战慄的俏脸哪有半点恐惧惊吓的痕迹。
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现在明白为何会对她印象如此深刻,她还真的与众不同,普通的女人遇到这种场面铁定吓得花容失色,没大哭就已经是感谢苍天了,还好她有几分胆识,他可没兴趣安抚哭泣的女人。
“你好厉害,好象练了葵花宝典。”
还东方不败咧!步惊天啼笑皆非。这时落地窗窗帘一角微微的掀动引起他的警觉,里头有两张老脸贴着落地窗戒慎的盯着他们。
“老伴,有两个女人抱在一起。”
抱……
龙雪梨这才意识到她居然抱着他!“啊——”她羞窘的猛力推开他。“我……他是男人啦。”
没防备她粗暴举动的后果是,步惊天被推倒跌坐在地,手反射的撑住地面,“喀啦”!懊死的,他的另一只手也挂彩了。
女人果真是祸水。
一波波凄厉的惨叫响起,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发生惨案。“哎唷,医师,你轻一点。”
美国华人街的中医诊所诊疗室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让候诊室里的其它病人都胆寒的想往外逃。
“小姐,你小声一点,你男朋友都没叫。”说着台语的医师很无奈的忍受龙雪梨高分贝的魔音,他也很想逃。
“对不起,可是看起来真的很痛。”看着步惊天被医师拉推手臂,她可以清楚听到骨头扭动的轻脆声响。“啊——”
“你怕就别看。”到底痛的是谁呀?
罢才从高空二十楼飞到十九楼也没看到她叫那么凄惨,现不看他治疗手伤却吓得红了眼眶,活像受难的是她,瞥到她眼角滚下一颗『豆』大的珍珠泪,他胸口像被堵塞住,远比手伤更不舒服。
“好啦、好啦,去跟护士拿药,这三天定时换药。”医师抹去额头冷汗,解月兑的道:“还有,刚上好药别碰水。”
“谢谢医师。”她感激的道。
步惊天跟医师点头一礼后转身离去。
“我扶你。”她赶紧跟上。
“不用了,你帮我拿药。”手一好,步惊天边走边拿着手机拨号,随手把皮夹打开取出证件和费用。
“噢。”她就像小媳妇跟着他,帮他拿药。他付钱时她不经意瞄见他的驾照,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步惊天。
“东西拿好就走了。”他收起皮夹,步出诊所门回看她一眼。刚刚一定是内伤才会胸口郁闷。“喂。”电话接通了。
“好,等我一下。”走出诊所,龙雪梨内疚的亦步亦趋,觑了眼他包着纱布的两只手,心中歉意升高。
“王总监,我这几天有事要忙,纽约服装展的事就暂时交给你全权处理……好的,有问题的话再联络。”说完挂了这一通再打另一通,“黑冥夜,你小声一点,我现在不能回饭店,因为出了点事,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我跟那女孩你什么都别说,知道吗……你不用找我,我会联络你。”
切断通话后他转过头去,见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
她抽噎的泣诉,“对不起,都是我害的。”终于逃离他们的掌控,那些枕戈待旦、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过去,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压抑许久的眼泪不受控制约滚落。
懊死的,她怎么变成他讨厌的那种麻烦女人!
步惊天收起手机,没好气的道:“小姐,我手没断,你别哭得像死了爹娘。”她断线的珍珠泪如万根针扎入他胸口。
岂料她哭得更大声。
意识到路人异样的眼光,他低咒,赶紧拉着她离开。
“出租车!”黄色出租车停在路边。“你有要去哪吗?”
龙雪梨咬着下唇,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声如蚊蚋的低语,“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纽约对她而言是个陌生都市。
“小姐,你们到底要不要坐车?”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道。
步惊天美眸眯起,瞪了麻烦一眼,叹息,“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