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的结果就是没心情再坐电梯,即使目前在9层,也宁愿一路爬上23层。
两人无差别地气喘吁吁,男人的持久力毕竟好过女人,赖明澈率先一步到达,扶着膝盖往下看后面的人,“这次不能说我差劲了吧?”
“呼呼……这不是你应该的?”
她一点也不赏给他面子,上到顶层松了口气。
“你是不会服输就对了。”他耸肩,“走吧。”
罢一转身,撞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对方跟他打了个照面,月兑口而出道:“赖明澈?”
那是一闪而过的熟悉,仔细回忆又想不起什么,赖明澈模着下巴寻思,“我有跟你见过面吗?”
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名?
“他是我们CSI的同事——”谢静好适时地解疑,“法医温笑。”
温笑……
在哪里听过……
确实是见过的人……
在哪里呢……
如潮的思绪汹涌而至,他甩了下头,“是你!”
“想起我了?”温笑温和地笑道。
赖明澈一勾嘴角,不置可否。
“你们在说什么?”听得一头雾水的谢静好左看看赖明澈,右瞅瞅温笑。
温笑只是在笑。
“先别走。”赖明澈话外有话地说,“我想你我应该有些事要谈。”
温笑看了看他们,“我在楼下等着。”说着,一个人离开。
赖明澈与谢静好先后进到病房。
“老哥。”走到床边,端详着床榻上那个仍带着氧气管,毫无知觉的男人。
谢静好以为他要说什么,正打算去给窗台上的幸运竹换水,却注意到赖明澈只唤了赖博雅一声,就不再言语。
等她把水浇灌完毕,赖明澈说道:“躺这么久,我哥身上都没有褥疮,看护人还是满负责的。”在国外那会儿担心的就是国内这方面护理做得不够尽心,到时就算人恢复了,身体也差得不象话。
“不是看护。”她抿了抿唇,“照顾博雅学长的人,你刚见过。”
“温笑?”赖明澈微微有些诧异。
“当我们在商量请哪里的看护好时,他说,都不用。”谢静好叹口气,“这一年,该做的他都做了。”
赖明澈把手肘支在枕边,风马牛不及地扯出一句:“当初跟我哥在同一量车上的人就是温笑吧。”
“你会怨他不?”谢静好意识到自己很在乎这个答案。
赖明澈捻起被风吹到床单上的一片竹叶,“你明明知道,答案不在我这里。”
她倏然转身。
“他——”赖明澈一指面前躺着的男人,“从小到大保护意识过盛,爱逞强,喜欢当人家老大,不让他那么做的可能只有一个——”顿了顿,“也就就是现在。”
除非倒下了,站不起来,否则不会改变信念。
这就是赖博雅。
本是纠结在心的问题,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啼笑皆非,她字字强调:“学长不是逞强,他的能力是公认的。”本就不苟言笑,工作起来更是六亲不认,就算是顶头上司,也没少因此而踢到铁板,正如此倍受大伙的尊敬。
赖明澈哼了哼,“躺到现在是够厉害的。”
“你!”明白他真正的心情,却对那张嘴无奈到极点,谢静好勾勾手,“走吧,你在这里只会影响学长休息。”
尚有人在下面等他们俩,也确实不方便多留,跟过来查房的护士了解过赖博雅最近的情况,赖明澈与谢静好安心地下楼。
八点多的时候,医院的人已不太多,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挂急诊的病患。
温笑站在一层的自动贩卖机前,盯着里面的某一排饮品,不知在想什么。
“我请你喝。”一枚硬币投入钱孔,赖明澈把滚落到出口的易拉罐递给他,“女超人你喝点什么?”
“我看看……”
温笑摇摇头,没有接过来,“谢谢,但是我不喝了。”
“看来你不怎么喜欢啤酒。”赖明澈仰头想了想,“嗯——记得你酒量不是一般得好,难道是非名贵的不喝?”
“你误会了。”温笑向外走一步,“我是不再喝酒。”
“为什么?”选了一瓶咖啡来提神的谢静好也狐疑起来。
“喝酒不是好事啊。”温笑低柔地笑了笑。
算了,他不想说的,没人可以问得出一二三,谢静好了然地说:“咱们先出去再说。”
三个人鱼贯步至停车场。
开车的是赖明澈,谢静好主动坐到后面,温笑则坐在副驾驶座。
夜幕降临,霓虹灯映在风挡玻璃上,照耀着每个人的脸。一转弯,赖明澈把车停到了人民广场的东边,侧身看向温笑,“那边走走?”
“OK。”温笑推开车门率先下去。
“喂,你们两个下去吧,我可不想自投罗网去喂秋天的大花蚊子。”她抱着咖啡罐一口一口地喝着。
瞅瞅那个精明能干的女超人,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娇柔,让人怦然——
她在为他们腾出一个交谈的空间。
赖明澈比了个3Q的手势,也下了车,回手关门。
便场的人稀稀疏疏,除了散步的老人,多是些亲亲我我的小情侣在花前月下,像他们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圈圈花簇跟前,着实有些怪异,引来不少视线的侧目。
“戒酒跟我哥有关?”懒得兜圈子,那不是他的风格,赖明澈选择单刀直入。
温笑弯下腰,凝视着那朵盛开的大金菊,半晌,笑呵呵道:“一半一半吧。”
“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是你酒后驾车造成事故。”双手习惯性地揣在西装裤里,赖明澈说。
“没有太大分别。”温笑的眼眸很亮。
“那晚你代我哥喝了不少酒,虽然你没有醉——”赖明澈平静地说:“我哥那个严谨的家伙是不可能让你开车的,你觉得后悔,若开车的是你,躺在医院的就不是我哥,所以酒是始作俑者之一。”
温笑站直身,“你也说了,那是始作俑者之一,我不会把它当作‘罪魁祸首’。”
“那天在手术室外我看到了你们部的所有人——”赖明澈眯起眼,“除了你,若我猜得不错,你不是像不破警官说的回到CSI科,是去事故现场调查车祸起因,而没告诉别人,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你冷血。”
除了此刻坐在车里等他们的女人。
“旁人怎么看我与我无关。”温笑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们不如回去。”
“回去是自然的,但,在那之前——”赖明澈的眼神一暗,“有些事,必须要提前讲在前面。”
“洗耳恭听。”
……
当赖明澈回到车里时,坐在后座上的谢静好扒住椅背,一探头,“温笑呢?”
“他啊,有事先打车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谢静好斜睨着赖明澈,“你不是说什么刺激人了吧?”
“温笑会被别人的言语刺激吗?”他反问。
话是没错,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谢静好,那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不然以温笑的作风不会半途离开。
“送你回家。”他晃晃手表,时间不早了,“哪条路、要怎么走请说吧。”
“哦……”
“怎么了?”他扭头看她。
“送我的话就不必了——”她有犹犹豫豫地开口。
“你家见不得人?”他挑起眉。
“你家才见不得人!”活像是只猫儿被踩痛了尾巴,她瞪起眼,“XXX路左转再右转上桥下去直行再右转然后左转100米。”
一口气说完,听得赖明澈大笑,“拜托,这样走不会到郊外吗?”
“你怕天黑迷路我自己走。”说着,她做势要下车。
“嘿,别别别,怎么开不起玩笑啊。”赖明澈郑重地咳了咳,“女超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小的这样少见多怪的人。”
“哼。”
对嘛,即使快奔三十了,偶尔像个小女孩才可爱啊,当然,这些话聪明人是不会跟当事人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