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朝廷暗中帮忙,加上去除了萧家这个大患,永盛行在南方成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沐双双在永盛行里的地位,几乎已不下靳封辰了,因此南方的永盛行,当仁不让地重新交给了她打理,而她也不必再烦恼少了心月复办事,因为整个永盛行的人,都是她的心月复。
南方的永盛行就这么顺顺利利地开始经营。战后国家百废待兴,尤其是南方一片残破,亟需物资,在第一个月过去之后,永盛行的营利便是先前的好几倍了。
靳封辰镇日笑吟吟地看着沐双双发挥才能,不过有一点他始终看不过去,就是在南方总有些人会跟他抢着霸占她的时间。
比如这一日,新生商会的头头周忠便顶着他胖墩墩的肚子来了,依旧是红光满面,不过态度可是恭敬了许多。
“靳夫人,这阵子我们商会有一批货品要出船到北方了,这批货品很重要,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天灾吧?”周忠搓着手,谦恭地问着。
沐双双对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了,只见她喝了口茶,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回复道:“有些钱不必急着赚,最近风大,我自然也会顾及我们永盛行船工的性命,所以你不必担心,该出船时我会通知你的。”
“是是是,谢谢夫人……”
周忠满意地走了,靳封辰才想打趣沐双双两句,另一个不长眼的人又一头钻进了永盛行。
“靳夫人,幸好妳在啊!”进门的是诚记粮行的刘老板,明明是冷天,他却流了一头汗。见到了沐双双在铺里,又得空,他才松了口气似地把汗抹去。“夫人倒是叫我一阵好找,每回来妳这永盛行,妳不是公出就是会见别的老板,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刘老板你客气了。有什么事吗?”因为现今是冬日,沐双双其实对他的来意也揣测出七七八八了。
“嘿嘿,上回错过了夫人的神机妙算,今年说什么也要跟上啊!”刘老板搓了搓手,“我是想来问问明年买粮食的价格,还有要买多还是买少。”
他过去几次都只能看沐双双炒粮获得暴利,今日涎着老脸上门,也是希望沐双双能看在过去她也曾主动找过他的分上,帮他一把。
不过对沐双双而言,错过就是错过了,何况她也真的没什么消息可以提供给他。“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论哪种粮食都可以买,绝对不会亏本,不过要捞大钱……难喽!”
“那下回有赚钱的路子,夫人可别忘了我啊!”刘老板听了有些灰心,不过仍是厚着脸皮提了要求,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多么嫌弃她,之后便在沐双双敷衍的笑容下离去。
刘老板一走,沐双双立刻吐了吐舌,她会找他合作才有鬼呢!对于这个人,她可是感冒得很,没办法,谁叫她记仇呢?
而且,记仇还得有点身份地位,才能造成重大的影响,否则她就算再记恨刘老板,若只是一个小人物,也只能缩着脖子看他脸色,被他吆来喝去。
瞧着她小家子气的娇俏模样,靳封辰忍不住笑了,不过一连两个老板上门,都将他当成不存在,令他觉得自己身价大跌,不禁酸溜溜地说道:“现在永盛行只有夫人,没有当家的了!我这么一表人才的人物坐在这里,却没人看我一眼啊,唉!”
沐双双噗哧一笑,“光长得俊是没用的,谁叫你没有一技之长呢。”
靳封辰闻言,差点把手上的扇子折了。没有一技之长?亏她说得出来!她一身做生意的本领,还不知道是谁教的呢!
不过与她打情骂俏已经成了习惯,他也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是啊,我现在可要靠妳过活了,不过一整天只见靳夫人妳忙东忙西,只怕都要忘了分口饭给我这夫君吃啊!”
“那以后当家我来做好了,你呢,就做我的第十六个男宠……”刚刚才说她记恨,她可没忘了那群小猪的事,正好拿来向他反击。
“那可不成……”两人笑闹了一阵,靳封辰才正色道:“经妳这么一提醒,最近妳可要记得陪我回北方一趟,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事?”他突然正经起来,让沐双双有些不习惯。
“我小妾都娶了十六个了,就是没有一个正妻,想想也不象话。所以我决定明媒正娶迎一个进门啊!”他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犹如个老夫子般。
“喔?我怎么不知道你相中了哪家小姐?”她心里陡然升起了期待与兴奋,她可是心知肚明他那前十五个小妾是些什么玩意儿,还缺一个正妻,他说的人根本就在暗示是她了,不过为了面子,她还是刻意反问他,谁叫他求亲也说得不清不楚。
“我相中的,可是个名门闺秀。”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沐双双的笑容突然冻结了,她自认不是个名门闺秀,那他说的是谁?
“那个姑娘啊,长得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个性也温柔大方,算命的说她命格旺夫益子,很适合我。”他继续形容,不过横听竖听都不像她。
如花似玉?沉鱼落雁?她虽然称得上娇俏可爱,但离那两个形容倾城美人的词还差得远,他说的肯定不是她了!何况她的性子压根构不上温柔大方的边,也从来没去算过什么命。
沐双双简直要哭了,原来她相中的良人,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现在要娶正妻了。
未来,将有一个正式压在她头上的主母,她的一切才能、一切梦想都将被压迫受制,他的爱也只能分出一小部分给她……一时间,她几乎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只能哭丧着脸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她是知名媒婆替我说的媒……我绝对不能错过!”瞧她嘟起的嘴都可以挂上一斤猪肉了,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罢才还忙到不理他,惹得他酸气直冒,现在他才几句话,不就扳回一城了吗?
“……哼!”
沐双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件事,骂他也不是,不骂他也不是,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只是她如今对他放了真感情,这才无法接受罢了,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去,但靳封辰大手一揽,就将她捞回怀里。
“嘿,妳别走!妳走了,我怎么娶妻呢?”
“你的意思是……”沐双双一瞬间心情又从地狱飙到天庭,又哭又笑,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她简直恼死这个男人爱捉弄人的性子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妳吃醋了。”他点了点她小巧挺翘的鼻头。“我说的那女人就是妳呀!我要把我的小妾扶正,有什么不对的?”
“你……可恶!”她用力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反正他武功高强,也不会痛。“那你干么说什么名门闺秀,貌美温柔之类的话,害我会错意了。”
“我可没说谎。妳出自沐家,虽然妳与沐通不亲,沐家也破败了,但妳不能否认沐家出过官,算是名门吧?”他促狭地反问。
沐双双完全忘了自己似乎也出身不凡这件事,因为她从没承认过沐通是她爹。
“还有,妳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妳在我眼中就是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个性也温柔大方,难道妳希望我看妳是貌丑无盐、粗鲁不文?”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何况,我可是真的拿了我们的八字去合,算命的说妳旺夫益子。瞧瞧我自从娶了妳之后,永盛行屡次逢凶化吉,也成功地打进了南方,这可都是沾了妳的光。”
“都是你在说!那媒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内心喜悦,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别忘了当初我去贵府提亲,请的可是南方第一媒人春花婶啊!”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用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虽是要逗弄她,他也不会打自己的脸,说话都是有凭有据的。
他越得意,沐双双就越懊恼,好像每回两人斗嘴,她没有一次赢过他。
“你就是爱欺负人!”她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撂下了狠话。“总有一天我要扳回一城!”
“哈哈哈,妳斗不过我的,还是好好地等着做新娘子吧!”
在他心中,她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可爱却毫无杀伤力。不过一直站在顶端俯视他人的靳封辰却不知道,一个月后,他人生第一次被整得惨兮兮,竟然就是因为她……
靳封辰与沐双双虽有夫妻之名,亦有夫妻之实,但她是直接被他带走,两人根本没有举行过任何成亲的仪式。
因此,靳封辰决定重新用八抬大轿风光地迎娶她过门,以正妻的身份。
在这位北方巨擘的规划里,一切都很简单——最好的喜服、最好的花轿、最厚的聘礼,最庞大的阵容,为了要有纪念意义,还特地把南方的春花婶给请到了北方来。
反正他永盛行什么没有,就是人多、钱多,有了这两项,一个月内这些东西很快地置办了起来。
这么大手笔的迎亲,自然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靳封辰要重新迎娶沐双双那是多么大的事,连皇帝都知道了。
原本靳封辰觉得大事底定了,但很悲惨的是,他遗忘了一件事——他的亲亲娘子,可是个三品夫人哪!
虽说皇上的令牌收回去了,这三品诰命的头衔还是实打实的存在,加上本朝皇帝又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便谕令靳封辰必须按照官礼迎娶。
此令一出,不仅靳封辰头痛,连礼部的官都快疯了。三品诰命再嫁,有史以来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嫁给同一个人。这这这……这究竟该依哪条礼法?该依什么规格?
礼部史无前例地挑灯夜战开了三天三夜的会,开到快累死了都想不出办法,最后只好管他的呢,建议皇帝依循公主出嫁的例子办理,而靳封辰虽然只是个平民,幸好他家大业大,该有的聘礼还是摆得出来的。
如果以嫁公主的方式来办,皇帝能参与的部分就更多了,他自然欣然答应。战后百业萧条,好久没有喜事,皇帝也想趁此热闹一下,因此,靳封辰就倒霉了。
先不说他准备的喜服被宫里嫌不够好,轿子也换成了公主乘坐的凤轿,聘礼翻成原来的两倍,连原本的百人迎娶阵容,因为加上了皇宫的人,几乎快要破了千人,连春花婶都被换成礼部的官。
终于,又忙了好一阵子,总算来到成亲之日。
壬辰年五月三十,宜嫁娶。
这日一大清早,靳封辰已身着一身大红喜服,气宇轩昂地坐在绘有金色牡丹的马鞍上,骏马更是前些年北方进贡的汗血宝马,准备前往皇宫迎娶。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飞驰到沐双双身边,因为半个月前,皇宫就以准备嫁妆及新人不能见面等理由将她接到了宫里去,这半个月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她,几乎不想与她有片刻的分离。
可是……看到眼前庞大的阵容,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迎娶的队伍由一百人的皇家乐队开路,光抬花轿的就有二十四人,押车送聘的数百人,还不论手执喜幛、灯笼、绣扇、花牌的随车使者,甚至还有八十八人的花童一路洒着花。如果平时由永盛行到皇官骑马只要半个时辰,这一行人要到达皇宫,至少也要四倍的时间。
四倍的时间,就是两个时辰,在靳封辰迫不及待想见到沐双双的时候,这简直就是煎熬。
“起礼——奏乐——”
只听官员唱了一声礼,皇家乐队开始演奏,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一起出发。
靳封辰是很喜欢炫耀的人,深怕别人见不到他的帅。然而这一次有着重重人马将他包围在中间,还有层层喜幛绣扇等挡住他,根本将他淹没在人海之中。即使他骑马高人一等,也于事无补,没几个人会去注意到他,也让他在大喜之日郁闷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