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来的,漫漫痛恨自己,恨自己放不下,舍不去,恨自己亲手扭开“再遇”契机。
她已经给过警告,她也清楚蓝殷并非真纨裤,相反的,他多智近乎妖。这样的他,如果愿意改变,定能轻易扭转命运。
是的,八岁,重生那年,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他会把话听进去吧?他早就知道捧杀,早就知道江氏无心冷情,也早就明白心中那点儿对亲情的渴望不过是场笑话,这样的他不会放任自己一路错下去,对吧?
人都不傻,往往是情感把人给逼傻的,她不也曾经傻过一生一世?因此重来一回,她再不愿犯傻,不肯被感情绑架,她冷静地选择该做的事。
她勤习医术,孝敬师父,改善家计,为自己营造名声……六年过去,长大的漫漫成为村人心目中的小神医。
她认真相信情况翻转,此生将会不同。
因此她不惧猛兽,进入深山密林寻找珍稀药材,学习医术之余也学会制毒,这次她立誓将师父的本事学齐,立誓救回师父和父亲的性命。
只是当她认定所有状况正朝好的方向发展时——师父还是咽下最后一口气。
师父的死亡让她的自信瞬间冰消瓦解,她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努力无法改变宿命?是不是天地间所有事全属注定?是不是她改变不了自己也改变不了蓝殷?是不是伤心死亡会一再出现、重复,一再地……折磨自己?
倘若这是真理,那么蓝殷依旧会在今日被追杀,会重伤、失忆?
如果真是如此,她做不到避开,做不到放任他重伤不治,所以带着无数矛盾,她还是来了。
既然无法视若无睹,就只能做足准备。
她研制毒液涂在箭尖,她在前世发现蓝殷的地点附近布置陷阱,然后躲进草丛里,静待命运再度把他带到跟前。
蠢?是的,她同意,薛夕漫确实蠢到义无反顾,这种人的痛苦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重生之后,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再经历相同的痛苦,所以她拒绝爱情,坚定守住本心,不愿错付与沦陷的最好方式,当然是切断相遇的可能性。
但,她自投罗网了?
是不是蠢昧?是不是傻到近乎可怜?
是的,但她还是宁愿犯傻,也不愿重伤的他,哭天不应,唤地不灵。
她想前辈子肯定欠下他一整座金山银山,非要还清楚才能停止牵扯。
就在漫漫蹲得双脚发麻时,前方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心脏被狠狠拽起,像是天外飞来钩子,不管不顾地把她的心给挑了。
前世的“今天”于她,不仅是记忆而是烙印,她不曾或忘。
重伤昏迷的蓝殷被一柄长刃从后背刺穿,直抵心脏,他往前扑摔时额头撞上石块,深深的血洞流满一地殷红。
但,这次不会了,她不允许他重伤,她将竭尽全力改变状况。
咬紧牙,漫漫取出弓箭,拉紧弦,目光盯着正前方。
不久,蓝殷狼狈逃窜的身影出现,他一边跑一边与人对打,只是很明显地,他的拳头无力跑速缓慢。
退步了吗?前世他的武功没有这么糟糕。
难道在她的善意提醒之后,他下定决心继续往纨裤的道路上冲刺?她的善意非但没有造就他的上进,反倒让他看清一切,选择加速堕落?
随着蓝殷的接近,漫漫终于看见紧追在后的男人。
那人长得异常魁梧,全身毛发茂盛,整张脸被隐没在密林中,只留下两颗铜铃大的眼睛直瞪蓝殷后背,薄衫掩不住满身肌肉,他非常高大,至少比蓝殷高上半颗头,但跑起来却不见凝滞。
踩上!踩上!踩上……漫漫紧盯他粗壮的双腿,在心中加油呐喊。
终于……喀一声,男人的咆哮声惊起鸟兽飞窜,他的脚被捕兽器夹住。
太好了!漫漫想为自己喝采。
但笑容没在她脸上停留太久,因为那人神勇得太不正常了,他居然不顾疼痛,硬生生将捕兽器掰坏!
怎么可能?她满脸诧异,好吧,再不可能也发生了,别急,再来!
她紧盯下一个陷阱,把菩萨神佛全求上数遍,祈求今晚陷阱能抓到大狗熊。
蓝殷顺利跑过去了,那些草足以支撑他的重量,但后面那个……不会有这等好运。
陷阱设计得有点大胆,倘若刺客是个矮瘦子,漫漫只能在他踏上陷阱那刻射出火箭,让对方在惊慌中快速踩踏被火燃起的稻草,以至于落入陷阱中,当然,如果对方有一身好轻功,这陷阱就白做了。
幸好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不需要多余动作,对方的体重就足以让他坠入陷阱。
砰!在沉重坠地声响起的同时,刺客摔进陷阱。
不枉费她花三天两夜流血流汗卯足全力挖的陷阱,陷阱里有削尖的竹子,这一摔就算没摔死他也会戳出他满身血窟窿。
正当她暗暗欢庆时,却发现……蓝殷吓傻了?不趁这时逃走,还凑到陷阱旁边,干啥啊,想吃熊肉吗?
与此同时,三倍咆哮声从洞口传出,下一刻他、他、他竟然飞出来了?
见状,蓝殷转身快跑。
刺客熊双腿插着竹枝,鲜血直流,怒火大炽,疼痛的腿让他决定不追了,他从腰间拔出长刀,对准蓝殷后背射出。
原来他的伤是这样弄出来的?心口一紧,不待思索,咻地——毒箭射出。
与此同时蓝殷脚步不稳,刀刃尚未碰到他的身体就整个人朝前扑倒,险险避开往他后背飞来的大刀。
漫漫没有内力武功,箭术也只是普通,能猎点野物给师父添口福已是极限,从来没敢想像能一举射中武林高手,但她……一击即中?
天!什么时候她的箭术更上层楼了?
不敢置信的还有刺客熊,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他的讶异并非来自插入腰月复间的羽箭,而是钉在心脏上头的那枚石头。
怎么可能?谁动的手?蓝殷有后援?自己被耍了?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三张讶异的脸,三个不敢相信状况的人,做出三种不同反应。漫漫在连喘数息后,放弃探究凶手死活,飞快跑到蓝殷身边为他号脉。
蓝殷发现箭从草丛后面射出,判断那里有人的同时立刻把头倒向一边装死。
而刺客熊……轰然倒地,死得俐落干净,当然,他是没有选择的。
漫漫细探蓝殷脉息,还好这次他的后背没有中刀,伤得不算严重,不过人晕得很彻底,所以她得把他带回去,免得下一批刺客抵达现场,死里逃生的蓝殷再度奔赴死门。
望着昏迷不醒的他,漫漫满心无奈,还以为再不会相遇,没想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扶起蓝殷蹒跚前进,她慢慢走着,慢慢想着,也慢慢自我说服着。
这次不会了,没有错误解读,她很清楚两人只是朋友,他终究会爱上朱砂痣,而她已学会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心态摆正,戒除不实想像,所以没事的!
只是……无法不苦笑,她低声问:“蓝殷,我到底欠你多少?一辈子不够,得两辈子来清偿。”
无可奈何的漫漫没发现,昏迷中的男人,嘴角处扬起一道漂亮弧线……
油在热锅中滚着,一把青蒜下锅,滋地一声,链子声音响彻云霄,那架势不像在做菜,更像在寻人拼命。
蓝殷把手臂支在后脑杓,半个时辰前他“清醒”了,额头伤口已经敷过药,而“白灵”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是在进屋后才真正睡着的,在这之前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本以为今天过后就能坐上远赴江南的船,没想到人生处处是意外!
其实蓝殷早就放弃,谁想到因缘际会,小骗子还是被他给逮到。
这叫啥?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对,应该叫做“出来混,迟早要还”。
他不得不赞一声:还得好!
她长大了,容貌却没有改变太多,皮肤和小时候一样,白女敕得让人想掐一掐,试试能不能掐出汁水,眼睛和小时候一样,黑得像泡在油罐里的龙眼子,颊边两个深得可以储酒的凹凹还是同样勾人,但真正让他一眼认出来的是——右耳垂下的红痣。
那痣,红得像喷溅上的鲜血,引人注目。
视线在屋子里转过两圈,刚来时已经偷瞄过了,现在是正式关注。
宅子不大,用竹篱围着,不像一般乡下人家会在院子里种菜、圈养鸡鸭,院里只有一棵大树,树下摆了张石桌两张石凳,桌上有组棋盘,盘上有未了结的残局。
三间正屋,旁边一间独立的矮屋子是灶房,外头堆满柴禾。
中间是小厅,右边是寝屋,屋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衣柜和竹制桌椅,整体看来颇为简陋,至于另外一间,身为“昏迷中”的病人不宜探险,因此是做为什么用途的尚且不明。
不过蓝殷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将京城每寸地皮几乎翻透却始终找不到小骗子,原来她待在无人居住的深山密林间。
她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吧,因为她把脉、上药包紮动作孀熟,还能诊出自己曾经受过内伤。
那可不是普通能耐,都几年前的老黄历了,是御医把不出来,连他自已都差点忘记的过去。
所以,她对他很熟悉?
他指的不是自己的陈年旧伤,而是她的善意建言。
若非熟悉,怎知道“温良贤德”的母亲如何对待自己?又怎知道他的示弱、苟且偷生,求的只是那点儿微薄亲情?
蓝殷,我到底欠你多少?一辈子还不够,得两辈子来清偿。
这是形容词或真是指出两辈子?如果是两辈子,那么前世他们交情深厚?
脚步声传入,不久漫漫端着饭菜进屋。
见蓝殷清醒,她轻蹙双眉道:“公子醒了?来吃饭吧。”
公子?这是想装不认识,要演戏吗?行,他奉陪,这方面他也颇能耐。“好。”
她边布贾碗盘边道:“趁,大色尚早,吃饱后我送公了下山。”
啥?前脚装不熟,后脚就要赶他走?蓝殷微愠。
真是抱歉,他这人天生好奇,热爱打破沙锅问到底,想不通的事非要追根究底,想就此打发,让他带着一头雾水离开?这种事违背他的习惯。
眨眨无辜的兔子眼,他问:“下山?去哪里?我不是住在这里吗?”
接连三个问号,惊得漫漫双眼暴瞠。
不会吧?他又失忆了?分明没受多重的伤啊,他额头的血洞和前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么小的伤口也能搞失忆,是谁在欺负人呐?老天爷吗?
见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口,蓦地,他乐了,演技往夸张那头再靠近两寸。
蓝殷压紧胸口,举目四望,惊慌失措的五官彰显出剧烈恐惧,突然间他发现什么似的,捧着头乱摇一通。“天,我什么都记不得!我是谁?我住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吗?求求你快告诉我!不要吓我。”
他叽哩呱啦胡扯一通,握住她的肩膀晃不停,最后更过分,直接把虚弱的头颅靠上她的颈窝,嗯,她身上的味儿真香……
他才不要吓她好吗?漫漫连喘几口大气,沉重的无奈压入眉心,这是不是意谓着她必须收留他,像前世一样?
可不可以不要?可不可以路归路,桥归桥?可不可以就此别过,缘断情灭,佛法无边?
她还来不及回答,“病后虚弱”的蓝殷一个踉跄,所有重量全往她身上倒,一颗头已经是她承受不起的重,再加上两条腿、两只手和一个成熟男人的躯体,她真的担不起啊!
漫漫往后倒,他跟着倒,双双往小床压去,他在上,她在下,四只眼睛相望,两张绯红脸相对,蓝殷又闻到昙花香……
用力吸两口后,他继续装虚弱,抱住她软软的身体不松手,然后发现……上瘾了。
对于搂搂抱抱这种事,纨裤公子经验丰富,听说经常坐船的人不会晕,但是,他晕了,晕得愉快而舒适,直想一路晕到天淡星稀朝瞰起。
漫漫吓坏了,急欲保持距离的她尝试推开蓝殷。
但他感受到阻力的同时立刻添加力气,将她抱得更紧,然后语带两分哽咽、三分激动,继续倒在她的颈窝间。“怎么办?我想不起来,我头痛欲裂……”
怎么办?好问题,她也很想有人来告诉自己怎么办。
咬紧后槽牙,深吸深吐几回合,在控制着情绪之后,她安抚道:“别担心,你的头受创,过一阵子就会想起来。”
“你确定?”
“确定,我是大夫。”等她把他送回京城,看见旧时人、旧时物,脑袋里的钮转开,他会立刻想起来——这件事,她有充足的经验可以佐证。
哎,一声长叹,躲不掉了,她还是得下山,还是得为蓝叙医治双腿,还是得到梅园里……
摇头,不想了!至少现在不要想。
终于八爪鱼从身上离开,他坐起身也拉起她,笑得天真无害。“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
呃……恩人?不要,她对这个身分过敏。
“别叫我恩人。”恩人、兄弟这类词汇都在她的拒绝往来行列。
“那要叫什么?”他无辜无害,可怜的兔子眼眨得让人心慌。
“我叫薛夕漫,你喊我薛大夫吧。”
多生疏啊,比较起来他更喜欢白灵或是……小骗子。
“漫漫,你认得我吗?”他问得无比诚挚,让她忽略他唤了自己的小名。
“不认得。”她直觉反应。
“那我怎会在这里?”
“我去采药,看见你昏倒在路边。”
骗子,信口捻来就是谎言!她分明看见自己被追杀,分明射出一箭,他有理由怀疑,陷阱和她也有关系。
只是当他的恩人不好吗?就这么施恩不望报?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我?我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我是不是住在附近?”
她被他问得头疼,切断话,口气不善。“别问,你不饿,我饿了。”
不想理他,漫漫拉开椅子坐下。
她口气不好,表情也……不太乐观,蓝殷理智地决定停止试探。
他没坐到对面,而是靠着她坐下,看一眼桌上菜肴,清蒸鱼,红烧肉,清炒笋菇……
呃,先别失望,有的菜中吃不中看,也许她的手艺属于这类。
见他迟迟不下着,她夹起鱼肉送进他碗里,他飞快把碗拿开,鱼肉掉到桌面上。
她错愕望他,他尴尬回看,红着脸呐呐解释,“我怕鱼。”
“胡说,你明明就……”
极力掩饰笑意,他期待她接下来的话,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踩煞车。
来不及罗,他听见了。
蓝殷问:“我明明什么?”
明明喜欢吃鱼,所以她做菜很敷衍,只对鱼用心。“受伤的人要多吃鱼,伤口才能恢复得快。”
“这样吗?我试试。”他勉强张嘴,紧闭双眼,好像她喂的是砒霜。
幼稚表情逗得她想笑,那时也是这样,每回喂他喝药,他就皱出一脸苦瓜。
鱼肉进了嘴,他飞快咀嚼,然后脸不皱了,细嚼几下后,彷佛嚼出佳味,他瞪大眼睛。“这也太好吃了,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我还要。”
说完,他张开嘴。
漫漫一笑。自己厨艺如何,她清楚得很,哪有他说得那么夸张?
夹一块,再一块又一块,直到整条鱼都被他吃干净了,漫漫才发现,不对啊,他又没受重伤,干么喂他?
懊恼之余,却见蓝殷捧起碗,一面扒饭一面说:“太好吃了,明天再吃鱼好不好?”他停顿片刻,带着满脸期待问:“漫漫会一直做鱼给我吃吗?”
这问话太熟悉,熟悉到她没经过思考就反射回答,“会。”
这答案让蓝殷很满意,却让回过神的漫漫懊恼极了,怎么能说出这么蠢的话?不会的,他们不会一直见面,不会一直再一起,不会……
一个不会,两个不会,三个不会……很多个“不会”叠在一起之后,浓浓的哀愁罩上她的心。
低下头,她把鱼眼睛夹进他碗里。
他曾经对她说:“这不是鱼目,是长在鱼身上的珍珠。”
他曾经对她说:“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我要把最珍贵的珍珠同你分享。”
蓝殷将鱼翻面,挑出另一颗鱼眼睛放进她碗里。
一愣,抬眸,她对上他灿烂的笑容。
“这是鱼身上的珍珠,我要和你分享。”
“不要!”
她下意识拒绝,下意识把鱼眼睛拨到盘子边,她不要再重复同样的事。
这天晚上,漫漫悄悄回到出事地点,想看看被毒药迷昏的刺客怎么了,却遍寻不着对方。
她猜想,许是刺客清醒后便离开了,那么他会不会回去找更多人来对付蓝殷?
他失忆了,在这种状况下,漫漫不能让蓝殷独自回国公府,而父亲的死劫未过,眼下自己无法离开,她只能留下他,别无选择。
在漫漫到处寻找熊迹时,“失忆患者”正翘着二郎腿听属下禀报。
“爷,人都处理好了。”流云有点小紧张。
那只大熊怎就死了呢,都怪流雾下手没个轻重,那颗石头把他的心脏给砸个稀巴烂,原本要留着他的性命,让他回京禀报,说爷已经在他的追击下死到不能再死,可是现在情况不变……苦恼啊!
“最后决定让谁回京,通知爷的死讯?”
“张武。已经喂了毒,他会照我们说的去做。”
“张武瘦巴巴的,武功普普,爷死在他手下,有点不合理啊。”他对挑选的人物不太满意。
“回爷的话,没有其他选择了。”
“剩下的人全都死光?”
“是。”原本就只打算留下大黑熊的,谁晓得多事丫头出现,引得大黑熊暴怒,流雾也是见情况危急才会失了分寸。
“我们让张武回去禀报,说他胆小装晕,躺在死人堆里看见主子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大熊本想了结主子,没想主子提起最后一口气,抱住大熊一起坠崖,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张武本就胆小,这话夫人会相信的。”
蓝殷把果核往流云身上一丢,臭骂道:“叫你读书不读,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当桃园三结义啊?”
“属下不敢。”
蓝殷死瞪流云,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至少江氏那边能够糊弄住。
“那主子什么时候启程下江南?”
下江南?蓝殷缓缓摇头,不太想去了谈,只不过那里的事确实需要处理,是时候再培养个能手了。“你让鲁勤过来一趟。”
“是,属下回去叫人。”
流云连忙往外退,迫切赶在主子想起“算帐”之前离开,没想才刚跨出门框,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大黑熊死得有点冤呐。”
呃呃……定啊……身后汗毛直竖,他知道,逃不过了。
果然主子又说:“看来还是训练不够,从现在起每天再加练一个时辰。”
夭寿,再多一个时辰……会死人的,主子比阎王更可怕啊!
“不服?”蓝殷歪着头,嘴巴叼着一颗果子,冷冷的臭脸让人胆寒。
“属下不敢,属下遵命。”丢下话,流云跑得飞快,像是有鬼在后头狂追。
他怕呐,就怕不够快,主子灵机一动决定再加半个时辰,理由是——谁叫他长得很碍眼。
什么?夸张了?不过是一个时辰,需要这么苦大仇深?
呵呵,站着说话不腰疼,能从阎王燕手下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就拿这次来说,江氏一口气派出百余人,而他们满打满算也就一打,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对方全员歼灭,喔,不,还留了个藏在屍体堆里的张武,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们是菁英中的菁英啊。
他们这群菁英不是自然天成的,是被主子左边削削,右边砍砍,一点一点雕琢而成的啊。
转眼流云窜出屋外,与漫漫擦身而过,只是他的速度太快,没有武功的漫漫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掠过。
看着窗外明月,蓝殷弯起嘴角,虽然计划被打乱,后续的事情有点麻烦,但塞翁失马呀,谁晓得不在计划中的计划会激起什么浪花?
至少截至目前为止,在第一波浪花底下,冲出一颗皎洁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