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那丫头竟然因祸得福!”庆姨娘气得发怔,“原以为她得罪了娴妃娘娘,此次在劫难逃,谁料想她竟得封县主,今后在这个家里还有我们娘俩的容身之地吗!”
“娘,我们该怎么办?”董慕丽着急道:“她若报复起来,只怕是……”
“昨日你舅舅的绸布庄来了个宫里的女官,”庆姨娘忽然神秘道:“说是娴妃娘娘身边的人。”
董慕丽诧异,“娴妃娘娘为何会光顾我们家的铺子?”
“那女官买了许多东西,出手阔绰,还说今后会常来光顾。”
“这是何意?”董慕丽不解。
“想必是有拉拢之意,”庆姨娘猜测道:“淑妃有了身孕,这娴妃怕是封后无望了,心里着急。”
“我们哪里能帮得上忙?”董慕丽依旧迷惑,“我们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助娴妃登上后位的本事没有,但拉淑妃下马的本事或许有。”庆姨娘抿唇道:“要设计陷害个人还不容易吗?”
“娘,您是说……”董慕丽大骇,“不可啊,淑妃娘娘若有事,澹台公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女儿是想嫁入澹台家,不是给娴妃当走狗!”
“为娘知道,”庆姨娘忙道:“这不也还没怎么着吗?为娘只是先留条路子,以备将来,若董慕妍那丫头日后欺负咱们,总要有个治她的法子啊!”
“总之不能伤害澹台公子,陷害澹台家。”董慕丽坚持道。
“想不到,你这孩子对澹台浚竟真有几分痴情,”庆姨娘意外道:“若他心中无你,只惦记着这董慕妍那丫头呢?”
“眼下澹台公子并没对她动心啊,我还有机会。”董慕丽颇有自信。
“可太后喜欢她,淑妃也喜欢她,女儿啊……我们没有几分胜算。”庆姨娘道。
“女儿自有办法接近澹台公子,”董慕丽道:“依女儿的姿貌、才智,定会令公子倾心,况且女儿近日打听到一桩澹台家的秘事,想来会对我接近公子有助益。”
“哦?是何秘事?”庆姨娘好奇道。
“娘,您先别多问,”董慕丽得意道:“且让女儿自己行事一回。”
“我们慕丽真是长大了,”庆姨娘笑道:“好,为娘先不问。”
董慕丽呶了呶嘴,“娴妃那里,别急着去巴结。”
“是是是,为娘心里有数。”
庆姨娘对这个女儿是千依百顺的,虽然她没打消另谋退路的念头,但表面上还是按下话,暂且不提。
“永泠郡主已被太后罚在家中思过,”潘淑妃对董慕妍道:“太后特命本宫告知你一声,永泠郡主已经深有悔意,说是有愧于你。”
“多谢太后替民女作主,”董慕妍道:“郡主既有悔意,此事自不必再提,只是娴妃娘娘可会罢休?毕竟是用了她的生辰八字。”
说来她本有些不解,为何永冷郡主不利用太后的生辰八字,那样岂不是可以闹出更大的动静?想必永泠郡主从小在太后膝下长大,终有些感情,不敢轻易诅咒了老人家。
“娴妃的兄弟在朝中常得北平王照拂,”潘淑妃道:“北平王是永泠郡主的父亲,想来娴妃为着这份人情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原来如此。”董慕妍颔首道:“这样最好。”
事情就这样平息了。幸亏是永泠郡主所为,藉太后的宠爱与北平王朝中势力,什么惩罚都不必受。若真是一介平民女子犯了事,哪能这般轻巧月兑罪?这个世界,好不公平。
“听彩均坊已经给本宫做了几套衣衫,”正事说完,潘淑妃转而道:“可带来了?”
扁顾着永泠郡主的事,她险些忘了要给淑妃回报进度,忙道:“是,做了几套寝衣和中衣,还请娘娘先试试。”
箱盒打开,董慕妍将衣衫逐一呈上,均是未漂染的天然色泽,宽松舒适、
“这些丝帛虽织得很密实,但很轻软,娘娘贴身穿着既暖和又不厚重,最适合孕中穿。”董慕妍道。
“可这颜色……”潘淑妃蹙眉道:“白中带一点杂色,不太美观。”
董慕妍细心地为她解释,“娘娘,此丝帛未经漂染,极是天然,染料色重,气味也重,对胎儿无益,纯天然的最好。”
“可终归要如雪纯白的颜色看着舒心些。”潘淑妃依旧道。
“娘娘不知,纯白的颜色亦是漂过的,”董慕妍道:“白中带淡淡的黄色才是丝帛原来的颜色。”
潘淑妃点点头,“本宫懂了,你能如此周到,本宫很放心。”
“只要娘娘能平稳安胎,民女定当尽责。”董慕妍道。
“娘娘——”忽然宫人禀报,“澹台公子来了,在殿外候着呢。”
澹台浚来了?董慕妍心中忽然溢出欢喜,就像墙角里偷偷绽放了一朵小花。她进宫前就在想,今日是否会遇见他?但尽避期盼遇见他,真实现了又有些害羞。
“你问问他有什么事,”潘淑妃却冷冷地道:“若还是为了那件事,本宫绝不会答应的,让他回去吧。”
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淑妃为何这般态度?她一向对澹台浚极好,况且澹台浚刚刚査清了永泠郡主之事,立了功。董慕妍有些疑惑。
董慕妍忍不住问:“可是公子惹娘娘生气了?”
潘淑妃叹了口气,方道:“还不是为了他母亲迁坟之事,年关将至,他每每提起,本宫都无法应对。”
“迁坟?”董慕妍不解,“好端端的,为何要兴这麻烦事?”
“浚儿一直希望父母亲的坟墓合葬一起,”潘淑妃道:“可亡姊棺木埋在我们潘家祖坟,这是照了姊姊临终遗愿的,本宫作不了主。”
“难道澹台夫人不愿意与澹台大人葬在一起?”董慕妍大为吃惊。
莫非他们夫妻感情不睦?
对了,还记得那个关于狐仙报恩的故事,少年向狐仙所求,便是设法使他父母和睦。怪不得澹台浚那般喜欢这则故事,几页薄纸翻了又翻,原来有此隐情。
“我长姊心气高,当年嫁进澹台家颇不情愿,”潘淑妃含糊道:“她死后不愿入澹台家祖坟,本宫也没有办法。”
澹台家是士族贵胄,澹台大人当说也是俊美无双,为何澹台夫人还不满意?董慕妍只觉得世事难解,不是置身其中,不能了解。
“慕妍啊,”潘淑妃语重心长道:“你也替本宫劝劝浚儿,父母既已安葬,又何必再纠缠?顾好他自己便是了。”
董慕妍踯躇,“娘娘,民女的话,公子未必听得进去……他与民女,还不甚相熟。”
“好好相处不就渐渐熟悉了?”潘淑妃道:“记得本宫刚入宫时不过小小才人,也不是最美的,可如今皇上独垂爱本宫,这一切也是循序渐进的。”
难得潘淑妃对她说这贴心话,董慕妍胸中顿时暖融融的,且她来到这陌生境地,总觉得飘忽不安,但最近终于踏实起来,家中有祖母支持,彩均坊有工作,身边有莲心,亦得了这县主的身分,人越拥有得多,就越安心,然而更多是因为与澹台浚有了往来。
他的一言一笑,似乎成为她每日渴盼的画面,每次可能遇到他时,她就心跳怦然,她从一缕可有可无的魂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她想接近他、了解他,消除他苦恼。
她……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董慕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大概她误会了。她只是孤苦无所依,有个清俊男子近在咫尺,所以才想入非非罢了。
这距离真正的喜欢还差得很远,应该……是吧?
董慕妍出了潘淑妃的寝宫,见澹台浚还等在门外,可见他为母迁墓意志之坚决,非几句话就可让他改变心意。
董慕妍微笑着上前施礼,“澹台公子,淑妃娘娘孕中困倦,此刻又躺下了,公子不如先回吧。”
澹台浚脸上掠过淡淡失落,随即笑道:“多谢提醒,既然如此,在下便与小姐一道儿出宫去吧。”
董慕妍颔首,便与他一路往御花园而去。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早,山石处竟露出几枝艳红的颜色,沁人心脾的暗香袭来,钻入鼻尖。董慕妍发现自己从未见过真正的梅花,只在书上或者画上听闻倚梅观雪的乐趣。
原来梅花的香气这样好。
“永安寺的梅花大概也开了吧——”董慕妍忽然道。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澹台浚一怔,“董大小姐打算到郊外赏梅?”
“过两日彩均坊还有一批衣物要送进宫来,”董慕妍答道:“不过我却得去一趟永安寺,就让秦掌绣代劳,秦掌绣初次入宫,到时候还请公子多照顾她才是。”
“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去一趟永安寺?”澹台浚不解,“想必不是赏梅那么简单?”
“公子可知,去年此时是什么日子?”董慕妍低声道。
“去年……”他思忖片烈,恍悟之间,满面内疚之色,“对不住,方才一时没想到。”
“去年此时家母携我出外游玩,遭遇惊马,我虽获救,但家母不慎身亡。”董慕妍道:“家母的灵柩便在永安寺。”
“怎么?”澹台浚凝眸,“令堂不是该葬入董家祖陵吗,为何会葬在寺里?”
“都说家母因为死于非命,在寺庙旁,得高僧每日诵经超度,亡灵便可至极乐净土。”董慕妍回答,“如今已满一年,超度之期圆满,便能迁回董家祖陵了。”
“原来如此。”澹台浚点头,“那便好了。”
“不过,我也无所谓,”董慕妍叹道:“母亲未必想回来,待父亲百年之后,也未必要合葬的。”
澹台浚再度怔住,没料到她突发此等惊人之语。
“怎么会?”他迟疑道:“夫妻本为一体,理该合葬。”
“我家里还有个姨娘,”董慕妍涩笑,“那姨娘是什么人,公子也了解,日后我爹娘夫妻合葬,姨娘该葬在哪里呢?若三人葬在一处,姨娘大概也不依。”
“庆姨娘不至于如此吧?”澹台浚宽慰道:“就算她真不讲道理,董家该有老太君作主。”
“公子不知,姨娘原是我母亲远房表妹,那年我母亲有孕,姨娘来我家探望,不知怎么便与父亲眉来眼去勾搭了起来,”董慕妍咬牙道:“母亲生下我不久,父亲便纳了姨娘,每每提起此事,母亲便怨忿难平,但表面上只能做出宽厚样,三人合葬,姨娘肯,我母亲也不肯的。”
澹台浚沉默了,向来能言的他这一刻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没料到,她竟会对他说这等掏心窝子的话,或许因为恰逢生母忌辰,忧思弥布的缘故?
不过,他倒不讨厌她倾诉这些,这世间,难得听到有人说这样的真心话,也甚少有人对他这样说话。
澹台浚觉得,终归两人算是朋友了,一起经历了些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女子与他这般亲近。
“那么董大小姐打算如何?”澹台浚问。
“我想另置一处墓地,安置母亲灵柩。”董慕妍道:“未必要入董家祖陵的,若母亲娘家允许,迁回母家也可。”
“这怎么成?”澹台浚诧异,“嫁夫随夫,令堂已是董家的人,理应葬夫家祖陵。”
“方才在淑妃娘娘那里,听闻公子的母亲也不曾葬入澹台家祖陵?”董慕妍冷不防地问,澹台浚霎时身形一僵,瞠视着她。
“即使令堂能如此,家母为何不可?”董慕妍接连问道。
“我母亲……”澹台浚喉间微颤,“我母亲与令堂……境况不同。”
“也对,公子的父母恩爱,不像我家,妻妾同堂。”董慕妍长吁一口气道:“可就算如公子家中,夫妻也不曾合葬,我就更不能强求母亲的灵柩须入董家祖陵了。”
“我父母也未必恩爱啊……”话刚岀口,澹台浚便觉失言,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顷刻曝光,深怕它们会化为灰,化为烟,化为预料不到的麻烦,但这话既已出口,他也不打算再强加隐瞒。
“公子何出此言呢?”董慕妍露出诧异的神色,“澹台大人一生只娶了夫人一人,生前疼爱夫人也是出了名的,若这都不算恩爱,其余未妻大抵都是冤家了。”
“我父亲确实爱我母亲,”澹台浚道:“可我母亲终究有些忧思,我也不知是何缘故……大概她心高,眼见姨母入宫做了嫔妃,觉得自己低嫁了。”
母亲从来傲气,当年美貌与才情又远在姨母之上,到头来却要处处给姨母行跪拜之礼,心中难免不平。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每次入宫之后,回家都会大发脾气,寻衅与父亲拌嘴,从前他不明白,长大后终于懂得母亲的心思。
不知为何自己要与眼前这个女子说这些,或许因为她方才也与他吐了衷肠。
“既然如此,公子何必执着?”董慕妍为他开解,“不如就让令尊、令堂分穴而葬,也可两下安然。”
“可为人子女,终究希望父母能在地下团聚……”澹台浚摇头道:“就算我自私吧……若有来世,还是希望他们能和解。”
呵,她倒喜欢他这一份坦白。
凡人哪有不自私的呢?纵使深明大理,到底意难平。
这一刻,他像个普通人那般,不再遥不可及,彷佛与她的距离拉近了好多,不再让她仰望,如遥望浩瀚星河。
“公子,想我直言,就算真爱一个人,也未必要生同衾、死同穴的。”董慕妍侃侃道。
“生同衾、死同穴,难道不是世人都向往的吗?”澹台浚彷佛听到了天外之语,错愕得一时没缓过神来。
“再爱一个人,心里还是要保留一间屋子,”董慕妍解释,“这间屋子,只供你一人居住,在你烦躁的时候,就独自待在这里,让你远离外来的烦恼,待到心绪平复,再出门见人。这样于你,于别人,都是最好的。”
澹台浚久久无法回答,这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
“澹台夫人大概也有一间这样的屋子吧,”董慕妍微微一笑,“她也不会强求与谁生同衾、死同穴,这辈子或者下辈子都是如此,因为她喜欢独居时的喜乐,都说夫妻无间,但我认为有时候相爱的人还是要保有一点距离才称得上美。”
澹台浚发现这话有点道理,父亲每每苦恼,不就是因为母亲高不可及吗?而越是苦恼,父亲就越加急躁,反倒越让母亲生厌。倘若父亲也有一间这样的屋子,只在惬意时与母亲相见,或许母亲便对他改观了。
人与人的相处不能太近,太近就如刺猬依偎取暖,会扎着对方,即使去妻也如此。
“你说得对……”澹台浚认同道:“再说迁坟也打扰了母亲安眠。”
她该不会是受了姨母之托,故意来劝他的吧?不,不会的,事关她自己的父母,谁会愿意揭自己的疮疤来提醒别人?
倘若她真是故意的,他真该感激她,这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
他这辈子,真心感激过的人,也没几个。
不知自己这一番劝说是否能宽慰他?董慕妍无法确定。
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该说的都说了,亦没有什么遗憾。
回到家中,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女乃茶,董慕妍有些困乏,但桌上一堆账本要看,她深感当个女强人实在不易,换做穷人倒可以偷懒了。
莲心自门外进来,笑盈盈的,也不知在高兴什么。
“逛到哪去了?”董慕妍道:“像孩子一样傻乐。”
“奴婢刚瞧见澹台公子送小姐回来,”莲心笑咪咪的,“澹台公子最近跟小姐热络了不少呢。”
“进宫恰巧遇见,就一道回来了,”董慕妍强装正色,瞪了她一眼,“有什么稀奇?”
“哦,是没什么稀奇的,”莲心道:“不过二小姐听说澹台公子来了,却专门跑到大门去拦截人家的马车,这稀不稀奇?”
“慕丽?”董慕妍一怔,“她去截了澹台公子的马车?她要做什么?”
“小姐您看,”莲心笑道:“您天天见的人,别人想见上一面都难呢。”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董慕妍微微脸红,“怕慕丽失礼罢了。”
“二小姐自己都不怕丢人,何必替她操心?”莲心呶呶嘴,“奴婢也是一时好奇,跟过去偷听了几句,结果小姐您猜猜,我听见了什么?”
“你这丫头,不得无礼,”董慕妍急忙道:“主子说话也敢偷听?若被逮着了,有你受的!”
“小姐放心,”莲心摆摆手,一副轻松样,“二小姐光顾着和澹台公子说话了,哪里看得见我?她神神秘秘,非要澹台公子随她到巷角处,说有要事相商。奴婢是怕她使坏……”
“他们说什么了?”董慕妍忍不住问道。
“小姐您终于着急了?”莲心又笑道。
“我不过觉得慕丽奇怪罢了,”董慕妍依旧若有所思,“按说再怎么着,她也不该如此啊,一定有什么要紧事。”
“二小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的,得知澹台公子的亡母尚未入他家的祖坟。”莲心脸神秘地道。
“她……她怎么知道的?”董慕妍不由震惊。
“庆姨娘的兄弟除了开当铺,不是还做棺木生意吗?上次我娘去世的时候,他假装好心捐了副棺材,小姐你忘了?”莲心皱眉道:“或许打听到了什么”
“慕丽便是要对澹台公子说这个?”董慕妍凝眉。
“二小姐说,她有法子让澹台公子遂了心愿,迁移他母亲的坟地。”莲心道。
“慕丽能有什么法子?”董慕妍诧异,“澹台公子都没法子,她却有?”
“具体如何,二小姐也没细说。”莲心道。
“澹台公子如何回答的?”董慕妍忍不住道。
“小姐,您正是问到关键了,”莲心幸灾乐祸道:“澹台公子居然对她的献媚半点没动心,只说,既然母亲生前做了诀定,他这当儿子的便要尊重母,迁坟之事不再议了。”
他真如此说的了?董慕妍难以置信,分明那样望父母合葬的他,竟然会如此回答。
呵,终归,他还是听了她的劝,不再执着。
她想不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三言两语撼动了他的心志。
不过,他也许只是单纯不喜董慕丽多管闲事才那样说的。
那也好,至少他没给董慕丽面子,相比下午他对她的态度,他那时和气许多。不论如何,这让她心中欢喜。
淡淡的窃喜如同一缕幽香,悄悄荡漾,鲜少有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