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高晏菁看不下去了,连她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玄以怜在挑拨离间,这死老头怎就看不出来?
“好了!你们父子有事给我好好说,大小声的是想让谁看笑话?”她瞪了两人一眼,这才朝玄以怜淡声道:“玄大小姐,就像夜洛说的,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不方便在场,你若是无事,还请回避。”
高晏菁很明显是站在宁夜洛与玄凌菲这一边,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给玄以怜留情面。
她的态度让玄以怜脸色一沉,好一会儿才挤出笑容。“我是来接我二妹妹回去的,当初下旨让二妹妹入住宁府,是为了方便她协助办案,现在案子已经破了,二妹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长久在外,我今日便是来接她回去的。”
她一得知陆清搬离宁府便赶过来了,为的就是将玄凌菲与宁夜洛分开。
“为何没事先派人来说一声?再说了,就是要回去,东西也得收拾,且为何是你来接?”高晏菁问。就算玄凌菲上无父母,但祖母尚在,再说了,这种事本就该由长辈出面,怎会是她一个小辈过来。
“母亲事多,怜儿身为长姊,自然得多体恤,想着两府之间也不是太远,便亲自跑一趟,至于东西……再派下人过来取就行了。”
她摆明了今儿个就是要将人带回去。
“谁说菲菲要回去了?她爱住多久便住多久,这件事不必你操心。”
宁夜洛不想和玄以怜打交道,但这关系到玄凌菲的安危,虽然刘梅没再有动作,彷佛放弃了一般,但他不敢冒险,最重要的是,人他好不容易拐回来了,在亲事没定下之前,休想他放人。
“宁大哥……这不合礼数。”玄以怜拧起眉,求救的看向宁锦和。
“浑小子!把人送回去!”宁锦和瞪眼。
“除非你答应我们订亲。”他瞪回去。
“不可能!”
“那我也不会将人送回去!”
“你—— ”
“我回去。”
就在两父子针锋相对之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凌菲开了口。
“菲菲!”宁夜洛拉住她的手。
玄凌菲却朝他摇头。“她说的对,当初的旨意是用让我协助办案的名目来宁府暂住,现在凶手既已抓到了,我自然没有再待在这的理由,是该回去了。”
她加重了“凶手既已抓到了”这句话,她相信宁夜洛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奉旨查案一事,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若想让凶手放松警戒,那么她回去玄府,的确能让真凶更加相信。
宁夜洛自然听懂她的意思,可抓人虽重要,但她的安危更重要,于是想也不想便要拒绝,宁锦和却赞道——
“看来你这个姑娘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至少比这浑小子懂事的多!”说着还瞪了宁夜洛一眼。
直到此时,玄凌菲才抬起眼睫,正视眼前这与宁夜洛有五、六分相像的中年男子,轻扬粉唇。
“宁大人,我的通情达理只给尊重我、了解我之人,我知你不喜欢我,这点我无法勉强你,就像你无法阻止我与夜洛相爱,希望你多用你的眼睛去评判一个人,而非用你的耳朵。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照顾。”
她朝高晏菁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离去。
玄以怜见目的达成,忍不住勾起笑容,跟着离开。“二妹妹等等我……”
两人一走,在场便剩下宁家人。
宁锦和被玄凌菲离去前的一席话说得老脸涨红,指着她的背影骂道:“这、这……才夸她懂事,居然就敢这么对长辈说话?这般不敬尊长的女子,怎比得上知书达礼的以怜?浑小子!你想和玄家结亲,我只认以怜!其他人休想!”
宁夜洛此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冷冷看了自家老爹一眼后,甩头追媳妇去。
看着连应都不应他一声便走的儿子,宁锦和更气了,把火气转向高晏菁。“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宁锦和不知他今日的作为就连身为发妻的高晏菁都不满,学着儿子赏他一记白眼。“我教的儿子怎么了?再如何也比你爹教的儿子强!”
说罢,转身,走人!
一瞬间走得一个都不剩,独留宁锦和一人在原地吹胡子眼睛。
他爹的儿子,不就是他?
天上漂亮的星星一闪一闪,把夜空照耀得无比璀璨。
夜凉如水,微风习习,闪着点点银白的深蓝天空一阵静谧,就像一块柔软华丽、闪着光芒的绒布,垂挂于夜空。
空气中萦绕着芍药的馨香,此时不过四月,花季在五月的芍药花却已花开一片,那艳丽的色泽、芬芳的气息,为这夜色增添了些许的暧昧。
夜半子时,守夜之人正昏昏欲睡的斜倒在柱子前,一道黑影极快的掠过树梢,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落里,一名男子负手而立,头也不回的接过黑影递来的消息。
看着手上的讯息,他俊眸微眯。“玄学绍之女……玄凌菲?”
上头的讯息少得可怜,玄凌菲在皇都只待到四岁,这之后的消息可以说是什么也查不到,唯一值得一看的,便是那场烧死数人的大火。
“大火……”那男子轻抚着手上的信纸,转过了身。“玄学绍的妻子当年便是在梧桐街生产?”
黑影不敢抬头,恭敬的说:“是,玄二夫人体虚又是急产,来不及回到玄府便寻了户人家生产。”
“就是那场火烧毁了玄凌菲的脸?”男子又问。
“是。据说是玄二夫人生下玄二小姐时,火已蔓延到产房,玄二夫人难产而亡,玄学绍抱着女儿又试图带出妻子的尸骨,一时大意,玄二小姐的脸颊才会被飘落的火星给烧伤,落下了疤痕。”
“因为那块伤疤,她不曾在人前露出真颜?”
“不曾。”
男子微拧眉,沉吟了会儿才说:“想办法探得她的容貌,我要知道她的长相。”
“是。”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
黑影将近来发生之事大略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一件,明显停顿了一会儿。
“……最后便是失踪案的凶手抓到了。”
“抓到了?”男子挑眉,随后笑了声。“那很好,下去吧,既然人抓到了,那就把事情处理处理。”
黑影应声,这才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又有一人前来,那人披着件硕大的披风,由头盖至脚,将身子掩得密密实实,几乎隐身在这黑夜之中。
“大人。”那声音很低沉,让人分不出男女。
男子看也没看那人一眼,语气十分冰冷。“谁让你来?”
那人听见男子的语气,身子一抖,明显感到害怕,却还是强持镇定的说明来意。“大人,上次的事失败了,我这次冒昧前来,是想再麻烦您一次……”
“麻烦?”男子冷笑。“你也知是麻烦,你事情没探清楚便冒然向我要人,失败了还敢来向我开口?”
那人被责骂得不敢吭声,只能更恭敬的道:“是小人的错,这一次小人一定把事情办好,不会给大人惹麻烦。”
男子冷哼了声。“之前人可以给你,现在却是不同,那个人你现在还不能动。”
那人听了,惊讶的抬起头,露出了光滑的下颚,在月光下,隐约能看出那是个女子。“大人!”
“不必多说!”男子抬起手,制止她之后的话。
那女子暗恨,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直到回到府中,女子才解下披风,露出那张年近五十却保养得如同三十多岁女子的脸。
她是刘梅,那让玄凌菲害死了独女,自认是袁国公夫人的刘梅。
“该死的贱人……”想到方才被拒之事,刘梅细长的眼闪过一抹怨恨。“让我不要动她?我女儿就要被秋后问斩了,却因为看上了那女人,让我不要动她?”
她突地仰声大笑,眼底尽是疯狂。“我替你办了多少事?你不愿救我女儿,就连要你替我杀个人你都舍不得?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愿活了!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
你以为你不帮我,我就没法子了?”
她勾起一抹狞笑,低喊。“来人!”
外头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丫鬟神情恐惧的应声。“夫人……”
“明日帮我约玄府的大小姐,就说我要和她谈谈有关她二妹妹之事,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刘梅冷声道。
“是,夫人。”丫鬟忙应声。
吩咐完,刘梅这才缓下情绪,低声说:“玄凌菲,想要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呢……”
吓!
皇后明馨伃浑身冒着冷汗,从恶梦中惊醒。
“柔儿……”她看着宫灯折射出的光芒是如此的明媚温柔,彷佛女儿生前的娇笑,两行泪水顿时滑落。
殿外的宫女听见动静,连查看都未查看,便急忙去请来与皇后娘娘一块进宫、服侍她近三十多年的杨嬷嬷。
杨嬷嬷接到通知时才刚躺下,连忙换好衣服赶了过来,一看见哭得伤心欲绝的主子,轻叹了口气。
“娘娘,您又作恶梦了?”
明馨伃看见她,泪落得更凶了。“本宫看见我的柔儿不停的哭,哭着她生前的无助,可恨本宫竟不能为她报仇,只能眼睁睁看她连死都不能瞑目……”
“娘娘……”杨嬷嬷也红了眼眶。
她伴着皇后娘娘入宫,入宫那刻,她便没打算再出宫,打算伴着她的小姐一辈子,看着她从娇俏可人的姑娘,历经千辛万苦才坐稳现在皇后的位置。
娘娘无子,却有女儿,她常说,就算没有儿子又如何,至少她还有一个贴心的小棉袄,可现在……
自己虽是下人,却也是看着追云公主长大的,那是个好姑娘,善良又美好,却没想到会遭受到那样的事……
“您别难过了,相信公主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您为她如此伤心。”杨嬷嬷也只能劝道。
“这是报应……”明馨伃却听不进去,低喃着。“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若不是当年我舍弃了我的宁儿,害死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祂也不会带走柔儿,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可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让柔儿承受我的罪过?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呀!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娘娘!”杨嬷嬷紧张的低喊,慌张的四处张望,确定人都已被她屏退,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娘娘您快别说了!要是让圣上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圣上?”明馨伃悲伤的眼眸闪过一丝恨意。“若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接连失去了两个女儿?”
杨嬷嬷见她竟喊出了这个秘密,吓得当场跪了下来。“娘娘,求您别再说了!”
“为何说不得?”她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双生子……本宫生下的是双生子!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她们是那么的可爱,偏偏你口中的圣上,却听信那该死的国师之言,说在皇室诞下双生子,非得要杀死一个,否则就会影响国运,导至国运衰败……”
她想到她那才出生便被送走的女儿,胸口就是一阵刺痛。“就因为我的宁儿外观异于常人,就要被那妖言惑众的家伙指为妖星?就该被处死?”
“娘娘……”杨嬷嬷想到那才出世不久便被下令处死的女婴,也是一阵难受。
明馨伃一直是个称职的皇后,虽是继后,但她谨守本分,在位期间后宫一片和谐,与顺昌帝的感情也不差,事事以顺昌帝为重,从不违背。
她唯一违背之事,便是没有听从那处死她女儿的密令。
那年她一得知顺昌帝想杀死宁儿,便让人带着宁儿逃了出去,并在宫外安排了一个可信之人,然而顺昌帝还是知道了,竟派人去追杀,最后追到了北市的梧桐街,放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也烧死了她的女儿。
她得知此事时当场便哭晕过去,醒来后她哭着打顺昌帝,让他还她女儿。
顺昌帝本就敬她,又因此事觉得亏欠,也就任由她打骂,然而帝后之间的感情也因此事产生了严重的隔阂。
明馨伃伤心欲绝,若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她恐怕已跟着去了。
好在老天有眼,在她绝望之际,她派去探查的人传来一个消息。
那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当然也烧毁了痕迹,现场的尸体被烧成一具具焦炭,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安排接应的人也死了,却在死前留下只有她才看得懂的暗语。
那暗语告诉她,宁儿被人救了出去,可却没告诉她救女儿的人是谁……
当下她欣喜若狂,可为了瞒住这个秘密,她不敢查。
她怕只要她一查,宁儿没死的事便会被皇帝知道,到时候她的宁儿绝对难逃一死。
这秘密一瞒就是十多年,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想着她的宁儿,想着她过得好不好、是否有平安长大?没有她的照料,她怨不怨她?
每每想到这些事,她便会不由自主的落下泪,这模样好几次被阎柔绚看见,因此留了心。
可明馨伃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偷听她与杨嬷嬷的对话,知道了宁儿的存在,从那日起便偷偷的自己追查,最后竟让她查到了一切,且居然连个人都没带就偷偷溜出宫,跑去了那已成了废墟的梧桐街……
想到阎柔绚生前遭受到的伤害,明馨伃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眼底的恨意更浓。
“都是他!都怪他……若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害我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连另一个女儿也失去了,琼贞你告诉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那是他的枕边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奈何不了他,原本他们之间还有柔儿,她只能将忿恨藏在心里,可现在呢?她还怕什么?
杨嬷嬷一惊。“娘娘,您千万别做傻事呀!”
明馨伃伤心的抹去泪,面无表情的道:“你放心,在没有查出杀害柔儿的凶手是谁之前,我不会做傻事。”
那人杀了她的柔儿,毁了她的身子,让她连死都不能瞑目,在没将他千刀万剐之前,她定会活得好好的。
“娘娘……”这还是杨嬷嬷头一次看见温和的主子散发出如此冰冷肃杀的气势,深怕她违背顺昌帝的意思,替明家招来祸事,连忙朝她磕头。“娘娘,您若真将这事给公布出去,公主的清誉……”
“柔儿不会怪我的!”明馨伃打断她的话。“人已死了,留着名声又有何用?再说了,柔儿善良温顺,这才有百姓替她送上陈情书、万民伞,若是他们知道她并非病死,而是被人糟蹋至死,相信他们也会同我一样愤怒。”
杨嬷嬷见她铁了心,心急如焚。
追云公主阎柔绚实际上并非病死,而是私自出宫,在外头被歹人奸污杀害而亡。
这是皇室丑闻,天大的丑闻,万万不得传扬出去,此事被顺昌帝下了封口令,当晚见过阎柔绚尸首的人全都被灭了口,这世上知道这秘密的人,不出五个。
倘若明馨伃不顾顺昌帝的死令,将此事揭发出去,整个明府都得跟着陪葬啊!
杨嬷嬷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个劝阻的方法。
“娘娘,您别冲动,别忘了您还有一个女儿,虽说不知所踪,但肯定还在这世上,为了小主子,您千万不能犯傻呀!”
明馨伃狠厉却绝美的脸庞闪过一丝茫然。“你说宁儿……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吗?”
她一直不敢去想宁儿是否还活在世上,她只能日夜祈祷,祈祷那个救出她的人能够善待她、爱护她,却从不敢奢求这辈子还能见到她,因为她害怕,害怕她们母女的相见会害了宁儿的性命。
“能!当然能!”杨嬷嬷精神一震,忙道:“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公主、公主……没了,当初国师说两个孩子只能留一个,现在就剩下一个了,奴婢相信圣上就是知道此事,也不会再下杀令,毕竟这些年来国泰民安,根本不存在国师所言的国运衰败,且那国师不也因贪污而被处死了?奴婢想,圣上定也在为了听信国师的话而后悔着……”
明馨伃听见这话,自从阎柔绚死后便没再亮过的美眸闪过一丝光采。“你是说……我能够找我的宁儿了?”
“这只是奴婢的猜测……”杨嬷嬷见她没这么激动了,松了口气,忙又道:“但这事最好还是禀告圣—— ”
“不能告诉他!”那好不容易亮起的俏脸再次一沉。“我不能赌,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再次丧心病狂?”
他能下令处死她女儿一次,谁知会不会有第二次?
“偷偷的去寻,若被他察觉,顶多也是以为我在为柔儿找凶手。”这段时间她从未放弃过这件事,只可惜线索太少,她能调动的人力也有限,至少仍找不到真凶。
杨嬷嬷觉得不妥,正想再劝,却听见外头高喊皇上驾到。
明馨伃俏颜倏地一变,冷声说:“说本宫早已就寝!”
“娘娘……”杨嬷嬷见她背过身躺下,无奈一叹,只得去通报。
顺昌帝见出来之人是她,那威严的双眸闪过一丝失望。“她还是不肯见朕?”
杨嬷嬷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依照皇后的吩咐说:“圣上多想了,娘娘身体不适,早早就歇下了。”
“身体不适?”顺昌帝苦笑,低喃着。“她这是在怨朕呀……”
对于这个继后,他是有着真情的。
第一任皇后病逝时,朝政安稳、政权平衡,若是再从外头纳新后,便有可能打破当时的平衡,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后宫里提个知分寸的贵妃当继后。
可他却没想到,他会在明馨伃随母亲进宫参宴时对她一见钟情。
身为皇帝,他从小便学习帝王心术,喜怒不显、情绪不露,他一直以为自己无心,直到遇见了明馨伃,他才知道什么叫动心。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她入宫为后,又为了保护她,不得不与她相敬如宾,可她却不知道,即便他如此努力,朝堂仍有人想拉下她,至高无上的后位,谁不觊觎?
他替她挡了无数的灾,却护不了他们的女儿……
当年国师的妖星一说若是传出去,她这后位肯定保不住,后宫看似平静,实则诡谲,他不得不为了保她而当那刽子手。
牺牲一个女儿换取她的安稳,就算不舍也值得。
如今,她好不容易坐稳了后位,那些人已无法再伤她,即便因为那件事让她对自己有了怨恨,只要她能平安便足够。
他本以为,两人之间的隔阂能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却没想到……
总归是他对不住她,对不住他们的两个女儿。
杨嬷嬷不敢多言,只能跪着。
“罢了!替朕看顾好她。”顺昌帝深深的看着那宏伟的凤鸣殿,这才转身离去,背影彷佛老了十岁般的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