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脑组织,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政府组织。
打从还在念书时期,贺时非就被网罗进“神脑”组织,它算是一个隶属在政府部门底下的影子组织,在台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有这个组织存在,但在台面下,它专门处理一些棘手、困难度高但又不便曝光的案子。
所以从事这份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和压力,有时候甚至必须拿生命当赌注和时间赛跑,但它也不是全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除了收入颇丰之外,另一个好处便是时间掌控自由。
它不必像一般上班族一样要准时上班打卡,在没有任务时,组织成员根本就跟放假一样,只要随时跟总部保持联络就可以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弹性,所以贺时非才有足够的时间和耐性来思考他和孟语晨之间的事情。
他问过自己,既然她那么抗拒他的接近,为什么自己还要去自讨没趣?
一开始只是好奇,就像在路上见到一些比较奇怪的人,总会不自觉去揣测他的个性、生活、背景等等,所以当他注意到总是在固定时间经过咖啡店门前的她时,心里也只不过有著这样的想法而已。
但是和她几次相处下来,虽然时间并不很多,但对她的感觉却有了变化,除了好奇之外,还渗进了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情绪。
看著她眼里极力隐藏的孤独、高筑的防卫城墙,和她逞强的倔强,让他想要疼惜她,陪伴她,让她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他。
然而,中国有句老话说:“欲速则不达。”
虽然她就住在他隔壁,让他总是想要过去找她说说话,但他也知道孟语晨并不欢迎他的接近,如果他表现得太躁进,只会将她推得越远。
所以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如她所愿的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没有再去打扰她,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够长了,所以一早他就迫不及待的按下她的电铃—
叮咚——叮咚——
他一点都不意外电铃响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人来应门,她就像只鸵鸟似的,以为只要把头埋起来不看不听不理,就可以假装消失。于是贺时非用力敲著门,像上次一样大喊著:“孟语晨,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如果你不开门的话,我就这样一直跟你耗下去,请你不要怀疑我的决心和耐性。”
他用力的敲门声和大喊大叫,已经引来不少邻居抗议,她在室内都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咒骂声,再继续下去,恐怕等一下传来的不只有邻居的抗议,还会多了警车的汽笛声。
不得已,孟语晨只好开门让他进来。
“你又有什么事?”孟语晨照例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贺时非也照例没有理会她的不友善。
“我不要。”想也不想,孟语晨便直接拒绝。
“快去换衣服,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他将她拉往卧室去。
“我说过我不要。”孟语晨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却还是被他紧紧握住。
他迳自走进她的房间,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衣服给她。
“快换上,如果你不换的话,那我就帮你动手罗。”
看出他眼中不容反驳的坚定,孟语晨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抢过衣服。
“出去。”
“我五分钟以后进来,希望你到时已经换好了。”目的达到,贺时非满意的走出去。
五分钟之俊,孟语晨果然准时走出来,瞪著在门外等候的贺时非。
“衣服已经换好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时非没有回答,不知从哪里模出来一条女敕黄色的围巾,俐落的围到孟语晨身上,还顺便打了个漂亮的结。
“你这是做什么?”她相当不习惯的扯扯围巾。
“不可以……”贺时非拍掉她的手,重新调整一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样好看多了,来,你自己照照镜子。”
她被推到镜子前,看到镜中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发型还是一样的发型,衣服也还是一样的衣服,但多了一条围巾以后,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女敕黄色不但把她略略苍白的肌肤衬得明亮红润,也让她整个人像沐浴在阳光中,亮丽且有活力多了。
瞧她有些看呆了的表情,贺时非再次确定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这条围巾真的很适合她,原本想直接要她换掉那身送丧似的衣服,伹一下子做这么大的转变她一定会抗拒排斥,所以他决定从小地方下手,选了这条围巾。
“走吧,我们还有地方要去,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发呆上。”趁著她还没完全回神,贺时非拉著她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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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地方是在洛杉矶附近的迪士尼乐园,迪士尼一贯的风格便是欢乐,这点从所有面带著微笑的玩偶就可以看得出来,每个人站在迪士尼乐园门口的第一个反应也是笑,走进园区时会笑,排队时会笑,坐上游乐设施时还是笑,所以迪士尼才能说是小孩的天堂,大人的童话。
但是和其他人很不一样的,孟语晨一见到迪士尼乐园,第一个反应便是皱紧眉头,好像她看到的是什么讨厌的东西。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对玩这个没有兴趣,我要回去了。”转头就走。
“等一下——”他拉住她。“我票都已经买了,你现在要走的话,这两张票不就浪费了,算一算这票也不便宜呢,既来之则安之,就进去玩玩,不好玩的话再走也不迟。”
就这样,在贺时非半拉半推之下,她跟著他进到乐园里面。
虽然她早就听过迪士尼乐园的大名,也在洛杉矶住了好几年,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这里来,太多的笑声和阳光,让她有一时的怔忡。
“听人说太空山很好玩,我们快点过去排队吧。”虽然这也是他第一次来,但已经事先看过相关资料了。
在高速行驶的云霄飞车中,一个小小的转弯或高低起伏都显得格外刺激,在一处从高处俯冲的路段中,所有的游客都放开喉咙尖叫,把情绪推到最高点。
贺时非看著坐在身旁的孟语晨,她的手紧紧捉住前方的把手,眼睛睁得老大,牙齿紧紧咬著下唇,看得出来她也觉得刺激,但却硬撑著不肯叫出声。
下来之后,贺时非问她:“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我看不出来坐在一台车上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有什么意义。”她有些嗤之以鼻。
“不好玩啊……要不我们去玩别的。”他又拉著她到海盗船前。“玩这个吧,听说也不错喔!”
孟语晨看著荡得老高几乎要呈九十度的海盗船,头皮一阵发麻,要是荡到最高点的时候掉下来怎么办?
“你怕了吗?如果怕的话我们就不要玩了。”偷瞥了眼她的反应,贺时非故意激她。
“谁怕了?我才不怕。”
激将法果然奏效,她挺起胸膛,毫不犹豫的走上海盗船。
这爱逞强的小妮子!
贺时非笑著摇摇头,也随后跟上。
他特地选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也是会荡得最高的位置,在海盗船摆荡间,尖叫声依旧持续不断,而她也依旧白著脸,紧捉著前方的把手。
“怕的话就叫出来,可以纡解一下紧张,也会更好玩喔。”
贺时非在她耳边说,像是要当示范般,说完之后他便不顾形象的扯开喉咙大叫起来。
孟语晨惊讶的看著他,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他不觉得这样鬼吼鬼叫很丢脸吗?
“你也叫出来看看,感觉很不错喔,啊——啊——”他一边鼓励她,一边用力大吼著。
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受到他的传染,她也不自觉张开嘴,从喉咙里逸出一丝声响。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在吵杂的环境中更容易被淹没,可还是被他听到了,他嘴角漾开笑意,虽然和其他人比起来,她还是显得不太放得开,但这样的她已经算是跨出一大步了。
算是个好的开始吧!
想到这里,贺时非更是愉快的大叫。
接著贺时非又拉著她坐了各种不同的游乐设施,走了大半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累了。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买饮料。”
孟语晨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著四周的景色。
今天是假日,所以到处都可以看见父母带著小朋友来玩,要不然就是双双对对的情侣,看著他们笑得灿烂的样子,应该觉得很快乐吧!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但不可讳言,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尝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不远处,有对年轻的父母带著一对儿女,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看见年轻的爸爸买了两支甜筒给他们,而那个小男孩始终不肯安安静静的坐下来把甜筒吃完,反而一直跑来跑去,有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杰克,来这里坐下。”妈妈出声了。
“我不要,我要去看米老鼠。”小杰克当然不肯乖乖听妈妈的话,还是一样四处跑著。
“杰克——”小杰克的妈妈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但她要照顾小女儿,实在分身乏术,于是她转过头去对著丈夫说道:“拜托你去管一管杰克好吗?不要让他乱跑。”
只见小杰克的爸爸领命后,便要过去抱住杰克,但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顽皮,哪有可能乖乖让家长带回去,于是他拔腿就跑,爸爸见了也只好大步跟上。
小杰克以为爸爸在跟他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一面咯咯笑,跑得更起劲了,而这个时候,贺时非拿了两杯可乐正要回去,小杰克一不注意,就这样撞上贺时非的大腿。
小孩子的冲击力量虽然不大,伹也足够让他手中的两杯饮料洒了大半出来,而小杰克手上的甜筒,则全部喂了贺时非的裤子。
小杰克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的祸,反而看到甜筒没了,哇一声的大哭起来。
做爸爸的连忙把小杰克抱起来,向贺时非不断道歉,小杰克的妈妈也赶过来,拿出卫生纸要帮贺时非弄干净。
“我真的很抱歉,这孩子就是调皮,教都教不听……”
说著,妈妈轻轻打了小杰克一下,惩罚他的不听话,虽然力道并不重,但小杰克却因此哭得更大声了。
这时,看见事情发生经过的孟语晨也来到贺时非身边,但对这一团混乱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
“我的冰淇淋,我的冰淇淋,我要冰淇淋啦……”小杰克只知道自己的冰淇淋没了,还被妈妈打,兀自哭得用力。
“先生,对不起……”做妈妈的手忙脚乱的擦著贺时非身上的脏污,又被小杰克的哭声疲劳轰炸,终于受不了了,转过去对他大吼:“不准哭!谁叫你那么不听话,现在冰淇淋没了是你活该,还哭?再哭我打你喔!”举起手作势要打小杰克。
孟语晨皱紧眉头看著小杰克,对于他穿脑的哭声感到很不耐烦,直想找个东西把他的嘴捣起来。
身为这团混乱中倒楣的苦主—贺时非,这时终于开口了:“没关系,只是衣服脏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接著他安抚依然嚎啕大哭的小杰克。“小朋友,要不要看叔叔变魔术啊?”
他伸出双手在小杰克面前晃一晃,然后握紧拳头。
“来,吹口气。”
贺时非的举动成功转移了小杰克的注意力,他的哭声逐渐转小,在贺时非的手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之后,贺时非把手伸到小杰克耳旁弹了一下——
“你看,叔叔变出什么了?”一支米老鼠棒棒糖立刻出现在小杰克面前。
小杰克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心的拍著手笑了。
贺时非模模他的头说:“对嘛,小朋友不要哭,米老鼠才会和你做朋友喔!”说著,把手中的棒棒糖拿给他。
小杰克破涕为笑后,场面登时轻松不少,他的父母也松了一口气。“先生,真的很谢谢你,你的衣服……”
“不要紧的,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你们还是带小朋友去玩吧。”
送走那对左一句谢谢,右一句对不起的夫妻后,贺时非回过头来,便看到孟语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瞧。
“怎么一直看著我,发现我变帅了?”他在她面前挥挥手,唤起她的注意力。
孟语晨这才发觉自己不知道已经看他看多久了,她白了他一眼。
“你身上花花绿绿的,每个人当然都会一直看著你。”
她把自己看著他的原因归因于他被弄脏的衣服。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刚刚他变魔术给小孩子看的样子,让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哭闹时,父亲也会变些小魔术来逗他开心。
她也绝对不会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的周围发出了光芒,慑得她移不开视线。
因为衣服脏污的面积远比他想像的来得大,贺时非索性到迪士尼附设的商店里买了新的衣服换上,当他再次出现在孟语晨面前时,她忍不住笑了。
“很奇怪吗?”见到她这样的反应,贺时非问道,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衣服很正常啊!”
孟语晨当然知道衣服很正常,但是这衣服是在迪士尼乐园里买的,既然是在这里买的,那上面不可避免会有迪士尼的卡通人物,像他挑选的这件,上面就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米老鼠头,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有些不搭轧。
每次见到他,他的穿著虽然不是正式到穿西装打领带,但也是以具有设计感的休闲服饰为主,不错的体格加上适合他的衣服,让他散发出不同于寻常人的品味。
而这件米老鼠T恤穿在他身上,让他之前的雅痞形象全部消失,如果她第一眼见到的是这样的他,她绝对会相信,他是那种会在看电影时睡著还兼打呼的人。
见孟语晨忍俊不住的表情,又迟迟不肯说出哪里奇怪,贺时非也只好耸耸肩,自我解嘲道:“好吧,如果我这身衣服可以让你笑得那么开心的话,也算值得了,走,我们还有很多没有玩到的呢!”
不让她有机会再继续嘲笑他的衣服,贺时非拉著孟语晨又开始体验各种不同的游乐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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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迪士尼乐园很好玩吧?”回家途中,贺时非这样间孟语晨。
“还好。”她望著窗外敷衍道。
“只是还好而已吗?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不像只有还好而已?”
“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不就这样而已,能有多好玩?”
其实一整天下来,她终于知道迪士尼乐园在世界各地都广受欢迎不是没有原因的,有些游乐设施别出心裁的设计,真的让她感觉到不少惊奇。
但要是让他知道她觉得很好玩的话,他一定会开始骄傲起来,说“你看,我就说跟我出来没有错。”然后开始得寸进尺,介入她的生活,带她做一些他认为有趣的事情,到那个地步,要跟他保持距离就迟了。
贺时非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口是心非,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承认她的确玩得很快乐,如果她真的觉得不快乐的话,又怎么会待到乐园的营业时间结束才离开?
她的感觉她自己最清楚,不会因为她嘴巴上不承认就可以抹煞掉今天的快乐,也不会因为她承认了,他就觉得自己赢了她,他也知道她就是这种爱逞强的个性,相反的如果有一天她坦率承认她心中的想法的话,那他才要觉得奇怪呢。
“怎么,你不相信?”他的笑容像是能看透她这个人似的,让她不自觉的起了防备。
“你说的我都信,这样可以了吧。”
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方向盘一转,在路边停下来。
“你要做什么?”孟语晨不解的看著他。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贺时非匆匆跑下车,五分钟之后他回到车上,手中多了一个袋子。“打开看看。”
孟语晨带著满月复疑问的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几盆盆栽。
“这……”
“送给你的,喜欢吗?”他又重新上路。
“你是故意要来刺激我的吗?”她有些微愠。“要不然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你明知道我不会种,连仙人掌生命力这么强的植物都可以被我种死?”
“那是以前的事情,以后有我在,我保证它们都会活得好好的。”贺时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你自己种就可以了,何必要送我?再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它们还不是一样会死,那不如什么都不要种。”
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家人不能,兄弟姊妹不能,朋友也不能,更何况他们算得上是朋友吗?
她到现在都还弄不懂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怎么能肯定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帮她照顾这些盆栽?说不定隔天他就对她感觉到厌烦,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语晨,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希望的,虽然有悲伤的事发生,但也一定会有快乐的事来弥补,你不应该太悲观。”他突然正色道。
孟语晨冷哼一声,没有答腔。
从前也曾有人说过,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而现在呢?
那些誓言和承诺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笑话,说笑话的人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
连亲人的话都不可信了,更何况是跟她非亲非故的他。
在沉默中,贺时非没有忽略掉她吐出淡淡的叹息,从车窗反射的影子中,他看见她眼中的失落和悲伤。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抹去她眉宇间的忧愁,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怕自己的唐突会把她推得更远。
两人一路沉默著,一直到他送她到家门口。
“谢谢你今天带我去玩,还有这几盆盆栽,我会自己想办法照顾。”她拿出钥匙打开门,背对著他轻声说:“不过,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不喜欢别离,不喜欢失去,所以她把自己的心守得紧紧的,只要不去在意什么,那么失去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所以她要在对他有任何感觉之前,把他隔离在安全范围之外。
站在空荡的走廊上,贺时非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她就把门关上,留下满心的疑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