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出了医馆,有四个人都是懵的。
楼赛芙服过陆知萌给的药,见到她拿出药来并不意外,惊奇的是她居然会医术!
她回到府里就风风火火地跟陆知萌一块儿去了良辰院,一股脑的叽叽喳喳讲给楼太君听,激动崇拜到一个不行。
彼时楼赛玺下了朝,正在屋里陪楼太君说话,听完楼赛芙描述的过程,甚感惊讶。
他眼带狐疑的看着陆知萌,她居然会医术,如此深藏不露?
心中惊奇,但是,他冷冷的泼冷水,“相府有短了你吃穿用度吗?你一个姑娘家何必在外抛头露面,况且还要出府,劳师动众。”
陆知萌也想到这一点了,她眼睛闪亮闪亮的,“所以啊,我打算走着去,就不必劳烦车夫大哥了。”
今日回程时她算过,从相府到医馆的车程约莫五分钟,她走去也不过三、四十分钟的脚程,还可以当运动,一举两得。
“走去?”楼赛玺皱眉,觉得莫名的烦躁,“你当天子脚下就绝对安全?你一个姑娘家每日走着去走着回,遇上心怀不轨之徒,你当如何?”
陆知萌想了想,说道:“那我带小青、牧梅一起去好了,反正我不在,她们在屋里也没事可做,不如一起出去,还可以透透气呀。”
楼赛芙不依了,“那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透气!”
“胡闹!”楼赛玺面上神情很是不悦,他其实反对陆知萌去坐堂,可他要用什么身分干涉?若他出声反对,不就间接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
“好了,都别吵了。”楼太君似笑非笑的说道:“咱们大庆朝民风尚算开放,萌丫头既有医术在手,又愿意悬壶济世,这是好事,值得鼓励。”
陆知萌灿烂一笑,“太君说的是,多谢太君!”
楼赛玺抿唇,既然祖母开口了,那他也没立场反对。
他板着脸说道:“要去也不行走着去,相府的姑娘走着出门成何体统?每日带上一个丫鬟,坐相府的马车来回。”
陆知萌自然知道他这是为她着想,现在天气寒冷,还时不时下雪,她说走路当运动只是自我安慰,有马车可坐当然比自己走路好上百倍,也不会误了坐堂的时辰。
丞相大人为她着想,她可不会不知好歹,立刻甜甜一笑领情,“多谢大人!”
翌日,陆知萌开始了她的坐堂日子,每日轮流带小青、牧梅出门。
楼赛芙羡慕得不得了,吵着要当她的丫援,跟她一块儿出门,当然又被楼赛玺遏止了。
如此过了十日,她已经通过姜约翰的考核了,也和负责挂号和收诊金的安姚混得烂熟,有了她坐堂,有时姜约翰还会偷懒,下午才过来坐堂。
这一日,进来一个满脸胡子的瘦高男子,陆知萌看一眼便觉得男子的身高体型和楼赛玺差不多,只是长相截然不同,一个是云,一个是泥。
“这位大哥,你哪里不舒服呀?”她很亲切的问诊。
她走的是亲民路线,绝不会端个高高在上的大夫架子,也因此虽然才半个月,已经有病患指名要她看诊了。
“肚子疼。”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
“是上月复还是下月复痛?绞痛、闷痛还是怎样的痛法?”
男子回答后,陆知萌又询问一番,还请他上前,伸手压了压他的月复部看反应,最后点点头,“我明白啦。”她模了锁片,进空间取了肠胃药与几项药品,而后佯装成自她专用的柜子拿出,“这药一日三回,很快便会没事啦。”
男子看看药包,又看了笑吟吟的陆知萌一眼,没说什么,将药包收进怀里,旋即起身出去付诊金了。
男子出了医馆,上了一辆停在树下的低调马车,一上车便扯下胡子,撕掉人皮面具。
光泉连忙把温热的湿布巾递上,“大人为了陆姑娘,还易容亲自走一趟探虚实,实在煞费苦心。”
他再少根筋也看出来了,主子对陆姑娘很是上心,太君交代他在旁边要尽力推波助澜,若是大人明年能成亲,重重有赏!所以他推得很是用心用力,绝不马虎。
楼赛玺擦着脸说道:“她是相府的人,自然要看看她有几分实力,不要给相府丢人或招惹麻烦。”他事先询问过太医一些病症的症状,方才复述给她听,还做出了该有的反应,而她对于病症的判断确实无误。
“大人说的是。”光泉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照大人看,陆姑娘实力如何?”
楼赛玺抿唇,淡淡地道:“还行。”
虽然医馆是个正经场所,但病患男女老少都有,想到她会给男子看诊,他还是不大高兴。
光泉打铁趁热说道:“大人,小的听说要讨好一个姑娘,那便要投其所好,她才会明白您的心意。”
楼赛玺眼刀过去,“你说谁想讨好谁了?”
光泉马上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小的什么都没说!”
楼赛玺摩拿着手上的扳指,低头沉思。
投其所好是吧?
陆知萌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一日三餐都有楼赛玺做的饭可吃,虽然食盒一样是从大厨房送到汀兰院,但里面装的不是刘厨子做的饭,而是楼赛玺做的饭。
所谓知恩图报,大人日理万机还给她做饭,她怎能不回报一下呢?
他整日操劳,还要代不识字的皇上批奏摺,肯定是劳心又劳力的,又经常熬夜看自己分内的卷宗,三餐不定时,需要补充维他命、叶黄素和B群。
她悄悄把三罐保健食品放在他桌上,每罐都贴了效用,要他每日每种吃一颗,又留了张画,把自己画成小猪嗷嗷叫,旁边画了食盒,写了“感谢喂食”四个字。
楼赛玺下了朝,和段木风一起回到相府,他要先回思过阁更衣,段木风熟门熟路的跟上去。
楼赛玺进去后面寝房更衣,段木风先发现了案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公文之外,还有三只翡翠色的瓶子和一张小画。
楼赛玺从屏风绕出来时,段木风正看画看得津津有味。
“这感谢喂食的小猪儿是谁啊?”他笑得不怀好意,扬了扬手中的画纸。
楼赛玺一把夺过,不料段木风手里又变出三个瓶子来。
“这小猪好有心啊,我看看这罐子上贴了什么?”段木风笑嘻嘻地道:“一罐贴了对精神好,一罐贴了对眼睛好,一罐贴了对身子好,哟!面面俱到了耶!”
楼赛玺有些不悦地道:“段木风,你是不是活腻了?”
段木风两眼放光,“你金屋藏娇……不,你金屋藏猪了是吗?什么时候纳妾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楼赛玺还未娶妻,有女人出入思过阁,那就是纳妾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楼赛玺会纳妾,他以为楼赛玺是不近的,都老大不小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要再胡扯,你就滚。”楼赛玺绷着脸,在看到画上画的东西时又瞬间放柔了神色,似乎还扬起了嘴角。
段木风眼里满是狡黠,“你这样,我越来越好奇那只小猪儿究竟是谁了。”
楼赛玺面无表情地道:“不是说在宜州几个旱区发现了不明疫病要商议?若没要商议就滚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像你那么闲。”
“谁说不商议了?”段木风笑了笑,“咱们相爷骂人可高明了,不带脏字来着,不过我要郑重澄清,我不闲,身为朝廷命官,我要做的事可多了,只是还没有去做罢了。”“那就是什么都没做。”楼赛玺一锤定音,下了个气死人的结论。
段木风啧啧两声,“你呀,就是嘴上不饶人,看将来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两人这才坐下来商议正事,楼赛玺越听,面色越发凝重。
“若如你所言,几个城镇都发生有人接连暴毙之事,为何宜州太守未曾将此事回报朝廷?”
段木风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那位太守在想些什么,可能觉得死的人不够多,不必小题大做,能解决的尽量自个儿解决,不要惊动朝廷,以免被认为是能力不够,让人钻了空子,丢了乌纱帽。”
楼赛玺的手微微捏紧,“岂有此理!一日暴毙二、三十人还不多?”
段木风拍拍,“这事是我一个江湖上的朋友飞鸽传书告诉我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官大,查证是你的事,不关我的事,我走了。”
他要离开时,楼赛玺说了一句“不送”就坐下来振笔疾书,头也不抬。
段木风知道这位爷要兴师问罪了,很识趣的自己开门离去。
外头,楼赛芙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看到段木风从思过阁出来,她连忙把怀里的风风放开,自己再忙不迭的追出去,“风风!”
段木风眼疾手快,一手捞起跑过来的风风,怀里的小家伙奋力扭了起来,摆明不想给他抱。
他瞪着风风,口气不善地问道:“做什么老子每次抱着你,你都这副不屑的样子?”
“喵!”风风扭头看向别处了一声。
段木风神情不屑,“喵什么喵?整天喵喵喵,像什么男子汉?没出息!”
楼赛芙跑了过来,撇撇嘴,哼道:“你干么欺负我家风风?”
段木风捏捏楼赛芙的俏鼻,笑道:“小丫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它了?我只是帮你拦住它好吗?”
楼赛芙嘟着嘴,朝他伸出两手,“还我。”
“你以为我爱抱啊!”段木风把风风还过去,顺口问道:“小丫头,相府里有绰号叫小猪儿的姑娘吗?”
楼赛芙想也不想便指着自己,“小猪儿不就是我,祖母都说我是吃货。”
段木风呵呵笑道:“你是吃货没错,除了你之外,有没有另外一个吃货,最近才来的?”
楼赛芙恍然大悟,“你是说萌姊姊吗?”
段木风眼里充满兴味,“萌姊姊?她是做什么的?为何在相府里?”
楼赛芙道:“萌姊姊是祖母救回来的,是个坐堂大夫,很厉害的,她的药一点都不苦,有了萌姊姊,我都不怕吃药了。”
“大夫?”段木风有几分意外,还以为是楼家的表亲之类,若是个大夫,那便一定不是个大家闺秀,这样的姑娘能进相府的门吗?
“怎么,你不信啊?”楼赛芙瞪大了眼睛,“萌姊姊在西洋医馆里坐堂,每天指名找她的病人可多了!”
“西洋医馆?”段木风眉头微挑,思忖了起来。
偌大的京城统共只有一间西洋医馆,姓姜的洋人大夫从海外而来,看的都是小病小痛,看诊时不用把脉,开的西洋方子不必熬药,都是小药片,而且效果挺好,诊金又公道,因此深受京城百姓的喜爱。
他的医术算不上好,但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就是,因为稍为严重一点的病症,他都是不看的,省却了很多麻烦,是个聪明人。
“据我所知,西洋医馆向来都只有姜大人一人看诊。”段木风搓着下巴,很是不解,
“因为招不到懂西洋医术的大夫,他怎么会用你那萌姊姊?”
“你傻啊段木风!”楼赛芙就等他问,她大笑着抚掌,“萌姊姊懂啊!就是因为萌姊姊懂西洋医术,且通过了姜大夫的考核,才会在西洋医馆坐堂,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
段木风撇撇嘴,这丫头,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居然敢挖坑给他跳,还取笑他?是他有肚量,才不跟她这小丫头片子计较。
不过,他总觉得不大对劲,“你那萌姊姊是哪里人氏?给太君救了,为何不回自己家,要住在相府里?”
楼赛芙又是杏眼圆睁,“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当然要回自己家了,可萌姊姊失忆了,想不起家在哪里,也只能住下来慢慢想了。”
段木风挑挑眉,失忆?这手段会不会太粗糙了?用这方法混进相府,太君和楼赛玺都不起疑?还让那人去西洋医馆里坐堂,这是相府在为她背书吗?若传出去在西洋医馆坐堂的大夫是相府的人,百姓会怎么想?那些想攀附巴结、亲近讨好相府的人,不就都会一股脑的跑去找那女医看诊,给的诊金可能是原本的几百倍,这就是变相的贿赂了。
段木风的姿态严肃了起来,“这事你哥哥也知道?”
楼赛芙一哼,“当然!同住一个屋檐下,能不知道吗?哥哥对萌姊姊可好了,天天煮饭给萌姊姊吃,我们也跟着有口福。”
段木风讶异不已,“你说你哥哥天天煮饭给你那萌姊姊吃?不可能,你少眶我。”
楼赛芙眼睛瞪大,“若是真的,你让我弹十下额头;若我眶你,我让你弹十下额头。”
段木风不作声。
这丫头自小怕苦又怕痛,主动提议要打赌,那肯定有十成的把握会赢,他才不要跟她赌。
这么说来,楼赛玺当真天天为了一个姑娘做饭?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了?段木风,你赌不赌?”楼赛芙追问。
段木风摇了摇头,“不赌。”
楼赛芙扭过头去,轻哼一声,“无趣。”
段木风轻轻一捏她的脸扳正,问道:“你说,你那萌姊姊是不是抓住你哥哥什么把柄了,否则你哥哥怎么会愿意为她做饭?”
楼赛芙脸一红,“干么捏我?放手!”脸好热,心脏快跳出胸口了。
段木风没察觉到她的异状,他仍旧不放手,“你告诉我原因,我就放手。”
“我偏不告诉你!”楼赛芙伸脚过去踩住了段木风的脚,用力的踩着,死命辗踏。段木风吃痛嚎叫,自然就松了手。
楼赛芙吐舌扮了个鬼脸,抱着风风火速逃离现场。
段木风失笑的看着那逃之夭夭的桃色娇女敕身影,扬起了嘴角。
他今年也二十四了,尚未娶妻,一直在等楼赛芙长大,如今她终于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这调皮的性格,等过门之后,他再来好好教!
一个月后,陆知萌已颇具名声,人人都知道西洋医馆来了个可爱的小大夫,态度亲切,长得明眸皓齿、水灵讨喜,深受婆婆妈妈和小孩子们的喜欢。
因为陆知萌天天要外出的缘故,楼太君给她做了一顶精巧的长假发,让她在头发留长之前戴着,免得她的头发招人非议。
陆知萌顺利坐稳了坐堂大夫的位置,开始盘算要卖保健食品,空间里有取之不尽的保健食品,不拿出来卖了换银子太对不起自己了,何况那些酵素、鱼油、叶黄素、综合维他命、胶原蛋白、钙片、银杏、B群等,是真的有益健康,其中茄红素还能预防心血管疾病,对老人家极好的,她这是一边赚钱一边救人呀!
主意一定,她请安姚帮她订制两百个药瓶子,再把空间里的保健食品分门别类装进药瓶子里,做上只有她才懂的记号,打算一种卖二十两银子,可以算是暴利了。
京城是天子脚下,王公贵人和富人自然很多,在他们眼里,区区二十两根本不算什么,卖便宜了反而人家不敢买。而且物以稀为贵,每种保健食品只卖二十份,卖完就要等下个月,虽然她空间的货源充足,但多了就不希罕,就是要抢手才显得特别好。
自然了,她要卖保健食品这主意已经跟姜大夫说过了,姜大夫看过她的药品只啧啧称奇,并没反对,反而还率先跟她买了好几种保健食品,当场服用给她看,让她吃了定心丸,隔日便开始卖保健食品。
她对病人称那都是有益身子健康的补品,不能只吃一瓶,每种都是要长期服用才会见效。
陆知萌的补品生意开红盘,没几日这个月的数量便全部卖完了,这都要归功那些夫人小姐的口耳相传,她才能卖得这么顺利。
她不过是替一位侯爷夫人的家眷看过病,靠那位侯爷夫人向几个手帕交介绍就有这种惊人效果,她也是始料未及。
不过她不贪心,不打算再从空间拿一批出来卖,钱赚太多也是不行的,会招人眼红。
她把赚来的银子妥妥地存到钱庄去,心里也踏实许多,将来若是相府无法再收留她了,她也有足够的银子置办住处。
当然了,如果相府肯一直收留她,她也想一直住下去,毕竟除了没有身分户籍,这个世界她还是很陌生,若自己一个人住会有种被遗忘的感觉。她喜欢跟太君、芙儿、小青、牧梅、风风一起住,可以谈天说笑,最重要的是还有丞相大人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