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包裹在他掌心里,模模糊糊的幸福感围绕着她,是眷恋?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惬意?
仿佛在荒漠中奔跑很久的旅人,终于看见一方绿洲,忍不住地想卸下一身尘埃沉重。
他回过神,罪恶感敲击他的神经,这一刻,他松了手。
温暖失踪,失落感强力侵袭,她这才发觉眼前不是绿洲,只是海市蜃楼。
“我……”她急着找话说,可是脑袋突然变得空洞。
“你说,我听。”他怕她断掉话题,急忙接口,他不擅长说话,需要她来驱逐尴尬。
他慌乱的样子很……清纯?可爱?忍不住地,胸口的失落感被掩盖,她轻笑出声。
“我想告诉你,过去六年,身为尚书府少女乃女乃,从来没有一天,我必须真正面对生活压力,我只需要温良恭俭,把小小的后院经营好便行。我依靠着岳帆而活,并且相信能够泰然安适地过一辈子,但后来却发现,若是想要继续依赖岳帆就必须有所退让,退让不难,难的是退让之后的我,再不是那个骄傲的燕无双。所以我害怕了、我退缩了,那种恐慌我记忆犹新,真的,踏出钟家那扇安全舒服的大门并不容易,我不是光凭冲动就做出那样的决定。
“我出来了,如你所见,我很辛苦,但再难我都想要独立,不靠任何人的帮忙,所有的事情一肩挑起,我在吃苦的同时也正在学习,没有保护伞,我必须跑得比别人更快。
“知道吗,这段日子我过得很充实,忙碌填补了我心中的空虚,再想起岳帆,便没有那么痛,再想起蒋孟霜,怨恨不再充实胸口。我知道用成就来推开埋怨,不见得是最好的方法,却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瞧!我是不是做得不错?
“蒋孟晟,我很喜欢你,也很高兴能有你这个朋友,我不希望岳帆或孟霜成为我们友谊中的绊脚石。所以请你丢开罪恶感,抛开责任感,身为好朋友,你只需要在我成功的时候摇旗呐喊,在我失败的时候陪我喝酒,在我失意的时候听我唠叨,就够了。好吗?给我机会,我想变成一个让自己满意、得意、骄傲的女人,好吗?”
她的每字每句,都准确无误地敲上他的心,如果之前还有一点点的模糊,那么他现在够清楚了,清楚她想要切断过去,想要月兑离岳帆,以及她想要转变的决心。
“这个选择,会是正确的吗?”他问。
“就算错误,我也要一路走下去,我就不相信会走不出一条康庄大道。”她握紧双拳,眼底装满笃定。
“圜儿呢?”
“他不需要一个自怨自艾、只会在后宅斗心机又使手段的母亲,我想当一个能让圜儿仿效、成为楷模的母亲。”
“燕无双……”他缓缓念出她的名字。
“怎样?”
“我输了,我被你说服了,我发誓,除非你愿意,我不会在你面前提起岳帆和孟霜,我会为你摇旗呐喊,陪你喝酒,我会成为你真正的朋友。”
松口气,她用力点头,“谢谢你,比起银票或丫头,这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她笑了,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原本就清丽的女子,这时候更美丽动人。
春夏秋冬四丫头的CP值非常非常非常高,她们来的那个下午,宁夏、宁秋带着两班孩子,宁春、宁冬接管厨房,短短两天,就能独立作业。
突然间,忙得天昏地暗的无双闲了下来。
不过,她总是可以找到事情做,她在屋子里涂涂写写,把锦绣村的观光计划定得更完美,孟晟也没离开她的屋子,帮着给她出主意,帮着完整她的计划。
应该枯燥伤脑的专案,因为孟晟的加入变得有意思。
只是时间飞快,他的假期结束了,明儿个天未亮,他就要离开锦绣村,赶在城门大开时回宫里当值。
人还在眼前,无双已经感受到淡淡的离愁。
他们又上了屋顶,还是一条棉被裹着她的身子,还是两人并肩齐坐,只不过这次的气氛比上次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你不认同,我还是要提醒你,朋友可以做的,比你想象中更多。”
她微笑,点了头。“好。”
“再过几天,学堂就能盖好,到时别急着让工匠回去,把孩子迁过去后,让他们把这边的屋子修一修。”
“知道,你已经提醒过很多遍。”
是啊,他也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变得唠叨。“下次休沐还得等上一个月,阿元哥现在越来越忙了,有什么事,让宁秋到京城通知我。”
“好。不过这几天陆续有人过来下订单,我打算和阿元哥讨论,是不是在京城租个小店面,雇几个口齿伶俐的年轻人,由他们来接收订单,这样既可以方便旅客的询问,也可以替锦绣村打开名气。而且由他们那边控制游客人数,不至于发生没有房间可住的情况,再者,我这里也可以提早备料。”
“好主意,到时还可以借着那间铺子往返书信,铺子我来处理,你只要告诉阿元一声就行。”
意思是要……公器私用?无双莞尔,她喜欢这个主意。
“哪有这么简单,得重新印宣传单,变更联络地址,还得让贺叔刻上新招牌,店员得训练,村里得时常有新建设,活动得不时改变,否则来过一次的客人,不会再想来第二次……”
说起她的观光事业,无双滔滔不绝。
孟晟截下她的话。“如果不是知道你的出身,会误以为你出自商家。”
“你在嘲笑我满肚子算计?”
“是敬佩你满肚子成算,这种事,我一辈子都想不周全。”
无双斜眼望他,变得会说话啰,是她训练出来的成果吗?她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长的事,你让我上战场,我大概只有提着刀呆呆站着等敌人来砍的分儿。”
“哪个女人会上战场?”他反驳她的话。
怎么没有,蒋孟霜不是一个?如果不是,英雄美人的佳话怎么会传得人尽皆知?
但这话她没有说,笑着转开话题,她问:“你很喜欢上屋顶?”
只是无聊闲扯,他却认真点了头,说:“对,我很喜欢。”
“为什么?喜欢俯瞰众生?”
“我九岁才拜师习武,照理说是慢了,但师傅说我根骨奇佳,是块练武的好料,确实,我喜欢练武胜过念书,这让父亲有点失落,他一直希望我能走科考路子。轻功初成,我在爹娘面前显摆,一跃飞上屋顶,再轻轻纵身落地,娘自然是满口的夸奖,爹却一语不发,但我看见他脸上的骄傲,从那之后,我就老爱在屋顶蹿上蹿下。
“爹娘在我十三岁那年过世,赚钱、练武、照顾两个妹妹,生活让我觉得倍感沉重。每次喘不过气了,我就在夜里飞到屋顶上,对着明月,回想爹脸上的骄傲,我告诉自己,必须成为爹永远的骄傲。”
“当男孩真好,可以成为爹娘心目中的骄傲。”
“女孩不行吗?”
“女孩只能当爹娘心目中的乖巧,乖乖听话长大,乖乖嫁给爹娘挑选的好男人,乖乖生儿育女,为繁荣夫家而努力,乖乖地不制造问题。”
“你是父母亲心目中的乖巧?”
这口气……她听得出来,有嘲笑嫌疑。
她没好气地顶回去。“是的,在我老公和你老妹搞外遇之前,我是!”
“确定?我听到的不是这样。”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她,虽然没听过“老公”、“搞外遇”,不过可以猜出她的意思。
“不然呢?你听到什么谣言?”
“我提到不该提到的人,你会生气。”
不该提到的人……唉,她与蒋孟晟之所以有如今缘分,就是因为那两位“不该提到的人”,突然发现,要将他们隔绝于话题之外太困难,除非他们聊的是不着边际的无聊八卦。
“说吧,我会试着控制情绪。”不合理的训练叫做磨练,或许多提几次,痛心的感觉会渐渐消失。
“确定?”
“我确定,说吧。”
“就我所知,你会遇见岳帆,是因为要逃避选秀,这样的女儿乖巧?你的标准很特殊。”
她轻嗤一声。“他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交情。”
“他知道我好胜,给了我足够的立功机会,而我在战场上救他三次,这种交情确实无法用普通来形容,我们是手足、是兄弟。”
这么笃定的结论啊,那么她可以理解为何他对岳帆如此竭尽心力了,如果日后岳帆知道她的“独立自主”与他有关,他将如何自处?这会儿,她开始对他感到歉意。
“你们认识很久?”
“我从军那年,恰逢他离开京城、投身军营,他是我的上司。”
真正让他高看岳帆的是他的布军谋略,那时从京城来的军官,十个有九个是权贵,每次打仗都只会躲在军队后面。战败时逃得比任何人都快,有战功时领得半点不手软。
岳帆不同,一个从文官家庭长大的男子,与他们数百名弟兄一起冲锋陷阵、一起浴血抗战。
六年,他们一起打过无数场战争,他们均分所有功劳,当年的弟兄,一个个成为军中不可或缺的将领,他们的品级,领得不汗颜。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必是有共同的志趣或价值观,才会走在一起。”无双道。
“在某些性格上,我们有相似的地方。”
“比方说?”
“我们都以家人为重,我之所以把他当成剖心好友,是因为他救孟瑀一命。”
他的小妹?那个天真烂漫,却也骄纵任性的妹妹。“我不知道这件事。”
“蛮夷突袭,城门紧急关闭,被留在城外、来不及逃回的平民被敌军俘虏,边关医术高强的文大夫也被困在俘虏营里,那时孟瑀不明原因发高烧,整个人已经滴水不进、陷入昏迷,城里的大夫束手无策,我把所有的希望全放在文大夫身上。可是消息传来,蛮夷竟逼着数百名大陈百姓站在军队前面,要求我军在隔日天亮之前敞开城门,否则要将他们射杀殆尽。
“你无法想象,江邺竟下令命我方的士兵朝自己的百姓射箭,是岳帆举刀横向江邺颈项,逼他同意给我们三个时辰,让我们救回大陈子民。”
“江邺同意了?”
“刀在脖子上,他不敢不同意,岳帆便领着我和数百名弟兄潜到蛮夷后方。”
无双点点头,岳帆曾在家书中提过那场战争。
那个晚上,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他们潜到蛮夷后方,几把火烧掉他们的粮草马匹,趁乱救人。凶险、危急,岳帆和孟晟都挂了彩,但那一役,救回大陈百姓三百七十二人,迫得失粮的蛮夷兵不得不退回领地。
他们立下大功,朝廷封赏不断,这场战事让钟岳帆三个字成了京城百姓朗朗上口的英雄。
“你们救回文大夫了?”
“对,也救回孟瑀。”
“你一定很感激岳帆。”
“那次之后,我开始把岳帆当成自己人。”
因此枪林箭雨中,他宁愿失去性命,也要救回岳帆,因此他把岳帆看得比自己还重,他这个人极护短,凡是自己人,他都要确保他们万无一失。
“你父母过世的时候,孟瑀多大?”
“两个月。”
十三岁的男孩带着两个月的娃儿……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办到的。“很辛苦吧。”
“比你好一点。”
“比我?”她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十五岁时,不但要教养圜儿,还要掌理尚书府,比起你,我那点辛苦算什么?”
这怎么能比,她的心灵年纪远远超过身体年纪,何况她身边还有语珍、语瑄和语珊。
“我是女人,比男人更懂得应付孩子。”
“你把圜儿教养得很好,我却没有把妹妹们管好,女子该学的、该懂的,她们都不会,我担心却无力改变,只好拚命争取军功,希望以娘家的背景,换取她们高嫁的机会。”
“这个想法没有错,但高嫁之后呢?未来的日子还是得她们自己过,性子脾气会决定日后她们将过什么样的生活,所以该学的还是得懂。”
钟家往来的多数是文官权贵,那些夫人一个比一个挑剔,蒋孟霜日子肯定不好过,即使有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将她传为神话。
他无奈点头。“是。”
在无双眼底,后宅只是一亩三分地的小事,到孟霜手里,却成为无法负担的沉重,于是抱怨、忿怒、压抑、偏激……这样的孟霜,怎能把日子往好的过?
“我该怎么弥补过错?”
“蒋孟霜已经为人媳,你能做的有限,顶多能转告钟岳帆,让钟夫人多多教导,至于孟瑀,她现在几岁?”
“十岁了。”
“你在御前行走,府里的事很难照管得到,不如寻个教养嬷嬷回府,对孟瑀多少有帮助。”
前世的孟晟一路建功,蒋孟瑀顺利嫁入权贵之家,只不过她性子急躁、脾气乖张,不得公婆欢喜,虽有娘家势力依仗,未被休离,丈夫却将小妾一个个往家里抬,呕得她不时跑到尚书府向蒋孟霜告状。
“教养嬷嬷?你认同她们所教?”如果认同,她怎么会又怎么敢做出离家这样大胆的决定?
“我曾经认同过,我相信温婉顺从是这时代女子必备的功课,我也同意这种学习能让女人少吃许多苦头,你不能否认,过去我做得不错,只是……”她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
那个“只是”,他清楚。苦笑,孟晟说:“知道了,我会给孟瑀找个教养嬷嬷。”
“你愿意的话,钟夫人能帮这个忙,她把嫡女、庶女都教养得很好。”
钟夫人?不是婆婆而是钟夫人,这样的无双,怎么可能改变心意?“谢谢,我会亲自去拜托钟夫人。”
“其实,如果有个妻子帮你操持家事,你可以少操很多的心。”她似笑非笑望向他。
“别拐弯抹角,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不娶妻子。”
“我不拐弯抹角,对,我想问,你为什么不娶妻生子?”他已经二十三,许多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出门打酱油了。
“因为不想。”
不想?是男性荷尔蒙不发达,无双皱眉,片刻后恍然大悟,他是Gay?如果是的话,她应该闭嘴、尊重……
说不定他可以成为她的男闺密。
“别担心,我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你。”她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满脸的体谅,开玩笑,她身体里面存着的是个现代灵魂。
“什么异样眼……”话说一半,孟晟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涨得通红,话卡在喉咙口,老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没有断袖之癖。”
唉,啧啧啧,反弹这么大?欲盖弥彰呐。
她笑着重申,“没关系的,我不会像世俗人那样。”
“我说不是!”他更急了,没被人逼成这样过,却被她几句话给逼得无处可逃,孟晟咬牙,她和她儿子一样坏。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绝对相信。”她举起两手。
但嘴皮上这样讲,表情却暧昧得让人跳脚。
“我说不是!”咬牙切齿不够,他连拳头都握起来了,如果敌军聘她当军师,他肯定屡战屡败。
“对啊,我相信啊,你不是、你真的不是……”她那个口气像在安抚阿兹海默症的胡闹患者。
啊!他爆炸了,额头青筋跳个不停。“十八岁那年,我和同袍喝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青楼,身旁的女子……很脏……”
这种丢脸的事,他打死都不对旁人透露半句,他连岳帆都没有讲,没想到……被她逼出来……
这不是他,不是沉稳若定的蒋孟晟,他好想挖洞……
第二次恍然大悟,她真的想错方向?原来是幼小的心灵受到严重创伤,以至于……惨呐,一个惨字形容不完,可怜的小青年被老鸨摧残,她同情地拍拍他的背说:“姊姊懂,放心,我保证,将来你一定会遇见好女人。”
这是安慰还是嘲笑?该死,他现在不想挖洞了,想直接把自己的心脉给震断。
他怒瞪她。“好女人?像你这种吗?”
“我?”无双一楞,摇摇头,这种话题不能太认真,于是她开始耍痞,“谢啦,我在你心里是好女人吗?说说,我哪里好?先讲啰,琴棋书画、温良恭俭这种事就甭提了,天下人都知道的,讲讲别人不明白的。”
话才说完,她发楞……这个口气、这个态度,这分明是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是那个没有被伽锁捆住的自己,是那个提得起、放得下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明明不容世道,可是,像突然间挣月兑什么似地,好高兴、好开心,她又可以用这种口气讲话,又可以油条得像个男人,又可以和男人在市场上竞争……这感觉、超棒!
她很痞,但他很怪异,明明应该推开她攀在自己后背的手,明明应该骂她不守妇道,但是、奇怪的……他竟然喜欢她的口气态度,喜欢她的……痞。
扯扯嘴角,他说:“我又要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岳帆口里的好妻子。”
她微微笑开,她已经当很多年的好女儿、好媳妇、好妻子,她自得自满、自以为这是蜕变后的自己,却发现……原来不是,她只是压抑,只是被舆论绑架,只是把真正的自己封印在五指山下。
“努力那么久、当那么久的好妻子又如何?还是阻止不了男人变心,与其如此,倒不如当个恶妻,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谁也抢不去。”柔弱无法为女人买到一世保障,也许强悍能办到。
“听到这套言论,你的教养嬷嬷会不会痛哭流涕?”
不知为何,他竟不觉得她的话离经叛道、不值得鼓励,反而高兴她月兑胎换骨,不再沉溺于悲情,是他有问题吗?
她笑眼眯眯地望向他,影射道:“如果你爹娘不会因为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而痛哭流涕的话,我想,我的教养嬷嬷够坚强。”
他倒抽口气,她越变越坏了,坏女人、坏得让人咬牙切齿!他后悔告诉她那件事,那件他最难以启齿的事……
见他不语,她得寸进尺,靠上他的手臂,低声对他说:“姊姊告诉你,咱们男子汉呢,不但不能因为旧伤口就埋下阴影,反而要勇敢面对自己的恐惧、战胜恐惧,一朝被蛇咬,就要学着喝蛇血、啃蛇鞭、吞蛇胆,天天买一碗蛇肉羹当早餐。听姊姊的,有空去逛逛百媚楼,走走千娇苑,待‘功能’恢复,找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好事既成日,阴影消退时。”
前面还好,后面越讲越不象样,孟晟恼了,推开她的手,一个纵身跳下去。
又把她留在屋顶上?无双摇头失笑。
没关系,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明天清晨,她肯定会躺在自己的床上。
拉拉棉被,仰头躺下,看着天边一轮明月,无双轻轻吹起口哨。
她回来了……未来的燕无双再不会受制于人,再不会束手无策,命运,她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是为着唤醒前世的灵魂,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