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刑案组。
唐维强十万火急赶到之后,詹组长立刻带他走进一间侦讯室,里面除了有一名警员之外,还有一位身材魁梧粗壮的男子在等他。
“唐先生,就是这个人,你认识他吗?”
维强和魁梧男子面对面,他渐渐蹙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说你认识我?可是我……”
“我是不知道你姓啥叫啥啦,可是我们见过面!”那名男子急了起来,比手划脚地说。
维强仍然毫无印象,詹组长也厉声喝斥男子:“你知不知道来警察局谎报案情,我是可以用‘妨害公务’起诉你的!”
男子更加气急败坏,最后竟然开始月兑起衣服。
“用讲的讲不清,用月兑的卡紧啦!”他喃喃念着。“噢,真麻烦,为了来警察局跑一趟,又怕你们以为我在‘起疯’,才穿了这套几百年没穿的西装……”
西装月兑了,衬衫也解开了,在座的其他人顿时同时惊喊一声:“哎哟!”
那里面的内衣胸前红红一片,好像曾经被人捅一刀后所留下的血渍斑斑,男子笑出一口槟榔牙。
“不是血啦!是辣椒酱!真正会被那个‘头家’气死,他黑白讲这款辣椒酱洗不掉,结果被‘阮某’一搓,全部‘落了了’!你记不记得?中华路的山东水饺馆啊,‘小表妹”用辣椒酱替我签名留作纪念……”
詹组长听得“雾煞煞”地插问一句:“你在讲啥米?我怎么都听不懂!”
这时维强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长声。
“你就是驶‘拖拉古’的那个‘鸭豹’运将嘛!”
这回詹组长轮到问维强:“你在讲啥米?”
“运将”索性把汗衫月兑下来摊在桌上,指着自己的前胸和后背的刺青。
“他在讲这个啦!‘条子’大爷,我很久没有‘鸭豹’了哦,现在刺青也不犯法,你可不能抓我呐!”
“你没犯法,我怎么会黑白抓你?”詹组长没好气地啐道。“我现在还是一个头两个大,哪一位请把事情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维强于是将第一次和思媛约会吃水饺、如何遇到“拖拉古”运将以及汗衫签名的事,很简单地叙说一遍,这时詹组长才茅塞顿开地哦了一声。
“补充说明一点!”维强一说完,“运将”立刻说:“我不是在驶‘拖拉古’啦,而是在驶‘计程车’,你们看!这件内衣上面虽然被洗得血肉模糊……呃,我是说模糊不清啦,但是上面还看得出‘小表妹’的签名哦!你看:‘丹’思媛!”
维强立刻纠正他:“那个字念‘童’啦!‘彤’思媛!”
“噢,谢谢啦,小时候不爱‘读册’,‘册’是鲁读鲁‘册’……”
詹组长简直快抓狂了,他吼了一声:“讲重点啦!我们大家都很忙!”
“运将”把汗衫穿回去,样子很是委屈。
“好啦好啦!这话说来就长了,要从头讲起!就是我们在山东水饺馆相遇的那一天嘛,我吃饱饭就坐进停在路边的计程车‘叫客’,后来我看见你跟‘小表妹’走出来,还在路边公车站牌底下谈情说爱对不对?”
他停下来看维强,维强脸红红地说:“那一段跳过去啦!后来呢?”
“后来,‘小表妹’就上公车了啊,你还站在那里就像被雷公打到。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匆匆忙忙跑进我计程车后座,一个女的哦!”
维强全身汗毛竖立起来。
“她长得什么样?”
“不是现在‘扣’起来那个啦!”
“那到底生着什么款嘛?”
“运将”努力想了想,巨细靡遗地说道:“矮矮的,个子不高,脸上画了像在演歌仔戏的浓妆,长得还不赖啦,我本来以为她是在西门町‘拉客’的,可是她穿得又不够露,嘿嘿,歹势啦,不是我‘猪哥’,而是现在台北市太乱了,驶计程车的也怕被客人倒抢,所以……”
詹组长赶快打断他,免得他又越扯越远。“那后来呢?”
“后来,她就叫我跟住‘小表妹’上的那辆公车!我就这样走走停停地跟在公车后面,一直到景美的一条巷口外才停下来;她塞给我一千块,没找钱就下车了。然后我就开回家,我还记得到家时,‘小表妹’的连续剧只剩下最后十分钟,我家没人相信‘小表妹’刚替我签名!”
照这样推测起来,那个女人便是当晚第一次袭击思媛的凶手了!
维强有些气愤地说:“运将,那你那一天怎么没去报警呢?”
被问的人理直气壮地驳斥:“你以为我是读博士毕业的噢?我起先还以为她是没赶上公车,才追着公车跑;后来我也觉得奇怪啊,就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她忘了交一样东西给她朋友,而她朋友就在那辆公车上,我听完也就没再多问了啊,有谁会去想这么多?”
詹组长又一副精明老道地问他:“那么,彤小姐第二次出事也好几天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呢?”
“运将”露出一脸无辜,很无奈地苦笑。
“她第一次被袭击也没报新闻啊,后来前一阵子,我跟我老婆去参加‘泰国八日游’,直到昨天才回国;回来后听邻居在说‘小表妹’住院,我才赶快去借旧报纸来看,一看我就呆了,报上说‘小表妹’被偷袭第一次的地方,就是我载客去的那里嘛!”
“你确定?”
詹组长再慎重问一次,“运将”斩钉截铁地点头。
“骗你我会死!那天因为有‘小表妹’签名,后来跑那一趟又白赚一千块,我就没跑而回家看电视,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而且只要再被我碰到,我一定还认识那个女的!”
但是他说的女人,却丝毫构不成维强的记忆印象,只能和詹组长大眼瞪小眼。
“唐先生,你再仔细想想,也许会想到一个符合这些外貌描述的人?”詹组长焦急地问。
维强就是急也没用,他将脸埋在两拳之间,想要从这些描述中找出一丝线索!
侦询室中突然一片阒静,“运将”轻咳两声问道:“詹组长,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詹组长点头放行,“运将”要踱出去时,维强突然想到什么地唤住他。
“等一等!那个女的有没有戴眼镜?”
他先是愣了愣,顿了片刻后说,他想起来。“你这一问我才记起来!那天晚上我觉得那女的不是专门在‘拉客’的,是因为我看见她付钱给我时,她皮包里放了一副度数很深的近视眼镜!”
“啊!糟了!”
维强月兑口叫出一声,詹组长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想到什么?”
“我想我知道那女的是谁!快!思媛现在可能有危险!”
事不宜迟,一帮人匆匆奔出侦讯室……
阒静的午后,无聊的午后。
不用拍戏、不用拍照、不用拍广告,思媛突然觉得日子好清闲,连小鲍寓一下子似乎都变得好空旷!
这多出来的空闲时光,她要如何度过呢?用睡美容觉来打发?嗯,太可惜了;出门去逛逛?她又嫌夏日阳光太毒艳了……那干什么好呢?
宋茜如被警方收押了,这一切的噩梦似乎已经成为过去,但是她为什么老是觉得怪怪的呢?到底怪在什么地方?在黑暗的记忆角落里,似乎还有另一个谜底在等着呼之欲出,但是她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带着这样一个毛毛的心情,要做什么她似乎也都兴趣缺缺,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曾经和维强讨论过要做的事。把身旁所有可疑的人物全部列出一张名单,一个一个筛选饼滤;这件事他们还没去进行之前,宋茜如就落网,而且搜出几只塑胶针筒作为证物……
但是这一切有这么简单吗?好像有个环节迷失在哪个地方!她现在反正也闲闲在家,干脆就来玩这个拼盘游戏吧……于是她立刻去拿出纸笔来。
她在茶几上列出一张名单,为求公平起见,她把她所知道或认识见过面、围绕在维强四周的人全部列出来,包括维强自己,他也曾是个嫌疑犯呀!
经过第一次筛选,把一些没有直接利害关系的人排除之后,她剩下了这些人:唐维强、俞克莱、宋茜如、袁苓娟、袁宣楷(苓娟的父亲)、袁太太、司机小谢、女佣余妈,不过余妈也可以去掉了,因为袁家夜宴里,她并不在场,这样一来,只剩下七个人。
那么这七个人有可能去疯狂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思媛又分别列出一张纸来。
唐维强的动机:花名在外,可能是见“色”起邪心,爱一个杀一个,这个就叫作“变态”嘛!嘻,维强见了她这样写,八成会气炸!
俞克莱的动机:争风吃醋加上眼红嫉妒,这是在情场上而言,他是要陷害维强;但是他同时拥有唐氏建设的股票,也许是贪心,为了生意场上的争权夺利,把维强干掉,他就是最大了呀!
宋茜如的动机:一是为了保住“顶尖模特儿”的皇后地位,所以把其他模特儿一一给“做”了;二是她在倒追维强,所以把一些“可能情敌”大扫除,这两种动机可能同时存在,而且她并不是要“陷害”维强,而是为了自己的好处。
袁苓娟的动机:她也在暗恋维强,因为要不到,所以别人也别想要,这是“情杀”。
袁宣楷的动机:做的事业和唐家不同行,所以不太可能是商业财务上的,他有可能是为了女儿未来的“幸福”而出马当“清道夫”吗?好像很薄弱……
袁太太的动机:又是为了女儿,唉,天下父母心!
司机小谢的动机:他是跟在维强身旁同进同出的人,可能因为工作上的方便,而和模特儿有许多接触,这又是个“变态”的例子。
列完之后,思媛看来看去,只有两个人的动机最强:俞克莱和宋茜如,因为他们都同时拥有两种可能动机;绕了个圈子又回来了,会是现在收押等待侦讯的宋茜如吗?为什么思媛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如果不是宋茜如,那么就是俞克莱喽?
如果是去谈论杀人的“体力”的话,先不论男女有别,俞克莱练得那么壮,是绝对可以“胜任”的,因为思媛第一次受袭就被掐过脖子,她非常清楚;至于宋茜如,当模特儿的“长腿姊姊”嘛,长得又比一般女性高,当然也就占了便宜,要杀女生也不是很困难!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呢?可惜的是:当思媛在袁家夜宴被“打针”警告时,她是回眸一瞥了啦,但是花园那么暗,又因药性发作,她不但看得模模糊糊,甚至男女不分!
要是她看清楚一眼就好了……想来想去之际,她突然又想到一个新问题:既然要杀人嘛,就像“斩鸡头”一样不是很快?但是为什么凶手又要分成两个步骤呢?先打针,再套塑胶袋?噢,真恶心,该不会凶手有“特殊癖好”,喜欢看人“慢慢死”吧?唉,她又快吐出来了!
才想到这里,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把她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八成是维强太想她,又“跷班”了吧?思媛带着雀跃的心情去接听对讲机。
“思媛吗?我是苓娟啊!我听说你出院了,特地过来看看你!”
“噢,快上来吧!”
苓娟还真有心,这么善良的好女孩,真不知道维强在嫌人家什么?她也想趁这机会,好好和苓娟谈一谈。
门开处,站在外面的女孩却让思媛几乎认不出来,苓娟不但没再戴那副近视眼镜,而且显然上了不少粉妆,她身上不再是那些灰灰土土的修女装,而是一套“女强人”型的时髦套装,连头发都绾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髻。
“苓娟?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苓娟像小女孩恶作剧般地一笑,仍然讲话像蚊子声地解释道:“我今天正巧有个会议要开,又觉得以前自己太老土了,干脆去买些新衣服,给众人一个惊喜!”
思媛让苓娟进到客厅后,便径自往厨房走,边说:“苓娟,你先坐一下,我去替你倒些果汁……咦?你近视不是很深吗?不戴眼镜怎么看得到?”
思媛人已在厨房内,苓娟的声音愉悦地从客厅传来。
“隐形眼镜啊,我偶尔也戴的!噢,对了,你电话借我打一下,我今晚会晚点回家,得跟我妈说一声!”
“好呀,你用啊,电话就在电视旁边……”
这一下她才想到:刚才在列的“黑名单”还在茶几上,要是被苓娟看到,不是挺尴尬的吗?而电视又离茶几那么近……她赶快倒了杯果汁出来。
幸好苓娟没看见,她正背对着思媛在讲电话。
“妈,我今天不回去吃饭了,你们不要等我!对,我知道,我事情办完就回去,好,再见!”
苓娟挂上电话的同时,思媛也正好拿了一本杂志把茶几上的名单盖住;苓娟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长沙发上。
“思媛,你现在好多了吧?嗳,我觉得罪过极了,你竟然在我家发生这种事,我早就想过来看你了!”
“快别这么说,这种事谁也料不到,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出院回到家的!”
才说完,思媛也不禁纳闷着:她早上才出院,苓娟这么快就知道了?是跟维强问来的吗?那么也是维强告诉苓娟她的地址喽?
唉,太多疑心了,都是被那些谋杀案搞的,她拢了下头发,把杂志暂搁脑后;她敛了下神色说:“苓娟,我本来也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我们同是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想说的是……”
等一等!维强告诉过她:唐家二老已经去向袁家解释过了,照说苓娟不可能还不知道维强的决定,可是苓娟怎么还像个快乐的没事人?不但去买新衣服,甚至还特地跑来探望她?这好像有点……
“思媛,你在想什么啊?你刚才要说什么?”
她望向眼前近在咫尺、外表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又显得那么柔弱娇小的女孩,对方正充满无邪好奇地等着她说话,而她心里却在想……
她突然想到一个答案:娇小柔弱!对呀!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就是她刚才在想却想不出答案的症结所在呀!
问题:为什么凶手杀人要分成两个步骤:先弄昏、再下毒手,为什么?答案是:因为凶手很柔弱娇小,必须预防受害者抵抗呀!
这一想,所有疑团都明朗了,但是苓娟会是连杀两人的残狠凶手吗?没来由地她想到维强曾告诉她说:袁家在经营塑胶工业,生产的东西小到塑胶绳、塑胶……对呀,袁家的塑胶袋多得不得了,天哪!就地取材?
思媛突然觉得有必要通知维强一声,至少也可以顺便证实一下:苓娟是否向维强打听过她的出院时间和住址?
她转得很“硬”地顺水推舟说:“我,我刚才想说,说,啊,对了,我忘记要跟维强打电话!今天天气好好噢,我想跟他说一声天气,呃……”
她又在“随便”说了,但是她本来演技就不怎么样嘛,但愿她现在表面看起来仍很镇静;她起身朝电话走去时,故作轻松地说:“你先坐一下啊,果汁冰冰凉凉的好好喝喔,我去打……”
她拿起听筒时,却一下子愣住了,她又试了几下,电话竟然不通,等往旁边一看,才发现线路被剪断了,当然不通——原来刚才苓娟不是在打电话,而是在“剪”电话!
镇静,要镇静!就当再演一出戏吧!她干笑说:“呵,呵呵,我突然不想打了,我们随便聊,聊……”
等一转身过来,苓娟的手上已经多了一管小针筒,正喷出一点点无色的液体,她正在“试针”,而且慢条斯理、两眼茫茫,像灵魂不在家般地冷笑。
“空气打进去,会死得很痛苦呢!思媛,你就‘合作’一下吧!以前我是要对付那些人高马大腿又长的模特儿,所以没办法,至于你嘛,我是绰绰有余的!”
苓娟持针筒站起来,一步步逼近思媛,思媛本能地往后倒退,声音微颤,勉强笑着。
“嘿嘿,我最怕打针了!可不可以换点别的?”她试图打商量。
“哦?直接套塑胶袋怎么样?我皮包里有一卷全新的!”
千钧一发之际,门铃再度响起,思媛如获救星!
“啊!又有客人来了,今天真忙,我去开门……”
“你休想!”
苓娟持针扑向她,她及时往旁一闪,却被剪断的电话线绊倒,整个人跌到地上,连电话机也一起摔落!
思媛翻身想爬起,苓娟却扑向她身上来,在针尖距离她鼻尖两公分的地方,思媛抓住了苓娟的手腕。
天哪,这小妮子吃什么长大的?看起来这么娇小,力气竟这么大?她快招架不住了!
针尖越来越近……她放足马力拼命尖叫:“救命啊——救命、救命啊——”
也许上帝、菩萨和老祖宗都听到她的叫喊了,客厅大门突然被撞开来,两名警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苓娟架开,维强则冲过来抱住她,她惊惧地把维强抱得更紧!
“维强!是她,苓娟她……”
“嘘!我都知道了,现在平安没事了!”他温柔地拍她。
“我还以为……”
“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是不是?噢,我的小白痴……”
“不是啦!我还以为俞克莱是凶手!”
“请你浪漫一点好不好?现在是感人肺腑、赚人热泪的时刻呐!另外,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好朋友?”
“噢,维强,噢……请你放开我好不好?我都快被你掐死了!而且这么多警察,我实在‘演’不下去了!”
维强没好气地松开,然后将她从地上扶起;受警方制服的苓娟则大声哭嚷。
“维强哥哥,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维强表情复杂地望着苓娟,最后看不下去地沉痛说:“詹组长,请你把她带走吧!”
“维强哥哥!”
维强径摇着头,不愿看她。两名警员把苓娟押出门外。
詹组长走过来向思媛说:“思媛,现在总算水落石出、大功告成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思媛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会是我的功劳呢?我还差点把小命丢掉,这是你们——”
詹组长止住她,望向维强说:“还是由你来跟她说吧!我先回警局了!”
詹组长走后,一对苦命鸳鸯倚偎在沙发中,维强将“鸭豹运将”的事说了一遍,忍不住用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
“你的亲和力够大嘛,替人签个名,不但救了自己一命,还因此破了两件凶杀案!”
“这都是‘鸭豹运将’的功劳才对!唉,我总算学会什么叫作‘演技’了,苓娟她……根本是出人意料之外!”
维强深情款款地睇凝着她,逐渐靠近她邪笑。
“现在该换你来向我证明,以前你对我的,都不是替警方出任务时所用的‘演技’……”
他的柔唇覆上来,她娇羞不已地合上眼等着“接”。她本来演技就不怎么样嘛,而且这次她确定绝不是在演戏!
爱的火苗越烧越烈,就像炎炎夏日一般;情的滋润,好似微醺春风一般,吹拂过相契相印的两颗真心!
而这只是崭新未来的第一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