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风吹拂到脸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翼。
她动了动,微微张开眼。还是原来的包厢,只是屋子里已经安静下来,周围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她起身想要走,看到门边坐着一个身影。
莫夕涯的手有规律地按着打火机,一下火苗着了,蓝色的火焰衬着橘黄色的光芒,又一下给关上。钢制的打火机一下又一下,火苗着了又灭。
她看着他的侧影,似在幽暗的火苗里隐隐透着一丝荒凉的味道,仿若是一座被遗弃在沙漠里的城堡,古老富有神秘的气息却没有人踏足。
“醒了?”他低低地道。
声音一直都是这般的好听,她有些恍惚地想着。或许是他本来就是音乐出身的原因吧,以前常习惯性地看他做“哆来咪”的发声练习,也跟习惯性地听他这样淡淡的语调。
“想喝水。”她伸伸懒腰,下意识地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顿然一惊,她已经不是莫太太了!她站起来朝他笑笑,“先生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他只看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开开合合,“尹清雾,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呃,他看出来了?她可是穿着华服化着浓妆啊。
“也只有你睡觉会迷糊地流口水。”他清然地道。
她模了模嘴角,心虚地看着已经穿上西装外套的他。
是不是……不小心滴落到他肩上了?啊呀,自己敲晕自己算了。本是要他出糗,未料还要给他机会嘲讽。
“呃,我已经说过要离开,是你拉着不放的。”她理直气壮地道,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肚子好饿。
他起身拦着她,“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我是为了工作。”不然她才懒得出门。
“你的工作是引诱?”他的嘴角勾着,露出明显的嘲讽。
她看得心里不是滋味,绕过他走出去,“你不是也没被引诱嘛。”谁也不吃亏,就当是一次玩笑也可以。
没想到之前那名女子还坐在更衣室里等她,旁边放着一个袋子,是一件休闲运动服。
她朝那名女子客气地笑,换了衣服又从包里拿钱给她,“谢谢你。”
“不用了,之前那些已经够租两小时的衣服了。”女子摆摆手,拿起华服自己换好走了出去。
尹清雾愣了半晌,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很稀奇,但是喜欢。
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再清洗了脸,打开更衣室的门发现门边倚靠着莫夕涯。
他还没有离开?
“好了?走吧。”他瞥她一眼,神情里解读不出的信息,径自朝前先走。
她跟着他的脚步,也走出了PUB。
“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拜。”她朝他招招手,他也没理睬她,一路走到了停车场。
她吐吐舌头,自以为是了。
春季的夜晚,即使穿着长袖的运动服还是觉得有点冷,风从衣领口和下摆吹进来,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凉意。
她站在街道边上,等待出租车。今天真超级丢脸,超级倒霉。
“莫夕涯你这个火星人种!”为何偏偏今天遇到他,而且自己还兴起那个破坏他合约的烂念头?她都差点忘记了他的心本来就随着那个人结婚后变得心如止水,怎么还会受到她这位前妻的引诱的。
她怀疑从她踏入包厢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出了自己。
“好郁闷啊!”她愤恨地抬脚踢了下路边掉落的易拉罐,“砰”一声,易拉罐被飞出去,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黑色车子上。
呃,不会那么倒霉吧?
车窗慢慢摇下来,她的脸也跟着慢慢变得阴转多云。
“上车。”坐在驾驶位上的莫夕涯冷淡地道。
她看了一眼前方车灯那头还有易拉罐喷洒出来残留的果汁,心里不禁又有点虚了,“呃,我打车就好了……”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的语气有点不耐烦,“还是你希望我明天告诉妈你今天的滑稽行为?”
“你疯了吗?这种事怎么可以告诉妈!”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摆出准备吵架的姿势。
他却只摇上了车窗,发动引擎继续前行。
积了一肚子的怨气此刻只想发泄出来。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地数落着,从新职位的程乐绕到他上次商场的无礼离开,再到这次原计划的失败。
莫夕涯只是安静地听着,虽面无表情但也没有厌烦的情绪出现。
车子开到一家特色馄饨店停下来。
“下车。”他淡淡地说,熄火先下车。
“干吗?”她先探头看了一眼周围,这不是她家啊,但还是乖乖地下车。
“我肚子饿了。”他说。
呃,他是猪吗?之前还没进包厢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吃海鲜炒饭了。
这间馄饨店她第一次来,离家不远,应该只有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是她去超市购物必经之路但却是第一次注意到。
“鲜炸的馄饨?色泽看起来真不错。”尹清雾撕开筷子外的消毒包装,夹了一个沾上醋放入嘴里,“唔,好吃。”
本来就饿得“咕噜咕噜”叫的胃此刻更是不客气地分泌出“我要吃我要吃”的信息,她也不手软地拼命往嘴里塞。
很酥脆,而且鲜美,被油炸后沥干的馄饨外表呈现金黄色,里面肉色粉女敕鲜美,沾上醋更是好吃到不行。尹清雾在消灭掉两盘之后,停下来打了个饱嗝,“咦,你怎么不动筷?”
莫夕涯的目光瞟向窗外,看着街上行走的人群,来回穿梭的车辆在拥挤的小道上擦身而过,街道边上的路灯忽明忽暗。天色暗沉下来,因繁星点缀而变得璀璨耀眼。
“发呆?”她见他沉默着没说话,自讨没趣地模模鼻子,低头又吃了一个馄饨,从来没吃过这样做法的馄饨,感觉就很新鲜,或许等会应该打包一份带回去孝敬老妈和表姐。
发呆就任他发呆吧,她累了,吃饱喝足双腿提到长椅上,双手抱膝头朝墙壁闭上眼想睡一会。
“吃饱了?”他低沉的嗓音像刚喝过的冰绿豆汤,直接沁凉到了心底。
她睁开眼,“唔,嗯。”
正在考虑要不要补一句感谢之类的话,他又悠悠地开口了:“去结账走吧。”
炳?搞了半天不是他请客?
“你吃得比我多,自然你买单。”他扫了一眼她桌前的残骸。
她郁闷地拿起包包去柜台结账,还好不是很贵,否则心里也会月复诽得内伤。原来当一个婚姻结束的时候,连金钱都变得小气起来。
春季很多人都习惯性地穿着长袖,夜晚降温也比较大。她双手环胸站在路边,“我家就在不远处,自己走路回去就好了。”
他又没搭理她,伸手按着钥匙扣,“反正也只有一段路了,送一下也无妨。”
她又坐回了车里,一路开到了她家楼下。
这边的路灯很明亮,旁边还有几只飞蛾拍扑着翅膀绕在周围打转。
她解下安全带,朝他一笑,“谢谢你。”当了一次免费司机。
“下次不要再这样玩了。”他沉稳地说着,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微微不平的眉似在生气。
她打开车门,“嘞嘞嘞”吐着舌头,手指按着下眼皮朝他扮鬼脸。
他也打开车门,快步拉着她的手臂,“我不是开玩笑。”
“先生,你算哪根葱?”她反问,语气不善。
如果不是他今天正好也在PUB,她才没那个心情跟他玩那样的游戏。虽然无聊到半途睡着。
她的眼睛清澈似泉水,不躲不闪地直接望着他的脸。
上天给了他一张足以掠夺女性眼球的俊雅脸庞,但也同时赐予了一颗只为所爱之人心动的心灵。她没那么幸运,所以注定要放这个人走。
“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很耳熟,这是曾经你对我讲的,现在我还给你。”她狠狠一甩手,挣月兑掉他的,疾步上楼去。
他怔怔地呆立在一旁,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