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恒之那儿窝了十日后,关云希终是回到关府了。
锦香瞧见她时,高兴得不得了,但一见到她的伤,眼泪立即就掉了下来。
“哭什么,你家小姐好得很,死不了。”
必云希对这丫头一受惊就掉泪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才想哭呢!受这个伤实在冤枉。
锦香大概是被她家小姐吓太多次,受不了了,负气道:“小姐还是快嫁给姑爷吧!有姑爷盯着,小姐才不会有事,不然奴婢这条命,迟早被小姐给吓没了。”
一提到褚恒之,任关云希脸皮再厚,却也破天荒地臊红了。
这几日,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不仅照到她的伤势,连其他不该照顾到的,他也都滴水不漏地“照顾”了。
明明留她在禇府是为了养伤,可是到头来,她觉得褚恒之根本是养她来“吃”的吧!
她受伤趴在床上,却成了可以任他宰割的羔羊,他抹药就算了,抹着、抹着,那手就不规矩了,不规矩也就算了,能把她模得舒服也是一桩美事,但事实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脸皮够厚,自己才是吃定他的那一个,却没想到这男人一旦认真起来,专找她的敏感处整治,除了不碰伤口,全身上下都逃不过他的手,把她拈弄得脸红气喘,难耐,偏偏他还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她身上有伤,不可行床事。
天杀的不可行床事!既然心疼她的伤,干么还要挑逗得她气喘吁吁?要么就是把她弄得欲火焚身时突然结束,不肯给她,要么就是把她弄到哭着求饶才肯罢休。
她敢肯定,褚恒之绝对是积怨已久,公报私仇,借照顾之名,行婬靡之事。
如此来来回回,她的伤是好了大半,但身子却也累得很。
“小姐,您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必云希叹了口气。“当然红了,我这是上火了,怎么不红。”
她非常肯定,她的男人学坏了,但绝对不是她教坏的。
回到关府后,关云希乖乖待在房里休养,看起来十分安分。
躲在暗处的暗卫,奉禇恒之的命令暗中护着她,从白日守到晚上,没见到关姑娘出来,正想去探一探,忽闻锦香的声音。
“小姐说想喝汤,你去厨房告诉厨娘,把炖好的鸡汤热一热端过来。”
婆子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暗卫听到这里便放心了,又继续躲在暗处,静静守着。
他心想,大公子多虑了,关姑娘的伤才好了一半,回来后又犯困,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哪有可能跑出去?何况天冷,眼看又要雪了,这一晚是不可能乱跑的。
虽然暗卫心里这么想,但大公子严令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只得继续盯着。
到了隔日,暗卫听到声音,瞥去一眼,见是锦香出来倒水,心想是关姑娘醒了在梳洗,不疑有他,继续打坐养神。之后早膳和晚膳都有人送来,看似一切正常,但暗卫心里却觉有些奇怪。
从昨日到现在,那关姑娘都躲在屋里没出来,他一个外男只敢守在院子里,不敢进屋去探,兔得触了大公子的逆鳞,但一直未见那关姑娘的身影,越想越不对劲。
为此,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拿起小石子,运力打出,挂在窗外的灯罩被打落,掉在窗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不一会儿,锦香匆匆提裙奔来,见到窗台上掉落的灯罩,急忙命小厮来收拾,却不见屋里有任何询问或动静。
暗卫越想越不对劲,又抓了只猫儿和老鼠,悄悄来到窗边,趁人不注意,把老鼠和猫儿都丢进屋里。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重物撞倒之声,只听得锦香的尖叫,再无其他人的声音。
锦香被屋里的老鼠和猫儿给吓得跑出屋外,她正想喊人来,却又赶忙捂住嘴,面露犹豫和挣扎,最后竟是闷不吭声,只能任那猫儿追老鼠,闹得屋中不宁静,却不肯叫人来。
暗卫脸色剧变,暗叫不好,立即现身,抓住锦香,劈头质问。“你家姑娘呢?”
锦香乍见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先是吓呆了,接着尖声大喊。
“婬贼岀来啦——”她一边喊,一边从袖子里掏出辣椒水。
暗卫没料到这招,被她喷了一脸辣椒水,疼得倒抽口气,锦香趁此拿起藏在院子里的木棒就往他身上打,一边打,嘴里还一边怒道:“小姐说得没错,果然有婬贼盯上她!臭婬贼,我家小姐早躲到别处去了,你休想伤她!”
暗卫被辣椒水刺激得睁不开眼,只能一路被锦香追着打,最后赶忙施展轻功逃跑,还不小心跌了一跤,差点又从屋瓦上滚下来。
他逃得狼狈,双眼疼得掉泪,脚下却不敢耽搁,只想着赶紧回去报告大公子,不免心中叫苦。完了,人真的不见了,而且何时不见的都不知道,他明知回去肯定会被大公子扒一层皮,但也不敢不回去请罪。
原来,关云希一回关府没多久就使了计,悄悄离开了。
她知道禇恒之不放心,肯定派了人暗中守着她,所以她若要离开,必须有人帮忙,而最适当的人选,当然还是她的笨丫鬟锦香。
她告诉锦香,她身上的伤是一个婬贼的杰作,这个婬贼肯定还会再来,而锦香一听,立刻表忠心。
为了救小姐,她愿意拼死豁出一条命。
于是关云希告诉锦香,这件事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晓,免得他们担或心怪罪,她受的伤就不好隐瞒了,同时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况且这事传出去有碍她的闺誉,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私下处理,于是就有了这出辣椒水当暗器、棒打婬贼的戏码。
她告诉锦香要表现得一切正常,汤药和三餐照送,才不会让人怀疑,她则打扮成婆子的样子假装干活,借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出去。
当暗卫急着回去禀报褚恒之时,关云希已经出了城,前往巫江寨。
她进入巫江寨,被人领到山寨内,见到此时已经成为大当家的石陌尘。
石陌尘看到她,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一般,只瞟了她一眼,便命令其他人。“都退下。”
手下们得了大当家的命令,退出厅堂。
必云希这次回来,便发现了其中的改变。
她一进寨,没瞧见瘦猴和胖虎,就连柴狼和熊海也没见到,而石陌尘身边这些手下却都是新面孔。
她一直在处面暗中调查,并将有用的消息秘密送回山寨,为的便是里应外合,让石陌尘和几名寨中大老好好相商,找个时机月兑离山匪的身分。
况且禇恒之告诉她,锦衣卫已经插手这件事,更让她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
锦衣卫可不比官兵,他们是皇帝的刽子手,连申冤的机会都不会给,尤其领头的还是那位阴辣狠毒的冉疆,她就更必须加快步来警告石陌尘。
可她却没想到,石陌尘会夜闯褚府去劫苏琉璃。
她今日来,便是要问清此事,可往昔与她交好的那些弟兄,一个个都没见到,而此时再见到石陌尘,她发现他身上的戾气比往昔都重,他的眼神更是冷漠得让人觉得陌生。
“熊海和柴狼呢?”关云希问。
石陌尘看着她,没有回答,却是慵懒地高坐在虎皮椅上,浑身散发着山匪头子的危险气势,淡淡地反问。
“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个姓褚的呢?是不是不戴着面具,就不敢来见人了?”
他知道褚恒之的身分了——云希心中讶异,但面上却不惊不怵。
她早知道石陌尘的能力不在她之下,只不过他愿意屈居当二当家,而且不管她说什么,他从来不违逆她,甚至处处帮着她。
对她而言,他是生死之交,亦如亲兄弟般重要,但现在眼前的男人,却让她感到陌生。
是什么改变了那个总是含笑望着她、目光温和、性情内敛的二当家?让他变得如此阴郁狠戾?
“我今日来,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禇恒之是刑部尚书大人的公子,他对咱们寨中弟兄并无恶意,相反的,他正极力帮助咱们归顺朝廷。”
她瞧见石陌尘嘴角的冷嘲,又想到上一回的教训,继续强调。“他虽是官宦子弟,但你放心,他很可靠,我愿意用性命担保。”
石陌尘脸上没有欣喜,亦无意外,一如先前般冷淡漠然,好似她说的话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用性命担保?这倒是合我的意,我本想抓他表妹来要挟他,现在有他的未婚妻在手,那也是一样的。”
必云希心中一惊,适才退出的手下们出现在四周将她包围,堵住她所有可能的退路。
她皱眉,冷盯着他。“这是做什么?”
“巫江寨的弟兄不打算归顺朝廷,不过现在扯上锦衣卫,这事就不好办了,如今只有用你来当人质,好逼迫褚恒之来帮我对付锦衣卫,相信以他的能力,必能说服冉疆。”
必云希终于变了脸色,她昔日的好兄弟、好伙伴,她最倚仗的二当家,竟是背叛她的人!
“是你?”她难以置信,呐呐地道:“原来是你……我就觉得奇怪,明明说了,一切都布置妥当,官府却临时变卦,原来是你从中破坏……”
她脸色苍白,心头好似被人重重插了一刀,让她有些天旋地转。
“为什么……叶枫这么相信你,你却背叛了她……”
石陌尘变了脸色,只因她在此时此刻,忽然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如同将长脓的伤口再度裂开,让他记起一切痛苦的根源。鲜血染上他的手,蒙蔽他的心,让他坠入黑暗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她是我的女人,你不配喊她的名字。”他声冷如冰,阴沉地警告。
必云希惊愕地望着他,那阴冷的神情充满执念,而她却直到此刻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我的女人?原来,他一直是这么看待她的。
“抓住她!”
命令一下,周遭的手下大刀齐举,朝关云希一块儿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