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融了,春天的景致更加鲜明,树上冒出的女敕绿新芽、争妍斗艳的缤纷花卉迎着春阳摇曳。
季绍威在唐晓怡的建议下,开始牵着追风走一段路,再试着上马背,慢慢地让它感觉到他不会伤害它,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像在驯服一匹野生骏马般,重新取得它的信任,他也亲自喂食、亲自为它刷毛梳洗,人与马的相处渐入佳境,近日来,追风看到他时,还像他被诅咒前一样,开心的靠近他。
真不可思议!这一日,季绍威甚至可以骑上追风,在都城近郊策马奔驰一趟回到盛苑,他仍有种作梦的感觉。
他微笑地看着在马厩内休息的追风,忍不住伸手轻抚马鬃,再回头看着也感动地看着他的唐晓怡,“这事你功劳最大,我有赏,你想要什么?”
她眼睛陡地一亮,“求什么都行吗?”
“求什么?当王妃?瞧你眼睛发亮的。”
在一旁的元志邦马上接话,这么长的日子相处下来,他真的挺喜欢她的,他也发现她有两面,在外,面对其他奴仆时,她沉静话少,可一旦只有他和主子两人,她那双眼眸就慧黠灵动起来,当然话也多了。
“王妃?!我、我、我哪有那么大的志向——不是,那么贪婪,我根本还没想到要什么。”唐晓怡整个人糗到不行,她困窘的看向季绍威,却发现他正凝睇着她,也因为他看她的表情太过专注,让她更加羞涩,整个脸都红透了。
“哇,你脸红得要冒烟了!”元志邦又忍不住促狭的说。
“不要再捉弄她了。”季绍威开口。
元志邦看着她因困窘而烧红的脸蛋,再看着主子脸上的笑意,他饶富兴味的道:“爷,那你也不要让她伤脑筋了,你不是早想好怎么犒赏她了?就是让她跟在你身边,在外头跑嘛!”
她诧异的看着主子,“真的?”
季绍威微微颔首,“你是个人才,把你困在这里太浪费,不过,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
她能说不吗?瞧主子那双温柔黑眸,即使心里有个声音要她记得她是穿越来的,过得愈低调愈好,但她就是不争气,轻声的说了句,“我愿意。”
接下来的日子,季绍威让她跟进跟出的谈生意,也因为在外就得顾及门面,所以在小雪跟小玉的仔细打扮下,唐晓怡淡扫蛾眉多添了抹动人的美丽,站在衣冠楚楚的季绍威身边,还意外的登对,像对郎才女貌的俪人。
王府上下,见老夫人待唐晓怡亲切和蔼,又见主子将她带进带出,元爷还会跟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喊“未来的姨娘”,每个人都相信她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唐晓怡也知道这事,毕竟她没架子,小雪跟小玉又像麻雀,总会逮到机会来跟她叽嚼喧喳的说。
但她不想贪心,她现在很忙,忙得很开心,最大的原因是她可以在主子身边,她知道自己没救了,她爱上主子了,看着他在商事上的历练虽嫌不足,但他很愿意学,反应也极快,像她才提点,“只在都城开茶行,店铺稍嫌不足,可以铺货到其他地区,市场才会大。”
他会立即派人去查哪几个城市的茶销售量比较大,着手开设新据点。
原本不擅交际的他,开始实行“礼多人不怪”的商场应对,对一些有往来的合作商铺或是下大单的客人,遇上生日喜丧等事,也会以自家茶品送礼或红白包来聊表心意,长期下来,茶楼跟茶庄的生意确实比刚开幕时更好了。
要说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累了,他天天都忙到三更半夜。
身为丫头的她当然也是从早到晚跟着他来回忙碌,常常累瘫了,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
再醒过来时,她身上必披挂了件袍服,就像现在——
书房的烛火仍亮着,季绍威坐在另一边,没在看帐,好像在看书?
她仍在桌上侧趴着,趁机偷看他俊帅的脸庞,也注意到他的黑眸透着孤寂。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所以益发的让她感到不舍,陪在他身边的日子不算短,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有多压抑……
就拿她的事来说吧,她知道很多人,包括老夫人在内,都以为他们私下可能有什么亲密关系,但从来都没有。
她不能说自己是失望的,偶而她会有种错觉,主子是喜欢她的,像是前些日子,有一名世子爷似是看上了她,还旁敲侧击想跟主要了她。
没想到——
“她是我府里的人。”季绍威这么说。
就这么一句话,然后呢?她当时还呆呆的看着他。
没有了,这不是废话吗!每个人都知道她是定南王府的人,但没人敢跟骁勇善战的他这么说,倒是那位世子爷暧昧一笑,“看来你家的爷对你有意,你就好好侍候吧。”
怎么侍候?当时的她只能尴尬点头。
本以为,那位世子爷走了,主子会跟她说些什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总之,事后证明,她就是想太多,他对她没那种心思。
想到这里,她莫名地感到失落、惆怅与寂莫,她在这个时空注定只会一个人了,因为,她爱的人不爱她……
思绪乍停,她的视线仍凝睇着主子却恍惚失神。
也在此时,季绍威的目光从书本移到她脸上。
她脸上的落寞那么明显,是想到什么了?事实上,他也曾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孤寂,这令他感到不舍……他很想将她拥入怀里,让她知道她身边还有他,只是——他陡地握拳,看着桌上摊开的书,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犹若针在刺心,制止他的情动,让他只能苦苦压抑。
懊死的诅咒!他陡地站起身来。
她因这个动作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他,是她眼花吗?怎么觉得他眼里有怒火?
“去睡吧。”他说,眼里的火花早已隐藏。
她直觉的摇摇头。
“你刚刚在想什么?”他想问的其实是,为何她看起来那么落寞?
“没有,只是发呆。”她想说的是,他为什么不能爱她?
发呆?他微微一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累了就回房睡。”
他再度坐下,目光回到书上。
她站起身,舍不得拿下披在身上的外袍,这有他的味道啊。
她披着衣袍走到他身边,这才注意到他看的书很特别,“解咒的书?”她压根没想到他也会看这种奇怪的事。
“只是看看。”他不自觉的希望她能多了解他,那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当她知道他的秘密后,不会排斥他,而是接受他?
但,一旦她主动拥抱了,他可有勇气接受?
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不”字,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
季绍威,没想到你这么懦弱!他在心中嘲讽自己。
书房内,静悄悄的。
在书桌一隅有一茶几,上方有一小小炉火,温着一壶好茶,唐晓怡放下外袍,起身替季绍威斟杯茶,再走到他对面坐下,静静陪伴。
宁静夜,气氛温馨,但不知怎么的,空气中就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不久,春雨落下,哗啦啦的下了整夜。
季绍威跟唐晓怡的情事不见进展,偏偏在春暖花开的这一天,季语欣跟潘世轩回到定南王府,而且,就是来吵架要钱的。
“哥、娘!你们都不知道他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季语欣在王府大厅就开始细说丈夫替喜花楼一个妖娆风骚的大美人赎身,再金屋藏娇,怕她去闹事,还带了侍卫镇守,就是不让她进去。
“我挡得了她吗?岳母、大哥,你们评评理,男人三妻四妾她不允,我在外面找个女人快活她也挡,还花钱叫了几名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士,差点没把我打废了!”潘世轩怒火也不小。
这对夫妻像是说好的,一连几天在王府内白吃白住,每一天都能说一段很类似的对话,只是对象从喜花楼变成百花楼再变成红花院……
重点总在最后的结语,“哥、娘,为了把世轩从那个狐狸精手中抓回来,我的钱都让那些江湖人士拿光了。”季语欣说。
“大哥、岳母,连我世子府的钱,也让语欣全拿去雇请那些江湖人,我世子府奴才们的薪饷都发不出来了,你们不该给一些吗?”潘世轩这么说。
要钱要的这么不要脸,让季绍威气得脸上铁青,说白了,一分钱也不给,但他不给,两人缠着老夫人要钱,偏偏她的钱早给女儿挖完了,吃的用的,季绍威没让她自个儿去买过,她深居简出,手边还真的没什么钱。
“说真的,大小姐要是我的妹妹,我肯定掐死她!”小雪小小声的说着,一手还在扫地。
“老夫人过去太纵容,大小姐又养尊处优,才有那么大的小姐脾气。”擦窗子的小玉也不敢大声,即使她们身在禁区的盛苑。
套句现代话,季语欣就是有公主病!唐晓怡坐在一旁,摇摇头。
她这一摇头,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小雪忍不住说:“说也奇怪,从大小姐跟世子爷来到府里的那一天开始,爷怎么要你待在盛苑就好,连后门发放剩食的事也不用了?”
唐晓怡摇头,她也不知道,但她猜想,一定是她过去跟毛小孩说潘世轩是个色胚的事,被暗卫听到说给主子听了,所以怕她遇到潘世轩,干脆让她窝在禁区。
可是,他一定不知道这几日,老夫人被大小姐缠得头疼没胃口,今儿一早就派人到这里,要她在午膳时,煮个清淡爽口的粥品送过去。
算算时间,粥熬好了,她不跨出禁区也不成,她轻咬下唇,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冤家路窄……
不,不会的,现在是大白天,就算遇到了,他敢对她怎么样?
她想了想后,跟小雪及小玉挥挥手,就到厨房煮了一碗清淡爽口的姜丝鱼肉粥,步出盛苑,走到竹林前,她忍不住的朝四周看了看,仍然不见毛小孩的身影。
她轻叹一声,端着粥就往老夫人住的院落走去。
臭娘们!说回来就可以讨到钱,结果在这地方待几天了?什么也没有!
潘世轩边走边在心中咒骂,手上的酒瓶仰头一喝,空了?!
他火冒三丈的将酒瓶扔到地上,继续往前方庭院走。
要不是定南王府就是个金山银山,季语欣还承诺会将讨到的钱分一半给他,他根本懒得陪她回来小住,还得看丈母娘跟季绍威的脸色。
他气冲冲的走上回廊,眼睛突然一亮,唐晓怡!他直觉的闪身躲到圆柱后方,再偷偷看着她,好久没看到她了,没想到才多久没见,她出落得这么美,身上的裙装也不是奴仆的服饰,看来外传她被季绍威看中的传闻是真的了!
桃腮杏眼,美极了,根本不输他家那个河东狮、臭娘们。
在她行经回廊后,他小心的尾随在后。
唐晓怡步下阶梯,往另一小径走,蓦地,一个强大的力量拉住了她,她吓了一跳,哐啷一声,手上的漆盘落地,粥品也倒了一地。
但她无暇顾及,她马上被强拉入一个怀抱,在她直觉要开口呼救时,一个大掌已经粗暴的捂住她的口鼻,她奋力挣扎,但那人的力气很大,一路将她拖入隐密的假山后方,她只能朝捂住她口的手用力一咬——
“噢!”潘世轩吃痛的放开她,再甩了下手。
她很快的转过身,喘着气,同时也看清楚攻击她的就是潘世轩,“是你!你想干什么?我要叫人了,你快让开。”
潘世轩刻意挡着去路,怎么会让?
“你叫啊。”他一步步接近,笑得婬秽,在她退到假山壁时,他以双手撑住她的左右两方,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他对她可一直很有兴趣,才频频调戏。
她脸色丕变,糟了,他身上有酒味!
“怎么不回答?说来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但外传季绍威与你相从甚密,怎么样?既然都尝过翻云覆雨的滋味了,再试试我的……”他邪魅的倾近。
龌龊!“放手!”可恶,他醉了,力气竟这么大!
“放手,来人啊,救命!放手!”她努力的挣扎,但她的力气实在不敌这个色胚。
他整个人贴靠向她,动作粗野的硬是将腿挤入她双腿间,让她感受他的亢奋。
她想吐了!但他的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襟,她在挣扎中,发钗落下,前襟被撕开,但她不忘大叫,“救命!救……”
他沾染酒味的唇靠近,她急急闪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