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因缘 第7章(1)
作者:沈寒晴

“你说什么?找辛家订亲的人是你?”丫丫不敢置信地瞪着老爹?搞什么?!她生了一路气,哭了不知道几十次回到家里,竟然给她这种答案?

“丫丫,容儿宝贝,爹爹知道你喜欢他,提前帮你订下亲事你高不高兴?”齐堡主——北方商业巨擘齐景喻讨好地看向女儿,他是想给女儿一个惊喜嘛,所以没有告诉她。

“高兴个鬼!你气死我了!”她跳脚叫道。

“啊?没这么严重吧?”齐堡主深思地看向女儿,他是没有告诉那小子他女儿的小名,不会这么巧那小子也不知道她的大名吧?“没有关系,那小子过几天就到了,你再和他说清楚不就行了?”

“谁要和他说清楚?我不要见他!”他是为了钱伤她心的大坏蛋!丫丫想了想,又朝向她老爹道,“你为什么要给他钱?你做生意买东西上瘾,连人都买呀?!”

“哪里是买人?他家缺钱嘛!”齐堡主摊开手。

“你骗人!你一定有目的!”别以为她是笨蛋。

“那,”齐堡主想了想,决定还是老实交待好,“爹不舍得你以后嫁出门嘛,让他上咱们家来不是更好?这样你以后和他就能天天见了。”最重要的是他女儿不会一跑到扬州就不回来,让老爹想断肠哪!

齐幽容撅嘴道,“我不要见他!也不要见你!”转身往里面走,她不要见这些伤她心的坏人。

“喂,如果是那小子让你难过,不关老爹的事嘛,过几天他就要来了,你要老爹怎么安置他嘛?”他跟在女儿身后亦步亦趋。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见他,你要是让他见到我,我永远不和你说话!”她转头哼道,考虑一下,决定还是躲远点能让心情比较好,“我要走了,我要去找师父,不理你这个坏人。”

喂?怎么会这样?齐堡主懊恼地盯着女儿,她才刚踏进家门怎么就要走?“你别去找那个老妖怪,说不定他比你爹更坏。”那个老白毛总和他争女儿啦!

丫丫不理他,运上轻功向自己院落跑。

他只得同样跟,又不能超过她,“打个商量好不好?如果那个辛梓修真的让你不开心,我让人去退亲好不好?钱咱们不要了。”

她猛然挥手,轰地一声,路旁一棵小树应声而断。她则脚步不停。

齐堡主收脚停在树前,这么狠哪?那就是不能退喽!至于那一掌,看来那个老白毛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他女儿了。想到老白毛他就气,早晚和他打一架。

猛然想起一事,他重新跃起追道:“你等一下!你弟弟还在那边,我先让人把他弄回来,你再过去!”

长江渡口的客船上,小鹿担忧地看向脸色阴郁的小姐。

“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好奇怪,感觉像逃命,可是她们又不欠谁的钱。

“嗯。”齐幽容淡淡应一声,望向渡船下层仍在上船的客流,“有急事要办,不得不如此。”

“可是辛爷会不会生气呢?”小鹿也不十分清楚小姐和辛爷的事,只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互相不说又暗自闹着别扭。

“生气?”齐幽容弯起唇看她,“他要生气也好,我生了那么多年气,也该换他了。”

他现在一定看到那块玉了吧?然后去找她?可惜她不在,他要憋好多天了。她也并非有意避他,但漕粮事急,她必须下一趟米乡,才能让粮价降下来。此时她没余暇多跟他解释纠缠。

何况当年她也并不知情,并没什么好解释的。

齐幽容就是丫丫,他不知道有没有庆幸?还是羞愤交加?心中恶作剧与怜惜他的情绪并起,分不清该依从哪一个,既如此,就让天意决定吧。反正她此次下扬州本来就可以看作是来整他的。

小鹿看向小姐阴晴变化的神色,哎,她现在觉得小姐好可怕。比做生意算计人的时候更严重。

“小姐,这次咱们去常州和苏州,大少爷去湖州,他自己不会有问题吧?”

“他也该成事了。”她淡哼,“办不成这件事,我连上次的账和他一起算。”她自十二岁起开始护着辛梓修,想不到长成后竟然因为弟弟而伤。

呜,大少爷好可怜!小鹿向天合十,老天保祐大少爷吧。难道真像她上午在游船上说的,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所以都要在小姐这里倒霉?

“别在这里犯花痴了,你还不知道他吗?年纪虽轻了点,做生意却有不输我爹的狠辣作风,只是性子懒而已。你现在扮白痴是因为太无聊吗?”她伸指弹向小鹿额头。

她当然无聊。小鹿赶快闪开,吐吐舌头,渡船上有什么好玩的?发现小姐好笑地看着她,忙走向旁边的马,“我去牵马,去牵马!把马存起来,哎,马儿你好可怜,不知道会不会晕船……”念叨着闪走了。

她们过江之后还要骑马赶路,所以只能乘能载马的大船。

直到小鹿走开,齐幽容看向浩瀚的长江水,她南下米乡说是为筹粮,其实真情是放出消息,让大小米贩自行把粮运至扬州,等到货物囤到一定数量,逢梅雨天,再加上离早稻收获越来越近,回运粮食又需再耗路费,只得就地将米低价卖出。扬州仓场有限,除非他们想让超数目的粮食受潮霉烂掉。

就看辛梓修能不能抓住那个时机了。

即使曾怨尤于他,这件事她也必要助他办成,她尚需解他一个三十万两银子的心结……

辛梓修没在家中找到齐幽容,齐天傲也不在,询问府中的仆佣,说是大小姐中午一回来就赶着出门去了,大少爷则更早前已经离开。做什么?躲着他吗?

他立刻想到那个似乎知晓天下事,却油滑到底的何掌柜。他应该知道些许内情的。

何长清正在粮号内看各家粮贩与属下人商洽米价,因为价格不合适,他不可能收,所以犯不着他说话。他轻摇一把墨色纸扇,只出耳朵听,轻闲自在,更给人一种不在乎这桩生意之感。

辛梓修进来时他怔了下,正待站起来,但辛梓修已发现此处情况,摆了下手自顾转身绕去后堂。他垂下眼继续稳坐,看来大小姐所料不差,二掌柜果然找来了。

待何掌柜处理完这边事情,辛梓修正捏着茶杯坐着沉思。

“现在粮价多少?”他淡声问道。

“一两五钱四分。”何掌柜瞄了下他紧蹙的眉头,有些担心。

他轻轻嗯了一声,一两五钱四分,这个价格在以前他可能再谈一谈使些手段就收了,但是现在……他想到齐幽容上午曾对他说,一两以下,再等半个月,他竟然想听从她的?他在此时仍愿意听她信她……

“二掌柜,小心手!”何掌柜早盯着他的神色,见他手上用力,再差一点就要捏碎杯子,忙出言提醒。他捏什么倒不打紧,只怕免不了又要带伤。

辛梓修闻言低头看了下,挑了下眉,将手上之物放到桌上。他再怎样也不至于损了东西又自残。不经意收手时触到左臂的伤,才想起上午时齐幽容曾替他敷过药,心念闪动间,本已无甚感觉的伤口瞬间又如火焚般烧起来,但再仔细体味,却又是清凉无痛痒。她恰如给他下了咒般!

拂了下衣袖,他抬眼看向何掌柜。

“大小姐去何处了?”

“这个……”何掌柜犹豫,他若说了他不会追去吧?

辛梓修淡哼一声,“那我问你,大小姐可有乳名、小名,或者其它与现在不同的名字?”

“容我想想。”何掌柜这次答得倒痛快,“我倒没听谁直接唤过,但以前和堡主说话时曾听他提起……呃,就如二掌柜所知道的一般。”他觉得自己真是将油滑功发挥到极致了。

他知道的?他知道什么别人又如何了解?

“这么说五年前的事你也知道?”辛梓修皱眉看他,莫非是全体都来耍他?!

“没有。”何掌柜立刻摇头,撇清干系,“五年前我尚在杭州,两年前才调过来。我只听堡主对我说二掌柜和大小姐以前相识,后来又因事分开,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辛梓修仔细打量一遍他的神色,不似说谎,他在此时也没瞒自己的必要,才慢声道:“我再问你一次大小姐去何处了。你可以不答,但这个不答是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告诉我,如果你犹豫之后还有可能说,我劝你莫如现在就直接说了,省得你我以后都多费口舌。你将要担待的干系都想清楚了,然后再决定,说是不说?”

何掌柜又感觉自己有点冒汗,哎,他就说这位是外宽内狠型,真要急起来……大概只有大小姐能跟他应对。

“大小姐去苏湖米乡了,她本想让我迟一些再说,或者不说,”当然是怕他追过去搅了行程,“她去筹措粮米之事,说务必要将粮价在半个月内降到一两以内。”

粮?原来她也一直在忙碌粮米之事?为了他吗?还是为了更进一步戏弄他?

一时有些气血阻滞,他按向心口,脑中也有些昏沉。毕竟他今天得到的讯息太震撼,想要故作平常都不可能。五年前的丫丫和今天的齐幽容,其实她们是一个人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可是他总觉得过去的五年,还有前来扬州的这段日子,在她手中他就如同被摆弄的棋子,完全依她的心情和步调而前行。她如今觉得这枚棋子玩够了吗?打算揭谜后丢掉?

何掌柜一直担忧地望着他,想要开口劝说,又怕惊了他。

辛梓修有所察觉,微抬眉,摆了下手,“没事,别担心。”他又按了按胸口,知道何掌柜是怕他一时怒极气血逆行,“没那么严重。”轻笑了下,放下手。“大小姐还说什么了吗?对于粮米之事可还留下什么交待。”

何掌柜终于略放下心,“大小姐留话说,半月之内她必定回来,这段时间可与各地米贩谈,言明购米意向,但不能买定,不能装船,直待米价降到合适时再一起收。如果半月时米价未降到一两以下,可发急信令楚州再调米五万石北上,直到这边购齐粮米漕船北归时,与泗州的外调米一同补上。”所以说齐幽容是大手笔,此举也可以视作把齐家粮库更新一遍。

“嗯,你照做便是。”他点了下头,她规划面面俱到。“其实我不如她。”五年前不如,现在也不如。

看到何掌柜愕然的神色,他略微一笑,“您去忙吧,这地方借我坐坐。”

等何掌柜离开,他手再次抚上额间,头胀痛得厉害,好像里面的东西全不是自己的,思路被怨气卡住,神志似乎也有些混乱,胸口再度憋闷。哎,让他直接昏倒算了!

十天后,何掌柜前来禀事,辛梓修一手捏着块玉佩,另一手执着书册,搞不清到底在研究哪个。

“二掌柜,今日米价,银九钱,有私下向我透露的,愿意八钱六出手。”

辛梓修放下书册,略一沉吟,“收。你多派属下之人,分别与各粮贩接洽,让八钱五以下成交,先签订契据写明数目价钱。告诉他们不要互相联络泄露,否则恐其他米贩也找齐家倾售,我们可能就‘无法’再买他们的米了。务必别让他们暗中通信,等到粮米总量集齐,一道装船。在那之前仍做出停船待价的样子。”

米价已降到与米乡原地购米相同,这些粮贩为抢卖已经赔了路费,不能再低了。一旦其他粮号米商也发觉这个价格有利,插进来收一部分,必定会让价格反弹。而不让他们互相通信,是为了防止他们沟通后知晓齐家开收,一同提价。

等了几日,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先开凭信,别动用银子,别搬动粮食,等大致完成后一起兑付,再逐个搬运。”

何掌柜答应一声下去布置,他则看向手中的玉佩,这个时机他找得可对?她曾说要他做大商,平抑物价,多惠北方,那他只能由削这些囤米的奸商入手了,操纵市场,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

取盎济灾,不违大商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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