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愣。
原本俊男美女就会让人惊艳,何况两个人都是俊男美女,对进入眼帘的人自然更会惊艳。
田习霏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怔愣。
长眉斜飞入鬓,形状之好看,这一定不是绣眉的,加上鼻如悬胆,挺拔自然,这也一定不是整型能整出来的,凤眼凌厉、饱满的唇型,身姿挺拔,俊朗又飒爽……原来真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啊,那睫毛也太长太浓密了吧,浑身的气度不凡,身上的靓蓝色绫缎锦袍很衬他,头戴玉冠,有股尊贵相,说他是王子也不为过……
同样的,萧得骄的心跳也险些漏跳了一拍,目光从田习霏小巧莹亮的鹅蛋脸面上轻轻掠过,双眉修长上挑,鼻梁小巧高挺,朱唇皓齿,五官深刻有神,十分的精致大器,豆绿色布衣裙,套一件柳绿色小袄,装扮看似小家碧玉,气质与相貌却像是明珠蒙尘,那双眼睛尤其特殊,跟星子似的,像会说话……
不过,他是什么人?他可是萧得骄,他是不会被美色给迷惑的,女人在他眼中也只是人罢了。
萧得骄抱胸挑了挑唇,眼神幽深。“它确实碍到我了,阻挡了我要走的路,我将它踢走也是合情合理。”
田习霏很没用,她被男色迷惑了,这会儿回过神来,用力清了清喉咙才大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不会绕路走吗?”
这显然是有些无理了,但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谁看见自己精心制作的宝贝被人作势要踢不会火大的?即便知道强词夺理还是出口了。
萧得骄唇角微勾,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嘴角。“哪条律法规定大男人看到破板子就得绕路走?”
田习霏瞪眼。“它不是破板子!”
萧得骄神态不以为然。“我看它就是个破板子。”
田习霏看着他的大长腿反唇相讥,“我看你才是破腿。”
她知道她这样算是人身攻击了,那又怎样?谁让刚刚那只腿想踢她的立牌。
“破腿?”萧得骄下意识看了自己腿一眼,冷冷道:“整个大周朝,还没有人敢这么说。”
田习霏嗤笑一声。“哈,笑话!难道你问过整个大周朝的人了?你怎么知道没人敢这么说?你是什么纳粹不成?”
萧得骄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何谓那翠?”
“纳粹就是……”田习霏住了口,暗骂自己多嘴,跟他讲这些干么?
这时,一个着男装的长脸女子骑着白马缓缓而来,白马在她的控制下停了下来,她俐落地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了两步到他们面前。“萧少卿,有什么事吗?”
大周律法,不得在街市纵马,但大理寺的官员例外,他们拥有策马入街市的特权,因为常需要查案。
“咳咳咳!”田习霏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她结结巴巴的瞪视着萧得骄。“少、少卿?你是大理寺少卿?”
因为要做大理寺的生意,她特地恶补了下关于大理寺的知识,知道大理寺最大的官是大理寺卿,第二大的官便是少卿了。
然后,现在这个大理寺第二大官正在她的面前,而她刚才还在跟他叽叽歪歪、冷嘲热讽的,她这是妥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呀!
萧得骄斜睨她一眼,淡淡地道:“不错,我是大理寺少卿,有问题吗?”
田习霏假笑,连连摇头摆手。“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她!居然跟大理寺的官爷斗嘴,她还要不要做生意啊?食肆的生意还要靠大理寺捧场哩,她这一来就留下了坏印象可不行,会被她爹念死,要赶快补救才行!
“你刚刚好像说本官的腿是破腿?”萧得骄掀了掀嘴角,皮笑肉不笑。
田习霏脑子飞快的动起来,连忙睁眼说瞎话,“大人听错了!民女绝对没有说!如果民女有说,那一定是民女的脑子坏了,请大人尽量忽略、无视!”
“是吗?”萧得骄眯了眯眼,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本官依稀记得,你还说本官有什么权力踢那块板子,原来本官身为正四品朝廷命官,连踢块路边板子的权力都没有,实在令本官震惊,原来本官如此卑微。”
田习霏立即伏低做小陪笑道:“不知道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是民女见闻太浅,狗眼不识泰山,居然斗胆跟您回嘴,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民女有眼无珠,这块破板子大人想踢就踢吧,被大人踢是它毕生的荣幸,请大人务必要高抬贵脚,踢踢它,让它享受片刻的光荣感,那它的一生也就圆满了。”
她都把自己贬低成狗,总可以了吧?
这一长串狗屁不通的话显然在抱大腿、拍马屁,可是萧得骄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反感,可能是目的太直接了,反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白浅婼蹙眉。“萧少卿,这姑娘到底在说什么,你听的懂吗?”
田习霏冲着白浅婼讨好地笑道:“这位也是大理寺的官员吗?我还以为女子不能为官,原来大理寺有女官啊,还生得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叫民女好生敬佩。”
白浅婼眉头越蹙越深,萧得骄却莫名的想笑。
人家生得好看,敬佩什么?简直是逻辑不通,亏她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讲出来,也不怕咬到舌头。
“少卿大人,还等什么呢?您快踢踢这块破板子,好成就它身为板子的最大荣耀……”田习霏一副恭顺的模样,真心诚意的说道……呃,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真心诚意。
“得了。”萧得骄抿唇,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一圈。“你走吧!别再让我看到这块板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天生美颜真是很占便宜,连他萧得骄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不过,他不会在乎那区区皮相,比她美上十倍的国色天香他都不为所动了,何况是她?他之所以会多看她两眼是因为她巴结起来没脸没皮的,正常点的姑娘很难做到,所以,他会有点关注是因为她的不、正、常。
田习霏不知道自己在萧得骄眼里成了个不正常的女人,她满眼感激的看着他。“是是!一定!我保证大人绝对不会再看到这块板子,可若是大人自己要经过我们铺子门口看到了它可不能怪在我头上哟……告辞!”
说完,田习霏抱着落地立牌迅速退场。
白浅婼看着那抹飞快离去的窈窕身影摇头。“真是个怪姑娘。”
正确来说,是个长得过分漂亮的怪姑娘。
她抬眼一看,见萧得骄似乎并无反应,她也就放心了。
她会在大理寺待上三年就是为了他,这个男人是她两世为人唯一看的上眼的,不然以她前世在华国堂堂首席法医的身分,怎么会愿意屈就大理寺的小小仵作之职?她得在这里,才能近水楼台先“得骄”!
“进去吧!”
两人进了大理寺大堂,同为少卿的戴远霆手持卷宗唉声叹气。“又死姑娘了。”
萧得骄蹙眉。“哪里发现?死者何人?”
戴远霆道:“在郊外双连坡山脚下发现的,死者身分正在调查,但看验屍报告,八九不离十,一定又是牡丹连环杀人魔。”
萧得骄没再说话。
京城这一年来已经死了十六名姑娘,一个月至少会死一个,死因都是奸杀,而且是极变态的先杀后奸,凶手除了在死者耳畔插上一朵牡丹,没有留下任何犯案线索,被他们内部称为牡丹连环杀人魔。
凶手迟迟无法缉拿归案,又持续的死人,这表示了大理寺的无能,他们都压力极大。
唯一的线索是,那些姑娘失踪时都不是被强行掳走的,多半在白天就失踪了,没有任何目击证人看到她们被掳,她们失踪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挣扎或打斗的痕迹,这表示她们极有可能是认识那凶手的,所以心甘情愿的跟他走,凶手把人带到僻静处做案,屍体被发现的地方都只是抛屍地点,找到线索的机会相对更低。
究竟凶手是什么人?为什么那些姑娘都愿意跟他走?遇害的姑娘里有贵女,有小户人家的女儿,也有青楼姑娘,共通点是相貌秀丽、身材纤细,也就是说,凶手只挑长得漂亮的姑娘,因为这个原因,京城里稍有姿色的姑娘人人自危,没姿色的反而可以放心,因为凶手基本上对她们不屑一顾,算是无盐女的另类福利?
“大伙儿知道吗,前面有间田家食肆过两天要开张了。”戴远霆转了个话题,兴冲冲的说道。“开幕当日买一送一,卖的早点叫那啥肉蛋吐司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倒新鲜。”
他平常就是大理寺有名的话唠和八卦王,闲来无事就爱嗑些京城里的风流韵事,对高门里的宅斗如数家珍,不去当说书先生可惜了。
萧得骄正沉思案件时,冷不防听到“田家食肆”四个字,他修眉一挑。“在哪里?”
戴远霆精神为之一振。“萧少卿这是问我吗?”
萧得骄点头。
这干脆俐落的点头对戴远霆来说不啻是个莫大的鼓励,要知道,萧得骄这人心高气傲,实在不好相处,从来不参与他的八卦内容,今天竟会开金口,表示一定有兴趣,他可要趁此机会亲近亲近,能亲近到萧得骄,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戴远霆立即搬了张板凳到萧得骄面前坐下,口沫横飞的说道:“就在坊里中段,走过去不用三十步,萧少卿有兴趣的话,开幕当天咱们一块过去尝尝鲜如何?”
萧得骄摇头。“没兴趣。”
戴远霆一愣,但他不死心,再接再励的说道:“萧少卿,我跟你说,那食肆掌柜的女儿美得跟朵花似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萧得骄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