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楚玉枫,时辰正好来到午时,宁夜洛索性带着玄凌菲去外头用膳,省得回府还得多个陆清横在两人之间。
“菲菲,你想吃点什么?”虽说案子未解决,可两人难得独处,仍然让宁夜洛勾起那好看的唇,难得的好心情。
“都行,吃你想吃的就好。”她对吃的本就不挑剔。
宁夜洛也知她的性子,当下便说:“不如我们出城去?”
“出城?”她挑起眉。
“城外有间食肆,名为吞云,建于蓬莱山旁的腾天瀑布边,不仅景色绝美,味道也是一绝,想不想去瞧瞧?”
玄凌菲回到皇都已有数月,出门的次数却是十根手指数得出来,虽说她生性喜静,但仍有好奇之心,最重要的是看和什么人出门,于是点头。“好。”
见她颔首,宁夜洛笑开,扶她上马车,便驾着车往城门去。
马车缓缓而行,却在靠近城门时被拦了下来。
城门的侍卫先是看见宁家马车上的家徽,再看车夫竟是宁夜洛本人,顿时傻了眼。
“怎么回事?”宁夜洛见他发愣,主动开口。
侍卫这才回神。“是皇后娘娘回城,太子殿下前去迎接,凤驾就在一里外,还请宁大人稍等片刻。”
经侍卫这一提,宁夜洛才想起几日前,皇后娘娘去了城外的皇觉寺替已逝的追云公主阎柔绚上香,今日刚好回城。
“菲菲,我们刚好遇到皇后娘娘回城,要不我先送你去客栈避一避?”皇后凤驾行经之处,沿途的百姓都得行跪拜之礼,直到看不见凤驾为止,他舍不得玄凌菲受苦。
她摇摇头,下了马车打算与他一块跪迎。“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少?”
一句话让宁夜洛唇角倏扬。
玄凌菲这是在告诉他,之后她嫁给他,成了他的夫人,进宫跪拜自然是家常便饭,这让他很愉快,非常愉快。
凤驾很快到来到城门,两人和一旁百姓一起行礼,静静等着凤驾离去。
“若是累了跟我说一声。”他不舍的看着她跪在尘土上的双膝。
“我不累。”左右不过半刻钟,能多累?玄凌菲觉得好笑,心头却是极暖。
凤驾很快便从两人面前经过,跟在后面的是太子的车驾,可谁也没想到太子竟未坐马车,而是骑着马,且一眼便认出人群之中的宁夜洛。
“夜洛?”阎阳煦诧异的唤着。
“太子殿下。”宁夜洛朝他行礼。
皇宫有多名皇子,他与三皇子最为友好,与其他皇子的交情也都不差,阎阳煦会直呼他名讳并不奇怪。
“你怎会在这?”阎阳煦示意队伍前行,自己则下了马。
“打算带未婚妻去吞云用膳,没想到会遇上皇后娘娘的凤驾。”宁夜洛如实说道。
“未婚妻?”阎阳煦看了他身旁仍行着跪拜之礼的女子,温和的说:“我怎不知你定了亲?既是你未婚妻,便起来吧。”
“谢殿下。”玄凌菲也不矫情,站起了身。
在她站起身那刹那,阎阳煦却愣住了。“这是哪家的姑娘……”
玄凌菲戴着帷帽,遮去了面容,可那一身气质却和皇都里的女子迥异。
“玄府的二姑娘,玄凌菲。”
“玄府的二姑娘?”阎阳煦又是一愣,想起了袁国公嫡子袁瑞卿前阵子那大快人心之语……若他没记错,眼前这女子就是让那毒害丈夫的袁氏秋后问斩的姑娘?
“原来是玄二姑娘,久仰大名。”
玄凌菲仅朝他点头示意,并未多说话,似乎对太子竟知道她这普通姑娘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那反应让阎阳煦挑起眉。“夜洛,你这未婚妻……倒是挺特别的。”
知道他的身分却还如此淡然,若不是胆子大便只能用特别二字来形容了。
宁夜洛笑道:“菲菲性子较淡,还请殿下见谅。”
阎阳煦又望了玄凌菲一眼,却看不清那帷帽下的容貌,最后才笑道:“罢了!有空找你喝茶,先走一步!”
说罢不再停留,追着凤驾而去。
如同玄凌菲的估算,凤驾不过半刻钟便离得远了,宁夜洛扶她上马车前,替她揉了揉腿。
“可会痛?”他是真舍不得她跪。
“痛是不痛,倒是饿了。”玄凌菲知道,若再让他纠结此事,她今儿个是甭吃饭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宁夜洛忙道:“你坐稳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玄凌菲弯起笑。
吞云就在官道旁,那山路也不算艰险峻峭,称得上平稳,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了食肆。
玄凌菲一下马车,便让眼前的景色给震撼住了。
她就像是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耳边是瀑布从高空冲下的水声,随着山风吹送带来微凉的水气,雪瀑沿着山壁冲下,而山顶那未融的白色霜雪犹如一件广阔巨大的铠衣覆盖在错落起伏的山峦上,连绵到了无垠遥远的天际。
视线最远端的山影彷佛与蔚蓝色的天空融合在一起,彷佛披着一层朦胧轻纱,而近处的山势却陡峭万分、有棱有角,像是一位鬼斧神工的大师用一辈子心血雕琢出来、充满层次的宏伟雕刻。
最为震撼的是,远处山巅旁散布着一块块如纱一样缓慢移动着的薄云,小的薄云约莫与一座宫殿一般,大的薄云完全像是一件冰之纱衣,遮住了蓬莱山的山巅,这片天有多宽,它就有多广。
“可有让你失望?”宁夜洛见她瞧到呆愣,忍不住弯起了笑。
要看见菲菲震撼的模样,可是难得。
玄凌菲收回了目光,看向他。“谢谢你带我来。”
若非有他,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象。
“傻瓜!谢什么?”宁夜洛瞪了她一眼。“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你若喜欢,我便常带你来,可好?”
“好。”玄凌菲扬起了笑。她是真心欢喜。
看着那掩在帷帽下的娇颜,他忍不住抱怨。“菲菲,下回与我出门可否不要戴这些碍事的东西?”
他喜欢看玄凌菲,就算她面有残缺,可在他眼里仍是最漂亮的姑娘。
“不能。”玄凌菲一口回绝,见他面露失望,才又道:“现在还不能,爹爹吩咐过我,只有认亲之后才能在人前露出我的脸,待我找到亲人后我便不戴。”
她不明白爹爹为何会如此慎重的交代她这事,但这是爹爹的吩咐,她得听,且也一直做的很好,只除了在宁夜洛面前。
认真说来,他是除了爹爹、小昭与子莫之外,头一个见过她长大后真容之人。
儿时她戴不住,时常被爹爹责罚,后来认识了宁夜洛,那一回她不小心落了面纱,再后来两人重逢,他又一次扯掉了她的面纱,说起来,两人的缘分还真是妙。
宁夜洛听见此话后,却是拧起了眉。“认亲?亲人?”
他为何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是已经回玄府寻亲了吗?
“先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夜洛点头,两人这才进了食肆,点了几道招牌菜,玄凌菲刚吃一口,双眸便是一亮,忍不住低呼。“好吃。”
她不重吃,对她而言,能填饱肚子就好,却没想到这小小的食肆做出来的食物,竟好吃到让她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肚。
宁夜洛见她喜欢,自然欢喜,又夹了满满的菜到她碗里。“好吃就多吃点,若是喜欢,我让人天天煮给你吃。”
玄凌菲是真饿了,专心在眼前的饭菜之中,只当他在哄她,直到吃饱喝足,宁夜洛才问起她方才所说的话是何意。
玄凌菲这才将自己不是玄学绍亲生之事告诉他。
宁夜洛听完很是诧异。“玄二叔让你回皇都找亲人,直到找到亲人前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世?那你怎会……”
“你不是外人,为何不能知?”她挑眉反问。
一句话让宁夜洛安了心,忍不住道:“菲菲,你其实挺会哄人的,外头那些人真是瞎了眼。”
他的菲非哪里不懂人情世故?哪里会不通情理?她不过几句话就让他身心灵舒坦得不得了,明明就是个体贴的姑娘,那群家伙真是不识货。
“我只是说实话。”玄凌菲不懂。
她纳闷的模样让宁夜洛忍不住低笑出声,情不自禁想将她搂入怀中。“菲非,我想亲你……”
这想法在他心里很久了,可两人见面,每每都有他人在,不是在命案现场,就是有陆清那家伙搅局,再不然便是有玄小昭和玄子莫那两个护着小鸡的母鸡,好不容易将人给拐出城,且就只有他们两人,他不想放过这大好机会。
他的直接让一向处事不惊的玄凌菲俏脸微微发红。“我戴着帷帽,你要怎么亲?”
虽然害羞,但她并没有拒绝,而是点出了重点。
“这有什么难?”宁夜洛勾起一抹邪笑,揽过她的腰,微挑起帷帽外头的薄纱,让她那精巧粉女敕的菱唇显露出来。
看着那微启的粉唇,他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倾身一吻。
两唇相触的刹那,玄凌菲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发麻瘫软,一颗心彷佛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这陌生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顿时有些慌,下意识便想推开他。
宁夜洛怎么可能放开她?
手臂收得更紧,让她紧贴着他,双唇辗转反恻,爱怜的轻吮着那甜如蜜的小嘴,霸道的探入唇舌,勾绕着她柔软的小舌,极轻的、占有的吮咬着。
他这举动无疑让玄凌菲身子更软,这是两人初尝亲密之举,她从一开始的无措、心慌,到慢慢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中,纤臂不由自主勾上他的颈项,甚至试着学他,用自己软糯的小舌圈绕着他……
她这番动作让宁夜洛身子一震,吻得更加的激烈,像是要将她给揉入骨子里一般。
相拥的两人,彷佛能这么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两人沉浸在只有彼此的氛围之中,完全不知厢房外的窗缝旁,有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自从“采花贼”楚玉枫落网后,便再也没有人失踪,皇都百姓惶惶不安的心也渐渐稳定下来,只有宁夜洛和玄凌菲知道真正的凶嫌根本还未抓到。
百姓们都认为楚玉枫就是凶手,若要证明他的清白,只有抓到真正的凶嫌,只要凶嫌再次犯案,便能证明楚玉枫并非真凶。
然而打从将楚玉枫关入大牢后,一切风平浪静,那凶手竟未曾再犯案,似乎杀害常金凤之人真是楚玉枫。
但玄凌菲十分肯定不是他,宁夜洛信她,于是两人商量过后只有一个决定,那便是—— 等。
他们相信凶手定会再犯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于是打算将计就计,让凶嫌以为他们将楚玉枫当成真正的凶嫌,在这段时间暗中持续调查,好找出蛛丝马迹。
这段时间宁夜洛没事可做,每日除了上下朝便是缠着玄凌菲,今日也不例外,一回府便往玄凌菲的院子跑,然而——
“玄二姑娘,我心仪于你。”
他尚未踏入院子,便听见这句赤果果的挑衅,这让他挑起眉,正要上前,却突然有人将他一拉,把他拖进一旁的树丛。
他转身一看,竟是玄子莫,正要开口,一旁的玄小昭却朝他比了个嘘,接着朝他无声用口形道:“小姐说她会处理,让我们先退下。”
让他们退下?但他们为何连他都给拦下?
宁夜洛沉下眼眉,却见玄子莫朝他摇头后又用下巴努了努前方,他俊眉一拧,这才看向前方石桌旁面对面的两人。
“多谢你的美意。”玄凌菲语气虽淡,却是十分的真诚。
她从未想过陆清会喜欢她,并非她对自己没自信,而是从小不讨人喜欢的经历让她很清楚自己的缺点,所以她连想都不曾想过,若不是宁夜洛三不五时在她耳边叨念,要她离陆清远一点儿,她也不会发现他的心意。
她心有所属,自然无法接受他的心意,与其害他白费力气,不如将事情给挑明。
她的回应让陆清俊秀的脸庞微黯,心里那一丝期望如同微弱的火花般熄灭。
她的态度与回应,似乎已说明了一切。
“你不会接受我,是不是?”他沙哑的问。
“很抱歉。”玄凌菲敛下眼眉。
陆清极好,可惜两人并无缘分。
玄凌菲的直接让他露出一抹苦笑,沉默了会儿,他又问:“宁夜洛有什么好?”
一提到宁夜洛,她便想起那日在蓬莱山上的一吻,唇忍不住微微勾起。“他很好,样样都好。”
爱情很盲目,就如同那日她问宁夜洛她是否值得他这般对待,他回答她不知道的道理是一样的,她也说不出宁夜洛什么地方好,她只知道与他在一起她很安心、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这答案无疑让陆清的心情更差,但他又能如何?
“我明白了。”苦涩的站起身,他语气仍然温和。“既然你选了他,我祝福你,倘若哪天,你后悔了,我依然等着你。”
这是他的情意,即便她心有所属,他依旧放不下这个特别的女子。
“陆清……”
玄凌菲想告诉他不必等,身子却突地被一道黑影揽入怀中,紧接着便听见耳畔传来一句霸道的宣言——
“她永远不会后悔,你死了这条心吧!”
宁夜洛将她藏在身后,眯起一双俊眸,宣示主权似的看着陆清。
陆清见此还能说什么?掩去心头的落寞,他对宁夜洛道:“既然凶手已落网,案子也破了,陆某也该离开了,今日便向两位告辞。”
刘梅那边也没有动静,他已没有借口留下。
要说这阵子有什么开心事,肯定就是这件事了!宁夜洛沉下的俊脸顿时一松,破天荒的给了他一个笑脸。“慢走,不送!”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宁夜洛还这么大剌剌的在他面前环抱着他心仪之人,那画面只要是有血性之人都忍不了,陆清再温和也是个男子,自然不愿多看一眼,只能落寞的转身离去。
宁夜洛的直接让玄凌菲很无奈,却也只能看着陆清离去的背影,无法多说什么。
直到看不见人,宁夜洛才低头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菲菲,我真的样样都好?”
他还不知道他在玄凌菲心中的评价竟是如此之高。
见他一脸掩也掩不住的好心情,玄凌菲失笑。“你就这么高兴?”
“自然高兴。”他只差没放鞭炮庆祝呢!“你还没说,我真的样样都好?”
他那孩子般讨拍的模样,让玄凌菲一向淡然的俏脸缓缓放柔。“目前的确是挑不出缺点。”
讨她开心、带她吃好吃的、陪她玩好玩的,她无心的一句话,他都能紧紧记在脑中,疼她疼得无边,如何能不好?
当然,爱吃醋这点除外。
“目前?”宁夜洛不服了,从胸前拿出一张纸,递给她。“给你。”
“这是什么?”她接过,一看见上头的内容,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顿时掀起一丝波澜,诧异的问:“这是吞云的房地契?”
他是从哪弄来的?
“我说过,你喜欢吃,我便让人天天煮给你吃。”他疼宠的朝她一笑。“现在,吞云是你的了,你要吃随时能去,若是懒得去,便让人将厨子招来府里,想吃随时都可以。”
玄凌菲胸口微热,她以为他那日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且还直接买了下来,转赠给她……
“这很贵吧……”他的俸禄才多少?吞云人满为患,若没点身分地位可是去不起,一道菜更是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他盘下来得花多少银子?
“不贵,只要是你喜欢,一点都不贵。”
玄凌菲不似寻常女子,喜欢胭脂水粉、发簪首饰,就是吃食、钱财都不计较,生活淡如水,好不容易有让她喜爱之物,再贵他都会拿下,再说了,他的家产可不是她以为的一点俸禄而已。
玄凌菲很感动,感动的并不是手上的房地契,而是他的那份心意,就像方才她说的,宁夜洛会牢牢记住她任何一句无心之语,她感动的正是这份细心,这让一向冷情的她做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
她踮起脚尖,朝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让宁夜洛当场傻住。
两人相处,一向都是他主动,玄凌菲是姑娘家,矜持是必要的,加上她性子较淡,别说是亲密的举动了,就是手都没主动拉他一下,打一开始就是他缠着她。
可现在她却主动亲他!
这让宁夜洛怎能不欣喜若狂?他正想反被动为主动时,玄凌菲却已退开,这让他不舍,可就在他收紧手臂,打算回她一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吼——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望去,看见宁锦和与高晏菁就站在院子外,身后还跟着玄以怜,出声的正是宁锦和,他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
“大庭广众下,你们这般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宁锦和怒不可遏,用力拍着身旁紫檀木制成的方桌,怒视着眼前二人。
“宁伯伯,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玄以怜见他发怒,忙端上茶给他顺气。
宁锦和接过,一口饮下,然而胸口的怒气依旧未消。
宁夜洛对于自家爹爹的怒火毫不在意,而是看向母亲。
就见高晏菁一脸无奈,用眼神瞟了瞟在宁锦和身旁献殷勤的玄以怜。
其实不必她暗示,宁夜洛也能猜出是谁搞的鬼,于是回道:“哪来的大庭广众?我待在自家府中,既没去外面抛头露面,也未请人来此观赏,偏有人要不请自来。”
玄以怜脸色微变。她当然听得出他口中的“有人”是指她。
“你这浑小子!”宁锦和指着他鼻头又骂。“这是在不在府中的事吗?就算今日你没出这大门,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你们可没订亲!”
他只差没说他们这是私下苟合!
“那您还不去玄府提亲?”宁夜洛挑眉反问。
“我说过我不会答应!”
宁锦和不悦的看着始终不发一语的玄凌菲,就见她静静的站在一旁,眼睫微敛,脸上覆着一层面纱,虽让人看不清容貌,但那沉静的气质却不似玄以怜所说是个目中无人且不敬尊长的姑娘……
“爹。”宁夜洛俊眸微敛,沉声道:“我与菲菲是真心相爱,我非她不娶,若您真不允,那这辈子便注定没孙子抱了。”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他摇头,语带失望。“您与娘琴瑟和鸣、恩爱多年,当年祖父逼着您另娶他人,您不也坚持非娘不娶?我本以为您会懂得我的心意,只愿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也不愿抱撼终生,却没想到您竟会和祖父一样顽固……”
宁锦和样样都好,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丈夫,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偏偏就是太过耿直,谁的话不好听,偏去听信玄以怜,甚至连求证她话中的可信度都不曾,便一味认定玄凌菲不是个好姑娘。
并非是他忤逆,而是这样的父亲真的令宁夜洛十分的失望。
看着儿子与妻子那失望的眼神,宁锦和的心再次动摇了几分,就在这时,玄以怜开了口。
“宁大哥,恕怜儿直言,宁伯伯可是你的父亲,今日不论他说了什么,你也不该如此与他说话。”
“我宁家的家事,何时需要你一个外人多嘴?”宁夜洛真是烦透玄以怜,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他那眼神刺痛了玄以怜,她一脸委屈的垂下眼睫,哽咽道:“是怜儿多事了,怜儿只是不希望宁大哥为了二妹妹忤逆宁伯伯,并没有恶意……”
宁锦和原本动摇的心又因为玄以怜几句话强硬了起来。
“以怜说的对!”他再次拍打桌面。“我是你父亲!你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对我,还未进门就如此,若进了门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