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晓一个人在于文强所经营的PUB里,安静地坐在吧台角喝着添加了些许兰姆酒的饮料。
由于是于文强所经营的,比一般吵的PUB还要有格调,大部分是些主管级的人物来消费,而她更不用说了,她肯来是于文强的光荣。
在医院里躺了两个礼拜的她,在手上还缠着纱布时便迫不及待地出院了,她厌恶死了那种看起来、闻起来都毫无生气的医院,再待下去,伤只会更重,不会变轻。
在出院当天,她曾偷偷跑去工地附近,看到令她又爱又恨的石终生坐在工地那里,安然无恙,这才相信小舅没去找他,要不然,照小舅的脾气,现在他应该是躺在医院里才对。
她在他没发现她时就走了。
她会给他颜色看的,以报他打她一巴掌、又害她摔车,躺在医院里半个月的仇的!不过,不必急于一时,她必须等到她对他的感觉转淡,直到再见到他,毫无感觉时,那么一来,下手时她才会有快感,才能放开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现在还不行!
“酷哥,再给我一杯。”她叫着酒保,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饮料。
“也给我一杯一样的。”在唐知晓左手边,一个柔柔的声音怯怯地说着。
唐知晓好奇地望向左边,一个拥有一头乌黑长发,干干净净、秀秀气气的大家闺秀就坐在她隔壁,两人之间隔了一张椅子。
“你十八岁了吗?我叫的东西里面有加酒,还没十八岁的不能喝。”她说。
看这女孩了不起也才十六七岁,她可不想害她发生什么事。
“我上个月刚满十八。”女孩有点紧张地挤出一丝笑容。
吴小纤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原是想来这里看看成熟的女人是怎样表现自己的,但一进到这间PUB时,却完全没有传言中的热闹、劲歌热舞的场面,看来她是选错场所了,不过,这里气氛完全不同,也让她不自由主地松了口气。
“真的?给我看你的身份证。”唐知晓朝她伸出手。
吴小纤乖乖地从包包里拿出身份证来给她。
唐知晓看了身份证,确定她己经十八岁无误后,便将身份证还给她。
“像你这种人,不应该跑来这里的。”
“为什么?”吴小纤不解。
“我跟你拿身份证,你问都不问就拿给我,等哪天你被人骗去卖了,恐怕还会笨得帮人家数钞票哩。”这女生真是太不懂人心险恶了。
吴小纤一听,黯下脸色。
她说的话跟何之事说的全都一模一样?难道她给人的感觉真的就这么一无所知吗?
“酷哥,给她综合果汁就行了。”
“不用了,我要走了。”吴小纤对唐知晓说,滑下高脚椅,往大门走去。
唐知晓看着她的背影,也滑下高脚脚椅,走到她身边。
“我送你回去。”她说。
这条路大多是PUB、酒店什么的,出入的人复杂,她能安然走进来,并不代表她就能平安无事地走出去。
她的语气让吴小纤觉得自己很没用,回头生气地叫了声:“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然后,便冲出了大门。
“自己回去?你走得出这条街就不错了,还想自己回去?”唐知晓嘀咕一阵,哼了声,随后走了出去。
站在街道上,望了望,果然,吴小纤离开她的视线不到十秒,就被五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给围住了。
看吧!这就是不听她话的下场。
唐知晓不急着去解救她,反而先走向自己那辆已经整修得比摔车前的性能还要优良的哈雷,慢吞吞地上车、戴上安全帽。
现在是让吴小纤明白“不听‘知晓’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最好的时机,那么快解救她干么?
***
吴小纤不断地拨开、闪躲老是往她身上模来的手,她好害怕、好恶心,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走过她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救她呢?难道他们没看到这些可怕的男人正在骚扰她,而她正在哭吗?
一只手忽地模上她的臀部,她尖叫一声,忙转了个圈并退后以闪避,可是却转进另一个敞开的怀抱里,她叫得更大声了。
谁来救救她!她仓惶无助地频频尖叫。
好了,该是她唐知晓出马的时候了。正当唐知晓要加油门时,却眼尖地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上前,拉开抱住吴小纤的醉汉,并将他一拳击倒。
看来情况有变,她先看看再说好了。唐知晓关掉引擎。
何之事才刚与几个主管跟客户步出商务酒店,就听到声熟悉的叫声,循声望去,他没看到被围在那五个男人中间里的那女人的长相,反而是先认出了那头惊鸿一瞥的乌黑长发,想也不想地就朝那五人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他就已经确定被那五个人围在中间抛来抛去的人是吴小纤了。
他揍倒第一个醉汉,随后而来的主管解决了其他四个。
吴小纤泪眼汪汪的、惊魂还未定,再看到救她的人居然是何之事时,更是吓得缩到墙边去了。
他的脸色铁青,硬是将吴小纤从墙边给抓出来。
“你该死的跑到这里干什么?”该死的,她现在应该在家里睡觉的,都已经是半夜了!
何之事对吴小纤所规划的时间里,晚上十一点在吴小纤的时间里是属于半夜。
吴小纤眼泪一直掉,还未从乍见何之事的惊吓中回复过来。
何之事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吴小纤胆子一向小,没人带的话应该是不会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的。
“是不是单方那家伙带你来的?”他阴鸷地问。
吴小纤最近常跟单方混在一起,何之事会联想到他也是很自然的事,只是苦了无辜的单方了。
吴小纤一直摇头,想将被他紧掐住的手腕给挣月兑出来;受到惊吓手又痛,她的泪掉得更凶了。
“不管是不是,以后你也没机会再跑来这里了,你被禁足了!”何之事额上的青筋跳动,果然气得不轻。“跟我回去!”
“不要——”
何之事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强硬地拖着她往前走。
一台哈雷机车“煞”地挡在他面前,机车上坐的是狂野红发的唐知晓。
吴小纤停止了哭泣,何之事的脸色更阴沉了。
唐知晓看着吴小纤。
“你在这里干么?单方一直在那间PUB里头找你耶,他说要带你去下一家DISCOPUB跳舞喔。”她暧昧地说,吴小纤的泪眼里满是迷惑。
一听到单方的名字,何之事立刻瞪大了眼,浑身散发出戾气,脚下即刻不停地往唐知晓指的那个PUB走去,他不将单方这家伙揍得鼻青脸肿他就不叫何之事。
何之事一转身,唐知晓马上伸长手,将还莫名所以地站在那儿的吴小纤给抓过来放到哈雷后座。
“骗你的啦,哈哈!”当哈雷呼啸过怒气腾腾的何之事身边时,唐知晓载着吴小纤,得意的大笑声飘散在五光十色的空气里。
吴小纤频频回头,看见何之事就那样站在那里,望着她。
“停车!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她大叫。
“吱”一声,哈雷停了下来,唐知晓恼怒地回头。
“你疯了!在机车上乱动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她破口大骂,刚若不是她紧急煞车,吴小纤只怕早就跳车了。
吴小纤没耐心听她数落,跳下车就往回跑。
唐知晓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跑回那一直站在原地的何之事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吴小纤就跟着何之事走了。
“真是蠢!好心救了她,她偏又回去自投罗网。”真搞不懂那女孩心里在想什么?
那个男人的表现也未免太激动了些,活像是老公抓到出轨的老婆似的,就是不知道那个叫单方的倒霉鬼是谁,不管是谁,看来那个男人对他很不满,那个叫单方的得自求多福了。
催了几下油门,哈雷骑出了红绿霓虹的街道,冲进了黑夜里。
***
唐知晓牵着哈雷来到石终生的公寓下。
她原本想直接回家的,但不知怎的,哈雷似乎有它自己的意识,不知不觉的,她就发觉自己骑进了这条巷道里,有些畏怯的,她关掉了哈雷轰轰的引擎声。
二楼的窗户是暗的,他睡了吗?都已经十二点了,他是应该睡了的。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十来分钟,然后又烦躁地抓抓头发。
她干么像个傻瓜似的站在人家窗下想这些无聊的事呀?她是女孩子耶,这种事通常不是男生在做的吗?再说她干么管他睡了没有?他可是打了她一巴掌的人耶,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要想出如何报仇才对,怎么能像个患了相思病的笨蛋一样站在这里发神经呢?
她转身迁怒地踢了哈雷一脚。都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可恶!
跨上哈雷,扭开开关,唐知晓将油门催得又大又响,刻意要让石终生无法安睡,等到她满意了后,才加速离开。
二楼的石终生睁着眼躺在床垫上,听到楼下引擎声时,反射性地起身打开窗子,正好看到机车上的骑士离去。
虽然骑士戴着安全帽,但他还是轻易地认出了那个纤细的身影是属于唐知晓的,也同时瞥到了在她左手上的绷带。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她了,工作时的心不在焉和心里的罪恶感也愈来愈严重,但方才见到她,虽然受了点伤,但还能骑车代表她身体好得很,如此一来,他的罪恶感稍稍减去了些,明天的工作情况应该也会有所改善才是。
必上窗子,再度躺回床垫上。
她为什么又来找他了呢?是为了要讨回那巴掌吗?那为什么她不直接上来踢他的门,反而只在下头逗留?为什么?
因为唐知晓的再次出现,他依然无法安然入睡。
***
唐知晓走进一家发廊。
一打开门,她就看到吴小纤。她已经洗好头,小妹正在为她擦干湿发,而她手上拿着一本发型书,蛾眉微蹙。
还真是巧耶!斑雄虽然说大不大,但要在三天内和一个不熟的人接连巧遇两次,那也是不简单的事呢。
她看得很专心,连唐知晓坐到了她身边她都没抬头看一眼。
“胆小表。”唐知晓叫。
吴小纤转过头来,唐知晓不禁哈哈大笑。
“原来你的外号叫胆小表,满适合你的嘛。”她取笑地说。
吴小纤一见是唐知晓,脑海里立刻浮起那晚的事,再加上被她那么一取笑,更是尴尬得红了脸。
“那天晚上……很抱歉。”吴小纤喃声道歉。她知道那晚唐知晓是以为她有了麻烦,所以才会拉她上车的。但她却无法看着何之事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伫立在那里,于心不忍之下,她才会跳车回到他身边的。
“算了,反正我是没办法理解你们这些千金小姐的心事的。”唐知晓大而化之地说,指指吴小纤手上的发型书。“你要剪头发?”
吴小纤摇摇头。“我要烫。”
唐知晓看着她那头如瀑般的直顺长发。
“不好吧?你的脸清清秀秀的,配直发比较好,烫起来的话看起来会太成熟,不适合你。”她中肯地说。
吴小纤垂下如扇般的美睫。
“我就是想成熟一点。”她说,有点抑郁。
唐知晓瞅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摆摆手。
“算了,我就说我不了解你们这种千金小姐的想法的,只要你不要后悔就行了。”她说。
“只要是能让自己喜欢的人更喜欢自己,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吴小纤说,想起那些围在何之事身边的女人,她清丽的脸蛋上闪着决心的光芒。
唐知晓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决心,转回视线,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吗?她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要将那头美丽的直发烫卷,使自己更成熟,这样做,值得吗?
罢刚将客人送走的设计师端着满脸的笑容,急急跑来。
唐知晓虽然不常来,但却是怠慢不得的客人。
“唐小姐,今天还是要修剪跟染红吗?”他边问边示意小妹拿她的专属洗发精来。他虽然是设计师,可以不用帮客人洗头,但唐知晓的一切,他是坚持亲力亲为的。
唐知晓朝身边的吴小纤努努嘴。
“你先帮她烫头发好了。得烫出一个适合她的发型喔,要烫坏了,后果自行负责。”她对设计师说,将烫发问题丢给他。
吴小纤讶异地看着她,惴惴不安的。“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要烫头发吗?刚好他是这里最好的设计师,交给他准没错。”唐知晓说。
设计师一脸的受宠若惊,摩拳擦掌地准备将吴小纤的头发给烫得美美的了。
五个小时后,两个女孩从发廊走出时,脸上都洋溢着笑。
如吴小纤所愿的,她一头直发已经成了俏丽中又带了点妩媚的卷发,整个人显得有朝气多了,看起来也更开朗了。
包让人惊讶的是唐知晓,她不但将短发削剪得更加有型,而且还染回乌亮的黑发,这项改变让她整张脸柔和不少,也温和多了,只要她不开口,每个见到她的人全会将她归类活泼亮丽的美少女。
“谢谢你。”吴小纤是在谢唐知晓将她的专属设计师借她,她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
唐知晓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别那么有礼貌行不行?我不吃这套。”
吴小纤笑笑。“我请你去吃晚餐好了。”
“去哪里吃?”唐知晓也不客气。
“流离所。”她方才已经打电话去问过了,何之事并不在那里。
“流离所”?好熟悉的名字,唐知晓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
到了“东方饭店”,唐知晓才想起来。
难怪她会觉得熟悉,“流离所”不就是那个打电话告诉她石终生在哪里的那个女孩要她寄支票过去的地方吗?
而且她还曾听过“流离所”的主人很鬼毛,开了店却不随便让人进去消费,许多商贾名流都曾吃过闭门羹,很难搞的一个人。
来这里时,听吴小纤的口气好像时常光顾“流离所”,看来她比她想像中还要吃得开。也好,她倒想看看“流离所”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还有那个拿了她一百万元支票的林恋赏。
大概是换了个新发型,连带的使吴小纤的心情也好了,她一直笑眯眯的。
电梯直上五十五楼,步出电梯,透过四面八方的玻璃照射进来的红光,柔得差点让唐知晓掉下眼泪来,也大大震撼了。
“哇噻!这里真炫!”她月兑口而出,跑到玻璃墙前,看着壮观的夕阳。
“嗯,这里白天很灿烂、傍晚很温柔、夜晚很迷人,你要喜欢的话,随时可以来这里看一看,从这里看千变万化的晚霞是很棒的,而且晚上在这里看星星,比在任何地方看得还要清楚呢。”吴小纤得意地说,因为这是何之事的大楼,他所拥有的东西全是最棒的!
除了她……
“以后这里如果倒了,一定要叫老爸把它给买过来。”唐知晓打着如意算盘。这里真是棒透了,最好快点倒,老爸买过来以后,她要把这里变成自己的房间!
“什么?”吴小纤问,她刚没听清楚。
“没事!我们进去吃饭吧,我饿了。”她以傻笑带过。
吴小纤领着她走进“流离所”。
“流离所”里头的装潢也很高档气派、简单大方,而且里头的色调与外面一致,因为四面全是玻璃墙,夕阳西下时的柔美红光尽入眼底。
“小纤,好漂亮呀!”
唐知晓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欢呼,正要回头,那人早已越过她,将转过身来的吴小纤给抱了个满怀。
这人的背影满眼熟的,唐知晓蹙起了眉头,尤其是那把束在脑后的长发。
虽然已经习惯了单方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但被抱住的吴小纤还是忍不住满脸通红。单方放开她后,还一直赞美着她的新发型,直到吴小纤满怀歉意地出声打断他。
“单……单大哥,我带了朋友来;知晓,他就是‘流离所’的主人,单方,单大哥。”她为唐知晓介绍着,不明白为何唐知晓一脸鄙夷地瞪着单大哥。
“朋友?”单方眼睛一亮。“小纤的朋友一定跟小纤一样可爱!”他笑容满面地转过身,恰好与唐知晓那双傲慢不屑的眼睛四目交接。
由于唐知晓改变了发色,所以单方花了五秒才认出她。
“呀!”他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大步。“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么美丽的地方的老板是你这个变态,真是暴殄天物。”她冷哼一声。
真是老天没眼,让这个同性恋独占这片世外桃源,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吃了他的闭门羹,他根本就是心理有毛病的变态!从他那长得跟女人一样细女敕的脸皮和留了那么长的头发就看得出来了。
“变态?你才是任性又骄蛮的恶女哩!”单方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难怪大石会把你甩了,像你这样刻薄野蛮的个性,谁跟你在一起谁倒霉!”
唐知晓变了脸色,单方一脚踩上了她的痛处。
她硬是踮起脚尖扯住单方的领口。
“谁说是他甩我?是我不甩他的!我不但不甩他,我还恨死他了,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好看!”她怒火奔腾地大嚷。
“果然是个骄蛮女,动口又动手。”单方盯着她紧抓不放的领口。
唐知晓迅速放开他。“我才不屑跟你动手哩,你这个变态!”
“骄蛮女!”
“变态!”
两个人骂得面红耳赤的,站在一旁的吴小纤举足无措,不知怎么让他们停止下来。
“吵死了!”不知何时来到两人中间的林恋赏一声震动山河的大叫,成功地让单方和唐知晓停住了争吵。
“你什么时候来的?”单方捂着心口,深怕惊吓过度的心脏会破胸而出。
林恋赏眯起个性十足的单凤眼,咬牙切齿的。
“在你跟这女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就来了!”
单方连忙摇头撇清。
“我才没有跟她打情骂俏哩!我可是很挑的,你不要误会了!”
唐知晓再度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什么叫你很挑?你给我说清楚!”
单方被她掐住脖子,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哪还能说清楚?
林恋赏则拼命想拉下唐知晓的手,否则单方就要没气了。可是唐知晓虽然身形与她差不多,但蛮力却是比她大得多,任凭林恋赏怎么拉就是无法撼动她分毫。
而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吴小纤,早就呆在一旁了。
“怎么了?”在三人纠缠不清时,一阵低沉熟悉的嗓音介入了。
唐知晓的心脏猛地一震,身体变得僵硬,手也不知不觉地松开了些。
她忘了单方是那人的朋友了。
林恋赏转过头,见是石终生,马上瞪大眼睛。
“石终生!”她又转回头瞪着单方,一张脸急速冷却,犹如罩了层寒霜般。
她真的生气了。瞅着林恋赏背影的单方直觉地这么觉得。
“喂,大石,老朋友哟!”得到自由的单方对石终生吆喝着。
全身僵直的唐知晓真恨不得捅单方一刀!她还没准备好要见他呀!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石终生停在唐知晓身边,令唐知晓紧张得寒毛直竖。
难怪他觉得她的背影眼熟,原来真是唐知晓,她的红发变成了黑发,他才会一时认不出来。
“我……”他想说些什么。
哇,他开口了!
唐知晓倏地涨红着脸、气息粗重地转向他,打算先发制人!
“是我先来这里的喔,我要是知道你会来的话,打死我都不会来,你不要以为我是故意跑来的!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这一切全是巧合!我吃完饭就会走,我们就当没看到彼此,你也不要来找我讲话,听到没有!”她一口气嚷完所有的话,气息急促地,转身就拉起吴小纤的手,将她拖向最角落的餐桌,坐定后,鼓着脸望向窗外。
她刚刚是对着石终生宽厚的胸膛叫完的,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看他的脸。
“知晓,你认识石终生吗?”吴小纤问,往后瞄了一眼,石终生还是一直往这里看。
“不认识。”她想也不想,怒哼了声。
“可是……”吴小纤又往后瞄了一眼,随即正襟危坐。“他走过来了。”她小声地告诉唐知晓。
唐知晓听了,坐得更挺,头昂得更高了,只是窗外如画的景色她早已视而不见。
“关我什么事。”她故意大声地说。
石终生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两人的餐桌旁。
“我有事想跟你谈。”他对唐知晓说。
吴小纤望了望两人,觉得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尴尬。
“呀,你坐这边好了,我去吧台跟单大哥聊天。”她边说边站起。
“小纤,你的聊天对象是我,坐下来。”唐知晓依旧望着窗外。“麻烦你告诉那位先生说我不认识他,没话跟他谈,请他不要站在那里碍眼。”她冷硬地说。
他以为她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打了她说永远不想再见到她,现在见到她又说有话要跟她说?她是有脾气的唐知晓,可不是他的女佣,他最好搞清楚这一点;况且,她还在培养对他的恨意,有朝一日一定会将那一巴掌给讨回来的!
“呀?”吴小纤为难的。石终生明明就在这里,知晓说的话他也一定听到了,为什么还要她转告?
石终生自动开口,免去她的为难。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唐知晓连哼气都没有,后脑勺对着他。
“对于那天的事,我——”
“大石!你在这里干么?我找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跟她重续孽缘的,不要理她了,我们去喝一杯!”单方像幽灵似的倏然冒出,打断了石终生的话,硬是使出全力将他拖离唐知晓身边。
唐知晓额上暴着青筋,脸颊不断抽搐。
总有一天,她非将单方这家伙给砍成十八段不可!虽然她不想听石终生在她身边废话,但单方突然冒出来硬将他拉走更是让人火冒三丈。单方,你给我记住!
林恋赏端了两份熏鲑鱼晚餐出来,上头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酱汁。
“小纤,你的。”她将一份熏鲑鱼放在吴小纤面前,轮到唐知晓那一份时,她的语气脸色有如翻书一般,瞬间改变。“你的。”她重重地将熏鲑鱼“丢”到唐知晓面前,而后转身离开。
唐知晓气死了。“她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客人耶!看我不教训教训她!”她边挽着袖子欲站起身来,吴小纤连忙拉住她。
“不要啦,恋赏的个性就是这样,其实她人很好的,你跟她相处久了以后就知道了。”吴小纤忙帮林恋赏说好话。
“她的个性那么惹人厌,揍她都来不及,还相处哩,少做梦了!”看到吴小纤祈求的表情,唐知晓只好气呼呼地坐下来。“你刚说她叫恋赏,是不是林恋赏?”
吴小纤点点头。
“是呀,怎么了?”
如果唐知晓手里有玻璃杯,一定会被她给捏碎。
原来她就是拿了她一百万元支票的那个林恋赏!那坏女人,拿了她的钱还敢用这种态度对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事。”开玩笑,被一个拿了自己一百万元的臭女人这么对待已经很逊了,要是再让小纤知道她花了一百万元只为了打听到石终生的下落,岂不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这件事打死她都不说。
就在此时,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何之事,竟走进了“流离所”,而且胳臂上还挽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郎。
唐知晓坐的位子是正对着大门的,她一眼便认出了那身材保养得还不错的中年男子就是那晚将吴小纤强行带走的那个男人。
她盯着他,而何之事的目光也望向她,旋即又移向背对着自己的吴小纤,眼神变得狐疑。
显然的,他没认出唐知晓,而对烫卷了头发的吴小纤的背影,则是起了疑心。
“喂,那晚对你凶巴巴的中年男人是你的谁呀?”
吴小纤脸一红,回避地低下头。
“你不要叫他中年男人,他今年才三十五岁而已,还很年轻。”
大概是何之事的穿着打扮和流露出来的威严感让唐知晓误会了;老实说,何之事在二十几岁初接掌“东方集团”之时,就已经有了四五十岁的老成稳重;商场尔虞我诈,他若表现出二十几岁的初女敕,很快便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也难怪唐知晓误以为他是中年男人了。
其实,虽然吴小纤暗恋他许久了,但也蛮怕他的,从她要来“流离所”还得事先打电话间何之事有没有在这里便可看出。
“真的?”唐知晓再仔细打量了何之事,这一看居然觉得他似乎比那晚年轻多了,不过依然严肃得可怕。“那他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又好奇地追问。
吴小纤没发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往她身后飘,事实上,她一直望向窗外,浸婬在天际晚霞的美丽与哀愁里。
她幽幽地叹了一声。“他是我的监护人。”
对她而言,这称谓多矛盾呀!她希望他不是她的监护人,但如果他不是她的监护人的话,那她就无法待在他身边了。
“你的监护人正在往我们这里走来,你别……”
唐知晓原本是要好心地叫吴小纤别回头的。
谁知道总是慢得像蜗牛、神经有些粗的吴小纤才刚听完她的第一句话,马上反射性地回头望去,虽然她又飞快地转了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唐知晓看到原本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何之事,在看到那卷发女孩果然就是吴小纤时,脸色转得更加阴沉,脚步也迈得更大了。
何之事走到吴小纤的身边,一语不发地就将一直紧张得直绞手的吴小纤给硬拉起,头也不回地拖着她离开“流离所”了。
唐知晓看着与何之事一起来的时髦女郎,满脸迷惘地站在原地;显然何之事已经气得忘了女伴的存在了。
自然的,柜台里的单方英勇地跳了出来,将女郎给接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