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捕探情 第10章(2)
作者:杜默雨

“荆大哥!”寇芙蓉唤住他。

“放心,我不会说的。”他回头道。

“我是想问你,你很喜欢小田?”

荆大鹏脸孔紧绷,眼神肃杀,但黑脸微微地胀红了。

寇芙蓉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她一直不太开心,我问她怎么了,早一个月就说伤口疼,现在就说她学了字,认字写字很头痛。我想,你得好好跟她聊聊。”

“我会的,谢谢小姐。”

可该怎么聊呢?荆大鹏不禁头重脚轻。他人都接来住在一起了,亲也亲过了,小田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变得见外,尽可能地避开他,不让他有机会亲近她。

那一天,她明明也学着他吻她的方式回吻了他,这激情的反应是掩饰不了的;一思及此,他体内的热谈瞬间被点燃。

一阵西风扫来,带来凉凉的秋意,他又是瞬间熄火,望向小姐的背影,只想重重地叹一声。

嗟!娘儿们的心事怎地这么多啊。

荆小田带着毛球和七郎到市集买菜。现在她跟着陈大娘学作菜,又能多了一技之长;或许,将来到外地找个饭馆什么的,就能维持生计了。

总是得走的。他现在可能是三分喜欢她,七分歉意照顾她;若是她走了,他自然会发现,原来还有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他,然后他就会忘记她……

可是她放心不下阿溜,他身上的毒就快清掉了,她至少得看他安然度过今年的冬天,更要查清楚他和毛球的身世;种种思量,千丝万缕。唉,她得赶快想想该怎么办才是,不然芙蓉就要被嫁给不喜欢的人了。

“姊姊,我要吃饼。”毛球拉她的手,指了旁边的烤饼摊子。

“好,给你钱,姊姊这边买鱼,等一下过去。”

毛球拿了铜板,开心地拉了七郎,跟着一群人排队等候烤饼出炉。

荆小田暂时撇去胡思乱想,买了鱼,正偷眼学着鱼贩杀鱼的手法,刚出炉的烤饼香味飘来,忽听得有人喊道:“店家,这二十个烤饼我全要了!”

“你们不能插队啦。”排队的百姓抗议道:“后面等着去!”

“我家少爷肚子饿了,等什么等!快让开!”

说话的那人横眉竖目,口气霸道,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根本没看到脚边两个小孩儿,横冲直撞就将他们撞倒。

“七郎!”荆小田大惊,冲过去护住孩子。

“岂有此理!”群众们生气极了。“大家都照规矩来,就你最蛮横!”

“肚子饿就可以抢啊!店家,你不要卖给这几个番人!”

“可是……”烤饼小贩看到来人凶恶,吓得都不敢动了。

“哪边跌疼了?”荆小田扶起七郎和毛球,紧张地查看他们的身子。

“没有。”两个女圭女圭很勇敢。

“啊,七郎你的手……”荆小田发现七郎的小手掌扑倒时擦伤了,急道:

“我们赶快回去擦药。”

她抬头看去,那人已扫走桌上的烤饼,兜在帕子里,换了一副媚笑的嘴脸,巴巴地将烤饼送给他口中的少爷——正是魏王府的小王爷。

“啧,你丢了钱就走,何必跟这等贱民计较。”朱佑机左手拿着烤饼,右手撕起酥脆的饼皮放进口里咬着,然后将烤饼扔掉。

“桂,好浪费!竟然只吃饼皮,不吃饼。”百姓们更是看不下去了。

“我最爱吃这家的饼皮……他们是在嚷嚷什么?贱民就是贱民,不懂得享受这层酥皮的好口味。”朱佑机语气轻蔑,又趁热撕了饼皮吃,目光随意往这群“贱民”看去,不意发现到一张极为眼熟的脸孔。

荆小田低下头,牵着孩子就走。

“咦!你是那个……”朱佑机哪肯放过她,走到她身前,敲着额头道:“我一下子想不起你的名字,到底在哪里见过你……”

“这位公子爷认错人了。”荆小田今天穿着男装,是个少年模样。

“我没认错。你是姑娘嘛。”朱佑机笑咪咪地道:“我常让我房里的丫头改换男装,可姑娘的体态是遮不住的,是不是女扮男装,我一看就知道。”

荆小田不理他,仍是拉了七郎和毛球往前走。

“等等。”四个侍卫排成一列挡住她。

“秀儿!秀儿!我记起来了!”朱佑机大叫道:“你叫秀儿!我记得你眼睛大大的很可爱,差点就成了我的丫鬟,哇,扮成男装更可爱了。”

“请你们不要挡路。”荆小田向四个侍卫正色道。

“你跟我回去。”朱佑机也不管她右手还拉着毛球,抓了她就走。

荆小田忍耐至此,再也受不了了。哪有当街就要带走人的,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怒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你是我家逃走的丫鬟,当然要乖乖跟我回去,接受我的处罚喽。”

“姑娘,请跟我们少爷回去。”侍卫乙和侍卫丙很熟悉该怎么做,竟然直接来抓她的手,硬生生拨开了毛球和七郎。

“姊姊!你们放开我姊姊啦!”毛球和七郎吓一跳,立刻去拉两个侍卫,可小孩童的他们怎能扳得动大人的粗壮手臂。

“七郎,毛球,快走开!”荆小田怕他们受伤,急得大叫。

人群喧嚷,却是看热闹的多,无人仗义执言或出手帮忙。

“发生什么事?大白天吵什么!”突然有人喝道。

“捕爷,有人闹事,还要强掳民女!”百姓们急忙告状。

来人是捕快高升,身后还跟着见习的小役阿溜,阿溜一看被两个大男人抓住的竟是小田,惊怒交集,立刻上前,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各自往他们胸口推去,大声道:“光天化日的竟敢掳人!”

侍卫乙和侍卫丙原看轻是个女子,并没有用全力抓住荆小田,不料突然被一个少年推开,顿觉颜面无光,张牙舞爪就要去抓阿溜。

阿溜身子一转,跃出一步,就让他们扑了个空,侍卫乙还差点跌倒。

“教你知道这位少爷是谁!”侍卫丁在高升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斑升脸色一凝,继而勉强转为一张笑脸,向围观群众喊道:“好了,没事了,别看热闹,大伙散去吧。”

老百姓哪肯散去,更想知道这位少爷的身分!斑升赶紧拉了阿溜过来,跟他说分明。阿溜听了,握紧拳头,站住不再动。

“怕了吧,跟我走。”朱佑机得意洋洋,又去拉荆小田。

“死肥猪,放手!”荆小田不客气地往他的手背打下去。

“放开她!”阿溜不顾高升的阻挡,又跑了过去。

朱佑机见是个跟他个头差不多的小子,体型还比他瘦小许多,便露出鄙夷的笑容,同时伸出左手推人,不料他手短,阿溜躲得又快,一个闪身后再直起身子,拳头就往那扁平的尊容打下去。

“滚回你家去!”顺便大吼一声。

“啊呜!”朱佑机被打得连退几步,跌到了地上。

“好啊!就是要这样教训恶少!”围观百姓立刻拍手叫好。

阿溜仍不罢休,上前跨站在朱佑机的身体两侧,俯身抓住他的衣襟,拉得他上身仰起,瞪视着他,低声警告道:“就算你是小王爷也不能撒野!”

“呜,不要打我啊……”朱佑机吓得发抖。

“阿溜!”高升紧张地拉回阿溜。

“大胆狂徒!竟敢打我家少爷!”四个侍卫见状就要打人。

“呜!”朱佑机鼻子痒痒的,伸掌一抹,竟见双手皆是血迹,立刻号啕大哭。“哇哇!我要被打死了!你们快送我回府。呜呜,要死也要死在家里,死在我最爱的小珠怀里啊,你这千刀万剐的死小子,咱走着瞧!”

四个侍卫忙扶起小王爷,朝阿溜咒骂几声,再由侍卫甲背了快步离去。

地上散了一堆烤饼,洒了几滴血珠,几只野狗过来抢食烤饼。

“是魏王府的小王爷。”早有人猜出来了。“难怪这么不讲理。”

“小捕爷真厉害,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有如此正义的小捕爷,南坪铁捕后继有人,百姓有福了。”

听到老百姓的夸赞,阿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脚掌画圈圈。

“我以后一定要像阿溜这么勇敢。”七郎仰慕地望向阿溜。

“我们要保护小田,知道吗?”阿溜拍了拍七郎的头。

“知道。”

“阿溜,别这么冲动。”高升已是吓出一身冷汗。

“是他不对,你跟他讲道理,他肯听吗?”阿溜气道。

“我们不是向权贵低头,可毕竟是身分特殊的人,好歹先安抚他,然后再抓人或请到衙门去,再怎样也不能先打人。”高升猛擦汗。

“知道了。”阿溜还是乖乖听贫辈的话。

“我们先回衙门,得向头儿说明此事。荆姑娘你也快回家去吧。”

“好。阿溜你别惹那个人……”荆小田很是不安。

“没事啦。”阿溜不在乎地笑道:“这点小事就怕呀?那我以后怎能当个除暴安良的好捕头。”

“阿溜,给!”毛球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买了一枝画糖,递给了阿溜。

“赏我的啊?”阿溜笑着扳了一块糖吃下,再还给毛球,跟他们摆摆手,跑上前跟上高升。“我回衙门去了。”

阿溜长大了。荆小田忽然发现阿溜已经高过她一点点了,这孩子长得真快呀,是什么时候突然长高了,也变得更有胆识了呢。

还是说,她老了?变胆小了?更挂心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总希望他们平安、健康,也希望他们快乐、幸福……

“毛球,七郎,我们去南神庙,上香祈福去。”

魏王府里,朱佑机脸孔中间围了一圈白布,以白布为界,上面是眼睛,下面是嘴巴,眼睛在喷泪,嘴巴则在哀号个不停。

“爹啊,爹呜呜,父王啊,哇呜呜……”

“你活该被打!”魏王爷怒气冲冲地道:“在你皇帝伯伯还没下诏立储前,

我不是叫你给我安分地待在府里读书、修身养性吗!怎又给本王偷跑出去了?!然后出去又给我闹事!你的恶行恶状要是传到宫里去,你教我的脸往哪儿摆!”

“可是孩儿被打了,呜!”

“为什么被打?你调戏民女,对不对?”

“我只是模她一下……”

“府里的丫鬟不够你模吗!人在外头就毛躁!这么沉不住气!”

“她本来就是王府里的丫鬟,我都还没模到,怎知就放出去了。”

魏王爷懒得去管丫鬟的事,又斥道:“养你们这几个侍卫是混吃等死的吗?!”

“王爷!”侍卫甲乙丙丁惶恐地跪下来。“属下该死。属下本想抓那小孩,

狠狠教训他一顿,可小王爷民胞物与,宽大为怀,要属下穷寇莫追。”

“你们要敢追,本王还不知如何跟南坪衙门交代!大街上那么多人在看,倒要教人以为是魏王府纵容恶仆出去掳人!”

侍卫噤不敢言,只觉得好冤枉,他们也都是听小王爷的啊。

“好了,有查到是谁打小王爷吗?”魏王爷发怒完了,转为一脸阴鸷;儿子固然要教训,但打他儿子的人更要教训。

“查到了。小王爷调戏的是……不,遇上的丫鬟是南坪县衙捕头荆大鹏的妹子,而打小王爷的是弟弟荆阿溜,在衙门当小役。”

“你谁不去招惹,偏去招惹荆大鹏的妹子和弟弟……等等!”魏王爷惊疑道:“荆大鹏的妹子为什么进王府来当丫鬟?!”

“谁知道啊,缺钱喽。”朱佑机捂着鼻子哼道。

“笨!他们查到是荆大鹏的妹子,你都不怀疑、不稍微想一下吗!你这样以后是怎么当皇帝啊。”

“给你当太上皇不就得了。”朱佑机咕哝着。

魏王爷神色更阴沉了。“去叫余总管来。”

深秋清晨,寒气渗骨,侍卫甲乙丙丁陪着小王爷在河边吹冷风。

“好冷,筋骨都施展不开来。”侍卫甲道。

“怎知那小子一早就得上工,我们倒也起早了。”侍卫乙道。

“小王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王爷知道了……”侍卫丙道。

“我们打完就回去,我父王不会知道的。”朱佑机穿了保暖的棉袄,一点都不冷,还热出了油汗,恨得牙痒痒地道:“父王是在忍什么啊!我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单挑荆阿溜,我就不信打不过他。”

侍卫甲乙看着手中的渔网,侍卫丙丁看着手中的木棒,然后四个又一起看向小王爷腰间的短剑。

这不是单挑,这叫围攻,会出人命啊。

天色蒙蒙初亮,沿着河岸走过来的正是阿溜;他现在换了一个新活儿,每天一早得赶到码头去等候,从第一艘船开始数起。

这原不是他小役的活儿,是荆大鹏知道他在大街上动手打人,先是训斥他一顿,又师爷正在着手编写南坪的经济活动实录,需要人手帮忙,便调派他来运河码头数一天来往的商船、渔船、客船,也算是变相的惩罚。

明是惩罚,暗则保护,教他暂离衙门捕快职务,免得魏王府那边借故来找他的麻烦。

哼,他可不领情。要教头儿见到小田被欺负了,一样也会狠揍那个扁脸小胖子。

已经数了半个月的船,他很无聊;但为了让小田安心,他得乖乖去数,待熬过一个月,风头过了,再回去干他的小役。

最近天冷,天亮得晚,渔船来得也晚,月亮还高挂在西边的天上,河面反射出一层凝冻的亮光。他捡了块石头打下去,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原来是此处结了薄冰,待太阳一出来,就会融掉,并不影响船行。

冬天就快到了,入秋以来,他不再像以前怕冷,但愿这个冬天将会顺利度过,不再让小田担心操劳。

罢刚走过去的那堵破墙怪怪的,好像躲了几只野枸在后面,他警觉地蹲,两手捡起石头,再慢慢站起。

“哗”一声,突然一张渔网从墙头兜了下来,他立刻闪了开去,侍卫丙丁以为渔网已罩住他,拿了木棍杀出来,一见他仍好端端地站着,楞了一下,就这么一楞的瞬间,阿溜手中的石头已朝他们丢过去。

“哇呜!”被砸到了,侍卫丙抱着肚子,侍卫丁膝盖痛得跪下来。

“荆阿溜!你死定……”朱佑机握着短剑跑出来,一句话还没喊完,见他冷冷地瞪着他,吓得掉了短剑,大叫道:“挡住!快挡住!”

侍卫甲乙忠心护主,这回有了准备,直接擒拿阿溜的手臂。

阿溜纵使学了武,才十几岁的他又怎是两个大人的对手,他双臂用力扭了扭,就是扭不开他们的箝制。

“荆阿溜,这是你欠我的!”朱佑机一个拳头揍上他的脸孔。

“你搔痒啊?”阿溜冷笑道。

“我们再帮你搔个够。”侍卫丙丁爬起来,恶狠狠地抡起木棒。

“这样吧,”朱佑机甩了甩打疼的手腕,笑得阴险。“让你舒服点,先打到你的骨头断掉,再由本小爷刺你一百零八个窟窿,最后丢你下去喂鱼,也省了帮你收尸的麻烦。”

“来呀!”阿溜苦于双手被制,只能两脚乱踢。

“还踢!”侍卫丁一棒就打下去。

“做什么?!”忽听得有人大叫,随即两个高大的男人飞快地跑来。

“不用你管!”朱佑机拾起短剑,脸色凶恶,乱挥一通。“我在教训死小子,你们没事的快滚开!”

“你们要杀人,我怎能不管!”年纪大的那个拔剑而出,轻轻一挥,就砍断侍卫丁手上的木棒,再一反手,轻易弹掉朱佑机的短剑。

“小贼子有帮手,快逃!”侍卫丁吓得丢掉断棒,推了推还摆着拿剑姿势、呆若木鸡的小王爷。

“快跑!”侍卫丙也赶快丢了棒子,和侍卫丁一起扛起小王爷就跑。

侍卫甲乙见来了厉害人物,主子都跑了,当然立刻丢下阿溜,跟着溜之大吉;阿溜被放开来,一时脚软,一跤跪倒在地。

“你要不要紧?”年轻的那人蹲下去扶他。

“没关系,疼一下就过去了……”阿溜抚着被打的小腿骨。

“你不是阿溜吗?”

“宋大哥!”

当初南神庙迷魂案,宋剑扬曾随荆大鹏回去衙门,因此认识了英勇追迷魂盗的阿溜,此时两人相见,分外惊喜。

“他是阿溜?”另外两个男人也失声叫道。

阿溜让宋剑扬扶起,站稳后看了过去;一个三十来岁,俊雅斯文,一个四十好几,就是拔剑的那位,看他身形体格就跟宋剑扬一样,是个武人。

这两人也不知在激动什么,就见他们直直地瞧着他,而且奇怪的是他们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我是南坪衙门小役荆阿溜,多谢各位相救。”他弯身拜揖。

“阿溜……”斯文那位又喊了一声,目光仍是凝视不放。

“那几个跑掉的是魏王府的人?”拔剑那位恢复镇定神色,问道。

“我跟姓朱的小魔星结了梁子。”阿溜看了天色,月亮已经不见,换上东边淡红的晨曦。“日出了,宋大哥,我得赶去码头,回头再聊。”

“等等……”斯文那位来到阿溜面前,似乎有话要说。

此时河面传来“喀啦”、“喀啦”的怪声,原来有艘小渔船经过,风急水快,渔夫原是顺流而行,没料到此处有薄冰,船行速度遂慢了下来。

也因为这一慢,阿溜突见船篷里银光一闪。

“小心!有箭!”阿溜呼叫的同时,往前扑向那斯文男人,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堪堪避过了来势凶猛的利箭。

宋剑扬和那中年人也立刻闪身,并挥出佩剑格开飞箭。

“去墙后!”阿溜大叫,用力推走斯文男人。

在这片刻,射箭之人稍停,宋剑扬和中年人动作神速,已将斯文男人拉到墙后,中年人欲再伸手拉阿溜,但飞箭立刻又射来。

阿溜躲无可躲,只能让自己贴平在地面不动,只听得咻咻飞箭从头顶射过,连环不断,强劲有力,一枝枝射进了那堵墙上,激溅出细碎的石屑。

依此箭弩力道,分明就是要致岸上之人穿心毙命。阿溜心惊不已,不认为只会使下三滥手段的朱佑机有此能耐;更何况若是朱佑机忙着打他,这船过来放箭,岂不连姓朱的小子也一起射死。

小船的目标正是沿着岸边走来的三个人。

这一波飞箭射完,小船已顺流而去,阿溜想要看清楚船上的人,立即起身奔到岸边,岂料一枝回马箭又射了过来。

幸好是逆风的强弩之末,阿溜惊险闪过,却不想河边泥土结霜湿滑,他脚一个打滑,噗通一声跌入河水里。

“阿溜!”墙后三人同时惊叫,宋剑扬立刻跳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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