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大嫂提问,身为心仪者自然义不容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不管杜夷方在一旁使了多次眼色,大口一张,滔滔不绝,期间还自动自发倒了数杯茶水润喉,将原本三语就可道尽的原由,硬是讲了一刻钟。
“这样说来,那贼是个好人啊!”说这话时,管蒲剑的眸是锁凝着杜夷方的。
原来这就是他当贼的原因,她完全错怪他了!
都是李准兵这捕头办事不力,找不到诈骗盗匪的诈骗证据,抓不到首脑,只好劳累知县大人亲自出马,夜里穿黑依扮起贼来,将被骗走的银两窃还给受害的县民。
她都不晓得,原来她的夫君是如此伟大的人物呢!
他可是个义贼啊!
避蒲剑的爱慕、钦佩眼神太过明显,杜夷方被瞧后俊颜微红,虽知李准兵那蠢大个是看不出啥端倪来,还是预防万一地轻咳了几声,要她节制点。
“怎么连大嫂也说他是好人?”李准兵不悦地拍桌,迟迟抓不到贼的他火气恁大,“只要窃取财物都是贼,是贼都该关进地牢,赏数十大板!”
“除了我还有谁说他是好人吗?”
“就……”李准兵不甘愿地撇嘴,“乡亲啊!”
避蒲剑点头表示了解。捕快们办事不力,乡亲们感谢义贼,是想当然耳的事。
一看到管蒲剑竟也认同,李准兵气得音量更大,“县民无知,认为他是好人也就算了,就连执法者也认为他是义贼,就大错特错了!”
“执法者?”管蒲剑转头望向杜夷方。
这算是“包庇”吗?呵……
“在尚未铲除诈骗盗匪之前,有人先把被骗的银两拿回来也不错啦!”管蒲剑耸耸肩,一起“包庇”。
“哪不错了?”李准兵怒道:“他是贼啊!贼就是贼!避他是好贼是恶贼,都是犯罪!”
都是那该死的贼,害他在县民中的威望一落千丈,甚至连他母亲都威胁,若他真敢抓拿义贼归案,就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因此,他立誓非将恶贼擒拿归案不可!
“好啦!你努力地抓吧!”有她在,想抓到贼,倒不如先想想如化上天庭还比较快!“李捕头,我惓了,想歇息了!”
小手掩嘴,不甚优雅地打了个呵欠。
“耽误到大嫂歇息了,真是抱歉、抱歉!”终于注意到夜已深的李准兵抓头弯腰,连连道歉。
“自个儿把门带上啊!”丽颜带笑,细臂轻挥,转身走向另一端的寝居。
“是是!”李准兵息恛边后退,“小的这就把门带上!”
他退出门后,“大嫂请歇边,祝大嫂今晚有个美梦!”然后关门。
脚步声尚未走远,管蒲剑已飞冲过去,将锁拉上。
“也不看看时辰,扰人清梦!”她啐道:“以后睡前都要把门锁上!吧脆请锁匠再来加两道锁好了,前后各加一道,就不信他敢踹门硬闯。”
耙踹,老娘一拳送他归西天!
“娘子,别气了,咱们上床歇息吧!”忙了一晚,他也有些累了!
“嗯!”管蒲剑一手勾上他的臂弯,忽然想到,“对了!”
“怎了?”
“我刚忽然发现,你现在似乎都称我为娘子。”
“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你以前都叫我夫人!而且语气中都微带戏谑,好像在窃笑我的假身分!”
“娘子想太多了!”被发现了?还以为她既迟钝又粗心的。
“才没有!”小手用力抓上他的衣领,“我的观察一向无误!说!你为何现在改叫我娘子?”
“因为你现在是我货真价实的娘子,以前是假的!”他趁被她拉下的势子,偷亲粉女敕小嘴一口,“所以过去才叫你夫人啊!”
“还有这样的分别?”还好别人都听不懂!
“是在我心中的分别!”两手插入掖下,自腰后将她揽紧。
“你不是说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那怎么还会有分别?”纤指不自觉地在他衣领交接处的胸口上画圆,语气带娇。
“我的分别来自于你的分别。”
“你这是在绕口令啊?”
什么我的分别、你的分别,是存心来扰乱她的吗?
“因为你真正将为夫视为夫君,为夫才敢厚着脸皮称娘子为娘子啊!”
“厚脸皮啊?”管蒲剑用力一捏他的颊,“还真的挺厚!”
“不厚,就只能像准兵一样,仅能对着佳人流口水!”
“哈!”想到李准兵的蠢样,管蒲剑忍不住笑,“他呀,也只能光瞪着眼看而已!”
谁教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呢?
“就连仅能瞪着眼看,我都不想让他看!”
曾有数次,李准兵忘了自个的身分,瞧管蒲剑的丽颜瞧得人都呆了,让杜夷方当下有种冲动要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要不是李准兵对他情义深重,他的理智还有部分清醒,李准兵现在已经成了瞎子了!
“好酸!”管蒲剑捂鼻,“我闻到醋味!”
“怎么?若是有女子看为夫看得呆了,娘子都不会吃醋吗?”
“吃什么醋啊?”管蒲剑轻哼,自信满满地说:“有哪个女子外貌比我出众,武功胜于我的?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有啥好吃醋的!”
看样子,他的娘子似乎忘了目前国内对于女子“贤德”的要求,她可是半样也没有!
可他却丝毫不在意。“娘子信得过为夫就好!”
“我是对自己有自信!”
“娘子有自信是好事。”
“当然!”管蒲剑下巴高昂,坐上床榻,拍拍适边的空位,“相公,过来,陪娘子一块睡!”
这家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杜夷方啼笑皆非。
“是,娘子!”
※※※
自信满满绝不会吃醋的管蒲剑,却在隔日就打翻了醋坛子!
“你要去百花院?为何?”她瞠眼质问。
百花院是干啥的,她自然清楚,去那儿不就是喝酒、玩女人?!
“知府大人的邀约,不能不去!”他也很无奈的!
“知府大人不也是当官的,他邀你去勾栏院?”
“他一向好此道。”
避蒲剑嘴角在扭曲,“不能不去吗?”
“不能!”他仅是名小小县令,违背知府的“好意”,未来日子会不好过,“娘子放心,我只会喝点小酒,不会叫鸨子。”
“如果知府大人偏要帮你叫呢?”
“我会眼观鼻、鼻观心,绝不碰鸨子一根寒毛!”
“知果知府大人偏要叫你碰呢?”
“我仅会碰她衣裳外布,仍是不会碰到她身上的一根寒毛!”
“我才不相信!”去手上抬,桌子与茶水齐齐飞了出去。
“娘子,你说过你对自己很有自信,绝不会打翻醋坛子的!”醋坛未翻,桌子倒先翻了!
杜夷方看着自个手上的空茶杯,再看地上已粉碎的休壶,不由得哀叹没水可喝。
“这不叫打翻醋坛子!”管蒲剑厉声道:“身为一个父母官,怎么可以踏入声色场所?这是不对的、不对的、不对的!”她连说了三次不对,显见她有多反对!
“娘子,请体谅为夫的身不由己!”知兴县不过是口小小县,很多经费都要靠知府大人帮忙。
“身不由己?”丽眸发射出冷箭。
“是身不由己。”黑瞳形成圆盾,与之对抗。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管蒲剑突然用力拍腿道:“好!”
杜夷方松了口气。
没料到——“那我跟你一起去!”
※※※
穿着男性衣裳,戴上帽子,管蒲剑以侍从的身分跟着杜夷方一块上了百花院。
男人进了花丛,能不沾染任何粉味回家吗?当她管蒲剑没见过世面,啥都不清不楚吗?
好歹她活了十九个年头,当过三名高官富贾的保镖,男人的这些玩意儿,她可是清楚得很!
所以她也要跟着上勾栏院,监视她的丈夫,以免他趁她不注意时乱来。
想碰她之外的女人,门儿都没有!
进入百花院,芳香的气息扑鼻而来,浓浓的花香味暗带春意。
“杜公子呀!”百花院的老鸨摇着圆臀,一扭一扭地走上前来,“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
“托你的福。”杜夷方微笑以对。
“她为何叫你杜公子?”管蒲剑拉过杜雪方的袖子,低声问道。
知兴县内,还有人不知道失县大人长相的吗?
“在这地方,她若大喊‘知县大人’,你猜这些宾客会怎么着?”
避蒲剑转头望着大厅内个个面带春色的宾客,明白地点了点头。
这“知县大人”一喊下去,怕这些人转眼就不见踪影,老鸨怎么可能跟已经上门的生意过不去呢?
由此可见,杜夷方上妓院绝不是第一次,那位知府大人说不定每次来都找了他一块作陪!
这些男人都是色胚子!避蒲剑在心中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