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
啊生长恨欢愉少,
肯爱千禁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
且向花间留晚照。
——宋祈·玉楼春
赵雅雷厉风行、迅速果决的复仇手法,教整个惊雷堡为之震惊。
首先被拿来开刀的是还未嫁给熊黑的杜潋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杜潋滟依然是一惯高傲的模样,高抬着下巴,气势凌人。
赵雅冷笑一声,手一抬,立即有两个婢女被侍卫丢了进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浑身不住颤抖。
“你的丫环已经承认,是你要她们混到厨房去,在我的膳食中下鹤顶红。”只是她没有想到,赵雅身上有着武林两大神医之一“圣手书生”所赠的解毒丸,因而逃过一劫。
杜潋滟脸色一白,再也挂不住傲慢的表情。
“雅夫人饶命,是潋滟夫人逼我们的,不然,就算我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雅夫人有任何坏念头。”两名丫环为求活命,哪还顾得了自家夫人,又是哭又是叫的恳求起来。
“你们……”杜潋滟铁青了一张脸,咬紧牙,娇艳的容颜扭曲骇人。
“承蒙你的‘照顾’,我该如何回敬你呢?这样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同样以鹤顶红回敬你好了。”赵雅轻轻击了两下掌,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来,一人一边扣住了杜潋滟。
杜潋滟吓得花容失色,拼命的挣扎扭动,尖声叫喊,“爷,救我,爷……”
将赵雅搂在怀中,始终没有说话的雷傲天耸了一下肩,“潋滟,这是你咎由自取,我也帮不了你。”
“不!爷,请看在潋滟曾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救潋滟一命,爷……”潋滟绝望的挣扎着、喊着,却只是徒劳无功,依然被人无情的拉了下去。
第二个被拿来开刀的是惊雷堡的西巡逻队长,他是那窃取金矿的主使者的结义兄弟,因为兄弟被杀而立意报仇,多次暗杀赵雅不果。
还有兰夫人、虹夫人、筠依夫人,以及因赵雅而被革职的管帐者……
赵雅快、狠、绝的手段,与此事牵连人数之广,让惊雷堡人人心惊不已,大伙儿总算见识到这看似冷淡不问世事的雅夫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行事手腕。一时之间,惊雷堡内人人自危,见到赵雅,无不敬畏三分。
连魏兰茵都忍不住值:“雅妹妹,大家都错看你了,以为你冷淡好欺负,谁知道你报复起来的手法,连大男人都会自叹不如!不过这样也好,咱们惊雷堡少了那些生事的人,起码安静许多,而且,有了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赵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折着冥纸投入铜盆内,怔忡的看着橘红色的火焰吞吐飞舞。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巧儿人士为安?”
看着层层白幡布后的那具桧木棺材,魏兰茵忍不住毛骨惊然,巧儿丫头死得那么惨,也亏得雅妹妹胆子大,竟敢把那具棺木停放在她的房里。
“等杀害巧儿的凶手出现,我祭了巧儿的灵,就会让她入上为安。”赵雅淡淡地回答。
魏兰菌一怔,好半晌才道:“可是……杀害巧儿的元凶不是早就抓到了?”
‘丁是那些人。”赵雅的口吻依然淡漠。
“雅妹妹,你会不会是弄错了?”魏兰茵忍不住问。“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已被你抓出来,还有谁可能是杀害巧儿的人?”
“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有线索了。”澄澈冰寒的眸子突然抬起来盯着魏兰茵,那般冷冽的眼神,教魏兰茵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我已经知道杀害巧儿的那批人叫东北三煞,等明儿个爷回来,我就会恳求爷派人去逮捕他们,总会让我知道幕后真凶是谁。”
☆☆☆
当天夜里,一道黑影敏捷的避开巡逻队,偷偷潜入卧云轩,小心翼翼的统进内室,悄无声息的欺近床边,拉开床幔,在看到隆起的被窝时,唇角扬起了满意的微笑,右手高高举起,银辉一闪,利刃狠狠落下。
不对!
刀刃落人被窝的触感不对!
黑影一惊,急忙拉开棉被,透过斜射的月光,只见被窝里只有一个长形枕头,哪有别的!
“很惊讶是不是?”赵雅清冷的声音由角落边响起,“我并没有乖乖的躺在床上等你杀我。你太性急了,也不确认床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就冒然下手。不过这也难怪,今天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三番两次要来害我,总教我凑巧逃过,魏兰茵呀魏兰茵看来,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橘红色的小簇火光一晃,蜡烛被点燃了,摇曳的烛光掩映中,站在床边,苍白着一张脸的正是向来柔媚可人的魏兰茵。
赵雅执着烛台慢慢走向桌边,将烛台放到桌上,抬起冷凝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桃花娇颜。
魏兰苗面如死灰的看了看站在赵雅身后的雷傲天,再看着赵雅,气怒的握紧拳头,“我确中了你的圈套?”
“没错。”赵雅冷冷的点了点头,“我若不让你以为爷有事离堡,谅你也不敢对我动手,自露马脚。”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不甘心呀!她一直伪装得很好,不是吗?从没有人能看得出她柔媚温顺的外表下沸腾的炉火与怨恨呀!
赵雅淡然一笑,清清淡淡的眼眸却冷冽得惊人,“你一开始就刻意的接近我,让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好消除我的警戒心;事实上,你只不过是想看我与杜潋滟自相残杀,你好渔翁得利,不是吗?”
“你是伪装得很好,一派温婉大方,完全不露半点嫉妒心,那么的识大体、那么的友好,可是,你的缺点也是因为你伪装得太好了。一个善妒、心胸狭隘的女人,永远无法将自己真正变成一个慷慨温柔的人,即使再怎么伪装也没用,难道你以为我不曾注意到你的丫环手臂上永远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布满伤痕吗?若没有她提供你发泄妒火与怨怼,你能在人前保持你大家围秀的风范吗?”
魏兰茵想在她面前耍这些心机,是嫌生女敕了些,她以一介孤女,能在赵家庄生存下来,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成天要应付阴险狡诈的赵家夫妇,以及骄纵霸道的赵二小姐,她早就练就了一身察颜辨色的功夫。
“你……”魏兰茵没想到自己自始自终,根本就没能瞒过赵雅,脸色更加死白。
“在这惊雷堡的众多姬妾中,就属你最沉得住气,你一直等到我跟杜潋滟的关系完全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这才开始动手想除去我,你把杜潋滟要寻找报仇的威胁宣扬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我若死了,大家都会怀疑到杜潋滟头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找来的东北三煞掳错了人。奸杀巧儿恐怕也是你授意的吧?你不想我死得太好受,是不是?真正蛇蝎心肠的人不是杜潋滟她们,而是你。”
“你若不害了巧儿,你爱怎么样,我都随你,可是你偏偏害死了无辜的巧儿!”澄澈的眼眸瞬间冷冽得犹如极地寒冬,“我根本就不知道巧儿是谁掳去的,只不过,我暗中查了你跟江湖人的往来,从中猜测最有可能为你所利用的是东北三煞,所以才会出言试探,没想到你在心虚之下,马上上钩。事实上,就算是找到东北三煞,我也没有证据证实是他们奸杀了巧儿。”
魏兰茵惨白着脸,不住地颤抖。该死!原来她一点证据也没有,而自己却自动往陷阱里跳。
“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不该有那种死法的,巧儿在临死前,恐怕经历了平常人无法想像的惊惧和痛苦,我是不是该想个方法,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好告慰巧儿在天之灵呢?”
冷冷的眼光如箭一般射人魏兰茵的心头,魏兰茵一惊,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在这一瞬间,她想求饶、她想尖叫,但她浑身颤抖得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赵雅转向雷傲天,“我听说你在矿坑里的工人常年工作着,一年难得有几次假回去,平时皆寂寞难耐,是不是?”
雷傲天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如果我们送他们一个绝世佳人,陪他们打发时间,他们工作起来也会更带劲吧?”
清淡的嗓音还未说完,凄厉的嘶嚎声已由魏兰茵的口中逸出。“不!你杀了我好了,赵雅,你有本事就杀了我!”要她去矿坑当妓女,她宁可死!
赵雅摇摇头,“我不会杀你的,巧儿临死前受到多少痛苦,我就要依百倍奉还。”
“你……”魏兰茵暴睁着双眼,咬牙切齿地握紧双拳,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她想也不想的握紧匕首扑向赵雅,尖叫道:“我跟你同归于尽——”
她还没靠近赵雅三尺前,雷傲天己挥出一掌,“砰”的一声,魏兰首重重地往后退撞到墙壁,昏了过去。
立即有待卫闻声前来,抱起魏兰茵。
赵雅冷声道:“记得要保住她的性命,别让她寻死。”没让她尝到跟巧儿一般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可不许魏兰茵死得这么痛快。
“是。”侍卫面无表情的应着,迅捷地把魏兰茵拖了下去。
“报了仇,甘心了吗?”雷傲天伸手搂住赵雅问。
赵雅漠然的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道:“巧儿不会回来了。”她做再多,也唤不回那条天真热诚的生命。
轻轻挣开雷傲天的手,赵雅走向外厅,燃了一住香走到巧儿的灵前,轻声说:“巧儿,你看见了吗?夫人替你报仇了,害你的人将一辈子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纤纤素手将香插上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雾,在黑暗中显得分外清晰。
☆☆☆
巧儿的棺木,在魏兰茵被押往矿场的那天入土。
魏兰茵被押走之前,还指天划地的尖叫着、诅咒着,说赵雅总有一天会被雷傲天抛弃,她将会有着跟她一样的下场。
赵雅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依然是一贯淡漠的容颜。
巧儿就被安葬在惊雷堡后的墓地里,临着一片树林与一弯溪流,天上有啁啾鸟鸣,水里有鱼儿悠游,一向爱热闹的巧儿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再来,就是履行她对雷傲天的事了。
夜里,林浴饼后,她来到雷傲无暂居的书房。
雷傲天正理首帐册,看到她时,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知道她会在今晚过来。“你来了。”
“我来了。”赵雅点点头,轻轻掩上门,动手解农。
“慢着。”雷傲天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来到她身边,按住她拉开衣襟的小手。
赵雅蹙着眉看他,他对她摇了摇头。“我虽然希望你主动来找我,可却不是这种情形。”
赵雅不解,“我已经主动来了,也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你。”不明白他为什么反而不要她了,他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这种心甘情愿我可不要。”雷做天低低一笑,“你只是想偿还我的情罢了。”
卷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端丽的容颜只有一片漠然,“我能报答你的,就只剩我自己而已。”是呀!她只剩她自己而已……
“你的神情像是等着上断头台,而不是要被男人好好的疼爱。”雷傲天仍是摇头。
赵雅轻轻蹙了一下眉,淡淡地道:“请爷原谅赵雅没有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取悦爷。”
“我可也不期待你有经验。”雷傲天又是一阵低笑。
赵雅只觉一阵天族地转,而后人已经被雷傲天带到书桌后供他歇息的软榻上。
她趴伏在他的身上,双手抵着他宽厚的胸膛,一双玉腿被困在他张开的腿间,垂落的青丝轻拂着他的胸膛和颈项,严然是一幅旖旎暧昧的模样。
纵使夜夜与他同床共寝,赵雅依然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纠缠,本能的就想挣开,旋即又想起自己的决心,终于顺从的趴伏在他的胸膛上。
“你有这样的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今晚你就这样陪着我就够了。”他轻抚着她的纤腰道。
赵雅又是一怔。
“这般的才智与手腕,如果你是男子,想必会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沉默的依偎了好一会儿,雷傲天才道。
赵雅没说话,贴着他胸膛的脸颊,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起伏,那是一种平稳而规律的节奏,带着一点让人安心的特质。
“告诉我,雅儿,你怨吗?”
赵雅静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怨。”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怨自己的无能无力,也怨命运的不公。
“你很诚实。”雷傲天摩拿着她的长发,“我可以给你财势、给你权力,让你讨回所有的不公平。”
“多谢爷的好意,不用了。”赵雅淡淡的道。雷傲天这次的鼎力相助,已经让她赔上自己,虽然他不要她,但她已经是他的,她真的是彻彻底底,什么都不剩了。
“若我说,我不要你的回报呢?”扶起她的腰,轻轻撩起她的长发,埋首在白皙光滑的预间,品尝着她那如丝缎般的触感。
“就算爷不索取报偿,赵雅依然是欠了您,您已经要到了我的心甘情愿,我是什么都没有了。”
“你有的,你还有一颗心。”大掌探入她半敞的衣襟内,隔着抹胸“握”住她的心。
赵雅身子一僵,原来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他也要她的心!
“赵雅无心。”
“无心?”雷傲天扬起眉,“既然无心,又怎会为巧儿报仇?又怎会深夜进来书斋偿还恩情?”
赵雅被问得一时无法招架,好一会儿才道:“巧儿的事,是为了给那些欺我之人一个警告,要他们别再来犯我。至于偿还恩情,难道爷为赵雅做了这么多,当真是不要赵雅偿还的吗?赵雅不过是顺了爷的意罢了。”
锐利鹰眸盯了她半晌,笑了,一脸宠溺,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算你伶俐。这回不同你争,一次一件事,反正我已经得到你的顺从了,终有一天,我也会得到你的心。”像是宣誓一般,扣住她心房的手,多添了几分力量。
赵雅蹙了蹙眉,冷然的眼眸不闪不避的迎视着他锐利的目光。
雷傲天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以一个狂妄霸道的吻扭住她女敕红的唇瓣,而后将她的螓首纳入他的颈间,“今晚就这样,睡吧!”
☆☆☆
雷傲天没有立即要了她,的确是让赵雅惊讶!
不过,赵雅的清白并未维持太久,夜里的一场噩梦将她拉人恐怖的黑夜中,雷傲天的拍打跟轻唤都没能让她醒来,最后,他以一记缠绵热烈的吻,终于将她由那困住她的噩梦中拉了出来。
赵雅一身的冷汗,浑身不住的打颤,瑟瑟地发着科,四肢冰冷。
雷做天吻着她,着她,一寸一寸地将她体内的寒冷驱走,事情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她……成了雷傲天的人!
棒日醒来,看见那近在咫尺的邪魅脸庞,美丽清冷的容颜一片空茫,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醒,雷傲天也跟着醒了,缓缓张开那双深遥的瞳眸,慵懒的对她一笑,“早呀!我的小野猫。”
低沉的嗓音教赵雅浑身一颤,险些就跳了起来,素来平静的眼眸看着他,其中闪着难得的惊慌失措。
偏偏雷傲天还邪恶的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经过了昨晚,你应该相信,就算不靠婬药,我也可以让你欲仙欲死,浑然忘我的娇啼申吟吧!”
赵雅想反驳,可是……她咬住了盾,清凝的素颜上是一片羞愧的潮红,她没法子反驳,昨夜是她主动要求雷傲天的,她还记得她是如何伸出双臂缠住雷傲天的颈项,要求他更多的抚触,也还记得她是如何在雷傲天的身下放浪形骸,婉转嘤咛……
她更加用力的咬住下唇,就连尝到血丝的味道都浑然不觉,直到下巴被抬起,雷傲天捏住她下巴的手,逼得她不得不松开咬住唇的牙齿。
“不许你伤害自己,你已经是我的了。”低沉醇厚的声音说道。他俯下脸庞,舌忝去她殷红唇瓣上的血丝。
赵雅本能的想避开,又自觉荒谬的停住无谓的逃避动作。
昨夜都已经跟他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了,现在再来挣扎,也未免太过矫情。只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呀!她可以给雷傲天她的身体,可也仅止于此,她不该被雷傲天拉进的世界中;不该被他炽热的吻与熟练的,将她的感官撩拨到极致;不应该贪恋那种肌肤相贴的炽热感,更不该享受那种不由自主、完全失控,却又充满着疼痛、刺激与欢愉的快感,而在陷溺的时刻头晕目眩、娇喘不已,久久无法呼吸。
雷傲天强势的侵略与煽情诱惑的,让她觉得自己好似被烙了印,被彻彻底底的侵占了,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她并不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尤其是在被推到最高点,充满爆炸性喜悦的那一刻,那种濒临失控、理智完全被焚毁的感觉,更让她觉得缺乏安全感,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似的,心慌得厉害,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是那噩梦,是噩梦的作祟,才让她的理智出现空隙,让雷傲天有机可趁。
她不该迷恋那样的感觉,那会让她迷失了自已,而她已经连自己都不算拥有了啊!
理智是这么告诉她的,可她还是贪恋上了那种感官的刺激,尤其是在每天夜里被噩梦惊醒,浑身冒着冷汗,被梦魇紧紧围困的时候。
雷傲天从来就不问她作了什么噩梦,他会用热情的吻唤醒她、用温柔的抚触将她带到极致欢愉的境地、用激情让她忘却那来自地狱的哭号与冰冷、用升高的体温让她确切的了解,自己是活着的!
可是,换取活着的真实感觉,总让她在欢愉过后,空茫了一双眼,心头无法踏实……
☆☆☆
秋尽冬至,漫天柳絮不再飞舞。
赵雅依然做着噩梦,惊雷堡中依然姬妾如云,姬妾间依然勾心斗角,但是没有人胆敢再招惹赵雅。魏兰茵的前车之鉴不远,她们都知道,看似与世无争的赵雅,其实是个她们招惹不起的棘手人物。
而惊雷堡内的侍卫、仆役看到赵雅,亦是必恭必敬。他们都私下认为,赵雅是雷傲天目前最宠爱的侍妾,雷傲天可以为了她驱走大批曾经欺负她的姬妾,甚至把惊雷堡的帐务交给她管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甚至有些人认为,惊雷堡的堡主夫人非赵雅莫属,因此,他们更加刻意的讨好赵雅。
而所有的闲言闲语,赵雅都听在耳里!
在一场激烈的欢愉后,澄澈的双眼再次空洞的飘向远方。
雷傲天将她抱了起来,纳入怀中,在她耳边低低一笑,“还是无法接受你也想要我的事实,是不是?我矛盾的小野猫。”
空茫的眼神渐渐凝聚出焦距,转向眼前那张俊美邪魁的脸孔,怔怔地出神看。
她是无法再否认这个事实了,可是他呢?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子,当真如他们所说的一般宠爱自己吗?他的付出到底有多少真心?还是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臣服于他所精心架构的假象中?
雷傲天伸手拂去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懒懒一笑,“这般看着我,你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你……为什么要我?”赵雅想也不想的月兑口问。
雷傲天意外的笑了,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你是个美人儿呀!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难道不曾听过这句话?”
“我不想听这些场面话。”赵雅轻轻蹙了蹙眉,“比我出色的女子比比皆是。”
“但是,比你冷静、比你聪明、比你有才情的女子可不多。”雷傲天勾起她的下巴,呵呵一笑。
“就为了这些?”冷凝的眼眸里净是探索真相的决心。
“好吧!”雷傲天招认了,“是不只那些。要你,是因为我们很相像,一样的冷血、一样的无心。还记得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在你的面前砍了一个黑衣人的人头,可你却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淡然、静默,好似这件事并未在你的面前发生。”
从小,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就没有任何拿不到手的,太过顺畅的人生,使他无心、无情,总是看着世人奋力寻求某样事物,像是名、像是利、像是权势、像是财富,那样汲汲营营、懊而不舍,投注了所有的心力。
而那是他一向所缺乏的,有时候,他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活人,一颗心总是平静得仿佛不会跳动,身上的血液老是没有温度的冰冷。
直到在洛阳的相逢,看到了赵雅,由那双澄撤清冷的眸子中,他仿佛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影子,于是,掳获她的彻底的被撩起。
赵雅了解了,可是……
“你曾经说过,我并非无心。”
“我是说过。”雷傲无微微一笑,“无心只是初相见时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后来,我便了解了,你只是冷血、冷心,却非无心。你自幼父丧母疯,被赵家庄收养,风光的表格下,过的是旁人无法理解的艰苦日子。你很了解弱肉强食的道理,所以,对别人不幸的遭遇,并不会给予任何同情,因为你也是那样走过来的。”
“只是,冷血的心态欠了,你就开始认为自己无心,因为旁人的喜怒哀乐,甚至自己的愁惨困境,都不曾让你动容过,在艰苦的日子中,你已经习惯收拾起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感觉,让自己变成一个无心的人,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赵雅瞪视着他,一双秀眉紧蹙。
雷傲天伸手揉开她纠紧的眉宇,对她摇头叹息。“一个真正无心的人,根本就不会理解别人的感受,如果你真的无心,你早就夺下赵家在自己当权了;如果你真的无心,你就不会为了巧儿的死,日日夜夜受噩梦纠缠。”
赵雅一震,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噩梦就是巧儿的惨死……
瞪视他好半晌,她好不容易才由喉间挤出话来,“既然你已知我非真正无心,为何还对我如此感兴趣?”
“因为,在本质上,你我还是相当的相似的。我们都可以冷眼旁观别人的喜怒哀乐,我们也都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撩起赵雅的发丝,任细滑的乌丝由指间滑落。
“我的不择手段也是你精心设计的,事实上,从头到尾,你只是想看一个无心的人变得有心后,会有什么样的举措,因为你想知道自己被激怒,失去控制时是怎生的一个模样,是吧?”赵雅屏住呼吸道。
“聪明的姑娘。”雷傲天承认得干脆,眼神中带着赞赏,“你是少数能够猜测到我的想法的人,这么玲戏的心思,教我不疼你也难!”
赵雅涩然一笑,“你说的,我们本质上相近,要猜中自己的心思,那又有什么难的?”只是,她的道行比起雷傲天还差了一大截,而她就输在她有心,雷傲天无心。
心好像被狠狠的揪住,紧得令她无法呼吸。那是一种陌生的感受,至于这种感受为何而起,她是无法,也不愿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