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黑暗偏僻院落的厢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啜泣声。
拥着温软背褥的李心宸,瑟缩在床榻角落。
望着屋里不久前才刚燃起的火炭盆,就着微弱的火光,她咬着牙看着自己以剪子在墙上刻画出的记号。
每过一天,她都会留下一个痕迹,来到沐府尚未足一个月,她却已觉得痛楚难忍、度日如年!
原本妄想可以不求回报的爱,却在见着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之时,才恍然管觉原来这是一场欺编自己的谎言安慰。
若要说不嫉不妒,那是骗人的!她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用心付出,然后不求回报的潇洒离去,只是刚刚她才明白,她的嫉妒、想独占他的念头其实比任何人都来得强烈。
见了心上人一次,就会想要有第二次,然后无止尽的更多次……最后若是得不到他的回应,就会痛楚难忍、额痛成狂。
不敢置信这样陌生、恐怖,痴缠到执着的女人会是自己,李心宸悲哀的将小脸埋在手里,屈着膝坐在床角,极力克制的不敢让自己的哭泣声流泄出去。
黑暗里,一阵细碎怪异的响声传了过来,可哭得神智昏茫的她却完全没注意到。
倏忽,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跟着充满压迫感的男人身躯欺了上来。
“唔——”李心宸惊吓的开始挣扎,使尽全力的要摆月兑这名平空出现在自己房里的陌生男人。
她又踢又捶的想逃出男人的箝制,可娇小的身子还是让对方力大无比的铁臂,给缠抱得无法动弹。
惊惶失措之际,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张嘴就咬,狠狠的咬住那人的手。
“这是你第二次咬我……”沐云冰凉不悦的低沉嗓音缓缓的响起,跟着大掌冷不防的抬上她柔软臂儿。
“难怪女乃女乃老说要让你学点规矩,这么泼辣像只野猫的蛮劲,我算是开了眼界!”
他取笑的粗嘎话语才刚出口,李心宸的眼泪却已成串飞落。
“你、你来做什么?”明明心里因为知道闯进房里的人是他而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许雀跃欣喜,可嘴上却是赌气般的质问。
“看你房里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男人。”他抬住她的雪臀,似笑非笑的拍了一掌。
连他都认不出来,该打!第二次咬他,该打!
总之这女人就是讨打!
“我没有……”她想哭却哭不出来。
在他眼里,她竟是此等不堪的随便女子?
“或许现在没有,可之后谁说得准。”他冷然无情的轻蔑接话,不规矩的手掌隔着单落的衣裳,揉捏着她的柔软浑圆。
“不要这样,你明明……”李心宸失了血色的蜷起身子,却失策的让自己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明明如何?”不等她话说完,沐云自动接下去,幽深的眼在黑暗中依然闪着精亮光芒,就着窗外隐约透进的月光,他目光瞬也不瞬的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表情。
“有那个美丽的女人,何苦又来戏弄我!”她停了下来,心酸的知道自己连过问他私事的资格也没有。
“尊贵的公主,你好像忘了是你先来招惹微臣的,微臣只是顺着公主的意思,前来慰问、照料公主而已!”他不快的顺势将她压进被褥间,执意要继续欺侮她到底。
“你放开我……”让他的谈凉话语堵得无言以对,李心宸语拙得又想掉泪。
“办不到!虽然脸蛋是丑了点,可灭了烛火之后,女人长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只要能取悦男人就够了。”沐云低厚中带着某种的嗓音缓缓飘近她耳里,温热拂人的气息不断的在她脸颊边吹送着。
灵活的粗砺手指,解开了她的衣裳,不规矩的上下移动着。
“你、你……别再这样……”仓皇中,她抓住他的手,难堪又狼狈的开口低嚷,“明明无心,又何苦来招惹我。”这样只会让她更难受的。
“对于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我通常都不会手软的,到口的肥肉若还不知张嘴尝个几口,那我可真枉生为男人了。”他冷情的俯身在她颈边留下宣示啮咬,执意就是要无心欺侮到底。
“你……”胸腔里的心脏陡然撞了下,忍着想痛哭的感觉,她拎着拳头往他身上捶去。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负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连单纯想多看他几眼的这个心愿都太过于奢求了吗?
她只是想给自己留个回忆啊!
“你再继续啊!若惹了我不快,保证你之后都不会见到我!”他撑起身子,过于温醇的嗓音底下其实是一片逐渐烧旺的火气。
“不见你?”李心宸喃喃的复诵,“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着了……”她声音微弱到近乎听不见的说着,却还是让耳力过人的他给听了进去。
骞然,他冷厉的以唇覆住她自怨自艾的小嘴,狠戾的几乎像是要把她身体里的空气,完全抵绝吸干。
饼于狂暴的唇舌相触,‘让她惊吓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愣愣的任着一口气在两人之间来回纠缠递送,直到她再也喘不过气来为止。
“即便明天你就走得远远的,我也无所谓,别以为用这样要死不活的口吻激我,就能让我大发慈悲的留你下来,因为这一切的蠢事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你一手搞出来的,而我只不过是顺你的意走下去而已!”他声音寒厉的开了口,却听见身下的小女人发出了断续哽咽的啜泣声。
无法将自己恋慕心意表达出口,此际李心宸只能任凭泪水掉落纷飞。
一切原本都不该发生的,全怪她的私心作祟,可就算是奢求,她也想好好爱过这一回。
“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就这么一次,一次就好……”她忍着心痛紧抱住他的手臂喃喃低道。
冰凉颤抖的娇小身躯和细微的哽咽嗓音,让沐云冷不防心一震,双眉瞬间紧拢。
那个弃他而去的女人,肯定也曾经这么愚蠢的哀求过那个冷血的男人,而那男人却从来没听进过她的乞求,总是不断的继续将一个又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堆进那间丑陋的大宅院里……
而当时年幼的他无能为力的只能看着一切的发生,看着那个女人最后心灰意冷的走上绝路,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丑颜女,竟愿意选择同样的路来走?
他不懂,明知是一条死路,却有人会蠢得宁可往下跳?
愤怒痛楚齐涌浮现下,沐云发狂似的压,烈火烧灼般的掠夺索爱,恼怒的逼着身下的她一起沉跌摔落至愤怒烈焰中,直至化成灰烬方肯罢休!
×××
棒日,当李心宸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曲折的长廊,朝沐老夫人居住的院落方向走去,却在长廊尽处的弯月拱门前,遇上了正要离开的流霓。
她愣了下,低着脸蛋,下意识就想赶紧逃开。
“流霓见过公主。”一身艳红衣裳的流霓,巧笑倩兮的挡住她的去路,完全无视于她脸上的震惊,还大胆的伸手抬起她的小巧脸蛋。
“你……”李心宸心抖颤了下,不待流霓开口,先难堪心慌的拉下她不规矩拂来的手。
“公主难道不想知道流霓跟沐将军是什么关系?”流霓笑得很开心,抚模她脸颊的素手忍不住开始又拉又捏的,像是玩上了瘾。
不愧是皇室公主,连残缺的半边脸蛋肌肤都柔滑如玉,像是一用力就能掐出水似的……
还有这身子以及这白皙脖上的……红痕?
“那不关我的事!”李心宸抗拒的往后退,不想多话。
“好吧!流霓不提这个,那敢问公主昨夜睡得可好?”流霓悄悄靠上前,要笑不笑的把玩着李心宸垂落身前的发瓣低语道。
“流霓姑娘,你……你说什么?”李心宸心一惊,面红耳赤的僵在原地。
“流霓只是想同公主说,下次得提醒将军别这么粗鲁,公主皮细肉女敕的,禁不起这么对待……”流霓坏心的将脸凑上前,有趣的看着李心宸瞬间刷红的脸蛋,一手还不忘抓过李心宸柔细的发辫,来回把玩。
这么柔软滑顺,难怪那高傲的沐将军,昨日在长廊上也是这么紧抓着不肯放。
要她是男人,早绑了这朵花儿回去珍藏,哪还轮得到让沐云那不识货的家伙来欺侮她!
“流霓姑娘,你别这样……”被流霓越来越怪异举动弄胡涂的李心宸,满脸惊吓的伸手想扯回自己的发辫。
只是伸出去的柔荑还没模到任何东西就让人由后方紧紧的握住,包覆在另一只厚实掌里。
“流霓!懊唱的曲唱完了,银子也拿了,你还不滚出将军府,却长了虎胆的偏来招惹本将军的东西!”突然出现的沐云,不悦的将李心宸和她的发辫一并扯回自己的怀里。
他冷冷的瞪了流霓一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紧握着李心宸辫尾的那只手,正像在擦拭什么脏东西似的,在流霓模过的地方来回搓揉着。
本来他是要上女乃女乃房里给她老人家请安的,却在这头看见一幕惹人厌的情景。
懊死的丑颜女,早知道上次就该把她的发辫一刀剪掉!
“流霓怎不知自己有招惹了将军的东西?流霓不过是在和公主说几句体己话罢了。”流霓过于妖媚的脸蛋,扬起一抹嘲弄笑容。
“体己话?哼!我怎不知你和本将军的东西有如此深的交情?”沐云冷冷的哼了声,在流霓魔爪再次朝自己怀里伸来之际,抢先挡了下来。
“我不是东西!”此际被人冷落的李心宸,咬着唇抖着嗓子开口替自己说话。
她不是物品货物,却让他们左一句东西又一句东西的唤着,委屈可怜的泪水眼看就要落下。
“将军,你的小东西快要哭了。”流霓凉凉的指着李心宸,惹得沐云瞬间眼光泛火。
“流霓!若你不想让自己的脑袋分家,就给我识相点,立刻滚出沐府!”沐云眯起黑眸,由后方揽着李心宸,冷冰冰的指着长廊要流霓走人。
“将军,流霓的脑袋将军想要拿去便是,但在流霓掉脑袋前是不是应该先向公主解释流霓和将军的关系,否则若公主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
“流霓,你真想永远埋骨在沐府的花园里?”沐云冷笑的出声威胁。
这女子敢情是昨夜在女乃女乃房里唱曲唱昏头了,今早才会不知死活的来招惹他。
“将军所言差矣,流霓不过是想帮将军先做番解释,省得日后公主要时时担心、提防流霓会来插上一手,可流霓对将军真是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流霓不规矩的手边说边暗时伸了出来,准备再次偷袭李心宸柔女敕的脸颊。
“住口!毋需你多事!”沐云冷着脸抱开李心宸,不悦的朝着长廊后头低声喊来自己的贴身护卫。
“韩驮!把这疯女子扔回玉梅楼,不许她在沐府多停留二刻!”
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从长廊另一头飞身前来,一句话也不说的领命拎住流霓的身子,像扛沙包似的将她扔上肩。
“放开我!你这死木头,我有手有脚还能走,不需要你帮我,烂木头,你听到没!”一见到韩驮,流霓像变了人似的,气急败坏的开始挣扎踢打。
仿佛见到仇人般的眼红怒骂,让李心宸傻眼得顿了下。
“他们……”她愣愣的看着流霓离开,对她的来意却还是完全都弄不清楚。
“不关你的事!”沐云冷冷的瞪她一眼,扯起她的发辫猛力拉了下,让她吃痛路路的跌贴上自己胸膛。
“你想做什么?”见他不发一言的看着自己半晌后,便突然从袖中甩出一柄小刀,李心宸吓了跳,直觉就想往后退。
“我讨厌自己的所有物让他人触碰。”沐云沉冷不带感情的往前跨出脚步,随着李心宸的后退步伐,一步步将她逼进墙旁角落。
“你……要杀了我?”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李心宸忍着想哭的冲动,抖瑟的问道。
不要她,却又把她当成所有物,不许他人招惹,他到底是怎生无情的男子?
听见她的话,沐云眯眼笑了起来,却不做辩解的拉起她垂在腰侧的两条长辫。
正打算一刀齐肩削断之际,远远那头的回廊却传来一声莽撞呼喊声。
“将军,皇上派人前来,现在正等在厅里,老夫人请您立刻上大厅去。”跑得气喘吁吁的家丁,不识相的叫嚷声阻断了沐云的举动,他眉目不快的拧起,沉沉的注视目光仿似要将李心宸吞拆人月复。
默不吭声一会儿后,沐云终于冷冷的放开手,掉头随带路家丁的脚步离去。
而李心宸在他离开后,双腿一软的跌坐地上,水瞳里已一片迷离泛滥——
因为他的无情,而伤透了心!
×××
这一日,因宫里派了人过来,沐府里临时摆起了筵席,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到大厅里去帮忙伺候着,完全无人顾及独自留在荒间院落里的李心宸。
她枯坐在荒凉的院子里,傻傻的瞪着黄昏天际归巢的鸟儿和飘动的白云。
“公主!”蹑手蹑脚走进来的萨嬷嬷,一见到李心宸苍白的脸色,心疼的在她身边的石阶上半蹲了下来。
“萨嬷嬷,你怎么有空来?”李心宸惊喜的红了眼眶,倾身向前抱住她。
沐家人把萨嬷嬷当成下人似的使唤,还令萨嬷嬷做许多粗重活儿!
一想到这,她眼泪险些掉下。
“公主,大厅的筵席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都没人给公主送点吃的过来,我担心公主会饿着,所以偷偷拿了几个包子过来。”萨嬷嬷探干眼角的泪水,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用黄油纸紧紧包住的包裹,在李心宸面前打开油纸。
“萨嬷嬷,我不饿……你忙了许久,肯定也没好好吃过,你先吃吧!”李心宸没接过萨嬷嬷递来的包子,却摊开手掌接下突然飘落在自己脸上的冰冷湿意。
“公主,下雪了,先进屋子里去……外头天冷。”萨嬷嬷有些担心的伸手挡下即将要掉落在李心宸身上的雪花。
“萨嬷嬷,你在外头应该知道宫里为何要派人过来吧!是不是皇上下了什么旨意?”不管落在身上的雪花逐渐濡湿衣裳,李心宸回头神色专注的问着。
“这……”萨嬷嬷迟疑的顿了下,没有立刻回话。
“是跟将军有关的事吧!萨嬷嬷,你可以直说,无论是什么,我都想知道。”李心宸聪敏的抬眼看她,一颗心却冷不防的先蹦跳了起来。
只盼别是什么不好的事……
“其实是皇上派人来传了旨意,命沐将军在年后上北蛮去戍守边关。”萨嬷嬷欲言又止的停了下来,小心的瞧着李心宸的反应。
“过了年后?”李心宸怔忡的低声问着,在萨嬷嬷肯定的点头后,有些心慌又无奈的苦笑喃道。
距年关仅剩两个半只左右了,而皇上却要沐云在年节过后去镇守边关?
“皇上还……还让人送两名美女过来,说是因为沐将军尚未成婚,为了担心他远去异地乏人伺候,所以特意从宫里挑了两名美人作为赏赐,并且派了禁前侍卫护送过来……而大厅里的筵席就是为了要酬谢那些侍卫和传旨公公才摆设的。”明知说出这件事,会让自己的主子伤心难过,但萨嬷嬷仍然勉强说了出来。
让公主先知道总比日后由别人口中听见来得好吧!
“我懂了!”李心宸苦涩的点点头,心里清楚的明白皇上的意思为何。
皇上故意要在三个月约定期限届满之时,调走沐云,目的就是要让她死了心,别再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事物。
“将军他人呢?”李心宸一脸苍白的站起身,眼里有抹悲哀飞过。
即便皇上让她死心,可她却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想他……
她还想再多看他几眼!
“怕是还在大厅里……公主您不会是要去见他吧?”萨嬷嬷不赞同的服在她身后,想制止她的愚昧扑火行径。
明知道不可能,那无情冷心男子永远都不会爱上她,可她的傻公主却一次又一次的要把真心捧出去。
傻傻的就像扑火飞蛾,让人又气又心疼!
“我不会去大厅。”李心宸笑得很凄然的转过身。
她会在他的书楼外,等着他的。
“萨嬷嬷,你别管我了,就算再蠢再傻,也是我自找的,你就让我好好痛过这一回。”
因为此后的有生之年,她再也不会跨进沐府一步,再也不会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