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搬家这么心急的人,才刚刚得到她的允许,一向努力工作的总裁,便特地跷班一天,亲力亲为,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扛了过来,生怕她反悔似的。
“我早上才刚刚洗了头,现在又弄得一身灰!”白纯一边帮他整理东西,一边埋怨。
“妳就算一身是灰,也很漂亮。”他瞧着她,眼睛溢满笑意。
“外界传言裴氏总裁冷酷无情、面目可憎,我怀疑自己认识的是否真是他本人!”白纯朝他扮了一个鬼脸。
“他们认识的只是我的替身,妳认识的才是我本人。”他伸开双臂、脏手脏脚地要抱她,白纯大叫一声,连忙跑开。
跑动中,她踢倒了搁在地上的一迭书,其中一本让她睁大眼睛,俯身观望。
“咦?这本书你看得懂吗?”
“我认识的字不比别人少,为什么看不懂?”裴嘉德只觉好笑。
“既然你看得懂这种关于古董的书,为什么买古董的时候那么不识货?”她歪着脑袋问:“我怀疑你买这种书只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连翻都没翻过!”
“何以见得?”他饶富兴趣地听她发表高见。
“上次那张桌子,你还记得吗?”
“哪张?”
“就是那张所谓的明朝花梨木桌,我亲手送到你家的那张!”
“哦,记得,那是我们的媒人。”他打趣道。
“听说你买它的时候花了五百万?”
“没错。”
“先生,你不觉得自己很吃亏吗?”
“为了帮助贫困儿童,做一点捐赠也是应该。”
“一点捐赠?先生,你可多花了三百万耶!”她嚷道,“那东西根本不值那个价!”
“怎么,它是膺品?”
“膺品倒不至于,可它有一个很大的瑕疵,一般行家根本不会买它!”
“妳所指的瑕疵不过就是它被打了一层蜡,对吧?”他笑,“古董若被后人抛光打蜡,便失去原味,不再值钱了,对吧?”
“嗄?”白纯嘴巴张得大大,“你、你原来知道呀!”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买它?”
“因为……”他故作神秘,不肯透露。
“你说不说?”她举起巨大的古董辞典,作势要砸他,“不说我打你哦!”
“好好好,”他举手投降,“我说,我说。之所买它,是因为……”
正想坦白,门铃却在这个时候不识趣地响了。
“咦,会是谁?”白纯诧异,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不会、不会是伯母吧?”
裴太太一直对嘉德搬出来的事情耿耿于怀,她知道。
“不会,这会儿是我妈去美容院的时间。”裴嘉德拍着她的肩安慰,“再说,她现在也想通了,不再阻止我搬出来,昨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她还嘱咐我别忘了带这带那的……妳不要太紧张了!”
“那会是谁?”白纯连忙躲进房里,“你去开门!”
“万一是妳的姑姑们呢?”他望着她如孩童般的举动笑问。
“那就赶她们走!”她吐吐舌头。
没想到他俩都猜错了!不一会儿,开门迎客的裴嘉德踱进书房,满脸不悦。
“是谁?”白纯好奇。
“来找妳的。”
“找我的?”她更诧异,“姑姑?”
“一个英俊小生。”他的语气里似饱含着醋意。
“我大哥?”
他叹一口气,“是妳的刘志伟,”
“嗄?”白纯完全怔愣,“他?他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不是妳邀请他来的?”裴嘉德盯着她。
“上帝作证,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终于知道他的醋意源自何处,不禁觉得好笑,揪了揪这小气鬼的耳朵,“我躲他都来不及呢!”
“既然来了,也不必躲,出去见见他吧。”这一回,他故作大方。
“你如果不放心,大可在旁边偷听。”白纯莞尔。
“我不屑做这种偷鸡模狗的事!”他轻哼一声,“书房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我正忙!”
白纯耸耸肩,径自走到客厅。
多日不见的刘志伟正站在窗边观赏一盆杜鹃,脸上露出一种失落的情绪。
“嗨嗨!”白纯笑嘻嘻地上前拍了他一下,“好久不见了,志伟同学!”
“纯纯……”他回头,用一种欲语还休的眼神看她。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种事,想打听就能打听得到,”他勉强地笑,“我们的朋友那么多。”
“你好像对我种的杜鹃很赞赏。”她指了指那小小的盆栽。
“妳什么时候迷上园艺的?以前都不见妳玩这些花花草草。”
“住在这里闲得无聊,随便学学。”据说一个女人如果精通园艺、厨艺,便有了结婚的资格……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不自觉中学习起当个太太。
“真好,”刘志伟君有些感叹,“我太太就不会做这些。”
“会做菜就行了,不要太挑剔。”
“可惜她连菜也不会做。”
“怎么会?”白纯诧异。
“怎么不会?”他反问。
“因为……她看上去就像是很会做菜的样子。”一脸贤良淑德的模样,在世人眼中,如此长相的女子通常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呵呵,”刘志伟苦笑,“看上去?看一眼能靠得住吗?”
“呃……不会做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多得是请佣人煮饭做菜!”
“但哪个丈夫不希望吃到老婆亲自煮的饭?”他颇不认同地说。
“拜托,”她似听到了奇谈怪论,“没想到你这么古板?”
“男人都是这么想的。”
“沙猪!”白纯笑骂。
“纯纯,妳知道我今天来找妳做什么吗?”
“嗄?”她摇头,“我正想问你呢!来找我做什么?”
他见她坦荡的态度不像故意装傻,不禁愣在那里,半晌无语。过了一会儿,又似不甘心,再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
“说呀!”迟钝的白纯连声催促。
“其实……”一时间,他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其实我跟我太太最近有点小摩擦。”
“哦,”她点头,“所以想找老朋友诉诉苦?”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刘志伟低下头,“其实我是想求妳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可不可以去劝劝我太太?”
“呃?”白纯愕然,“我跟她不认识呀!你应该找她的闺中好友才对。”
“其实我跟她最近经常发生争执,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妳。”
“我?”她懵懂不解。
“我太太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们以前的事,总是疑神疑鬼的,”刘志伟叹了口气,“她那个人比较小气,我怎么说也劝不了她。”
“可是自从你结婚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你太太也太多疑了吧?”她只觉得冤枉。
“可能最近我经常加班,冷落了她,所以她才会捕风捉影。”
“那也不该怀疑到我头上呀!”白纯微愠。
“对不起,纯纯,就当我求妳,帮我一次,好吗?”
呵,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成为昔日情人与情敌的和事佬!是什么原因让志伟觉得她这么善良,可以放下旧日恩怨帮他解围?他就不怕她从中捣鬼,以报情伤之仇?
包没想到的是,她此刻居然如此冷静,完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此事,似乎自己从来不曾参与对方的感情世界,已经与他撇得一乾二净。
看来,她是真正爱上嘉德了……从前,一旦她爱上了另一个人,便会把前一任男友忘得干干净净。
既然已经不记前仇,为什么不帮昔日好友一把呢?
毕竟,她可以了解志伟太太的感受,就像她莫名其妙地嫉妒丽蓓嘉一样。女人一旦与心爱的男人发生不快,总喜欢责怪那男人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你希望我怎样帮你?”白纯决定仗义一回。
“妳同意帮忙?”她答应了,刘志伟反而有些吃惊。
“嗯,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她拍拍胸口保证。
“妳……妳能不能见见她,澄清一下?”
“这么简单?”白纯点头,“好,时间和地点你来安排吧,我一定会劝得你太太心花怒放的,哈哈!”
他似乎难以置信,再次凝视她,观察她是否在说谎。但她可爱脸上坦然的表情让他失望,刘志伟不由得暗自叹息。
“对了,你做水晶饰品这一行的买卖很多年了,对吧?”白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地问。
“嗯,”他点头,“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也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他洗耳恭听。
“有一个朋友每年都会送一朵水晶玫瑰给我,”白纯压低声音,“我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那些玫瑰是从哪里出产的。”
笔意让音量减小,是不想书房中忙碌的人听到这件事。
她爱嘉德,却也舍不得她的Rain,倘若让嘉德知道有这位秘友的存在,一定会妒火中烧,逼她跟他绝交的!
她并非花心,只是想多一个可以倾诉苦恼的对象,在每年生日的时候,能多一份祝福。
“妳直接去问出售这种水晶玫瑰的商店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告诉妳厂商是哪一家。”
“可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卖出的,”白纯苦恼,“不过依我姑姑推测,它们应该是订做的。”
“妳拿来让我看看,或许我会认得出。”
“现在不方便,”她瞧了瞧书房,“改天我叫人送到你那里吧。”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厂商的名字呢?”
“这样我就可以从中打听出,到底是谁订了这些水晶玫瑰。”
“怎么,那位送妳礼物的朋友,妳并不认识?”刘志伟有些吃惊。
“对呀,从我十八岁那年开始,他年年送我这一份礼物,可我就是不知道他是谁……”她神然略微黯然。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从前没听妳提过?”他疑惑地问。
“因为从前你是我的男朋友,”她耸耸肩,“我不想让你多心。”
“呵呵,看来做妳的男朋友比较可怜,都不知道妳的隐私。”
“所以,还是现在当普通朋友比较好,对不对?”她对着他灿烂一笑。
话虽如此,但很明显,刘志伟对这话并不满意。可此时此刻,心已不在他身上的白纯,是不会发觉他的不快的。
“那小子终于走了?”
刘志伟离去后,裴嘉德从书房中踱出来,一脸阴沉。
“喂,别这么无礼,居然叫人家『小子』,你以为自己很老?”白纯笑道。
“他来看妳,妳就这么高兴?”裴嘉德盯着她的笑颜,更加不悦。
“嗄?”她模了模自己的脸,“我一直都在笑呀,又不是因为他来看我!”
“我觉得妳现在笑得比较开心。”他阴阳怪气地说。
这傻瓜是在吃醋吗?白纯不由得更加愉快,从小到大,爱情之路不顺遂,让她觉得很少有男人为她吃醋。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自己在别人心中如此重要。
“书房收拾完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她凑近地搂住他的脖子。
“那小子到底来干什么?”他执意追问到底。
“他跟他太太最近有点不和,想请我帮忙一下。”坦然解释,以免这个小气鬼误会。
“他跟他太太不和,关妳什么事?”
“对呀,我也觉得冤枉,”她耸耸肩,“不过没办法,既然人家怀疑我了,我当然要出面澄清一下。”
“我觉得妳没有必要搅和人家的家务事。”
“是说和,不是搅和!”
“反正都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白纯瞪大眼睛。
“妳以为那位刘太太会相信妳的话?”
“为什么不会?”
“如果妳的情敌跑来跟妳说三道四的,妳会相信?”
“呃……”白纯一怔。
“反正我总觉得那个刘志伟在说谎!”他继续发牢骚。
“喂,人家很老实的,你不要胡乱猜疑!”
“妳不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吗?身为丈夫,他不好好与妻子沟通,反而跑来求助前女友。如果妳与他婚后尚有来往,他这样做还可解释得通,但妳跟他早就一刀两断了,他太太还能怀疑到妳头上,简直荒唐!”
“吃醋归吃醋,你这样猜疑人家,总不太好吧?”白纯莞尔。
“妳以为我是因为吃醋故意诋毁他?”裴嘉德脸色微愠。
“你说志伟在撒谎,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她敲敲他的头,像在教训一个笨孩子,“你要指控一个罪犯,首先得指出他的犯罪动机呀!”
“也许他想骗取妳的同情。”
“拜托,我的同情对他有什么用?”
“他故意说与妻子不和,暗示妳回到他的身边。”
“哈!”白纯失笑,“倘若真是如此,当初他就不会抛下我与别人结婚了。”
“也许结了婚以后,他才发现妳的优点……”他浓眉深锁,幽幽深思。
“先生,你可以去写小说了!”她哭笑不得。
“妳这样乐于助人,令我很担心。”他抬眸凝视她。
“乐于助人有什么不好?”
“对于一个曾经抛弃过妳的人,妳这样帮助他,让我很担心。”
“喂,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我害怕妳还爱他。”深吸一口气,他道出忧虑。
“神经病!”白纯笑骂,“如果我还爱他,应该跑到他太太面前说他的坏话才对,为什么还要帮他?”
他垂眉不语。
“说不出话来了吧?”白纯胜利地昂起头。
“也许是我多心了,”忽然,他一把抱住她,俊颜贴着她的面颊,“答应我,不要去搅和他家的事,好吗?这样会让我多心……”
“傻瓜!”她回抱他,听着他的心跳声,一种幸福的感觉流窜全身。
如此多心只因爱她,她怎会不明白?所以,就算他无理取闹,她也欣然原谅。
“答应我,不要去。”他再次蛮横地要求,似乎很不放心。
“到时候再说吧。”这句话,此刻说最合适。
她既不想让故友失望,也不想让他担心,便只能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反正事情并非迫在眉睫,两三天之内,或许还有变数。
棒日,白纯决定去买一本食谱。
泵姑们说,男人吃不好是会发脾气的;志伟说,哪个当先生的不喜欢妻子亲自做菜……前辈们的经验之谈,她怎能不听?
所以她当下决定好好努力。
在书局逛了一圈,买了两本菜色复杂的食谱,另外再打算买一件象样的礼物送给她家厨师,贿赂对方教自己几招绝技。
原本行色匆匆,但下电梯的时候,无意中的一瞥,却让她猛然僵立。
不可思议,她好像看到了嘉德的身影!
但这怎么可能呢?此时正值上班时间,他应该在公司开会才对,怎么会跟她一样在百货公司里闲逛?
她应该是看错人了吧?!
揉了揉眼睛,正暗自责骂自己视力不佳,却又发现,在那熟悉身影的旁边,有另一个熟悉的倩影。
丽蓓嘉?
天啊,这更不可能!嘉德怎么可能跟丽蓓嘉在一起?
这一回,白纯不敢再掉以轻心,瞪大眼睛仔细观察。
没错!她辨认清楚后,脚下不由一软。那的确是他们两人,世上再也没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就算有,也不可能如此碰巧在一起。
她再也没有借口欺骗自己了!
只见今天的丽蓓嘉与她所见的那日大相径庭,没有浓妆艳抹,一身素色洋装,脸上连妆都没化,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态。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丽蓓嘉是个道道地地的美人。有人化妆好看卸妆丑陋,有人平时漂亮但不适合化妆,但眼前的丽蓓嘉两者皆宜,可见上帝偏心。
今天的她,似乎有什么难过的心事,愁眉不展。而一旁的嘉德却一直悉心劝慰她,满脸担忧。
他们边走边聊,凡是丽蓓嘉看过一眼的东西,嘉德马上唤来服务小姐,似乎想立刻买下来讨她欢心。但丽蓓嘉并不领情,每一次都摇头拒绝。
呵,嫁给他这段时间以来,从没见过他如此娇宠自己,如今却对着另一个女人献殷勤,叫她怎能不气愤?
但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不要心急,不要徒增误会,于是想了想,拨通了他的手机。
手机响了三声他才听到,一看来电显示,便瞧见他眉心一蹙。
“喂,嘉德吗?”她故作什么也不知道,用快乐的声音说话。
“纯纯,”他低声道:“有事吗?”
“我在外面逛得无聊,一会儿到公司找你吃午餐,好不好?”她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骗她。
如果撒谎,就证明他心里真的有鬼!
“呃……”他支吾,“我不在公司。”
咦?还算说了一句真话!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白纯继续刺探。
“我、我正在跟客户见面。”他顿了一顿,终于道。
“客户?”白纯只感到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眼前的光明忽然收敛,变得黯淡。她顺手扶住了什么,不让自己激动得跌倒,“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男的啦,妳想到哪里去了!”他笑,笑得勉强。
“你真的没有骗我?”最后再问一次,希望他能良心发现。
但他始终坚持谎言,“我当然不会骗妳,这还用问吗?乖乖自己回家吧,我们晚上见。”
然后他吻了一下话筒,挂断手机。
白纯的手机倒是一直开着,任由里面发出嘟嘟嘟的声响。她整个人完全傻了,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下一个动作该做什么。
先前以为那一纸证书可以当真了,她可以假戏真做成为他的太太,呵,原来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他仍旧把她当成“配角情人”。
亏她还打算学做菜讨他欢心!恐怕她就算学会了满汉全席,他也未必会因此爱上她。
眼睁睁的,望着说谎的他带着他的女主角消失在视线中,白纯黯然地把刚买的食谱扔进了垃圾桶。
他让她回家等他,好吧,她就回家等着。
只不过她从此不会乖乖地爱他,当一个傻傻的配角情人。
那时候,她在丽蓓嘉面前发誓要把他抢过来,现在想一想,多么可笑!此刻那个女人一定在暗自笑她不自量力吧?
丽蓓嘉恐怕早就知道她是稳输的,所以当时才那样从容不迫,任由自己胡闹。
其实,她并不怕输,也不会这么快就承认自己输,如果嘉德刚才把事情的真相源源本本告诉她,她可能还会继续给自己加油,一直拚到完全得到他为止……但他撒谎,为了丽蓓嘉,他竟然撒谎!于是,她的自信心彻底崩溃了。
这一个上午,白纯不知自己是怎么渡过的,只记得她一直这么呆坐在沙发上。
华灯初上的时候,裴嘉德终于回来了。
他推开门,看到她坐在黑暗中,不禁一怔。
“怎么不开灯?”他走过来抚她的脸庞,“害我以为家里没人,好失落。”
他真的会失落吗?这句话,只是哄宠物的一句惯用语吧?
“对了,忘了跟妳说,明天是我妈妈的生日。”他忽然道:“陪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伯母的生日?”她皱眉道,“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害我都没有办法准备礼物。”
“不用送什么礼物,妳只要跟我回家吃顿饭,妈妈她就很高兴了。”
“对不起,”她摇头,“明天我不能陪你回去。”
“为什么?”他诧异。
“我答应了志伟,明天去见他太太。”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借口,逃避去裴家的借口。
既然她只是一个配角,那就应该安守本分退到角落里,这种正式场合还是让女主角出席的好!
“妳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搅和他家的事吗?”他语气顿时不悦。
“我几时答应过?”她反问。
“妳……”裴嘉德气恼,“妳那天只是在唬弄我?”
“我不会为了爱人就背弃朋友,我很讲义气。”她冷冷道,
“义气?”他嚷,“我看是妳还在爱着他吧!”
咦,他花心,他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他一样?
“请你不要冤枉我!那天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我还爱着他,大可离间他们夫妻俩,为何还要帮着说和?”
“因为妳幸灾乐祸,想去看看敌人的下场!”他一气之下把不经大脑的话倒了出来。
“原来在你眼里,我这样卑鄙?”白纯淡淡一笑,“怪不得我成不了你故事的主角……”
“妳什么意思?”裴嘉德俊颜沉凝。
“你的女主角,应该是丽蓓嘉,而不是我!”
她终于说出了“丽蓓嘉”这三个字,一直压在心上的巨石,终于松卸了。
白纯倒在椅背上,长长舒一口气。
“妳听说了什么?”他沉默了良久,声音中的怒火不再燃烧,取而代之的是低沉。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肯定他的表情一定含有痛楚。
“不是听说,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你今天真的是去见客户了?”她反问。
“妳……”裴嘉德顿时领悟,良久才沙哑地问:“妳看到了?”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脾气?”她盯着他的方向问:“你说我还爱着别人,你又何尝不是?”
“纯纯,那是一场误会。”他蹲在她面前,捉住她的双手。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白纯轻轻道。
“妳说!”他急切地答。
“丽蓓嘉对你重要吗?”
他怔住,似乎难以启齿,“我不能说她不重要,那样很没良心……毕竟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她给了我很多快乐。”
“你们分手,是她提出来的,还是你?”
“是她。”裴嘉德深深叹息。
“如果你们没有分手,你会娶她吗?”这个问题,是她最想问的,因为这最能测试他的真心。
这个问题,也是他最难回答的。思索半晌,他决定说实话,不再骗她。
“会的,”他点头,“我会娶她。”
天崩地裂一般,白纯抽出自己的双手,捂住了疼痛的额。
“不过,纯纯,事情并非妳想的那样……”他急忙辩解。
“我想听的,你已经全部都说了,”她起身而立,“我今天很累,要早点睡,明天还得去见志伟。”
没有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她推开卧室的门。
“原来妳还是要去见他……”他的语调充满无限哀恸,“为了去见他,妳宁可早点睡,也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对,”她回眸冷淡地道:“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听的了。”
手一推,将门关上--把他隔在卧室之外。
这一夜,她蜷缩在床上尽量让自己入眠,不去管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