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好梦正甜的管蒲剑又被挖起来了。
“又要去当贼吗?”她揉着惺忪睡眼问道。
杜夷方摇头,“跟我来就是了。”今晚月色不明,是行动的好时机,上次偷回来的那些银两,是时候该还给乡亲了。
避蒲剑抱着一肚子疑问,下床洗脸漱口,换了黑衣后,临出发时,才发现杜夷方背上背了沉甸甸的袋子。“里头是什么?”难不成这次不只开锁工具?
“到时你就知道了。”娘子好奇心真重。
他还是啥都不肯告诉她!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藏着那么多秘密,让管蒲剑觉得有些委屈。
她臭着一张脸,扁着嘴,跟在杜夷方身后,躲过巡逻的衙役、打更的更夫,来到一座民房前,民房的锁非常简单,杜夷方三两下就打开了。
他并未入屋,而是将袋子打开,模出袋中的东西,放入墙后。
微亮的月光,让管蒲剑看清他拿出的是——银子?!
她记起这袋子了,那不是数日前去那可疑的屋子偷来的银两吗?
杜夷方乔纳出了七十两银放好,耐将门关妥、锁上,以眼神指示也往下一家前进。
“为什么要把银子送给他们?”路上,管蒲剑纳闷地问。
“那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杜夷方低而轻地在她耳边回答。
“什么意思?”她不懂。
“回去再跟你解释。”
他终于肯跟她解释了!避蒲剑闻言心喜,黑色面罩下的小脸不再难看,小嘴也不再翘得可吊三斤猪肉了。
许是这一次是来分送银两,不是去当贼,故管蒲剑未提高警戒心,当他们送完第三户人家,袋内的银两已空,准备打道回府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而且不只一人,闻声至少是六人以上的脚步声正朝他们方向过来。
“有人!”管蒲剑拉着杜夷方的手正要逃起时,官差已逼近。
辟差离他们的距离对管蒲剑来说还甚远,带着杜夷方逃走易如反掌。
“休想逃!”有人大喝。
这声音太熟悉,让管蒲剑愣了愣,转过头去。李准兵?她瞪大眼。
苞着李准兵的一行人同样都是熟面孔,管蒲剑正要上前打招呼,不料手臂突地一紧。
“快走!”杜夷方急喝。
“可他们都是……”
“大胆贼人!今日非擒你归案!”李准兵大吼。
贼人?归案?难不成他们是来抓他们的?
她差点忘了,当“知县大人”一身黑衣装扮时,可是个“贼”啊!
知县大人当贼一事若被拆穿了,可不只有丢乌纱帽那么简单,知法还犯法,说不准要杀头的!
“走!蒲剑直接揽住他的腰,带着他飞上屋顶。
此时乌云正好遮住了月亮,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站住!不准逃!”李准兵气得大吼,加快脚步,也不管眼前视线极差,仍是强硬地飞上屋顶,“哎唷!”
算不准距离的他,脑袋撞上屋檐,掉落在地,额头肿个大包。
“捕头!”捕快们连忙围过来关心,“要不要紧?”
“不用管我!快抓人!”
“是!”捕快们也不知道贼人究竟往哪去了,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在街道上乱转,待月色终于清明,视线清楚时,街道上哪还看得见贼人身影?只有猫儿“喵喵”发情乱吼,扰人清梦。
※※※
为防被跟踪,两人东绕西藏,十分确定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后,才放心回到县衙。
回到内宅院的寝居,杜夷方立刻要管蒲剑将黑衣月兑下,迅速拆好藏置衣柜深处,还将作案用的布袋塞回原处。
“刚刚……”
“先别问!”杜夷方食指就唇要她噤声。
“可是你刚刚说要解释给我听的……”说话不算话!
“等等李准兵就会来了,快躺上床睡觉。”
“他来干嘛?”在这个时候?
“每次他抓我失败时,就一定会来我这吐苦水!”
“在这三更半夜?”
“他心情郁闷时没有时间的分别!”就算好梦正酣,也会将他挖起来。
“他真当这是他家厨房了?”想到她的疑惑又不知拖到何时才能解开,管蒲剑就一肚子火。
“娘子别气!”他亲亲她,“他一走,你想知道的我会全说给你听!”
“这还差不多!”管蒲剑这才消气。
吹熄烛火,躺上床,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果然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伴随恼怒的咒骂声传进内宅院,躺在杜夷方身边的管蒲剑低声说道:“真来了!”
“我下去打发他。”杜夷方下床拿起外衣套上。
“我也要去。”说不定可以听到许多她想知道的小道消息。
明白她想法的杜夷方笑叹,“走吧!”
说着,还将她略显单薄的外衣拉得紧紧地,衣领几乎高到颈项,腰带更是直接打了两个活结,成了拆不掉的死结。
“喂喂!”觉得自个儿不太能呼吸的管蒲剑抗议,“干啥包成这样?”
杜夷方没回答,仅是轻哼了声,李准兵每次一看到她,就像看到肥肉一样,口水几乎要滴下来了!李准兵那显而易见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晓得?就算是打小一起长大,又是备受照顾的好友,也别想觊觎他的爱妻!
朋友妻,不可戏!
※※※
“混账!王八蛋!”进入大厅的李准兵气得踹掉一张椅子。
“又追丢人了?”杜夷方打着呵欠走来,身后还跟着好奇的管蒲剑。
李准兵心中的恼火正要发泄,一看到就算刚起床还是秀美如花的管蒲剑,立刻摆出笑脸,不好意思地抓头道歉,“不好意思,大嫂,吵醒你了。”
“怎么了?”管蒲剑装无知,“捕头大人心情似乎不好!”
“唉!”李准兵重叹一口气,“大嫂有所不知,咱们这知兴县出了一个贼,那贼武功高强,奸诈狡猾,到现在还抓不到人!”
武功高强?你吗?管蒲剑抬眼斜视。
那是对你而言武功不怎么样,对付李准兵他们已够了!杜夷方丢出一个“少看我不起”的眼神。
“捕头大人辛苦了!”管蒲剑贴心地倒了杯茶给李准兵。
“谢谢大嫂。”美人倒的茶特别香甜,李准兵珍惜得不敢一口就饮尽,而是小口小口啜饮。
“这次没追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有她在怎么可能追得到呢?“捕头大人下次再努力便是!”
“这次可不是我办事不力!”李准兵气道:“是那贼人出现帮手了!”
“帮手?”那是她呀!
避蒲剑笑指着自己,杜夷方连忙将她的手拉下,包覆在掌心中,以免她自傲过头,反露了饀了。
“对!一个个子比较矮小的帮手,那人功夫也不差,轻功了得,我看以后要抓到人会更困难!”
什么叫也不差?管蒲剑真想从李准兵的脑袋瓜打下去!
杜夷方的功夫叫“高强”,她的叫“不差”?他眼睛长哪去了?话该一直抓不到人!蠢蛋!笨蛋!没长眼!
看管蒲剑偷偷对着李准兵挥舞两手,小脸龇牙咧嘴的,杜夷方知道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被看轻,觉得不爽了!
“你先回去休息,明儿个再商议对策吧!”杜夷方急忙想打发人走。
李准兵不管杜夷方的遂客令,一坐上圆凳,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听说,诈骗盗匪因为受那贼人窃取多次,打算撤出知兴县了。”
“当真?”杜夷方神色一凛。这表示他们要换地方行骗,到时又会有更多受害者,偏他可能因为鞭长莫及,无法再将人民被骗的银两偷回来!
想到他无法将首脑绳之以法,他就气得想杀人!
“什么诈骗盗匪?”管蒲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