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六脚飞快急奔,约莫一盏茶时间,便已回到镇南镖局门口。
“咱们先说好,看看该怎么处置他。”邢天鹏看了一下手中的小乞丐。
“还问什么问,刚刚就说把他拿来当我的拳靶子,你们有问题吗?”邢天慈的心中仍是有气。
“什么?原来你刚刚的话是当真的,我以为你是说着玩的。”邢天玉一脸惊讶。
“哇!老妹,你几时变得这么狠啊?”邢天鹏也是一阵惊奇。
“人……人家只是气过头了,又不是真的要他的命。”邢天慈也察觉到自己言行失常。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将他安置在柴房一晚,明儿个一早再让他离去,莫要惊动了爹爹,你们说如何?”邢天玉抬头看看天色。
邢天鹏、邢天慈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刚垮过镇南镖局的门槛,就见到顺伯笑嘻嘻的迎面而来。
“少爷,小姐,你们回来啦!一路上辛苦了。”
“顺伯,我先回房整理东西,吃饭时记得叫我。”邢天玉转身溜回房间。
“顺伯,我也一样。”邢天慈也是掉头就跑。
“这两个小表太不负责任了。”邢天鹏气两人不顾义气竟抛下他。
“少爷,这位是……”顺伯看着他手中的小乞丐。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把他带到柴房,再派个人看着他,莫让他惊动了我爹爹,待会我处理好事情自有打算。”
邢天鹏将小乞丐放下后,便让顺伯领着他走向柴房。
小乞丐规规矩矩地跟着顺伯进了柴房。
他看了看柴房的四周,心想,这柴房倒也干净,地方也满大的,在此过夜也胜过在外头露宿。
随即拣了个空旷的地方,拿几把稻草铺一铺,便躺在上面睡了起来。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千万别让他乱来。”顺伯交代两位家丁看管着他。
邢天鹏回房之后,稍微将包袱整理了一下,便向偏厅行去。
一进入偏厅,见到所有人都已在座位上等着一起开饭。饭桌上坐有五人,除了邢家三兄妹之外,便是邢天鹏的父亲刑云陔,同时也是镇南镖局的总镖头,另一人则是邢云陔的弟弟邢云青。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邢云陔心想,为了等这三个小表回来,他一个肚子早就饿扁了。
邢家三兄妹在用餐时,不断的向父亲报告一路上所发生的事,但唯独小乞丐的事,他们却是绝口不提。
邢天慈吃完饭后,忽然想起柴房里的小乞丐还没吃东西,便到厨房准备了几样饭菜,然后亲自端到柴房去。
“你饿了吧?”她推开柴房的门,“我这有些饭菜,你将就着吃吧!”
小乞丐醒来早已饥肠辘辘,一见到有饭菜,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对不起喔!”邢天慈面有愧色,“因为我一时气愤,害得你要关在柴房里,不过你偷东西也是不对的。”
小乞丐只顾着填饱肚子,对她说的话犹如过耳东风听而不闻。
邢天慈看小乞丐只顾着吃,便不再与他交谈,耐心地等他将东西吃完。
“吃得饱吗?”过了半晌,她看着地上那堆空碗筷,“不够的话我再去准备。”
“谢谢。”小乞丐擦了擦嘴,“我已经饱了,不过你不是很恨我,想把我当成拳靶子吗?为什么还为我准备饭菜?”小乞丐的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我刚刚就说了啊。”邢天慈收拾着地上的碗筷,“我是一时气愤才会那样说,现在反而害你被关在这里,真是很抱歉。”
“不不不,小姐你可别这么说。”小乞丐赶紧接话说,“我们当乞丐的,本来就是过著有一顿一顿的生活,睡的是大街破庙,受尽风吹雨打,今儿个睡在这柴房中,除了免受风雨之外,还有你准备的丰富菜肴,这可是我当乞丐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次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邢天慈突然想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我姓柳,名竹均。”
小乞丐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便与邢天慈聊了起来,当中更谈到他的身世。
原来柳竹均本是京城某大户人家的公子,但在两年前的八王之乱时,被宁王以援助军资为由,强占家产,柳竹均的父亲因反抗不从,而被宁王一夜之间,将柳家尽数灭口,幸而他当晚恰巧外出,因此逃过一劫,而当柳竹均回到家中,只见遍地尸首,全家上下皆已惨遭不幸,家中财物也被搬了个空,他一心想着报仇,却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只好过着颠沛流离,沿途行乞的生活。
两人接着又聊了一会,直至亥时邢天慈才回房休息。
?
夜里,邢天慈为了柳竹均之事辗转难眠,心想他的身世极让人同情,宁王的势力庞大,若要帮他报仇是不可能的,但总不能让他继续在外飘泊,过着行乞的生活吧!于是在她心中便打定主意要帮柳竹均的忙。
棒天一早,天未亮,鸡未啼,邢天慈便向邢天鹏的房间走去。
“大哥,快起床,我有事跟你商量。”她抡起拳头,住门上便是一阵乱敲。
“老妹你搞什么鬼,天没亮就在那鬼叫鬼叫的,吵死人了你知不知道?”邢天鹏从睡梦中被惊醒,不悦的说道。
“大哥,你先别发火,我有事要跟你和二哥商量,少睡几个时辰不会死啦!你快点起床,我去叫二哥,等会儿在偏厅见。”邢天慈将话丢下,便迅速的朝下个目标前进。
不出一会儿工夫,邢天玉亦被她的大嗓门,硬是从睡梦中给挖了起来。
“老妹,你到底有时重要事要说?就不能迟点再说吗?”邢天鹏睡眼惺忪的坐在椅上。
“对啊!现在天都还没亮耶,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邢天玉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大哥、二哥,你们先别急着发火,”她安抚着两人,“我知道这么早把人吵醒是不对的,不过我真的有要事要我你们商量,你们先坐下听我说嘛!”
邢天鹏见她说得如此认真,便拉着邢天玉坐了下来。
邢天慈见两人坐下后,便将柳竹均的身世,同两位哥哥说了一遍。
“大哥、二哥,你们说我们该怎样帮他?”她以充满期望的眼光,望着两位兄长。
“小妹,你怎么无缘无故会对个陌生人这么关心?莫非……你看上了那个乞丐?”邢天玉存心要调侃邢天慈。
“邢天玉,你嘴巴放干净点。”她一把火升了起来,“我是因为同情他才想帮他的,谁像你一样花痴,见一个爱一个,只要是女人你都好。”
“喂!邢天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邢天玉被说得恼羞成怒,“我哪个时候见一个爱一个,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的吵了起来。
“好啦!别吵了。”邢天鹏见两人实在吵得不像话,便出声喝止。
“柳竹均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我当然也想帮助他,不过单凭我们三人,又能帮他些什么呢?”邢天鹏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兄妹都觉得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便随即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算了,原本不想惊动爹爹的,不过若真的想帮助他,唯今之计只有禀明爹爹,由爹爹来做定夺。”邢天鹏终于在没办法之中想到了办法。
邢天慈、邢天玉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你们若真的要禀明爹爹,心理可得先有个准备。”他的表情极为严肃,“人,毕竟是我们绑回来的,爹爹若是知道了,定会有所责罚的,到时候如果可是大家一起承担,我是抱着助人之心,所以无所谓,你们谁有意见的就现在提出来,莫要因此决定,而坏了手足之情。”
“我没意见。”邢天慈爽快的回答。
“好吧!正所谓助人为快乐之本,我也没意见。”邢天玉也干脆又爽快的同意了。
三兄妹做好协议后因天色尚早,父亲亦尚未起床,便又各自回房去。直至早膳时才又同时出现在偏厅。
“爹爹,不知待会能否耽误您老人家一会?”邢天慈首先发难,“孩儿们有点事想与爹爹商量。”
“你们三兄妹又在玩什么把戏?”这三个小表不知道又捅了什么篓子,“好吧!有事要商量的话,用完膳后到大厅找我。”
用完膳后,众人各自离去,邢天慈帮柳竹均送过饭菜后,便战战兢兢走到大厅。
“说吧!你们三人又惹出什么样的麻烦,要连累我这把老骨头出来善后。”邢云陔颇有先见之明。
“爹爹,我们没有惹出什么祸事,”邢天鹏赶紧解释,“只是有件事,需得与您老人家商量,我们不敢擅作决定。”
“是吗?”邢云陔心中满是怀疑,“说出来听看看就知道了。”
邢天鹏三兄妹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的经过,以及柳竹均的遭遇,毫无隐瞒的同邢云陔全盘供出。
“宁王真是太可恶了。”邢云陔用力的往桌子拍下去,“不但勾结驻守边关的三位诸侯意图谋反,引发了八王之乱搞得民不聊生,没想到还强占民产,弄得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幸好当今皇上与其三位兄弟联手制止,才没能让他达成目的,否则定有更多人受苦。”
“既然宁王被皇上打败了,为什么没被杀头?”邢天慈感到纳闷。
“碍于他势力庞大,若贸然杀了他,只怕他的党羽乘机兴兵作乱,皇上为怕社稷黎民再次受到战火波及,便将其安置于京城之中并赐予豪宅万金,名为加官晋爵,实为就近监视以便伺机将他根除。希望皇上能尽早将这恶棍除掉,免得再有无辜百姓受其残害。”
邢云陔感叹着,接着话锋一转,“你们三个兔崽子,倒是胆大包天啊!”他瞪着三个儿女,“竟敢强押人到家里,还将人软禁在柴房之中,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孩儿知错了,愿受爹爹责罚。”邢家三兄妹为了助人,早就豁出去了。
“原本是应该处罚你们三个的,但念在你们也是因为仗义出手才会犯下错误,所以这次姑且放你们一马,下次若有再犯势必严惩,听到没?”
“是,爹爹。”三人吐了吐舌头,互相望着对方。
“你们快去把他带来见我吧!”
邢家三兄妹听从父亲的指示,即刻至柴房将人带到大厅。
“爹爹,这位便是我们跟您说的柳竹均了。”三人带头须着柳竹均走进大厅。
邢云陔盯着柳竹均仔细的打量着,只见他虽然衣衫褴褛,满面污垢,却仍能瞧出在那污垢下,隐藏着一张颇为俊俏的脸,灵光波动的眼神中,更透露出一丝丝的哀怨,仿佛在向人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关于你的事,那三个小表都说给我听了,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若要说帮你报仇,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宁王的势力太过庞大,连当今皇上都要让他三分,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镇南镖局。
“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只有供你一个安定的住所,不过你我非亲非故的,要白白养你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到了该自食其力的年纪了,这样吧!你有什么专长或拿手的尽避说出来,好让我帮你安排点事做。”邢云陔噼啦噼啦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谢谢邢老爷的关照。”柳竹均差点没有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您肯收留我,我就很感激不尽了,哪还敢要您白养我。”
“不过……”柳竹均显得难以启齿,“我想您就派点杂工让我做好了,因为我会做的事情,说出来只怕让你们笑话。”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必客气。”邢云陔一脸笑容可掬,“看你会什么尽避说出来,我会帮你安排的,正所谓人尽其材嘛!这没人会笑你的。”
“既然邢老爷都这样说了,那我若再不说就显得太过于见外了,不过我说出来你们可真的不许笑喔。”柳竹均再一次强调着。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后,便满心期待的想知道柳竹均到底会啥功夫。
岂知待他一说出口,众人闻言一阵惊呼连嘴都阖不上,邢云陔更差点从椅子上给跌了下来。
“你们太过分了,明明说不会取笑我我才说出来的,想不到你们竟然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说了。”柳竹均被气得双眼微微泛着泪光。
“柳公子切莫误会,我们不是在笑你。”邢云陔强忍惊讶之色,“只是你的专长,太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所以我们才会有这样失态的表现,希望你不要见怪。”
“嗯。”邢家众人点头应声表示赞同。
“唉,这不怪你们。”柳竹均长叹一口气,“谁教我从小便只对针黹、烹调这两项手艺有兴趣,我的父母知道后,也鼓励我专注于这两项手艺,所以至今,我仍只会针黹与烹调而已。”
柳竹均一想起小时候父母亲的谆谆教诲,不由得悲上心头,眼中再次充满着泪水。
这姓柳的一家子还真是奇怪,邢云陔心里犯着嘀咕,好好一个男孩子,什么不好学,却尽让他去学些女孩子的东西,难怪这个柳竹均看起来,倒有三分像女人。
“这样吧!既然你对煮食拿手,那你有空便到厨房帮忙准备饮食就可以了。”邢云陔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做此安排。
“邢老爷的大恩大德,在下此生难以回报。”柳竹均差点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不必客气,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事情圆满完成皆大欢喜,邢云陔笑了笑,“小慈,帮柳公子安排间厢房,再带他去梳洗梳洗,顺便拿套干净的衣物让他换上。”
邢云陔将事情交代完后,便起身离去。众人见邢云陔离开后,接着也各自离去。
邢天慈带着柳竹均来到一间空厢房。
“你以后就住这边。”邢天慈推开门走了进去,“这衣服你拿着,我带你去梳洗。”
邢天慈带着柳竹均来到了一间小木屋,小木屋的中间有个红砖围筑而成的大水池。
“你将身体洗一洗换上衣服,然后我再带你去了解一下我们镇南镖局的环境。”她说完转身出去站在小木屋外等候着。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邢天慈听见门推开的声音便回头观看。
“啊!”口开开、人呆呆,邢天慈整个人傻住了。
她怎样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面目俊俏风度翩翩的美少男,就是刚刚那位污秽肮脏的小乞丐;眼前的这番景象可真印证了一句话——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小姐,你怎么了?”柳竹均伸出右手,在邢天慈的眼前晃了晃。
“啊,没事、没事!”她回过神来,赶紧闭上嘴巴,免得蚊子飞了进去。
“你不是要带我去了解一下环境吗?”柳竹均环顾四周一番。
“对对对,走吧、走吧!”她虽然回过神,但还是有口吃的现象。
邢天慈带着柳竹均一面走着,一面介绍着镇南镖局的环境。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镇南镖局中央的庭院,一到庭院,只见邢天鹏、邢天玉两兄弟,正在切磋着武功。
“哟,小妹啊,你去哪认识一个这么俊俏的少年郎啊?”邢天玉嘴巴又臭了起来,“看你平常文文静静足不出户的,还真瞧不出来啊!”
“邢天玉,你那张臭嘴巴,什么时候才改的过来啊?”邢天慈以带刺的眼神瞪了过去。
“你不会拿把剑把他的嘴巴给削下来不就不那么臭了。”邢天鹏笑着走了过来。“老妹,这位是?”他也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神色。
“大哥、二哥,你们俩再仔细的瞧瞧他是谁?”她决定卖卖关子。
邢天鹏两兄弟仔细的瞧了一会。
“啊!莫非他是……”邢天玉揉一揉自己的双眼。
“不会吧!”邢天鹏也瞪大了眼睛,两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老妹,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没错,他就是你们都见过的,柳、竹、均。”邢天慈故意将那三个字大声的念出来。
饼了不久,柳竹均乌鸦变凤凰的超级大转变,在镇南镖局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而他在镇南镖局的新生活,也随着这场骚动,揭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