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而平稳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宁绮静静的注视子逸的睡颜。
她很小的时候,曾和子逸一块睡过。两人躺在各自的睡袋里,分享同一座帐篷。她偶尔在半夜里清醒,漆黑的眼瞳很自然的转向他那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他睡著的脸。
即使是睡梦中,子逸仍维持一贯优雅的形象。他没有流口水,也不会把身体扭成奇形怪状,甚至不打呼,只是四千八稳的躺在睡袋里。
印象中,只有她二哥的睡相可以跟他媲美,不过,二哥习惯弓著身体睡觉,不像子逸平稳的睡姿。
她有时候会坐起身,著迷的盯著子逸俊帅的面容直看,还会忍不住的凑向他,亲吻他脸颊。每次他总会在睡梦里微笑,像个拿女儿的顽皮没办法的父亲,温柔的咕哝著:“阿绮……”
现在他仍会吗?
宁绮纳闷著如果她亲吻他的话,他会喊出谁的名字。
她凑向他,如花的唇瓣因紧张而显得乾涩。她舌忝湿嘴唇,缓缓吻上他嘴角。
一声满足的叹息从男性的嘴唇逸出,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一下,将她美好的胴体往怀里带,嘴唇在睡梦中反应著她的吻,将她的唇瓣紧紧吮住,令她血液沸腾。
“阿绮……”他轻声吟哦出相同的名字,随即微笑的沉入睡乡。
宁绮的心弦一阵抽紧,狂喜在血管里呜唱,她的眼眶潮湿灼热。他喊的是她的名字!这是多大的惊喜呀!
他知道吻他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女人。这表示他心里有她。
然而,昔年的心碎魅影般袭来。噬心的疼在记忆中搅动。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绝望与恐惧,宛如一双钳脚在肃杀的幽暗里剪呀剪的,把所有的喜悦与希望全给剪碎了。
嫁给我!
他在激情里不断要求著,却只让她感到心冷。
他求婚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她是宁绮,他最好的朋友宁纪的妹妹,他视为妹妹般疼爱的人。
他不是因为爱她而求婚。他是因为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基於骑士精神及双方的友谊才提出婚约。
宁绮不要他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而娶她。如果他不能爱她,就让他们拥有一夜美好的激情回忆,而不是在婚姻的牢笼里憾恨到老。
决定了。她是不会嫁给他的!尽避心里一阵刺痛,泪如泉水涌出,宁绮仍痛苦的下了这样的决定。
她悄悄的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轻手轻脚的到浴室简单梳洗。
他仍睡得很沉,显然一夜的激情著实累坏了他。宁绮收拾好行李,静立在床边凝视他的睡颜。
她眼中有著复杂的情绪,明明渴望他,却不得不离开他。就像当年从英国逃走一样,她的大胆行径再度使得她无法面对他。她害怕他会基於责任感及同情,硬要逼她和他结婚。
骄傲和自尊使得宁绮无法接受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除非子逸深爱著她,否则她宁愿两人间只有一夜欢情。
懊走了。女乃油般的晨光从遥远的天际倾泄下来,透过窗帘的缝隙微露光明。宁绮俯将唇深深地印在他饱满的额头,这是个离别意味浓厚的悲伤之吻,她恋恋不舍的站起身,背起行李袋往门口走去。
别了,她悄悄的来,也悄悄的离开,然而心情再无法同从前一般。经过这一晚,子逸将在她生命中重新占有一席之地。
不管疾如飞矢的时光如何推移,宁绮知道,她将永远忘不了他。
挥一挥衣袖,她所带走的不是云彩,而是一晚的激情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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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不放弃的持续响起,子逸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顺手去接床头几上的电话,喂了半天,没有人回应,而铃声仍继续响著。
他放下话筒从床上坐起,恼怒的目光搜寻著烦人的铃响发声处,终於从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找到噪音的来源。
这一发现,让他顿时醒悟到他身在何处。
宁绮呢?
身边的床位已空,而且是冷的。吵人的铃声让他暂时无法追究这点。他跳下床,赤果著身躯走到衣架前,从西装口袋里取出行动电话。
“喂?”
“子逸,你在干嘛?你知道妈找你找得好辛苦吗?我打去你公寓和公司都没人接听,打你行动电话,又响了半天你才接。子逸,你到底在干嘛?”听筒里劈头传来一阵委屈的抽噎。
“妈,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不是有紧急事件,母亲不会打行动电话找他。
“你爸爸……”
“爸爸怎么了?”
“你爸爸进医院了!”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令子逸一怔。
“爸爸为什么住院?”
“因为感冒血压上升,医生安排他住进加护病房……子逸,妈不晓得该怎么办,你赶快回来吧!”
“您别担心,我安排一下,立刻赶回来。妈,等我确定好机位再打电话回家,您有事就以行动电话联络我。就这样……拜。”
币断电话后,沮丧与恼怒毫无预警地涌上来。
一早被电话铃声吵醒,发现昨夜还拥有的美好世界在一夕间被颠覆了。父亲重病,爱人莫名失踪,子逸陷进忧虑与被人抛弃的伤痛。
他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还不到八点,他愤慨的逡巡房间,没看到半件属於宁绮的私人物品。这下他可以确定这妮子已经卷铺盖逃跑了!
他拿起话筒拨给饭店柜台,询问宁绮是否已结帐离开。
瘪台小姐热心的回覆他。
“宁小姐在清晨五点四十五分结帐离开。交代我们在中午前不要进房打扰她的客人。”
子逸一听更气。他可以肯定宁绮是故意的。她再一次逃避他,就像上次不等他从爱丁堡赶回来,便仓皇离开医院,搭机回台湾一样!
只是这次她别想再如愿,因为他不准她再逃了!
子逸进浴室冲凉,穿上衣物后,愤然离开纽约宫饭店。搭计程车回寓所的路上,他先拨电话给秘书,要她订一张回台湾的机票。
到达寓所后,他翻找出宁绮的电话号码。当他打过去时,听到的是答录机的留言。
他以冷静、不带情感的声音留话,“阿绮,我对你的不告而别很失望。如果不是家父生了重病,我必须赶回台湾,铁定追过去打你一顿。我的求婚永远有效,这次你别想再逃,因为我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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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绮身上这件紫色亮绸剪裁成的曳地礼服,亮丽而不抢眼。她很清楚今晚自己不过是配角,当然不可以抢了主角的风采。然而,她还是穿出了属於她的独特风格,现代女性知性俐落却不失温柔婉约的特质,吸引了众多爱慕眼光。
其中的一道,锐利的几乎要穿透她的灵魂,带著沉默的质疑紧紧相随,无论宁绮在婚宴现场的哪个角落,都可以感觉到那双黑眼珠直逼过来的压力。
有时候她实在是喘不过气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下,便会发现他像头垫伏在森林暗影的猛兽,睁著掠夺的眼光,阴狠的锁定她为猎物,只等她一落单,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是以,宁绮只好混入人群。不是和母亲黏得极紧,便是与今天的新娘,她大嫂璋玲形影不离。再不然就是他往东来,她便从北边或南方退到西去,总之,与他隔著汪洋的人潮,像牛郎和织女除非有喜鹊搭桥,否则两人也只能隔岸观望了。
说到喜鹊,由现场乐队演奏的舞曲不就是了吗?宁绮惊恐的发现子逸正朝她走来。
懊怎么办?
她惶恐的左顾右盼,被她当做护身符的新娘大嫂和母亲都在舞池中,就算她有心继续跟他捉迷藏,子逸眼里的固执也不容许她逃避。
“阿绮。”亲切的呼唤从身后响起,她像溺水的人儿迅速旋过身,及时抓住这块救命浮板。
“是耀庭你呀。今天忙坏了吧?我替大哥向你道谢。”她笑得如蜜般甜,令担任宁纪婚礼的总招待蔡耀庭一时间受宠若惊。
“阿绮,你今天好美哟。”他痴迷的凝视她。
“谢谢你的夸赞。你叫我不会是想邀我跳舞吧?”她以眼神示意他别放弃这个好机会,耀庭立刻把握。
“对,我有没有荣幸请你跳这支舞呢?”
“当然有啦,耀庭。”她将青葱似的柔荑伸向他,迫不及待的挽著他冲进舞池。
即使耀庭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表现有任何讶异,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高兴宁绮赐予两人独处的机会。
“阿绮,你越来越美了。这套礼服很适合你喔,将你知性婉约的气质表现无遗。”
“谢谢。”她心不在焉的回答,眼光越过耀庭的肩膀窥向在舞池外监视她的子逸。
这家伙看起来仍是不死心的样子。怎么办?再长的舞曲也有结束的时候,她不可能和耀庭在舞池里待一辈子。
“你的发型也很美,不但有现代女性独立自主的味道,还有简洁俐落的感觉,我喜欢。”
“谢谢。”
不晓得子逸是否也喜欢这个发型?啊,她在想什么呀!她懊恼的把这个想法推出脑外。她才不管他喜欢或不喜欢呢!这家伙不但自以为是罪犯,还兼任法官及警察。
苞她睡了一夜又如何?她都不在乎了,他干嘛耿耿於怀呀!
他在她电话答录机里不断留下评判意味浓厚的威胁、警告。第一通她可以解释为是他气她不告而别的盛怒,隔了一周后的第二通、第三通……乃至於两个多月后的第五十通,宁绮已经懒的为他的变态行为找藉口了!
他好像留言留上瘾,把她的电话答录机当做私人日记。除了气恼於她的不接电话、不回电话外,还会简短的报告他的日常生活情况。最后一段定然要来上一句:“什么时候嫁给我?这次我不会再放坏走。”搞得她心烦死了!
她敢打赌,若不是他父亲身体状况不好,他必须留在国内掌控公司,分不开身回美国找她算帐,他早就如留言里的威胁,飞到哈佛打她了!
为了小着想,她对他是敬而远之。
“我从小就喜欢你,但你跟夏晔较亲近。当夏晔和若薇结婚的消息传来,我心里好开心。”耀庭仍絮絮叨叨地倾诉满腔的爱慕。
“嗄?”她回过神来,惊愕的瞪进他款款深情的眼眸。无法决定是耀庭喜欢她,还是他认为她跟夏晔是一对,最让她觉得离谱。
奇怪,他怎么不会把她和子逸扯在一块?
“我跟夏晔?你没搞错吧?”她不以为然。
“我现在当然晓得啦。但当时我的确有这样的错觉。因为你跟夏晔总有斗不完的嘴,像对欢喜寃家。”
“拜托,怎么可能?”宁绮摇头。
“可是,即使夏晔和宁纪闹得不愉快,他仍然跟你有得聊……”
“夏晔在大哥和若薇的订婚典礼上闹,我便晓得他喜欢若薇了。”
“可是若薇那时是宁纪的未婚妻,夏晔极有可能在伤心之余喜欢你呀!”
“你当我是收破烂的?”她不悦的瞪著他。
“我没这意思啦,阿绮。”耀庭赶紧陪小心,“我们别谈他们的事了。总之,我一直很喜欢你。”
“耀庭,你的绯闻可不比我大哥的少呢。”她仍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老是不理我呀。男朋友换了几卡车,就是不给我机会……”他像个受尽委屈的小男孩般嘟著唇,宁绮被他逗笑。
“耀庭,你从来没说过要追求我,要我怎么给你机会?”
“那现在……”
“耀庭,希望你不介意把舞伴让给我。”优雅淳厚的嗓音不容人忽略的及时响起,两人这时才醒悟到上支舞曲已经结束,子逸不晓得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
一袭亚曼尼黑色西装的子逸,俊美的宛如外国中古世纪的英俊爵爷,黑的发亮的头发以慕丝雕塑出浪子般狂野的特质。看似温和有礼的眼神里隐藏著唯有宁绮才能看出的炽烈火焰,她的心跳在瞧见他微微弯起的性感嘴唇间失速。
“呃,这个当然……”
“我和耀庭还没说完。”见舞伴有让贤的意思,宁绮立刻提出抗议。
“阿绮……”子逸温煦如冬阳的眼眸微微眯起,淳厚的嗓音盈满兄妹间的友爱,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她修长的手指,默默传递著一抹警告。“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忍心不理会杨哥哥吗?”
杨哥哥?她瞠目结舌。他竟有脸跟她提这个称呼?
“阿绮,你跟子逸去吧。毕竟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若薇和宁纪订婚那晚,你们甚至没说上话。跳个舞、叙叙旧也是应该。”宁绮一副根本不想离他而去的模样,让耀庭感动得几乎痛哭流涕,他索性故作大方,成全没有威胁性的子逸跟她共舞。
“耀庭你……”
子逸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而有力的铁臂锁住她纤细的腰身,微笑的向好友致意后,带著她翩翩舞向舞池中心。
他的舞技比她预料的还好。宁绮有短暂的失神,随即想起不能任子逸为所欲为。
“放开我!”她愤慨的命令。
温和的笑意仍挂在他充满男性魅力的饱满嘴唇,可是眼里的温暖却在瞬间燃烧成熊熊怒焰,狠狠的烧向她。
他是在昨天才晓得她回国好几天了。这妮子居然敢躲他躲得这么彻底,连回来都隐匿行踪。若不是宁纪婚礼在即,他得指挥工人布置会场,还不晓得宁绮在家呢!
“你再任性,我就把我们上床的事昭告世人。”他贴向她耳朵警告。
什么?宁绮几乎无法置信这般无赖的话会从子逸口中听到。
“是你逼我的。”他完全无悔意的道,眼里有著激愤。“我耐心的等你想通,你却选择一味的逃避,连跟我面对面说句话都不肯,我只得强迫你。”
“你到底想怎样?”宁绮机灵的左顾右盼。
说实在的,她根本不必怕他嘛!这可是她家!
她大哥、二哥都在,难道她还怕子逸真敢当众打她吗?她只担心两人的事被第三者知道,传到她大哥耳里。喝,那可精采了!就算她有一百个不愿意,大哥绑也会把她给绑进礼堂去!
“我警告你喔!今天是我大哥的大喜之日,你别想捣蛋。”她压低声音道。
“如果你乖乖的,我就不让今晚的婚宴再添闲话。”
宁绮瞪视他,瞬间便领会到他话里的含意。
夏晔和若薇一进门,便引起好事者议论纷纷。他们都在等著看今晚的新郎如何应付毁婚另嫁他人的前任未婚妻,和跟他抢老婆的第三者夏晔。
没想到他们是宾主一团和气,倒让等著看好戏的闲人大失所望。
婚宴热闹平和的气氛总算没被破坏,但如果子逸把他们在纽约共度一夜的事掀出来,事情就不会这么善了了。
她几乎可以看到一场灾难在眼前爆发。
“子逸,你讲讲道理!”她气急败坏的低喊,俏脸凝霜,“如果你真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不讲道理的人不是我!”他咬牙切齿的提醒她,“是谁一再逃避,连通电话都不回?”
“谁规定我一定得回电话?本小姐心情不爽不回不行吗?”
“阿绮,你的理由太牵强……”
“我哪有牵强?总比有人拿没空来当藉口要诚实。”
一抹黯然盘据子逸俊脸。宁绮的话尖细如针般戳刺著他,这是他一生中犯的最大错误。就因为他忽略了年少时期的她,所以她现在要惩罚他?
“如果你是为以前的事报复,我认了。可是宁绮,请不要怀疑我此刻的真心,我仍然希望……”
“把你该死的责任感给丢了吧!”她嫌恶的大喊,随即发现数道狐疑的眼光被她的高音频吸引过来。她赶紧降低声音,“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我们……”
“不要敷衍我,阿绮。”他紧捉住她意欲逃开的身影,深邃的黑眸里闪过痛苦。“我一定得跟你谈谈。这次我不能再放你走了。”
“好啦。我再打电话给你。”
前科累累的人,要人如何相信她言不由衷的承诺?子逸将她重新拉回怀中,继续下一支舞。他目光炯炯的对住她,“我要确切的时间地点。最好是今晚,婚宴结束……”
“你神经呀!”更多好奇的眼光投过来,宁绮只得摆出一副相谈正欢的愉悦表情,再度将嗓门压低,“你要我三更半夜跑去跟你幽会?我家人问起来怎么办?”
“那……”
“明天啦。大哥和大嫂搭下午班机到欧洲,我们可以找家餐厅……不,不行,遇到熟人就不好。到你办公室?也不妥当。我看那就甭见……”
她千方百计找理由搪塞他的敷衍态度,把子逸好不容易消去的怒气又挑起。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他在她耳畔不悦的低吼,“什么叫餐厅不可以,办公室也不行?”
“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们要谈的事……哎哎,你要我怎么说嘛?”子逸为什么这样固执?哪有人硬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她都不要他负责了,他何必逼她?两人就当那件事从没发生过,各奔天涯不就行了吗?
“说你愿意嫁给我。”他央求道。
宁绮逃避的态度一再刺伤他的心,难道那一夜对她没有任何意义?不,他无法相信。她肯将处子之身交给他,不可能对他没有任何情意。既然有情,怎会忍心看他为她相思?
“你不要逼我!”她花容失色的摇头。
“至少跟我见面,我们谈一谈。”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屈服,子逸退而求其次。或许两人谈过后,宁绮会答应。
“这……”宁绮迟疑著。
“明天下午到我公寓来。等会儿我把地址写给你。”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你不是跟你父母住在一块吗?”她纳闷道。
“是我度假时的公寓,位於淡水。阿绮,你一定要来,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专注的眸光像是警告,又像是誓言,炽热的令她全身发热。某种难以捉模但教人不忍错失的情愫自他眼里扩散开来,宁绮轻轻颤抖起来,知道他是认真的。
“我会去。”
他仍抓著她,带她舞到空寂的窗边,以高大的身躯遮住众人视线,倾身向她。
漆黑的瞳仁漾著温柔而执拗的情愫,专注的凝视她。宁绮迷失在他饱含深情的眼神里,任他丰润的嘴唇吻上她惊愕微张的小嘴,短暂却彻底的掳夺她的甜美。
“一吻为定。”他微笑著放开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佳人,在舞曲的最后一个旋律中承受她谴责愤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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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了一整夜,宁绮仍不认为目前是面对子逸的好时机。那个固执的大傻蛋,绝对会跟她提结婚的事,而她也绝对会拒绝。一场针锋相对是必然的,她不想和子逸闹到不欢而散的结局,毕竟两人有过甜蜜激情的一夜呀!
想到那甜蜜激情的一夜,宁绮的心跳和血液流速都加快了起来。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又不知耻的勾引子逸,而被众人认为是宇宙最有原则的超级大木头,竟如乾柴般被她这把烈火烧得劈叭作响。
她当然不期望他会是处男,不过他的技巧也好过头了。显然他有著众人所不知道的一面,说不定私底下,他是个私生活放纵的公子,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只是这位公子也太有原则了,不过是寻常的男欢女爱,他却死心眼的负责到底,卯足劲的求婚个没完,不管她如何拒绝,就是不接受。
或许是早料到这点,宁绮才会选择逃避。偏偏子逸仍不放过她,扰得她心烦意乱,只能想尽办法逃得更快更远。
她计画好了。
送兄嫂上飞机后,她在机场直接搭车到台中,找大学时代的好友。混个两、二天后,回家住一天,立即搭机赴美。子逸定然料不到她有这招,而母亲只晓得她是去拜访朋友,即使子逸问起,也问不到她的去处。
她真是太聪明了。前往机场的一路上,她沾沾自喜,脸上的狡黠活像只偷鱼的小猫,令兄嫂看得莫名其妙。
直到从宁家的豪华轿车下来,宁绮怎么也料不到竟会在航空公司的柜台看见子逸挺拔出众的身影。他那灼灼直视向她的了然眼光,使得宁绮咧到耳后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子逸,你怎么来了?”宁纪熟络的迎向他。
“我来送你们。”他温文的向这对新婚夫妻致意。
“公司不是很忙吗?还来送机,真是不好意思。”璋玲和悦的笑道,慧黠的眼眸闪过一抹深思。
以杨子逸的个性,今天的送机行为太不寻常了。
“我是忙呀。但昨晚听宁绮说,她会来送你们,我想刚好可以在这里跟她碰面,顺便邀她一道晚餐。”子逸的声音温和轻柔,线条优美的性感嘴唇绽开俊朗的坦率笑容,然而,笑意并没有到达凝视宁绮的黑眸内。
那里只有比北极更冰冷的愤怒。一股寒意从头顶直贯她脚底,血色自她脸上迅速消失。宁绮瞬间了解到她的毁约破坏了北极天空的臭氧层,温室效应将使得北极的冰层融化,全球水位上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灾难就要淹没她了!
子逸曾说过,如果她再逃避,他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宁绮畏惧著,他就要做出他不晓得会做出的事来了!
“好呀。你跟阿绮很久没见面了。正好可以趁这时候聚一聚。”不知情的宁纪乐观其成的道。
“阿绮不是要到台中吗?”
璋玲的话让子逸微眯了一下眼,炯炯闪动的眼光变得更加严厉,冰冷的寒意直透入宁绮的灵魂深处。他唇上的笑仍然温和,但宁绮宁愿它不是那么温和。尽避两人相处的机会不多,她却能从子逸的一个眨眼,一束肌肉抽动,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
虽然他平常的态度是世故而有礼的,然而一旦被激怒,会像头发火的雄狮般难以摆平。宁绮悲惨的意识到,此刻的他正是被激怒的时候,而激怒他的人,不幸的就是自己。
她几乎可以想像到她的下场——血肉模糊的惨死在狮吻下。
“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沉,有著教人模不著的情绪,嘴巴微微掀开,绽出狰狞如饿狮般的笑容。“就算阿绮要去台中,应该也有陪她的杨哥哥喝杯咖啡的时间吧。”
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杨哥哥”三字足以使她的神经末梢战栗,全身打起冷颤。直到此刻宁绮才发觉,大哥那群死党中,嘴巴最利的不是夏晔,而是伤人於无形的子逸。
他还真会用她专门使用来讽刺他的“杨哥哥”回敬,尽避说来轻描淡写,但每个字都有千斤重量。
“哈哈哈……说得是!”宁纪朗笑,有力的手掌拍了拍子逸的肩头,朝他挤眉弄眼。“阿绮一向喜欢你。昨晚还见你们聊得挺热络。子逸,我这妹妹被娇宠惯了,你可得忍著点。说实在的,我一直希望你能当我妹夫。”
宛如被雷电击中,宁绮呆住。她大哥到底在说什么呀?看向子逸,发现他仍是那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样子。
“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
他的回答真的没什么好惊讶的,然而宁绮还是像被人掴了一巴掌般震惊。他竟敢这样回答?再看他和她大哥交换的眼光,活像是买春客与皮条客正谈好一笔生意的贱样子。这么说,自己不就成了……呸呸呸!
“时候不早了,你们该进去了吧。”在柜台确认过机位后,子逸催促道。
“阿绮就劳你照料了。”宁纪一副托孤的语气。
“我会的。”他伸手去拿宁绮一直拿在手中的行李袋——里头有她准备落跑到台中的换洗衣物。这举动令宁氏夫妻交换了个眼光,璋玲原本以为子逸是要帮她拿行李箱呢。
他的手还顺便捉住宁绮的小手,拖著她不情愿的娇躯将出国渡蜜月的新婚夫妻直送到进关处。
微笑的说拜拜之后,他挽著宁绮往门口走。
他的脚步又大又快,饶是她这种运动型的女人也跟不上他选手级的步伐。
“我们不是要喝咖啡吗?”她娇喘吁吁的在他身后提醒。
“你要喝咖啡?”他倏地停下脚步,宁绮收势不及,一头撞进他坚实的胸膛。
哇,这是什么做的?这么硬!她模著被撞疼的鼻子,苦著一张俏脸。
“你真的以为我来这里只想跟你喝杯咖啡?”在她兄嫂面前维持的温文面具,瞬间变换成凶神恶煞的嘴脸。子逸厌倦了掩饰心头的愤怒,气的想掐宁绮修长优雅的颈子。但他没那么做,只是一手揑住她尖细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迎向他饱含怒气的吻。
天哪,他竟然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吻她!
宁绮在虚月兑中只能抓住他咖啡色的休闲式西装,沉湎在他越发激狂的吻中。
旁若无人。
这吻只能用旁若无人来形容。宁绮不禁祈祷,希望机场里不会有认识他俩的闲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