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南索和费克文一前一后地抵达“梦幻阁乐园”的典雅餐室。他们看到对方时都吃了一惊,但迅速以客套的寒暄来掩饰惊讶。两个人都没能完全隐藏自身的不安,他们在打量火光照亮的房间时,都刻意回避对方的目光。
餐桌上摆了四个盘子,烛光照在水晶酒杯和银餐具上。厚厚的丝绒窗帘遮住窗外笼罩在雾中的游乐园,喧闹的乐声和人声听来低沈而遥远。仆人始终不曾出现。
私人餐室里一片死寂。
梆南索首先打破沉默。“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看到你。你也是这项计划的股东之一?”
“你指的是采矿计划吗?”费克文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但没有问葛南索要不要也来一杯。“一开始就加入了。即将提早获利。”
“据说在一开始时的投资机会只限于少数几位绅士。”
“是的,我知道,只有受邀者才能投资。”费克文灌下半杯酒,从杯缘上打量葛南索。“看来你也是其中一。”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费克文。”葛南索的笑声在小房间里回响着。“你知道我向来不放过任何遇到的好东西。”
“是啊!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费克文静静地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而我们两个都认识欧查理。很有意思,对不对?”
梆南索好像被那个问题吓了一跳。“你听说了?”
“他的尸体今天上午被人从河里捞起来吗?听说了。”
“拦路抢劫的强盗干的。”葛南索说。“你记得他的脾气。狂野、鲁莽、爱冒险。花了太多时间在风化区。没有在几年前就摔断脖子,或被风化区的流氓杀害,已经是奇迹了。”
“对,奇迹。”费克文说。“但现在他死了,我们的小社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天啊!克文,拜托你别再谈欧查理了,好不好?.”
“只剩下我们两个,奇怪的巧合使我们两个今晚都来到这里,与投资计划的主事者碰面,和被告知我们的获利。”
梆南索走到壁炉边取暖。“你喝醉了。也许你应该等我们办完我们的事之后再喝。”
“我们的事。”费克文若有所思地重复。“对,我们的事。告诉我,你不觉得还没有其它人抵达很奇怪吗?”
梆南索眉头一皱,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现在才十点一刻。”
“请帖上写的是十点。”
“那又怎样?”葛南索把怀表放回口袋里。“游乐园今晚人潮拥挤,其它的投资者一定是被耽搁了。”
费克文注视着四个座位。“他们不可能有很多人。”
梆南索沿着他的视线望去,他紧张地绞着双手。“至少还有两个。”
费克文继续凝视桌上的四个盘子。“假设其中一个位子是给计划主事者坐的,那么除了我们之外,剩下的投资者就只有一位。看来只有我们三个受邀参与这项发大财的计划。”
“我不懂。”葛南索杷玩着表炼。“什么人会在得知获利时,姗姗来迟?”
亚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死人。”他轻声说。
费克文和葛南索一起猛然转身面对他。
“韩亚特。”费克文咕哝。
“这是怎么回事?”葛南索圆睁双眼的恐慌表情变成大惑不解的茫然。“你为什么躲在屏风后面?应该在我们抵达时现身的。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
“我同意。”亚特说。“不再玩游戏。”
“你刚刚提到死人是什么意思?”葛南索没好气地问。
“你真笨,南索。”费克文的目光不曾离开亚特。“从以前一直笨到现在。”
梆南索火大了。“你没有资格侮辱我。”
“韩亚特不是第三位投资者,”费克文疲惫地说。“他是采矿计划的主事者。我说的对不对?”
亚特点头。“你说对了。”
“主事者?”葛南索望向餐桌上的四个盘子,然后把视线转向亚特。“那么第三个投资者是谁?”
费克文扯扯嘴角。“我猜被说服把全部财产,都投入这项计划的第三个人是欧查理。”
“你又猜对了。但话说回来,三个人之中向来属你最聪明,对不对?”亚特说。
费克文绷紧下颚。“只是出于妤奇,请问我们到底损失了总投资的多少成?”
亚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然后抬头望向他们。“你们两个都失去了全部。”他说。
“可恶!”费克文低声说。
梆南索倒抽口气。“全部?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利润怎么说?这项计划应该使我们发大财的。”
“你们的利润和投注的所有资本,恐怕都消失在那个虚构的南海金矿的矿坑里了。”
“我们三个都下了赔不起的赌注。”费克文憎恨地盯着亚特。“我们一时财迷心窍,被假象所欺骗。韩亚特就是这场骗局的幕后主使者。”
梆南索摇晃一下,满脸痛苦地伸手按住胸口。他浅浅地吸了几口气,然后缓缓挺直腰。“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亚特注视他。“为了简凯玲。”
梆南索脸上的血色突然尽失。他拉开一张椅子,重重坐下。“可恶!三个月前寄表炼图章的人是你,对不对?”
“我要你们在我采取下一步行动前,有时间回想往事。”亚特说。
“你是个冷血恶魔,韩亚特。”费克文几乎是满不在意地说。“我早该想通的。”
“不。”葛南索用手背揉搓鼻子。“这怎么可能?事情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亚特只瞥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回真正具有危险性的费克文身上。“复仇没有期限。”
“那是意外。”葛南索高声说。“她小题大作。谁会想到一个小荡妇会那样拚命反抗?她挣月兑我们。我们企图抓住她,但被她跑掉了。那夜没有月光,外面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跌落那个断崖不是我们的错。”
“我却认为她是你们三个害死的。”亚特轻声说。
“那么,你打算像杀了欧查理那样杀了我们吗?”费克文问。
梆南索张大嘴巴。“你杀了欧查理?”他猛地一阵抽搐,急忙抓住桌缘。“不是拦路抢劫的强盗?”
“杀了欧查理的当然是韩亚特,”费克文说。“不然还会是谁?”
“事实上,我没有杀欧查理。”亚特说。
“我不信。”费克文说。
“信不信由你,但你在回头留意我时,可能不会注意到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你面前。”
“就像我们没能注意到我们正被诱入破产的陷阱?”费克文厉声道。
亚特微微一笑。“正是。我劝两位提防所有新认识的人。”
“不,不可能发生这种事。”葛南索的呼吸浅促紊乱。
费克文绷紧下颚。“韩亚特,如果欧查理不是你杀的,那么凶手是谁?”
“问得好。”亚特心不在焉地啜一口红酒。“我希望我很快就能回答你。在此期间,我们不得不假设,凶手接下来会找上你们两个。这就是我今晚找你们来的原因。在你们死之前,我要你们知道简凯玲的大仇已报。”
梆南索无助又激动地摇头。“但是这个歹徒为什么想要杀我们?”
“跟他杀害欧查理的理由相同,他希望转移我对另一项计划的心思。”亚特说。“我承认他成功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你的另一项计划是什么?”费克文问。
“不干你的事。”亚特说。“我与你及葛南索的瓜葛暂时结束,事情的发展迫使我比原定计划提早行动。目前我不得不满足于知道你们两个在天亮后,就会发现债主上门。”
“我完了。”葛南索喘息着说。“彻底完了。”
“对。”亚特走向门口。“这远不足以弥补你们五年前做的事,但可以让你们在寒冷的漫漫长夜有事可想。假设杀害欧查理的那个凶手没有先杀了你们。”
“你该下地狱,可恶的混蛋东西!”费克文破口大骂。“你逃不掉的。”
“如果你觉得我在任何方面损及你的名誉,尽避叫你的助手来找我的助手恰谈决斗时间。”亚特轻声说。
费克文气得面红耳赤,但不敢再多话。
亚特走出餐室,关上房门。他听到东西砸在门板上的碎裂声。大概是酒瓶。他走下后楼梯,进入雾蒙蒙的夜色中。
终于结束了。漫漫五年的等待、计划和布局都在今晚结束。欧查理死了。葛南索和费克文破产了,而且可能会死在冒充迪伦伟鬼魂的神秘歹徒手中。这样应该够了。
他发现自己在等待着,但什么感觉都没有。大仇已报的满足呢?正义伸张的快感呢?心灵的平静呢?
他听到银阁传出掌声,催眠术表演刚刚结束。
他恍然大悟自己过去五年来都处于催眠状态。也许玫琳说的对,也许他古怪到了极点。哪个头脑清楚、神志正常的人,会花五年的时间去计划复仇?
他知道答案:除了复仇以外就没有更重要的事可以让他活着的人就会。
那个阴郁的领悟像没有前途的灰暗浓雾一样笼罩住他,只是压在灵魂上更沉重。他走出游乐园的西门,走向排列在阴影中等候的出租马车。
看到停在街边的黑色小马车使他戛然止步。
“可恶!”
他心中的空虚突然被愤怒填满。她不该在这里的。
他走向马车。驾驶座上的拉摩在他靠近时,招呼他。“真是对不住,韩先生。我想要说服她不要跟踪你,但她就是不听。”
“我们改天再来讨论你该听命于谁的问题,拉摩。”
他拉开车门,钻进没有亮灯的车厢里。
“亚特,”玫琳哽咽道,但他无法立即分辨那是什么情绪造成的。“你今晚和那两个人见面──葛南索和费克文。不必否认了。”
他在她对面坐下。她戴着面纱,放在膝头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感觉得出她的紧张。
“根本没打算否认。”他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勃然大怒使他怔了几秒。“我对妳怎么了?”
“你甚至没有基于礼貌地告知我你今晚的计划。要不是飒奇正好提到你差人送信给两位绅士,约他们见面谈事情,我根本不会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就做这种事?”
她的愤怒令他大惑不解。“我与葛南索及费克文的事与妳无关。”
“你告诉他们,他们即将身败名裂,对不对?”
“对。”
“可恶,你有可能送命呀!”
“不大可能,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天啊!亚特,你安排与你的两个死敌摊牌,但是你甚至没有带飒奇去保护你。”
“我向妳保证,飒奇没有必要在场。”
“你没有权利冒这种险。万一事情出了差错呢?”她越说越激动。“万一葛南索或费克文要求与你决斗呢?”
她的愤怒令他不安又有点好奇,他发觉她过度替他紧张。“葛南索及费克文不是那种会冒生命危险与人决斗的人。如果是,我早就向他们挑战了。玫琳,不要这么激动。”
“不要激动?你怎么会有这种建议?万一他们之中的一个,当场掏出手枪打死你呢?”
“我并非毫无准备。”他安抚道。“也许我不该提醒妳我的缺点,但我毕竟是梵萨人,想要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你该死的梵萨训练防不了子弹,亚特。迪伦伟是梵萨人,但我用一支手枪就杷他打死在他自家二楼的走廊上了。”
马车在前进,但车内的死寂似乎掩盖了车轮声与马蹄声。玫琳听着自己的认罪告白在车厢内回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这么多个月来,她一直严守着这个可以使她被吊死或流放的秘密,这会儿却在激烈的争吵中月兑口而出。
“原来谣传和猜测都是正确的,”亚特若有所思地说。“射杀他的人果真是妳。”
她绞着双手。“是的。”
“那个不断出现的噩梦,我猜它相当精确地描述出那夜发生的事。”
“是的。我没有告诉你的另一部分。”
“妳射杀迪伦伟的那部分。”
“是的。”
他凝视着她。“妳也没有告诉我,妳为什么在房子着火时,急于打开卧室的门锁。”
“蓓妮在那间卧室里。”
短暂的死寂。
“真要命!”亚特思索片刻。“她怎么会被锁在那间卧室里?”最后他问。
“那一夜伦伟在毒死爸爸后,绑架了她。”她低头看着自己握拳的手。“他把她带到他家,绑住她的手脚,塞住她的嘴巴,把她留在那里准备让她被大火活活烧死。”
“妳怎么找到她的?”
“我发现爸爸时,他还没有断气。他告诉我伦伟绑走了蓓妮,最后一定会找上我。他告诉我迅速果断的行动是我唯一的希望,他要我牢记他传授我的梵萨之道。”
“妳怎么做?”
“我跟踪伦伟到他家。等我抵达时,他已经在实验室放了火,正打算在楼下的厨房再放一把火。我进入花园,抬头看到蓓妮的脸出现在二楼卧室的窗户里。她设法杷自己拖到了那里,但她的手仍然被绑着。她没办法打开窗户,而我没有办法爬到那上面去。”
“于是妳进入屋内?”
“是的,我别无选择。”她闭一下眼睛。“伦伟还在厨房,他没有听到我进去。我登上楼梯,沿着走廊来到卧室门外。走廊上很暗,只有后楼梯传来火光。”
“妳发现房门锁着。”
她点头。“我尝试用发夹开锁。我可以听到大火辟啪作响,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然后他突然出现在走廊上,他一定是看到我上楼。”
“他对妳说了什么?”
“他看到我蹲在卧室门锁前时,放声大笑。他举起钥匙,再度放声大笑。『妳需要的是这个吗?』他问。”
“妳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透过面纱注视他。手枪就在我身旁的地板上,被斗篷下襬遮着,他没有看到它。爸爸说我不可以犹豫,因为伦伟是梵萨人。所以我什么都没说,直接伸手抓起手枪朝他开枪。要知道,他离我只有两码远,正大步走向我,像恶魔一样大笑着。我不能失手。我不敢失手。”
“然后妳捡起钥匙,打开门锁,救出妳姑姑。”
“是的。”
“妳真的很不可思议,亲爱的。”
她凝视着他。“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
“那当然。这就是令人吃惊的地方。我不想让妳多谈这件事,但我必须再问妳一次,由于妳和妳姑姑,是最后看到伦伟活着的人,妳百分之百确定他在那一夜死了吗?”
她打个哆嗦。“是的。蓓妮逼我们中途停下来让她确定他死了。她说我们不能有任何失误,因为他是一个疯狂又危险的人。”
“而且非常狡猾。”
她镇定心神,坚决地看他一眼。“几乎跟你一样精明狡猾,先生。但再精明狡猾也躲不过子弹。”
“我了解妳的意思,也谢谢妳的关切。”
“可恶,亚特,不要把我当成没脑筋的白痴。我知道在近距离发射的子弹,可以把人的胸膛变成什么样子。”
“的确。妳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告诉我那一夜真正发生的事?”
她浑身一僵。“我向你保证,我没有打算承认杀人。”
“自卫。”
“对,但未必每个人都会相信,亚特。”
“我就相信。”
“请别见怪,但你在听说我是杀人凶手时,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他淡淡一笑。“无疑是因为那早在预料之中,我早就肯定射杀迪伦伟的人不是妳就是妳的姑姑。在妳们两个之中,我会打赌是妳。蓓妮会用毒药杀人,而不是手枪。”
“原来如此。”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必说。”他停顿一下。“但关于妳月兑口说出真相的方式……”
“我想象不出我是怎么了,我一定是发疯了。”她轻蹙柳眉。“不,不是发疯,是火大了。你怎么可以像今晚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妳为什么这么生我的气?”他平和地问。“因为妳担心我遭到葛南索或费克文的杀害,而无法替妳效劳吗?”
“可恶,亚特,你知道不是那样的。我生气是因为不忍心想到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妳是说,尽避我是梵萨人,妳还是渐渐喜欢上我了吗?妳觉得妳可以忽略我是个生意人的事实吗?”
她瞪他一眼。“我没心情开玩笑,先生。”
“我也是。”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告诉我,妳不忍心想到我可能送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别这么讨厌,亚特。”她咬牙切齿道。“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不希望你受伤或送命。”
“因为妳不喜欢被迫去寻找另一个梵萨高手?因为妳不愿意肩负起更多的罪恶感?这就是妳如此担心我的原因吗?”
“你讨厌,亚特。”
“妳担心我在受雇于妳的期间有什么三长两短,妳会觉得在道义上必须为我出事负责,就像妳对妳父亲的死自责一样,对不对?”
她突然发觉他也在生气。“对,那是部分的原因。我不需要更多的罪恶感,多谢了。”
“妳不必为我负责。”他的声音像刀刃一样冰冷锐利。“了解吗?”
“我爱怎样就怎样。”
“不,妳休想。”他粗鲁地掀开她的面纱。“我们必须同舟共济。”
“亚特,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我真的会发疯。”她凄楚地说。
他捧起她的脸蛋。“仔细听好。我的事我自己作主,妳没有权利和资格杷那些决定的后果揽到自己身上去。可恶,玫琳,我不是妳的责任。”
“那么你是什么?”
“老天作证,我是妳的爱人。永远别忘了这个事实。”
他用力亲吻她,然后杷她推倒在椅垫上。他的身体压得她无法动弹,他的腿弄绉了她的衣裳。
“亚特。”
“几分钟前走出『梦幻阁乐园』时,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从催眠状态中醒来。长达五年的催眠状态。我的复仇计划支持我熬过了那五年。今晚我第一次领悟到,现在我的生命中有样东西比复仇更重要。”
“什么东西,亚特?”
“妳。”
他低下头,用热吻封住她的唇。她攀附着他,用同样的热情回吻他。他的吻一路来到她的粉颈。
“我是妳的爱人。”他再度说。
“是的、是的。”
他把她的裙子掀到腰际,她感觉到他温暖的手霸道地抚模着她吊袜带上方的赤果肌肤。他的手指找到她敏感的蓓蕾,几下高明的就点燃她的熊熊欲火。
“妳对我的反应,就像妳是上天专为我而造的。”他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敬畏。
她感觉到他亢奋的抵着她,这才发觉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解开了裤裆。他分别用两手抓住她的两只脚踝,把它们拉到他的肩膀上。在衣裳、斗篷和阴影间,她知道他不可能看到她,但她还是觉得非常暴露。她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脆弱感,但那不但没有令她惊慌,反而使她的兴奋升到最高点。
他用力一挺,把自己完全推送进她体内。她颤抖地吸口气,但他在她还来不及适应之前就开始移动。他的冲刺又快又急又猛。
堆积在她下月复里的压力突然爆发,释放出一波波甜美的悸动。
她听到亚特满足的低吼,感觉到他的背肌在她的手掌下绷紧。她紧紧抱着在她体内获得解月兑的他。
罢刚搜完柯爵士最后一个书桌抽屉,亚特就听到钥匙在房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他迅速吹熄蜡烛,躲到落地窗的丝绒厚窗帘后面。
他听到房门开启,有人进书房。他看到烛光,但看不到拿蜡烛的人。
“原来你在这儿,埃佛。”一个声音在走廊上说。“他们在厨房找你。”
“告诉他们我马上过去,我得先巡逻完。你知道自从前天的窃案后,老爷有多么担心他的贵重物品。他叫我今晚尤其要提高警觉,因为屋里到处都是客人。”
“哈,那根本不算是窃案,只有他上个月从药材店带回来的那罐药草不见了。不见了更好,如果你问我。”
“没人问你,乔治。”
仆人的对话回答了今晚最紧迫的问题,亚特在仆人离开书房、关上房门时,心想,安眠药草被偷了。无疑是神秘鬼魂的另一次深夜造访,柯爵士显然没有涉入这件事。
亚特从窗帘后面走出来。他离开书房,沿着走廊走向楼梯。几分钟后,他穿过拥挤的舞厅走向蓓妮和玫琳。
看到玫琳驱散了他无法在柯爵士的书房找到有用情报的挫折感。在蓓妮和他的软硬兼施下,玫琳终于同意除去孝服,在今晚穿上浅黄色的丝质晚礼服。她看来艳光四射,他心想。她使其它的女人相形失色,不仅因为她是舞厅里最美的女人,也是因为他觉得她是世上最迷人的女子。
他在走向她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在替她挑选礼服时没有选错颜色,他心想。阳光般的浅黄绝对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晚上好,两位女士。”他在玫琳身旁停下。“玩得开心吗?”
玫琳猛然转身,她眼中的怒火使他吃了一惊。
“你怎么可以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来?”她劈头就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连半点理智都没有吗?你怎会做出那种傻事来?”
迷惑的亚特以目光求蓓妮指点迷津。蓓妮只是挑起眉毛,耸耸肩膀,接着就转头继续观看舞池里的红男绿女。他明白他得靠自己了。
他望进玫琳恼怒的眼里。“呃──”
“你以为我不会发现真相吗?”
“这个嘛──”
“我简直不敢相信。”
“相信什么?”他充满戒心地问。“如果是关于我去搜查柯爵士书房的事,妳知道我打算──”
“不是关于那件事,你心知肚明。”她恶声恶气地说。
他往四下瞧,看到一小群女人站在附近。他握住玫琳的手臂。“我建议我们到花园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你休想借机改变话题来月兑身。”
“我必须先搞清楚话题是什么,”他拉着她走出落地窗。“然后才能为改变它发愁。”
“啐,别装傻了。”
“我向妳保证,那不是装出来的。”他拉着她停在露台边的阴影里。“好了,玫琳,妳这么大发雷霆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有人告诉我,在你的俱乐部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申吟一声。“有人提起赌注的事。”
“我才不在乎那一千英镑赌注的事。那些浪荡子无所事事到从墙上的苍蝇到拳击比赛都拿来打赌,他们会做出这种穷极无聊的事也是意料中事。”
他这下子是真的百思不解。“如果妳不是为了赌注的事生气,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刚刚得知你对俱乐部里所有的人提出过挑战。有没有这回事?”
他皱起眉头。“谁告诉妳的?”
“有没有这回事?”
“玫琳──”
“我要提醒你,我们有过不诓骗对方的协议。你真的打算向每个侮辱我的男人,提出挑战要求决斗吗?”
“我认为不大可能会有人在我听得见的地方侮辱妳,”他尽可能以安抚的语气说。“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朝他靠近一步。“亚特,如果你冒生命危险做出为我的名声决斗这种傻事,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微微一笑。“永远?”
“我是说真的。”
他感觉到心中泛起一股暖意。“那么,玫琳,妳是有一点点爱我喽?尽避我是个经商的梵萨人?”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爱你这样爱过任何人,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大白痴。我绝不会容忍你再做出这种傻事来。我讲得够清楚了吗?”
“非常清楚。”在她还来不及领悟她刚刚说了什么之前,他把她拉进怀里用力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