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斯变了。
生活在城堡里的人,上从安德森管家、下到任何一个女仆,大家都感觉得出来,自从由艾欧那岛回来之后,他们的公爵大人就变了。
他变得心情极好,眉宇间不再有纠结,偶尔还会绽开愉悦的笑。
这样的艾维斯似提前到来的春神,为史特拉斯带来一股欢乐。
知道内情的人更大胆的预言,也许上帝已听到了他们的祷告,派了位美丽的天使来拯救他们的公爵,引领著他走出黑暗。
虽然这个天使是个异国人,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头发、眼瞳与肤色,但生活在史特拉斯的人们,没人会在意这个问题。
愉快的时光匆匆流逝,几周来,艾维斯所居住的格兰斯堡,沉浸在愉悦的气氛中,又因堡里即将举办舞会,从上到下,大家都忙的不得了。
这日黄昏,因艾维斯有公事欲处理,与布尼一同留在书房里,巫琠菁终於偷得了闲暇,一路晃到中庭,然后来到了蔷薇花圃。
必於如意珠的事,她可是一直没忘,要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来,她与艾维斯浓情蜜意,常常焦孟不离,她早就溜到北塔了。
琠菁也曾想说要将如意珠的事告诉艾维斯,她想,他深爱著她,应该不吝於将如意珠归还给她。
但在几经思付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不想让他误会,她是为了如意珠,才刻意接近,委身於他。
走著走著,她突然看到爱玛匆匆穿过花圃,手上遗抱著整齐的白色蕾丝床帐。
“爱玛。”琠菁边唤著她,边快步朝她走近。
爱玛见到是她,伸起一手来朝著她猛挥,险些掉了怀里的东西。
“我都听说了。”眨著一对湛蓝的眼,爱玛吃力地抱著怀中的床帐,勉强空出一手,拉著碘菁到一旁的长廊。
从进了城堡之后,她们两人就不常见面,因为爱玛忙於工作,而碘菁则是教艾维斯给霸占了去。
“听说什么?”看著爱玛的眼里闪著瞹昧,琠菁一时不解。
爱玛用肘推了她一下。“我是说你和艾维斯爵爷的事呀!”
瞧她,口风那么紧。其实她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们这些下人,甚至都开始猜测著他们的公爵大人,会不会利用这次的舞会,宣布两人的喜讯。
“我和艾维斯?”巫琠菁脑筋一转,恍然大悟。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爱玛已先一步看见了她手上的戒指。
“哇,爵爷将它送给你了?”她脸上的表情是惊讶的。
她认得这枚戒指,她小时候就见过这枚特殊又漂亮的戒指,戴在艾维斯母亲的手上,听说是传家之宝,已传过了数代。
“嗯。”琠菁朝著她点点头。
“我就知道。”爱玛高高地勾起唇角。
“知道什么?”看著她发亮的眼,碘菁打趣地望著。
她想,她又要高谈阔论一番了吧?
“我第一次看到爵爷望著你的背影,就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你了。”爱玛笑说著,想起那日早晨,在自家井边遇到艾维斯的情况。
“哪一日?”琠菁想著,想不出是哪天的事。
“就你到我家的第一天,还记得那日我俩一同睡在谷仓吗?”爱玛掩嘴一笑。
如果琠菁真成了格兰斯堡的女主人,那么她往后要到城堡来玩,也不需要以打工为藉口罗。
“喔!”经爱玛一提,琠菁很快想起了那日的事。
她就是那一日在溪边巧遇了艾维斯,而他那霸道且肆无忌惮的吻,如今回想起来,还不免令人脸红心跳。
“对了,爱玛,你对这座城堡熟吗?”脑筋一转,她赶紧将那些教人脸红的画面甩出脑海。
这些天来,她发觉如意珠的灵动似乎又变弱了,就像现在,她站在这蔷薇花圃前,却半点也感应不到灵动力。
“熟。”不是自夸,爱玛昂首说著。
因为母亲是艾维斯女乃妈的关系,她小时候有大半的时光是在这座堡里度过的呢。
“那你知道前方那一大片蔷薇花圃后的白塔,是什么地方吗?”琠菁接著问。
“那是北塔。”爱玛毫无心机地说。“堡里的人又把它称为土窖,就算是酷热的夏天,里头还是很凉。”
“喔?”琠菁的双眼发亮,看来她似乎是问对人了。“你知道塔里有些什么吗?”
“有什么?”爱玛的神情转为狐疑。
“你知道的,我只是好奇,在我们东方是没看过这种塔的。”轻咳一声,琠菁随便诲了句话。
爱玛点点头,目光拉向北塔的方向。“其实就与一般的屋子里没什么两样,如果硬要说出个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里头有个旋转楼梯,可由塔底一路上到塔顶。”她说得更清楚。
没想到菁菁与她相同,对於陌生的事物,同样充满好奇心。
“这样。”碘菁轻轻应了一声,抬起一手轻抚著下颚。
看著她那发亮的眼,爱玛笑著说:“菁菁,你要是对北塔有兴趣,可以叫爵爷带你去看看,因为除非有他的命令,其他人是不准擅自接近北塔的。”
“不用了啦,他那么忙,而且我只是随口问问。”要艾维斯带她进塔?那岂不让他知道了她对那座塔兴味盎然?
届时她又该如何去找寻东西?
“对了,要准备舞会很忙吧?”碘菁很快地又换了话题。
“当然罗!”爱玛马上点头。
太好了!巫琠菁想著,那天只有她一个人最闲,所以没人会注意到她,当然也会是个寻贵的好时机。
艾维斯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布尼则是站在他的身旁。
书房的门在轻敲了三下后,传来管家安德森的声音。“爵爷,我送茶来了。”声音方落,他小心地推开门,端著茶盘走进来。
“事情办妥了吗?”艾维斯问,没有回过身来。
布尼则是双手抱胸,拧著眉,神情肃穆,似在思考著什么。
“是的。”安德森边将壶里的红茶倒入瓷杯中,边说著。“玛丽亚女乃妈说没问题,她会暂时代为照顾莉莉安娜夫……小姐。”
他本想说夫人,随后发觉自己的失言,赶紧改口。
“有多派两个仆人陪著吗?”伸手接过安德森递来的茶,艾维斯接著问。
因为不想让巫琠菁知道莉莉安娜的存在,他要安德森利用他去艾欧那岛的两日时间,将莉莉安娜从北塔带到玛丽亚的家中。
“有的,爵爷。”安德森说著,另外又倒了杯茶递给布尼。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吗?”艾维斯暍了几口茶后,将杯子递还给安德森。
“有的,爵爷,那两个女仆口风一向很紧,不会随便嚼舌根。”安德森边收回杯子边说。
“你知道堡里要办舞会,我不希望有人乱说话,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到她耳中。”艾维斯看了安德森一眼。
“爵爷,我会吩咐下去的。”安德森收妥杯盘,小声地回应。
“记住,晚一点你亲自到玛丽亚女乃妈那儿去一趟,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他挥挥手,表示他可以退下。
“是。”安德森应了一声,很快的退了出去。
看著安德森退出去,布尼终於放下了手上端著的杯子。“艾维斯,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走到他的身边。
“嗯?”艾维斯转身面向他。
“莉莉安娜的病情似乎已越来越严重,我觉得你应该把她送走。”布尼说著,皱著眉头。
“把她送走?”不,虽然他不曾喜欢过她,但也於心不忍。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将她送到一个可以为她治疗的地方。”他知道艾维斯误会了他的意思。
有几处修道院的环境还不错,也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他觉得这样对莉莉安娜比较有帮助。
“我也想过。”但怎么说,她都曾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所以他有所犹豫。
“我听说前些日子她还咬伤了你的手?”布尼想起那日安德森匆忙惶恐的模样。
“安德森说的?”艾维斯睨了他一眼。
布尼摇了摇头。“那天夜里我看他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所以问他。”
“也没什么大不了。”艾维斯伸起双手揉了揉脸。“是我一时不小心罢了。”他没想到那夜在他进了北塔后,莉莉安娜会突然情绪失控。
“我听安德森说,她最近的情绪非常不好。”布尼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艾维斯朝著他一耸肩。“是有一点。”他说著,目光飘向窗外,深叹了口气。“是因为我回来的关系吧?虽然大多的时间里她看来很痴呆,但我想她是恨我的。”
看著艾维斯的背影,布尼的情绪也跟著下沉。“大家都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能怪你。”
艾维斯转过头来,朝著他泛开一抹苦笑。“我曾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孤单无依。”
布尼知道艾维斯对於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心里多少有些自责。
“谁都不颐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布尼叹息的说,感同身受。“堡里就要举办舞会了,我认为你应该多派几个人手去帮玛丽亚女乃妈。”
除了不想临时出差错之外,他也隐约的感觉出,艾维斯在这次的宴会里将会有重大的事情宣布。
“布尼,我想在最短的期间内,让菁菁成为我合法的妻子,你认为如何?”他并不想等待,也就是说,不愿意等人去请来伦敦的大主教证婚。
“你真的决定了?”虽不感到讶异,但听他亲口提起,布尼还是吓了一跳。
“我爱她。”艾维斯倒是坦然。“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帮我产下小孩。”在艾欧那的那一夜,还有最近的几次,他都想尽办法,希望她能尽快受孕。
没想到艾维斯的手脚那么快。“要差人到伦敦将主教给请来吗?”请主教证婚是习俗。
“恐怕在舞会来临前,他来不及赶到这里。”其实他倒不在意这份形式。
“你的意思?”
“你帮我看看除了主教之外,还有谁可以帮我证婚。”他不想拖得太久。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心爱的女人,赶快成为他的妻子。
夜深雾浓,躺在宽大的床铺上,巫琠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整个大脑全让如意珠给占满了。
这几日,她对於如意珠的灵动不仅感应微弱,还时有时无。
突然,房门外传来数声轻敲,她反射性地弹起,翻身下了床,迫不及待地跑上去开门。
门才一拉开,外头的人便很快的伸出双手,紧紧地将她给抱入怀中。
“想不想我?”艾维斯旋腿踢上门,顺道在门上落了锁。
这几日他较忙,白天里多半没空陪她,只能利用夜里偷偷溜到她的寝室,与她缠绵。
“如果我说不想,你一定不信?”她说著,故意闪躲著他迫不及待落下的吻。
也是方才,她才知道自己竟是那么的想他,才听到敲门声,她竟连思考都没有,就跳下床跑去开门。
艾维斯搂著她来到床边,在低头吻住她的同时,也将她压到床铺上。
“你知道,我想光明正大的。”这般偷偷模模,不仅他不喜欢,对她也不公平。
琠菁很快地被吻得气喘吁吁。“你是这里的主人,是尊贵的公爵,没人说你不能。”她红著脸,发觉他的手已开始解著她的上衣。
“我不想堡里的下人们,以不敬的眼光看待他们未来的女主人。”他说著,吻著她的耳际。
看著他眸底跳跃的火光,碘菁深知那代表他对她的渴望。
“听你说的,好似都为我……想。”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口,因为他的唇齿已在她的心口处使坏。
“菁菁,你说将来我们的孩子,会有你的一头黑发,还是我的金发?”他不断的啄吻她。
“你呢?你喜欢金发,还是黑发?”她几乎是低泣出声,血液在她的体内奔腾,逼她心律狂跳如擂鼓。
“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菁菁,不管未来如何,我只要你相信,我爱你,我一生只爱你、只要你!”他说著,开始了一波波疯狂的律动。
天际初亮,厚重的垂地帘幕遮去了晨曦,宽大柔软的床铺上,躺著相拥而眠的两人。
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扰醒了床上合眼沉睡的男人。
他睁开眼来,看看身旁熟睡的人儿,安祥甜美的脸蛋。
“爵爷。”门板又传来一记敲打,这次门后还传来安德森刻意压抑过后的低沉嗓音。
艾维斯因被人打扰,而拧起了眉。
他将眸光由身旁人儿的脸蛋上拉回,在她的颊靥上轻轻一啄,就怕扰醒沉睡中的她,然后才极小心地翻身下床。
“什么事?”拉开门,口气不悦。
很意外地,门外除了安德森之外,还有布尼。
安德森的面容看来无波,还是一贯的沉静,但布尼则不同,他的眉拧得死紧,好似大难即将临头。
“爵爷,莱拉……”安德森轻咳了一声,将脸移到艾维斯的耳边。“莱拉夫人刚到,现在人在书房里。”
“莱拉!?”艾维斯的反应与布尼相同,他的浓眉在刹那问蹙起。
回过头来,他望望卧房里的人儿,沉默了许久,终於开口:“安德森,将她先安置在森林西处的猎屋中,我马上过去。”
懊解决的,就一次解决吧!
反正有了琠菁之后,他也该将他与莱拉之间的关系,做个结束。
傍她一笔钱吧!他想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因为他已不可能再碰她,这一生除了琠菁之外,他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是的。”安德森一应,马上退下。
布尼见他离开,也准备跟去。
“布尼。”艾维斯唤住他。
布尼停下脚步。
“我不希望菁菁知道这件事。”如果让她知道他有个情妇,他不敢想像她会如何看待他。
他想,她会伤心吧!而他最不愿意见到她伤心的模样。
“我知道。”布尼沉声说。“在你到达之前,我会看住她。”他说著,很快地转身退下。
“怎么了?”揉揉眼,琠菁已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
艾维斯冲著她挤出一抹笑。“没事。”他坐上床,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一啄。“安德森和布尼来说,伦敦方面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他多不希望对她说谎,但又怕会失去她。
“喔。”琠菁模糊的应了一声。
“乖,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他说著,扶著她躺下,一手轻抚著她的长发,直到她再度进入梦乡。
他为她拉好被子,在她的额头、眼睛、鼻梁、红唇,一一的啄吻后,才不舍的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