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度天涯的脚底缓缓地窜上来,他忍不住四下看看。
303寝室里暖气正足,温度非常巧妙地控制在二十摄氏度,不该感到寒冷啊?模模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有一个黑天使正站在他的肩膀上,等着为他创造灾难?
一只手猛拍他的左肩,吓得他转过头——身后空无人影,真有所谓的黑天使?
“你干嘛呢?”
他的右肩后面站着卓远之,他就是那个黑天使,不!他连黑天使的级别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恶魔一个。
海蓝色的眼燃着愤怒的火焰烧上去,王储殿下失去了往日的高贵变得恶狠狠。“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道吗?”抱紧怀中的雪狼阿狗,它的体温可以给他安全感。
卓远之的奸笑挂上嘴角,“莫非你做了什么坏事?你不会又害公主受伤吧?”
“我真希望她就此长睡不醒。”
别怪他歹毒,实在是那个小矮魔女让他来气,居然威胁他,威胁到他头上来了。说什么如果他惹她不高兴,她就将他的王储身份告诉记者团团长柯柯。开玩笑,给那个以挖新闻为乐的奸诈魔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这辈子就算正式栽了。想想看,这个罗兰德学院不仅出骑士精神,更是盛产魔女的乐土。
甩甩头,天涯还是觉得寒冷,那种从地狱里升起的寒气逼着他的心扉,让他想逃。
恰在此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升了起来,“你们觉不觉得今天寒意很浓?”
知音!知音在哪里?天涯抬眼望去,裹在大毯子里的战野像一颗球滚到了他面前。卓远之差点没笑倒在地上,“你怎么了,战野?发烧了?”他更怀疑他脑袋当机了。
战野拢了拢毯子,把自己包个严实。不会是亦悠和优优那两个小恶魔又来了吧?不可能啊,他们来,他顶多觉得有点怪异,决不会有寒意逼人的感觉。“我觉得很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边一直吹冷气。”
“同感。”天涯简直想给他一个拥抱。
卓远之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真的是有病啊。”不管他们,他要收拾行李了,“期末考已经结束,你们不回家吗?”
战野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要留在特洛亚酒吧打工,还有几个软件工程要做,我要赚够下学年的学费。”反正他跟家里断绝了一切关系,他现在是可怜的无家可归儿,春节也只有小姐与他相依为命。
“我们国家没有春节,寒假对我来说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接受王储该有的学识教育。”天涯的言下之意:我早回去晚回去根本没多大区别,迟点回去还能少受点魔女妈妈的折磨,我何乐而不为呢?
相较之下卓远之就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了,“我准备这两天就回卓冠堂,有事打我的手机或者E—mail联络。”
天涯和战野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同时凑了过去,“你似乎对回家感到很兴奋哦!”
“你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回家,为什么这次放寒假,你会这么迫切地想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等着你啊?”
黑色的眼神毫无逃避之意,迎上他们的疑惑,他反问,“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人家如此坦率,战野还客气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远在英国的人回来了?”
“是啊。”他还真直接。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天涯鸡婆,实在是那颗好奇心跳动了整整一学期,这不!跳到嘴边了。
卓远之也不含糊,有问必答:“那家伙不是我女朋友。”
“那人到底是男是女?”
对着两双亮晶晶的眼,卓远之觉得有必要给予一个完整的交代。否则,他很担心他们会在这个问题上被自己逼疯。“其实是这样的,”天涯、战野包括阿狗和小姐都调动起全身所有可以调动的感觉器官,他们生怕听漏了任何一处细枝末节。“那家伙是我的……”
一阵不识时务的敲门声打断了卓远之即将出口的话,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被破坏。战野气呼呼地破“毯”而出,踩着滑板溜去开门。“谁这么扫兴?”
“你老爸我!”
来者横眉毛竖眼睛地瞪着战野,战野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两厢对望,天涯月兑口而出,“好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好像。”
“我已经看到了战野中年时候的模样——气度非凡。”
战野一个转身企图用眼神杀住卓远之的口,“他的身上不存在任何气度,只是一个盲目服从父亲的蠢儿子罢了!”
“你还不是一个不懂得服从父亲命令的不孝子。”一巴掌狠狠打在战野头上,没有怒气倒像是两个久违的朋友在打闹,“成天就知道踩在滑板上,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脚了?总有一天你会把牙全部跌掉的。”收拾好儿子,他四平八稳地走进客厅,友好地跟卓远之、天涯打起招呼。“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战持,这臭小子的父亲,他平时没少给你们惹麻烦吧?”
“还好。”卓远之总不能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说:我欺负他的时候比较多吧。
天涯也迅速地点头,“我们和战野是很好的朋友。”好得有时候想痛扁他一顿。
战野才不理会那些客套呢!他挡在老爸面前叫嚣着,“你来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忘记我。”真不愧是做老爸的人,一开口就戳到儿子的弱点,“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早将对我的脸的记忆丢到海角天涯了呢!”
抬高下巴,战野不屑地说着:“你那张臭脸我一辈子都难忘。”
天涯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父子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可以这样跟老子说话,他跟父王说话都是用敬语的,连“爸爸”这样的昵称都很少用。战野那样叫他父亲,战伯父不会揍他吗?
出乎天涯的意料,战持似乎相当享受儿子对他的嘲讽。随意坐到沙发上,小姐为了他捧上了茶。“战爸爸,用茶!”
“还是你比较乖。”战持模了模小姐的脸蛋,眼神像在看自己的女儿。回过头,他盯着自己的臭小子,“几个月不见,你好像长高了?”
“长高了两公分,我现在的身高是187公分,超过你了。”儿子的身高超过老子,光是这一点就让他骄傲得不得了。这是怎样一种做孩子的心态,可能只有做孩子的你才能明了。
战持丝毫不介意臭小子在他面前耍派头,喝了一口茶他状似闲聊地说道:“我听警局的朋友说,你和几个同学抓住了全球通缉犯青铜。你走什么狗屎运,说来听听。”
版诉身为警局高级督察的老爸,他儿子和全球最大的黑帮组织卓冠堂少堂主,还有x国王储殿下通力合作抓住了青铜。而这两个大派头的小子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儿子甚至将人家王储殿下的宠物雪狼阿狗给扔了出去,还砸出了一个脑震荡——他敢说,他怕老爸不敢听。
所以他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臭小子,你是我儿子,你跟我耍阴的?”唰唰——老头子拔出了腰间的铁家伙,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自己的儿子。
输人不输阵,战野拿起茶几上的香橙二话不说砸向老头子。他的“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功夫依然是那样出色,子弹未出橙先中,战持结结实实挨了一个香橙炸弹。
这下子他可火了,大喊着“臭小子,我非把你轰得稀八烂不可,你等着!”拿着枪他就冲了过去。战野也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等他来轰,于是乎,一个追一个逃,全套警察抓罪犯的戏码在303寝室上演开来。
请记住!这是父母与儿子相处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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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天涯与卓远之窝在沙发上,手边放着刚出炉的小点心,时不时吃上一块,天涯再时不时看看墙上的时钟。“他们这样闹了有半个小时了吧?”
“差不多,战伯父已经开始喘了。”毕竟是四五十岁的人啊!体能上跟战野这种风华正茂的大男生不能比。
放下手中的点心,天涯瞟了一眼这对战况激烈的父子。“是该我们上场了。”
天涯出马劝慰战持,卓远之站起身拦下了战野。用最严厉的眼神训斥着朋友,卓远之显示出沉稳的姿态。“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父亲说话呢?你还拿东西砸他?父亲是给你用来砸的吗?父亲……这个父亲是用来尊敬的,你懂不懂?你还跑!跑什么跑?给父亲打两下那是你的荣幸,小P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真是气……”
敲门声打断了他未发表完的“尊父宣言”,丢下战野,他还不忘瞪上一眼。“还不快跟父亲道歉。”
双手插在口袋里,那抹属于卓远之的黑涌到了门边,手探上门把,拉开——
一记拳当做礼物送出,如闪电划过,卓远之握紧的铁拳猛的回礼,对方也不客气,一掌挡下,紧跟着一记漂亮的前踢攻了上来,一看就知道来者功力深厚。电光火石间,303寝室已经开始了全武行。
请记住!这是父母与儿子相处方式之二。
天涯、战野父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欣赏最真实的拳脚功夫,这比好莱坞大片来得精彩多了。观看的过程中,天涯还不忘招呼,“点心……吃!”
战野、战持也不客气,吃着美味的点心,看着精彩的功夫表演,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靶觉到客人的驾临,原本在睡懒觉的阿猫从卓远之的卧房里跑了出来,一双绿莹莹的眼因为兴奋直冒光。战持靠在沙发上,突然感觉身边多出了个黑黑的东西。他正准备说:“你们这么大了,还买布偶啊?”话未出口,他先看见了黑豹子寒光闪闪的利牙,“这是什么……”本想转身问儿子,一转身瞅见了天涯怀中白乎乎的东西,它长得很像……狼?
战持开始感觉到这间寝室大有诡异,他原本以为儿子就已经很古怪了,原来这世间真的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难教喽。
没人理会他身为父亲的教育感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空场上打得热火朝天的一对男子身上。
“他们这样打了有半个小时了吧?”撩了撩耳边的金发,天涯总觉得这句话他好像说过。
卓远之很是自觉地收了拳脚,“你还是那么厉害,爸!”
“你的功夫也没有退步,儿子!”
爸?儿子?
天涯和战野瞪大了眼睛好好地看看被卓远之喊做“爸”的男人,开玩笑!这可是全球最大黑道组织的老大嗳,连最精密的信息系统都没有他的资料。
他真的就是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不是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啊?他真的有四十岁?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五岁左右嘛,听说他这么多年只与一个名叫津庭的男子交往甚密,不结婚的男人会不会显得年轻些?
一大堆的问题堆满了他们的脑袋,眼前的卓英冠修长的身材比卓远之略显结实一些,或许是长期功夫在身的原因,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中年人的“地中海”、“水桶腰”和“啤酒肚”。
深刻的五官刻画出他冷硬的个性,深色调的西装掩去了黑道的冷冽,却遮不住王者的霸气。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别说是大街上的女人们,就是战野和天涯也差点看得流口水。不需要肌肉纠结,他的气势已让他非常Man。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卓远之的亲生父亲早已故去,他们还真怀疑卓远之是不是卓英冠的私生子呢。这父子俩身上都有着黑色的神秘、独到的压迫感和邪恶的影子。如果称呼卓远之为梅非斯特,那么毋庸置疑,卓英冠绝对是撒旦的化身。
他们看得投入,战持却拿出同为父亲的身份迎了上去。“我是战野的父亲——战持,我们家臭小子经常给卓远之添麻烦,真是麻烦了。”
“远之也是一样。”卓英冠握了握战持伸出的手。
相机呢?相机在哪儿?战野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么具有历史价值的一幕,没用相机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想想,出身警察世家的警局高级督察战持与全球黑道老大卓冠堂堂主卓英冠握手——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事啊。
在完成这件大事之前,战野还有点小事要搞定。手臂搭在卓远之身上,他有种“我们俩需要好好谈谈”的架势。
“你不说父亲是用来尊敬的嘛,你不是说给父亲打两下是儿子的荣幸嘛,你不是说我不懂事嘛,那你怎么不好好尊敬一下你的父亲?你干嘛不站在那里给他揍?你干嘛不懂事一点?”
恶魔被抓住犄角了!卓远之黑色的眼神在闪烁,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这个……这个问题值得研究,改天我们做一个课题,在第—学术厅邀请几千名学生仔细探讨一下。”
这边两个小的吵得正凶,那边两个老的却聊了开来,“我听远之说,战先生一家都是警局精英?”
“是啊。”战持顺便问了一句,“卓先生在哪儿高就?”
“和兄弟们做些生意。”
他没有撒谎,卓冠堂的手下都以兄弟相称,他也的确在做生意——军火生意,不是走私,他是全球最大的军火制造商,手中掌控一切军需设备,包括军事通讯卫星。人家可是有合法经营执照的,你以为现在黑道还是那种靠征收保护费和瞎混来度日的时代?你的脑筋落伍了。
“有一个高级警察叫战来,战先生你认识?”
战持快速地点了点头,“他是我三弟。”
卓英冠混在黑道,对一些敏感的名字颇有印象,其中之一就是战持。其实战持这几年已经升上警局高层,主管跨国犯罪这一块。虽然与卓冠堂有着火点,但大多不是正面冲突,有时候他的行动甚至在无意中帮了卓冠堂扫除黑道一些腐蚀势力。真正让卓英冠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三弟,战家的另一名精英——反黑组组长战来。
战来,黑道的克星,从二十岁当实习警员开始就以扫除黑道为人生目标,一直是卓冠堂在白道的头号敌人。奇怪的是,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得感谢卓英冠。如果不是他在黑道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对战来动手,战来早被暗杀几百次了。当然,这些事战来并不知道,卓冠堂依然是他最大最高的清除目标。
只是,这个目标可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要知道,卓冠堂是卓家在黑道的势力,对付卓冠堂就等于与卓家为敌。这么大的罗兰德学院不过是卓家在教育系统的一小亩可去可留的试验田,卓家在政界更有着分量十足的拳头。如果卓英冠真想对付他,多的是办法。
就是这种古怪的相处方式让卓远之想到了自己和宇文寺人,那张棺材脸成天喊着要将他赶出罗兰德,要净化空气,可是当机会走到他的身边时,他却几次都放开了。是因为正义之士不屑于那种来得太容易的机会,还是……
坐到父亲身边,卓远之很随意地问道:“爸,你怎么会来‘罗兰德’?”
他这么一问,天涯的心跟着紧张起来,战野的父亲来了,卓远之的父亲也来了,会不会……
“这三天罗兰德学院召开家长会,你们宇文博院长召集了各位家长,说是要讨论一下学生的教育问题。”战持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卓先生,我们一起去大礼堂吧。”
卓英冠给儿子打了一个招呼,“家长会后,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亦悠和优优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
两个父亲并肩而出,两个儿子无语相送,剩下一个天涯只觉得自己置身北极,黑天使正在向他一步步靠近。
听!那是黑天使的脚步声——
“涯涯宝贝,妈妈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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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涯……宝……贝?”
卓远之一字一顿地念着,嘴角上勾,他拿询问的视线打量着度天涯。“是你啊?”
天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要敢笑我就跟你绝交。”
“哈哈哈哈——噢哈哈哈哈……”战野先一步不给面子地笑弯了腰,“涯……涯……还宝贝?哈哈哈……笑死我了。”
就在他们嘲笑的天涯的时间里,黑天使已经上了二楼,转眼间到达了303寝室的客厅。一群——真的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黑衣人分两边整齐地站立着,他们的手中提着的不是枪,而是整包整包的购物袋。这些乱七八糟的购物袋让他们严谨的形象多了一丝瑕疵,感觉上不像保镖,倒像拎包小弟。
形象有损,语调更加庄重。对着天涯,他们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侍卫队第九军团见过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
看到这等仗势战野和卓远之好不容易止住笑,再怎么样也不能在X国王后殿下面前失礼啊。
尊贵的王后也乐于接受小扮们的注目礼,摆了一个优雅的姿态,她几乎要伸出手让他们亲吻她的手指了。“你们好,我是涯涯宝贝的妈妈——我叫度一夜,你们可以叫我一夜妈妈。”转过身,她去招呼阿狗,“阿狗,妈妈来了,你高兴吗?”
对着她热情的召唤,阿狗向后退了退直躲到天涯的身后,探出小狼脑袋紧张兮兮地瞧了她一眼,全身缩成了一团,似乎还有点发抖。它这么告诉自己:上帝啊!请让我晕倒吧。
天涯简直要窒息了,好好的开什么家长会,居然还把这个魔女妈妈请来了,父王不是很疼她嘛,他们俩从不会分隔两地,父王怎么会允许她来参加什么家长会?这个宇文博到底想干吗?
“妈,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紧绷绷的,不过一夜妈妈很容易就将这理解成了儿子见到母亲的欢愉。“我听说你遭绑架,所以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我还没出发,就传来你已经月兑险的消息。恰巧宇文院长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家长会,本来是要和你爸爸一起来的,他临时有事又转机回去了。真不明白!难道外国发生什么恐怖分子袭击总统事件会比来参加他惟一儿子的家长会重要吗?为了这件事我和他狠狠吵了一架,我决定这个月都不跟他说话了。”
天涯懒懒地告诉她:“这个月还剩下最后三天,等你开完家长会回去正好可以和他说话。”
一夜妈妈冲着儿子做了一个鬼脸,“涯涯宝贝,大坏蛋!”
哇!战野和卓远之差点没摔倒在地,这真的是一国王后吗?不过算起来,她今年也才三十五岁,还很年轻,闹了点也没什么不好。
五分钟后,上帝会让他们收回自己的想法。
度一夜打量着整个客厅,不觉嘟起了嫣红的嘴唇。“沙发套与整个客厅的颜色不配,茶几过时了,地毯太脏,你们的拖鞋一点都不可爱……”
如果她只是批评批评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批评一处,那些手握购物袋的黑衣保镖就会拿出手里拎的东西将她批评的那处地方改头换面。不过是三分钟的时间,整个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所有地方都闪闪发光,散发着新出炉的味道。
她的脚迈进茶水间和餐厅,所有的黑衣保镖也跟随而至,连战野和卓远之也紧张地跟了上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他们俩也给换掉了。
好家伙!又是一个三分钟,现在的茶水间和餐厅已经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了。就是重新装修大概也没有更换得这么彻底吧。
天涯抱着阿狗窝在客厅的角落里,企图眼不见为净。不过,他的算盘恐怕要落空。
趁着保镖正在整理房间的空挡,度一夜拉着卓远之和战野问长问短:“你们是涯涯宝贝的好朋友,我认识你们哦,远之,想不到十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帅了啊!我们涯涯宝贝有没有再次爱上你?”
“妈——”
天涯的怒吼随之而出,十年前的糗事她到底想提多少遍。
一夜妈妈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呢!拉着卓远之和战野,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这次来还特意带了礼物给你们,来来来!跟我来看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伯母。”战野挣扎着,卓远之也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是啊!伯母,这怎么好意思呢?”
“要的要的!”
眼看着盛情难却,卓远之和战野硬着头皮跟一夜妈妈去看礼物。也不知度一夜到底是怎么折腾的,不过是五分钟的时间,她再度跳到天涯的眼前,“涯涯宝贝,你快看看……你快看看你的朋友!”
朋友?这真的是他的朋友?他们真的是战野和卓远之?
天涯狐疑的眼打量着眼前两个物体,就连阿猫、阿狗和小姐也尽可能地仔细观察起来。
一个穿着夏威夷短衫的男生傻傻地摆放在众人面前,他身上的衣服渲染着夏威夷海滩的热情,花团锦簇这个词充分显示在这套衣服上,他就像酒吧里的打杂小弟,手上还做了一个托盘动作,要是再系一个花边围裙就更像了;另一个相比之下就更炫了,一身黑色风衣,下踩军用皮靴,脸上还架着一副超大号墨镜,他酷酷地摆了一个准备拔枪的姿势,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黑社会老大,搞得像才从黑道大火拼中回来似的。
“伯母,我们可以不用再当展示品了吗?”战野的手都快举僵了,他就是在特洛亚酒吧做侍应生也没这么辛苦啊。
卓远之也求饶地苦着个脸,“这一身行头很好看,就是不太适合在学院里穿。”这穿出去先不说“万人恨”会如何如何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光是学院保安那一关他也过不去啊!更别说,他堂堂卓冠堂少堂主还不愿意这样将黑道大哥的脸统统丢光。
此时此刻,卓远之第一次发觉遭遇恶魔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要好好检讨自己从前那些恶劣的行为,争取在未来的岁月中像魔女妈妈看齐,做到微笑着发挥邪恶,还让人不忍拒绝。
自己的朋友被自己的妈妈整成这样,天涯岂能袖手旁观。他“哗”的一声站了起来,“妈,你够了吧?”
“你在生气吗?”一夜妈妈顿时变得楚楚可怜,那张比天涯还绝的绝美容颜,配上女性娇小的身材,谁还舍得凶她?
天涯就是败在心软这一点上,他无奈地撩了撩金发,气势顿时软了下来。“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别搞出这么多的花样,赶快开完家长会,赶快回到父王身边算了——这些话你要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说出口?
一夜妈妈漂亮眼睛忽悠一圈,“我知道了,涯涯宝贝,你是在气妈妈没有给你带礼物是不是?”
“当然不……”
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度一夜拖着儿子去了他的卧房,“妈妈怎么会忘了你呢?你看你看!这都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这是他的卧房吗?他没走错吧?整个房间呈现出乳白色调,一张海蓝色的圆形床更是摆在了中央,古欧洲的手工地毯优雅地散发着迷人气息,就连窗帘都换成了有蕾丝花边的那种。这哪里是我的卧房,分明是某国小鲍主的内寝之地嘛!
他的衣橱怎么打开了?怀着一颗惶恐的心,天涯走上前去: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见了踪影,衣橱里凌乱地摆放着一些陌生的服饰,全都是近于中世纪的贵族衣着,什么镶金、镶钻的晚礼服,佩着羽毛的大帽子,还有夸张的真丝手绢……
他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你到底想干嘛?”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啊!我中途路过法国,觉得这些东西都挺不错,所以就买了。”一夜妈妈显得很无辜,“怎么?你不喜欢,涯涯宝贝?”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又不是演员,穿着这些东西走在罗兰德学院,要么被戏剧社拉去演哈姆雷特,要么被当成疯子送到医务室。
医务室?有了,天涯换上一张近似平静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很久没见小舅舅了吧?他现在应该在学院医务室,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他?”
这个诱惑对一夜妈妈来说绝对是无法抗拒的,这几年她有几个乐趣,一个是欺负老公,一个是捉弄儿子,还有一个就是算计弟弟。关于度一舟的婚姻问题早已正式登上她的议事日程,她一定要帮他找个老婆,免得度家绝后。
尊贵的王后手一挥,“Comeon,Baby!”第九侍卫队的“Baby”赶紧跟上。
“等等!”王储殿下发威了,“第九侍卫队队长。”
被王储殿下亲点名的队长诚惶诚恐地上前一步,“到!王储殿下,有何吩咐?”
天涯歪坐在沙发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这里上大学的事是属于机密的,不希望此事泄露出去,所以你们尽量少出现在学院里。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们的身份是度夫人的保镖,明白吗?”说白了,我不希望见到你们,能闪就闪远点,顺便把魔女妈妈也带出罗兰德学院,省得麻烦。
队长在王宫中也待了几年,这点察言观色的脑力劳动还能从事一下。“遵命!”
随着那道关门声,麻烦总算是暂时远离了,可谁知道下次发作又会是什么时候?三个男生疲惫不堪地倒在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再环顾四周看看足以媲美总统套房的303寝室,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他们还得找回原来的303,真不知道从何而来这么多麻烦。这下子,卓远之可是能深切感受到天涯身上所背负的寒意了。不远处,谁正在放着歌剧《白毛女》的选段,那些精彩的唱词听在他们耳中是如此这般:
北风那个吹唉……魔女那个到噢……我们三个……都要哦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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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好,完全没睡好。
度天涯凌晨五点半从床上爬了起来,虽说昨天为了恢复被魔女妈妈弄乱的303寝室他们三个人整整忙到大半夜,可是他却一点也未因疲惫而睡个好觉,反倒是一夜噩梦连连。
他梦到魔女妈妈把阿狗全身的毛都剃了个精光,说什么这样就凉快了,而且也不会再掉毛,省得每次清理房间总是漫天飞舞着狼毛。她倒是如意了,结果阿狗一个想不开,投井自尽了。
他就这样从梦中惊醒,幸好那只是个梦而已,如果阿狗的毛真的被他那个魔女妈妈给剃光了,该投井的不是阿狗,是他这个没用的主……
“阿狗,你……”
看着刚从洗手间“小小”回来的阿狗,天涯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对着面前的阿狗,他海蓝色的眼在一瞬间升起一层薄雾。
阿狗似乎也感觉出了什么,它来不及甩开高贵的步伐,直挺挺地走向洗手间里的镜子,跳上洗手台它清楚地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原本全身上下那代表着雪狼尊贵的白色长毛被剪去了三分之二的长度,估计是用剪刀一簇一簇剪下来的。从现状推测,替它理发的那位师傅显然越来越不耐烦,剪得一簇长一簇短。它的周身就像崎岖不平的山岭,坑坑洼洼。
这样的它哪里还是什么狼中王子,根本就是专门用来出毛的澳大利亚绵羊嘛。
瞧着镜子中的自己,阿狗的眼睛湿润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席卷了它的狼心狼肺。原本就红彤彤的狼眼展现出一片血红色,那代表着滴血的心酸。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人家……人家这次真的到伤心处了啊。
“哇”的一声,雪狼的眼泪奋涌而出。下一刻,它身子一软,歇菜了——因为刺激太大。
跋来的天涯正好接住它晕过去的身体,喊着它的名字,他的情绪也很激动。“振作点!阿狗,你振作点!剪去的毛会再长出来,相信我!面包会有的,牛女乃会有的,毛……也会有的!”
的确,毛的确会再长出来,可是它不会在一瞬间长成原来的样子啊。阿狗坚持长睡不醒,它多希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啊。
安置好阿狗虚弱的身体,天涯从卧房里跳了出来,“魔女!魔女,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303寝室,你给我出来!出来——”
“涯涯宝贝,你一大清早就开始想妈妈了?”
美美的声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在一片凌乱中他看到了母亲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点惊讶,惊讶得忘了自己原本的怒火。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母亲下厨房,感觉有点怪怪的。因为她是王后,他从未看过作为母亲的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有一次,他们三个大男生无意中聊起了在家时早晨起床的情景。战野口气平淡地说他妈总是家里最早一个起来,为他和老爸做好早餐,然后收拾起房间;在卓远之的形容中,他的津庭叔取代了母亲的位置,虽然卓冠堂也有高级厨师班子,但偶尔津庭叔也会下厨房为他和卓英冠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他们说得平常,因为那本就是家庭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却听得羡慕又贪婪,他多想自己的母亲和其他孩子的妈妈一样,偶尔忙碌一些,为他和父王做点平常却美妙的事。比如,做顿算不上可口却很温馨的早餐。
今天他的梦想竟然变成了现实,太突然,也太不真实,他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母亲那张美丽而柔和的脸。其实,她不做坏事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需要我帮忙吗,伯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卓远之站到了厨房门口,三个人中属他的厨艺最好。
天涯在来这里上学之前临时抱佛脚学了几招,虽然不至于饿死,可速度和花样上就差了点。战野属于泡面和蛋炒饭级别的人物,也就是说拿手的就只有泡面和蛋炒饭。卓远之就不一样了,他的口号是“男人下厨房,绝对新时尚”——可想而知他的厨艺如何?
想想看真是有点奇怪,未来的黑道掌管者一手握枪一手握锅铲,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一夜妈妈坚持要独立为三个孩子做顿早餐,卓远之颇能理解做母亲的这种心情,转过身他去叫醒阿猫。成天睡睡睡,万一睡出一个体重超标,那多难看。黑豹子嘛!还是要身材健美那才好看,如果……
没有如果,现在的阿猫就很“好看”。它那两只黑耳朵上别了两朵火红玫瑰,硕大而红艳的“红衣主教(玫瑰中的一种)”衬着黑亮的皮毛格外醒目。估计即使在八百米以外你就能清楚地看见它,同样在八百米以外你就要准备好捧月复大笑。
“哈哈哈哈哈——”
哪个胆敢笑得这么放肆?卓远之剑眉挑起,他这个做主人的都还没笑,谁敢给他笑成这样。
还能有谁?战野呗!他狂笑地捂着肚子东倒西歪地从自个儿的卧房内走了出来。这可奇了,他都还没见着戴着玫瑰的阿猫就笑成这样。敢情哈哈果吃多了?
等卓远之疑惑的目光对上战野手中的小姐时,他终于明白他狂笑的原因了。从前那个可爱的小姐梳了一个爆炸头,还换了一套性感服饰。那样子的她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说多好笑就有多好笑,难怪战野这个公子能笑成这副愚蠢的德性。
对自己的新形象小姐显然不能接受,发辫上的信号灯闪啊闪,那是她在痛苦地挣扎。
看着眼前的一切,天涯还能说什么?天下本无事,魔女自创之。好吧!看在她亲自为我做早餐的份上,就暂且原谅她的自以为是。如今,他也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没有让大家等很久,一夜妈妈捧上了品种繁多的早餐。“可以吃了!”
这可是王后做的早餐,战野怀着期待冲了上去,“有什么好吃的?”对着面前各式各样的吃食,他竟叫不出名字,不愧是尊贵的王后做的东西,他连见都没见过。
“伯母,这是什么?”
一夜妈妈非常有耐心地介绍起来:“这是生煎包啊。”
“生煎包?”战野疑惑地看着面前圆圆扁扁的东东,他实在无法把它跟他吃了十几年的生煎包联系在一起,或者这是X国的生煎包?怀着好奇的心情,他夹了一个咬了下去。
不能吐,这是王后为他这种平民做的食物,即使会死人也不能吐。硬生生地将那口生煎包吞下去,他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了。可即使死,他也要知道死因吧!“伯母,这个生煎包……很不一般,请问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很简单。”一夜妈妈兴奋地说着,“那不是有面嘛,我在面里加了水,然后捏成团形,再把肉啊菜啊混在一起塞进去,往锅里一放,再倒上油,看到颜色变成我们平常吃的那样就好了。”
战野佩服地点了点头,“果然厉害!厉害!”能吞下生肉,他才是真的厉害呢。
有了战野的教训在前,卓远之再不敢轻举妄动,他装作随意地打开锅盖,看见了一锅米泡在水中。
“伯母,你准备煮粥啊?”
“不是,已经煮好了啊。”她自己凑过来一看,“怎么会这样?”从兜里掏出食谱,她细细研究了起来,“放一百克米,注入水至锅壁一半处,接上电源……哦!我忘了按下开关了。”她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将盘子里的东西推了上来。“不要紧,我还准备了西式早餐。你们看,有吐司哦,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做吐司了,我做的吐司味道很不一般,快点来尝尝。”
再怎么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卓远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吐司,努力地微笑微笑,“味道真的……真的很不一般。”
“当然喽!”一夜妈妈神秘地说道,“我在做这片吐司的时候烦恼了很久,我不知道你们是喜欢花生酱、番茄酱、草莓酱,还是女乃酪、黄油。后来我想,花生酱可以补充植物油,番茄酱补充维生素,草莓酱可以做早餐中的水果,女乃酪、黄油是动物油,富含蛋白质、氨基酸。既然如此就把它们混在一起,这样你吃一片吐司就什么营养成分都有了。”
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营养成分都不需要了——卓远之如此感慨着。
面对满桌丰盛却不能吃的早餐,天涯的眼帘缓缓垂了下来。他早就知道不能对这个魔女妈妈抱以太大的期望,她惹事功夫一流,做早餐……那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泵娘,估计手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她是王后,她是他的魔女妈妈,她永远都不可能像平常人家的母亲那样去爱他。就像他不可能和自己的父王像卓远之、战野与他们的父亲那样打打闹闹,没大没小。关于这一点,他早该有认知。
只是,冥冥中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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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大家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既不吃这顿可怕的早餐,又不会辜负一夜妈妈一番好意的时候,一个不该出现的人闯了进来。
“度天涯!度天涯……”
天涯定睛望去:公主?“你大清早来这里做什么?”绝对不能让魔女妈妈看到她,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大步走到客厅,利用身高优势挡住了她的身形。“你不是应该离校回家了吗?怎么还待在这里?”
鲍主抬起头睇了他一眼,“不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吗?”
他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要你来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天还不能练习击剑,这个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我命令她来的。”一夜妈妈扬着女王般高贵的笑脸,带着贵族特有的有色眼镜迎了上去,“你就是公主吧?我听我弟弟,也就是你们的校医度一舟提到过你。听说在上次绑架事件中是你救了我们家涯涯宝贝,是真的吗?”
懊死的度一舟!天涯暗地里咒骂了起来:我为了安宁将魔女妈妈推给了小舅舅,我怎么忘了小舅舅也不是省油的角色,看样子为了自家性命,他把我这个大外甥给卖了。他一定将公主的事告诉了魔女妈妈,说不定还添油加醋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他在那边诅咒度一舟,公主对着度一夜发傻。天晓得!她居然见到了王后,她真的亲眼见到了王后,不是在电视里,不是在报纸杂志上,也不是在街上。她竟然能这么近地看到如此美丽、高贵的王后,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下一刻,一把斧头砸开了她的梦。
“虽然你救了我们家涯涯宝贝,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跟王储殿下有什么不寻常的交集。我派人调查过,你虽然叫公主,但你却毫无贵族血统,你甚至没有任何背景、势力和雄厚的经济基础。像你这样的人能救我们家涯涯宝贝,那是你的荣幸。这儿有一张支票,你拿去。要知道,皇宫侍卫队即使为涯涯宝贝去死,给家属的抚恤金也就这么多。”
“伯母……”
不容公主开口反驳,王后殿下的下巴以四十五度角向上翘去。“我提醒你一句,像你这样的穷丫头不要妄想接近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耍手段,玩诡计,安排这种挡子弹的闹剧骗骗涯涯宝贝还可以,在我面前还是省省吧!麻雀就是麻雀,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王后陛下严肃而死板的面孔摆在公主的面前,她国色天香的容颜幻化成巫婆的嘴脸笼罩着公主的心。她轻而易举击中了公主最脆弱的一面,是该反击还是该沉默地接受王后陛下的训斥,谁能告诉她?
战野到底是阳光男孩,见不得这种事在眼前发生。“伯母,虽然我的脑子无法将这女孩的名字和她的容貌联系在一起,但是我觉得……”
“咳咳!”卓远之一个轻咳阻止他再说下去。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既然度一夜有魔女妈妈的“爱称”,那她一定有过人之处。决不是为阿猫插朵玫瑰,给小姐梳个爆炸头这么简单。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公主。耷拉着脑袋,她失去了往昔天不怕地不怕的威势,只能沉默相对。
在她挣扎的视线里,天涯竟然紧张起来,“妈,不要说那些奇怪的话,你自己在嫁给父王之前还不是平民。小舅舅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校医,你没有资格这样跟公主说话。”
王后殿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完全是女王再现的冷硬派作风。“注意你的言辞,你父王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王后殿下还说了什么对公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天涯称呼了她的名字,只是这一点对公主来说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鼓励。迎视着王后陛下高傲无比的面庞,她清楚地告诉她:
“我救你儿子,不因为他是王储,不因为他是一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只单纯的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在那种情况下,换上卓远之或战野中的任何一个,我想他们都会义无返顾地选择救他。我是一个穷丫头,但我没有妄想什么。如果有一天,度天涯真的爱上我,那就是所有爱情故事中的一个。不是幻想,不是童话,它将真实地延续下去。”
宁静,最高级别的宁静蔓延在303寝室中。压抑的氛围里,度一夜面色凝重地向公主走去,眼见一场女性间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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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妈妈在公主面前站定,她的手伸了出去——不好!难道她要打她耳光?
“我好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儿媳妇吗?我是说你愿意做王储妃,你愿意嫁给涯涯宝贝吗?”她的手给了公主最用力的拥抱,“你真的是对极了我的胃口,除了你,我再不要别的女生做我们涯涯宝贝的新娘。所以,你也不能嫁给别的臭男生,一定要嫁给我们涯涯宝贝哦!”
怎么回事?转眼间形势怎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战野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用一双困惑的棕色瞳孔在卓远之身上寻找答案。
卓远之的唇角扬了起来,一抹浅笑赋予他梅非斯特的本质。“你刚才把伯母当成了偶像剧里狗眼看人低的恶妈妈是不是?”能称作魔女妈妈,她一定有两把刷子的。
“也只有你能猜透她在想什么。”天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怎么说你也是恶魔呢!你这个超级大恶魔能猜透魔女妈妈的想法,魔女妈妈喜欢小矮魔女,你们三个属于同一级别的怪物。”
卓远之不在意地撇撇嘴,丢给他一句,“所以我要联合魔女妈妈,一起将你卖给小矮魔女。”
随着他黑亮的眼神,天涯亲眼目睹自己被卖掉的全过程。
“你是什么星座的?”一夜妈妈甚至拿出了纸笔,认真地做着记录。
虽然有点犹豫,但公主还是说了:“双鱼。”
“双鱼座好!一夜妈妈我就是双鱼座。”凑到她的耳边,度一夜嘀咕着:“从星座指数上看你和涯涯宝贝很配哦,而且是你专门克他。”
“不会吧?”公主嘴上说着不相信,心里可是乐翻了天,“伯母,你都不知道度天涯他平时很凶的。这个人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偶尔还会娘娘腔,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男生。你不觉得他……”
完了!高兴的有点得意忘形,她竟然把这些话都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说出来了。在一夜妈妈震惊的眼神中,她还是准备收拾包袱告辞吧。
“对不起,伯母,我……我太……”
“你太适合涯涯宝贝了。”魔女妈妈紧紧拥抱着小矮魔女,简直是相见恨晚啊!两个魔女勾肩搭背、唧唧呱呱——
“我就常常觉得他太小家子气,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嘛,他就气得暴跳如雷,还到他老爸那儿告我的状。就说上次吧,我好心介绍一些女孩子给他认识,我想啊!他都是成年人了,居然没有跟同龄的女生接触过,这怎么行呢!哪知道他居然当面摔门给我看,摔门嗳!他老爸都没敢摔过我的门,一向只有我摔给他看的。不过现在我放心了,有你在他身边,我完全不用担心他日后娶不到老婆。你想,一国的王储要是连个老婆都娶不到那多丢人啊。”
小矮魔女笑得前仰后合,“对啊对啊!如果真是那样人家会以为他是那个那个的……”
魔女妈妈拉着她的手,唠唠叨叨说下去:“我告诉你一个可以将涯涯宝贝紧紧掌握在手中的秘诀……”这下子轮到小矮魔女用笔记了,“这个秘诀就是:你不要对他太好,千万别对他好。男生都是很奇怪的,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自恋,等你不理他了,他反而自动靠了过来。你的手里要始终握根棍子,他靠得太近,你将他支走,他要走了,你再拉上一拉。这样我保证他这一辈子都对你死心塌地,我就是这样对他老爸的。”
“伯母英明!”马屁该拍的时候一定要拍。
看!拍中了不是——“叫什么伯母,听起来很陌生。你就叫我一夜妈妈,或者干脆叫我妈妈算了,反正你迟早也会成为我的儿媳妇。”
小矮魔女也不客气,“那我就叫你一夜……”
“你们够了吧!”
王储殿下终于发飙了,公主心寒寒地仰起头望向他。视野里的度天涯有着一双冷冽的眼,海蓝色的眼眸结起了一层冰,他再度摆出王储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那不是她所熟悉的度天涯,不是那个她可以笑着骂他胆小表的击剑教练,不是那个会背她回来的娘娘腔,也不是她心甘情愿为之挡子弹的朋友,这一刻的他是让她感到高不可攀的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
天涯的目光扫过两个魔女,蹙着眉他将所有的不满散发开来。“妈,你有没有搞错?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开家长会的,那你就去啊!开完了家长会赶快回去做你的王后陛下,你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讨厌你的出现,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我讨厌你将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一团糟。我不是父王,我不会宠着你,依着你为所欲为。”
度一夜吃惊地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许久许久她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没有把一切弄得一团糟啊!我觉得公主真的很不错,她很适合你。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
“够了够了!别再说这些蠢话。”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上帝吗?你只是我的母亲,你没有权利决定我未来的人生,你更没有权利宣布我会爱上谁,我不会爱上谁。”
形势已经完全月兑离了掌控,天涯真的是气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卓远之手臂打横企图阻拦他的胡闹——这一刻他已经在胡闹。“天涯,可以了!”
“不可以!我还没说完呢。”挣月兑他的手臂,现在的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了,度一夜!从小到大,你总是以你的方式,你的喜好,你的心情来决定我的生活。你高兴,就把我拿来捉弄一番;你不高兴,我也要提供给你快乐的源泉。莫名其妙地,你把我踢出了王宫,踢到了这所平民学院。同样莫名其妙,你又来了,还将我的生活,我朋友的生活,甚至是我们养的宠物的生活都弄得一团糟。父王宠你,任你在王宫中胡作非为,不代表我要做一个让你操纵的玩偶。”
度一夜的脸在顷刻间变得苍白,她的生命力在慢慢流逝。公主看不过去了,她挡在一夜妈妈的面前,与天涯对峙着。“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她只是关心你,你该跟她道歉,你说得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天涯冷冷地瞪了回去,“你以为你救过我一次,你就可以随意涉足我的人生?你以为你叫公主,你就是公主了吗?别傻了!我告诉你,凭你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加入贵族的行列,更不可能成为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的王妃。”
“啪!”
没有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再看下去天涯的脸已偏向一边,眼里有着一抹不可思议。
沉静的脸对着他绝美而高贵的容颜,小小的身子倔强地挺拔着。她清楚地告诉他:“我从未想过要当一个贵族,我就是我。告诉你:在我的天地里,我是最完美的公主。”
从他的身边走过,她立下誓言:“我的天地容不下高不可攀的王储殿下,从此后,我们就是过路的陌生人。”
她的话震撼着天涯的心扉,她真的走了,就这样走出了303寝室,走出了他的世界,他该感到松了一口气才对啊。为什么……为什么像氧气被剥夺,他竟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在他的沉默中,一夜妈妈缓缓地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早餐放在桌上,如果你们不想吃就倒掉;阿猫全身黑色,在夜里不容易看到,万一你们不小心撞上它摔倒了就不好了,所以我给它别了两朵玫瑰做标示;小姐老是梳那种头太单调了,女孩子就要不断变换才好看,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个女儿的,女儿总是比较贴心;阿狗……阿狗它掉毛很严重,这样子你们的房间就要经常打扫,要是把细小的毛吸进肺里就糟糕了,还有,经常为它剪剪毛,可能会让它的毛生长速度快一点。”
拎好手提包,她四下里望望,“我要去开家长会了,会议结束后我会直接回国。这两天打搅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她的表情好像快哭出来了,看得战野也想哭了,“其实,你为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
“是吗?”他的话并没能安慰她,一夜妈妈失去了魔女的法力,像一个受伤的小孩,孤立无援。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回头望向儿子,嘴里咕哝着:“我……我好像没忘记什么哦?”东西都已经带齐了,可以走了。
“那……那我走了?”语气不够肯定,是在等谁开口挽留吧。
卓远之黑色的眼瞟了一眼背对着门的天涯,随即他走向了度一夜,“我送你去会议室。”
“那麻烦你了,远之。”其实她更想另一个人送她过去。
目送着他们离去,战野对天涯有点生气,回过头,他找寻着那个讨厌鬼的身影,却在餐桌边见着了他。这家伙!把局面搞成这样,他还有心情在那儿吃东西。
只见他拿起那片抹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吐司往嘴巴里送,一口一口,他细细咀嚼着那难吃得有点特别的味道。
那可是魔女妈妈给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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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在人群中,卓远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家长会结束了?”
“嗯。”卓英冠凝望着养子,似乎一个不留神他就这么长大了,已经足够做他的战斗伙伴了,“待会儿,我、战持和王后陛下还要去院长室和宇文博单独谈谈,似乎这个学期你们惹了不少麻烦。”
卓远之也知道自己闯下的祸能够写一本书了,所以他在父亲面前显得有点狼狈。“对不起,爸!我本来不想给你添麻烦的,可是……”
“不用解释,我明白。”卓英冠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种同为男人的方式,“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已经用你可以拿出的最好方式解决了所有问题。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儿子。”
还能说什么?这一瞬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卓远之一个倾身给了父亲一个拥抱。卓英冠微微一愣,整个身体就这么僵硬了。远之从很早起就学会了独立,他信奉独立,信奉个人的力量。他拒绝拥抱,拒绝依赖任何人,也不喜欢让别人依赖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松开手,卓远之清楚地看到父亲来不及掩饰的羞赧。“我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去,你可以卸上的担子和津庭叔好好地玩一玩,堂里的事……有我呢。”
“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是个足以承担一切的大人了吗?”卓英冠打趣地看着他,“那么十四个月前,是哪个没骨气的小子居然为了摆月兑责任,独自一人逃到意大利去了?”
那么丢脸的事,爸怎么总是喜欢提起?“我后来不是回来了嘛。”现在想想那时的事,他还真有点后怕,如果当时他没有即时赶回日本,他早已失去了生命中三个最重要的东西。那种痛苦是他承担不起的,那种遗憾也是他这辈子丢不下的。
从他沉重的面色,卓英冠知道他又在懊悔那件事了。“算了!一切都过去了,好在没有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错误。”
“只不过那家伙因为气我跑去英国了。”卓远之有些伤感,“我们还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长大。”
“‘在远之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时,我要学会独立。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他有同样的能力解决问题,承担责任,面对压力。’——这是你口中‘那家伙’的原话,‘那家伙’亲口跟津庭说的,我只是重复给你听。记住!我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丢下儿子,卓英冠走得潇洒,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化解了卓远之一个纠结了许久的疙瘩。这就是父亲的力量,无可取代的力量。
没时间创作一首赞颂父爱的诗篇,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在这个时候,麻烦找上了他。
“你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你父亲身上?”
宇文寺人那张冷漠的脸闪着疑问,他看到了,他看到卓远之将一件指甲盖大小的黑盒子别在了卓英冠的身上。他真的是梅非斯特吗?居然对自己的父亲都动手脚。
黑色的眼眸略瞟了他一眼,一抹邪笑挂上嘴角,那是戏谑篡改的纹丝。“你还真是正义的化身,什么黑暗的事都要管上一管。想知道我又做了什么——跟我来吧。”
伸出手,他做出黑暗的邀请。宇文细长的眼紧紧地跟着他沉沉的笑,跨出脚步,他跨进了那神秘的黑色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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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德学院的院长办公室今日可算是济济一堂——X国的王后一夜陛下,全球最大的黑帮卓冠堂的卓英冠堂主,加上高级督察战持,简直像各国的高级首脑在开国际会议。
这也的确是一场会议,一场为儿子们召开的会议。
宇文博恭敬地请各位家长坐下,秘书端来了全学院最好的咖啡,遣除了所有的人,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四位。
清了清嗓子,宇文博首先发表一段感谢辞,“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能抽空来参加这次的家长会,谢谢你们对我校的信任,对学院教育的支持,在此我代表罗兰德学院全体师生……”
“唔唔唔……”
一阵阵的抽噎声为宇文博的演说做着精妙的伴奏,战持和卓英冠顺声望去,“夫人,您怎么哭了?”
王后哭了?这还了得?宇文博顿时慌了手脚,他还没说到303寝室那三个男生在学院里闯出来的祸,王后怎么就哭了起来?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您……您别哭!别哭啊!度天涯同学,他在学院里的表现非常优秀,他……他可是您的儿子,您该信任他,他的能力,他的气度,他的个性,那绝对是最拔尖的。”要不是有两个外人在场,宇文院长简直要对她匍匐为臣了。人家可是王后的儿子,那是王储嗳,谁敢说他不是。
度一夜听不进院长的话,一张一张的面纸抽着擦着,美人连流泪都别有一番风味。吸吸鼻子,魔女妈妈显得委屈兮兮的。“涯涯宝贝讨厌我……他真的讨厌我……唔唔……他似乎不知道我是多么地爱他。”抱着面纸盒子,她再抽再擦。
“我总觉得他在王……我是说他在家里太压抑太拘束,我希望他能像一个平常的小孩拥有自己的快乐。所以我才把他送到了这里,看起来或许只是我一时兴起,其实我计划了很久,查了很多资料最终选择了‘罗兰德’。这里虽然是平民学院,但它却有着悠远的历史和良好的氛围。我想这里有那么多同龄的孩子可以陪在他的左右,他可以尽情地享受他的生活,他的青春。他可以甩开一切包袱,做一个单纯的孩子,经历所有孩子都要经历的时代,创造出只属于他的传说。”
她的话引起了在场另外三位家长的共鸣,这也是他们的希望,因为他们是家长,因为他们是孩子的家长。
擦擦鼻子,一夜妈妈委屈地再度红了眼眶,“我以为……我以为他会喜欢我的安排,我是他的妈妈……妈妈呀!我为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又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他感谢我,我只希望他……快乐。”
泪水缓缓滑落她的脸颊,这一刻她不再是王后陛下,不再是魔女妈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一个为了儿子落泪的妈妈。
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她的话,全场在这盛大的洗劫下静默了下来。身为警察,战持体内那股子热血沸腾在此刻涌现了出来。重重叹上一口气,他似乎感慨良多。“这些臭儿子永远不懂做父母的苦心,就说我们家那个臭小子吧!看起来成天笑嘻嘻,一脸的阳光灿烂,脾气倔起来就跟驴一样。”
他掏出烟,衔在口中,并没有点燃。“我们家算得上名副其实的警察世家,战野又是长房长孙,我父亲坚持让他报考警察学院,可他偏要报考计算机专业。我是不懂计算机那复杂的玩意儿,可是他喜欢,我就托人从日本带了最新的一些软硬件给他。作为一个父亲,我能为他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后来,他坚持己见上了计算机专业,我们家老爷子简直气爆了,嚷着要把他赶出家。那也不过是老人家的气话,做小辈的说上两句好听话不也就算了嘛,战野这臭小子嘴还硬,收拾行囊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家。”那双与战野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眸眨了两下,沉重嵌入双眼中,身为中年人的疲惫灌入他的体中。
“我既是老爷子的儿子,又是战野的爸爸——老爷子年龄大了,身为儿子我必须在意他的感受。可作为父亲,我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儿子?战野倒好,自己赚钱自己花,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打回家。他妈妈跟我闹,说我身为高级督察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他爷爷骂我没用,说我作为父亲连儿子都压不住。夹在两个顽固分子之间,简直比我抓国际通缉犯还累人。”
战持的视线近距离找到了焦点,随意拨弄着手中的烟,他显得有些茫然。“很诚恳地说一句,我并不希望战野报考警校。”在同样为人父母的面前,战持首度说出了真心话。
“我们战家说是警察世家,兄弟姐妹共有九个,加上女婿、儿媳共有十人是警察。除了一个小妹正在警察学院上学,尚未毕业,算起来有九个人工作在警察第一线。这九个人中,牺牲了三人,四人因执行任务而落下或大或小的终身残疾,现如今依然能完好无缺地活跃在警坛的就只有我和三弟战来。老爷子或许认为这是一个警察世家的光荣,但身为父亲我不这么认为。我必须顾虑他的安全,考虑他的人生,我不要他背负着警察世家的头衔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好,以他喜欢的方式好好地活着,这才是一个父亲的真实心情。只是,他似乎……不太了解。”
“我们家那个还不是一样。”卸下罗兰德学院院长的外壳,宇文博也只是众多为人父母中的一个。取下厚重的眼镜,他以最清晰的视野去体察这个世界。“寺人……就是我的儿子,他和卓远之、战野、度天涯一样都是大一的学生。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不是我做父亲的自夸,他的优秀有时候比我们这些成年人都来得突出。他个性耿直,见不得社会上的阴暗面,他总想着用自己的力量去补齐这世界一切的缺陷。”
提起那个优秀得跟神一样的儿子,宇文博的嘴角在不自觉间弯成了一个弧度。“或许就是这种信念的推动,他的积极进取使我这个身为父亲的人都备感压力。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父亲。我开始害怕面对他巡视的眼神,害怕看见他清澈的眼神。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渐渐拉开,等我想重新找回父子之间的亲密无间时,已经太迟太迟了。”
回想过往,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曾经依偎在你怀中的小婴孩儿已经长成了大人,在日渐衰老中,你只能远远地望着他奔跑在前。那根由血缘织成的绳索再也锁不住他的脚步,而你却连为他呐喊助威的勇气都没有——这大概就是亲情中最可悲的一面吧。
低垂着头,宇文博的脸上有着浓重的遗憾。“这还不算,在寺人眼中,我这个父亲,我这个顶着罗兰德学院院长头衔的父亲却在有形无形中给了他压力。无论他做什么,付出多大的努力,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别人总会把这些加诸在我这个父亲的身上。所有的这些不断地造成他的困扰,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所有认真的父母都希望给孩子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这是父母的天性。看着孩子陷入内心的惶恐中却无能为力,那种自责即使在睡梦中也难以摆月兑。宇文博也是如此,上次学生会主席竞选事件中,当儿子受到诬陷时,他竟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儿子。面对孩子的责问,他甚至动了手,每每回顾这些,他总会感到心中有愧。
“我很想跟他道歉。”为了他的不信任,为了他出手打他的那一巴掌。“可是每次看见他冷漠的眼,我道歉的话又给吞了回去。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都说不出口,我这个父亲真的很失败。”
几个自认失败的父母亲聚集在一起,各自感怀着彼此对儿子的遗憾,沉默中一道深沉划过——
“不用那么在意,真的不用太在意。他们未来的人生还很长,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自己的路,那种探索的过程不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人所能替代的。”这是卓英冠的切身体会。
他也曾茫然过,也曾怀疑过自己是否是一个好父亲,他甚至认为如果远之当初没有成为自己的儿子,或许会拥有更好的人生。那种因为爱而产生的矛盾心情折磨着父子俩,终于拨云见日,他们找到了只属于他们的答案。
“远之……他一直很努力地想做我合格的继承人,他成功了,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我的儿子。可是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在这成功的背后少了点什么。他从不会像个正常的小孩那样跟父亲撒娇,所有的事情他都会自己解决,我这个父亲反倒显得可有可无。我甚至很少看到他笑,那时候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让他背负继承人的命运真的是对的吗?如果没有这么庞大的责任需要他担负,他的人生会不会更加精彩……许许多多的问题压在了我身上,作为父亲,我必须为自己的儿子考虑——这是父亲的天性,我逃不过我自己。”纵然父子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还是难以泯灭。
那段时间,卓英冠感到了人生从未有过的困惑,巨大的黑影摆在他面前,即使是面对最强势的黑帮组织他也没有那么难以决断。
揉揉眉头,他试图揉散眉心间的那片阴影。“直到有一天,远之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是那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改变了我们父子俩的关系。远之学会了该笑的时候放声大笑,该闹的时候随心所欲地去闹,他找回了自己想要的人生。猛然间,我明白过来,原来只要顺着时间的脚步,一定会找到一条父母与儿女之间彼此协调的道路。”
“这是亲情的力量,连上天都无能为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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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亲情的力量,连上天都无能为力的力量……”
卓远之按下了手上的遥控器,303寝室更是沉静一片。度天涯、战野,还有宇文寺人分坐在他的身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就连阿猫、阿狗和小姐都默默地静卧在一边,努力维持静默气氛。
院长室里四位或父或母彼此间的独白与对白,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听得一清二楚,想忽略都很难。卓远之对卓英冠的那一个拥抱可不单纯,他将微型窃听器别在了卓英冠的身上,本来只是想借此听听院长到底会跟他们的父母谈些什么,没想到竟然听到如此深沉的感慨,连带着宇文也陷入一个很迷乱的漩涡中,都是这个梅非斯特害的。
战野漫无意识地捣了捣身边的天涯,“魔女妈妈……我是说伯母很疼你,你早上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伤她的心了?”
海蓝色的眼一瞥,王储殿下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你还不是一样,你父亲那么疼你,你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你们对待自己的父母太过分了。”宇文一贯冷漠的防线撒了下来,教训人的口气倒是丝毫没减退,不愧是从纪检部部长升任学生会主席的典型。“你们该跟他们道歉。”
天涯和战野同时调转视线对抗他,“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弊材脸再度变成棺材脸,这次不是因为冷漠,而是被坏学生堵了个哑口无言后的尴尬。
垂着脸,宇文有些无力,过往的一幕幕回放在他的脑海中。他明白身为如此规模的高等学院院长,父亲有着自己的无奈和彷徨。生存于这个世界,而不为其左右,那是多少人的梦,只是一个单纯的梦。一直以来,他只顾着追寻这个过于华丽的梦,忽略了父亲的感受,他也有错。
有好几次面对父亲,他都想为上次因一时冲动而说出的那些话向父亲道歉。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他却说不出口,原来父亲也是一样的心情。莫非,这也是遗传的作用?
“我先走一步。”拔开腿,宇文向外奔去。他一向追求稳重,这一次竟也急了起来,他要赶在父亲之前跟他道歉,以一个儿子的身份道歉。
奔跑的身影顿在门边,他突然一个转身直直地逼向卓远之。“不要再玩这种窃听的把戏,这可是违法的。如果下次被我逮到你做这种事,我就把你送到训导处,让万任横主任来教你如何尊重他人的隐私。”
放下他的正义宣言,宇文马不停蹄地奔向院长办公室。
将他的义正词严丢给阿猫当球耍,卓远之深沉的黑色对上两位室友。“宇文寺人一定是去找他的院长爸爸说他该说的话了,你们没什么话要对自己的父亲或母亲说?”
“那个臭爸爸……我才无话跟他说呢。”战野拽拽地嘟着嘴巴,顺手牵起小姐,很是亲热地说道:“小姐,咱们回房睡觉,补足精神晚上将《蜡笔小新》从头看一遍。”
他的话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这个阳光大男孩只会在心情特别复杂的时候才会借助回顾《蜡笔小新》来抚平他波涛汹涌的心。
卓远之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他能安稳地睡着那才奇怪呢。黑色调铺向天涯,眼见着金色的发在阳光下闪动,他的心是否也在金色中跳跃?
“伯母会按照你说的,家长会结束后直接坐飞机回去,你忍心她带着欣喜来,带着伤心归?”
天涯绝美的脸慢半拍转了过去,“卓冠堂不是已经有个神算子叫八卦了嘛!难道你的名字也是八卦?”避开那如漩涡般神秘的一汪黑水,他不想心思就这样被探究。“阿狗,跟我去收拾东西。”
踩着高贵的步子,雪狼阿狗跟在了主人的身后——收拾东西,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们的东西乱了吗?
原本纷乱的客厅忽然间就只剩下阿猫和卓远之一对活宝,一双金金绿眼对着一对矇眬黑眼,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冬日的风会往哪个方向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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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着肩膀,垂着头,直直地站在那儿,那是谁家的小孩在挨批?
卓家小孩名远之的是也。
“居然将窃听的功夫用在我身上?你真是出息啊。”卓英冠羞愧远大于生气,要不是儿子那个拥抱给了他太多意外的感动,他这个混了半辈子黑道的老大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窃听器抹去了尊严。
“我的出息显然还没到家。”卓远之显得有些沮丧。原本他是指望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下那个窃听器,没想到模了半天没找回窃听器,自己的耳朵反遭受轰炸。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回去,那个小黑盒子正握在人家手中呢。说来惭愧,玩了半天他还是玩不过卓英冠,什么是父亲?这就叫父亲。
凝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卓英冠的唇角动了动,“你已经很出息了。”能这样手脚迅速地在他身上安装窃听器,以至一个小时之内都没被他发觉,放眼全世界的特工、卧底、警察、杀手,他还是头一个。“或许,已经到了让卓冠堂更名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卓远之立刻摇首摆尾,以最大的幅度拒绝。“你承诺了给我四年的时间自由支配,你不能反悔。”
你当他在怕什么?卓家在黑道的势力已经延续了百年,有能力的新堂主接任一般分两种情况,一是老堂主故去,另一个就是原先的堂主选择让位。后一种情况,新任堂主必须已经娶妻,或者在接任大典的同时娶妻,显示出“齐家治堂平黑道”的意思。接任大典中一项主要的仪式就是更改堂名,取新任堂主名中的一字作为堂名——卓冠堂取的就是卓英冠的“冠”字,等卓远之继任堂主,卓冠堂就将顺势变成卓远堂。
卓英冠口中的更名其实就是将卓远之推上堂主的位置,他打算当个逍遥的太上皇。可惜卓远之似乎并不打算这么早继承大统,也罢!就再给他四年的准备时间吧!
“我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回堂里。”卓远之交代了一声正准备送父亲上车,无意中看见战野的父亲战持向这边走来。“伯父!”
像是故意要避开战持似的,卓英冠先一步上了车,“早点回去,亦悠和优优还等着你呢。”在卓远之的答应声中,黑色的加长型豪华防弹车驶出了罗兰德学院。
收回送别的目光,卓远之迎面看见战持几个大步走了过来,冲卓远之微微点了点头,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现金的信封袋递了过去。“帮我把这个给战野那个臭小子,他一个人打工能赚多少钱?我看他的牛仔裤都已经不成样子了,一定是玩滑板的时候摔的,这小子从小在裤子、鞋子上的花销就比别的孩子来得大。真是拿他没办法!”
责怪的话语却听不出训斥的口气,父子俩一个德性。卓远之望着那个信封袋迟迟没有接下,黑色的视线像个雷达探测器一般扫过远处,他忽然轻笑开来,“伯父,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战野呢?”
“那小子不值得别人为他操心……”
“那你还拿钱给我?”一道火暴的声音窜了进来,战持回过头正对上自己年轻时的翻版。“你怎么来了?”
战野踩着滑板稳稳地停在父亲面前,偏着头他一脸很神气的样子,“看你怎么还在我们学院逗留啊。”
“我就逗留怎样?你还想赶我走不成?”战持的火气也不小,将那个信封往前一送,他没好气地嚷着:“拿着,小子!别说做爸爸的虐待你。”
“谁要你的钱?”战野的手始终插在裤子口袋里,连伸都不愿意伸出来,“我在酒吧打工的钱够花了,编辑软件的钱也够交学费了。不用你多事!”
战持不客气地将钱塞到他怀里,“你就是赚再多的钱你也是我儿子,拿着。”
“都说不要了。”战野一手推过去,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他手上,“给你的。”
“炸弹啊?”战持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块设计简单大方的男式手表走进他的眼眸,“手表?给我干嘛?”
原来他都忘了啊?战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六七岁的时候我迷上了拆东西,那次把你最喜欢的手表给拆了,你说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要赔你一块更好的表——这是我卖了第一个设计软件赚的钱买的,现在赔给你。”他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棕色瞳孔却时不时地瞟一眼老爸,紧迫不舍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反应。
半张着嘴巴,高级督察原来也会出现这种呆滞的表情,将手表放在手心里来回翻看着,动作甚是小心。
卓远之有点看不过去了,轻咳了两声想要唤回他的注意。不想,这一咳却咳出了他的一本正经。战持也换上一脸的满不在乎,手指轻柔地合上盒子,慢动作地将手表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顺道还拍了两拍以确保物件的摆放安全。这才抬眼看向儿子,语调里依然洋溢着冲冲的火药味。
“想不到你这个离家出走的臭小子也知道孝敬父母?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呢。”
别过脸,战野将下巴抬得半天高,“你这个臭老爸有什么好孝敬的?哼!”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战持依旧充当着恶质老爸的角色,绝不为一块手表所收买。“不想被你妈唠叨个半天,就记得回去吃年夜饭。”
“知道了!知道了!”战野不耐烦地挥着手,脚下的滑板也不安分地滑动了起来,“你快上车吧,走啦走啦!一个警察成天待在学院里会吓死人的,赶快走啦。”
战持在儿子的苍蝇拍下以二分之一的播放速度预演起上车镜头,“你又不是没长脚,别成天踩在滑板上,磕掉了牙,你可没有再换牙的机会了。”
开动车子,他凝望了儿子片刻,终于如战野所愿地走了。
当车缓缓地驶出战野的视线,那一脸的不耐烦终于被落寞撤换了下来,棕色的眼眸转为黯淡,天知道他多想跟老爸一起回家。可他不能,他要做完手上的几个软件,他要在特洛亚酒吧做诗应生,他要独立创造他自己的独立时代。
一双坚实的手臂撑起了战野颓然的身体,没有说话,卓远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足以将友情的支持传递过去,他们……是心意相通的朋友。
“等你们都走了,303寝室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喽。”战野伸了一个懒腰,重新升起的还有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到时候我想睡哪儿我就睡哪儿,我上半夜睡你的房间,下半夜睡天涯的房间,半夜去我自己房间里的洗手间小便——生活多舒服。”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卓远之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板栗。战野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天涯怎么还不出现?他妈妈好像要走了……”
说话间战野的眼前瞬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拥着一位绝美少妇,那十几个黑衣人似乎还死拖硬拽地拉着一个女孩。
般什么?玩绑架啊?
“我真的不能……不能……”女生惊慌地四下寻觅,终于找到了熟悉的身影,一边想从黑衣人的手中挣扎出来,一边大叫着:“卓远之、战野,救我!救我!”
战野相当认真地凝望着那一窝人,终于他的热血沸腾了起来。脚下的滑板快速移动,他像一个英勇的牛仔从恶毒的晚娘王后手上救下了小巧可人的公主。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绑架罗兰德学院的学生?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很厉害的,上次有一群人想要绑架我的朋友天涯都失败了,这次凭你们几个休想当着我的面绑架这位女生。”
他气势汹汹地对视着眼前这帮黑衣人和为首的绝美少妇,末了还不忘招呼卓远之:“这里有绑架案正在发生,你快来帮我啊。”
被叫到名字的家伙有点尴尬地冲在场的各位笑笑,“他……他在跟大家开玩笑呢,玩笑玩笑,不用当真!”又是一个糖炒板栗,梅非斯特将它当成新春佳节的礼物慷慨地赠送给战野英雄。
就算你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也麻烦你用脑袋仔细想想,有这等绝色之姿和宏伟阵势相互辉映的不就只有天涯的魔女妈妈——度一夜王后嘛。这样推论下去,她手上的女生一定是公主,更何况战野至少见了公主二三十次,怎么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同是女生,人家车神的面容他一次就记了个牢靠,还真是偏心得可以。
为了缓解气氛,卓远之主动上前问候王后陛下:“伯母,你这就要走了吗?”
“是啊!”一夜妈妈神情一黯,迅速地扬起笑容,“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件事要拜托公主,如果她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带她回国。”
闹了半天还是绑架嘛!她还真是不辜负魔女妈妈这个头衔,卓远之嘴角上扬,随意问道:“你是不是要公主原谅天涯啊?”
“你怎么知道?”他比她还具恶魔本性,居然连这个都能猜到?
“因为他是无所不知的梅非斯特。”从他们的对话中,战野终于明白了来者的身份,有些不好意思他充当起免费的注解员,“其实伯母完全不用担心,公主不会真的跟天涯绝交的啦!”
鲍主从地上随意拿起一根树枝刺了过去,“你又知道?”
“你真的再也不跟天涯说话?真的再也不管他的任何所为?真的就这样完全地放手?”沉黑色的眼眸悬在她的身上,注定她逃不开这份懵懂的纠缠。上前一步,卓远之凝望着她,“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话吗?”
默默然地,公主螓首微垂。在去解救被绑架的天涯的路上,卓远之曾经跟她说过:公主,如果你没有自信能让王储殿下爱上你,就……放弃吧。
那种放弃是决然的放手,是老死不相往来,是将曾经的一切当成一场梦,梦醒全无。这样的放弃她能做到吗?不放弃,她和那位至高无上的王储殿下之间还残留些什么?
是他说的,是他亲口说的:她不可以随意涉足他的人生,她也不是什么公主,她的条件根本不可能加入贵族的行列,更不可能成为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的王妃——想来可笑,那么长的名字她竟然如此轻易地记了下来,想忘都忘不了。
她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人,或许她比一般的人坚持了一些,但她没有自信可以靠着这份坚持支撑自己一点一点攀登到有他的高空。她惧高,上了天再摔下来会死的。
望着战野,迎上卓远之,终于她与王后陛下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对不起!王后陛下,我想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无所谓!即使你不答应魔女妈妈的要求,我依然是你击剑教练。”
一把剑毫无预兆地刺中了公主的心扉,那可是爱神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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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天涯默默地走过来,默默地将手上的行李交给侍卫,默默地凝望着母亲。半晌,他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妈,我和你一起回国。”道歉的话无须多说,他已经用行动回应了母亲的爱。
一向魔女气质浓郁的度一夜竟然再度红了眼眶,“涯涯宝贝,你不生妈妈的气了?”
他半真半假地撇了撇嘴,“如果你再叫我这么难听的小名,我一定会生气,能烧掉整个王宫的那种。”
“你就是这么小气,一点也不可爱。”泪水退潮,魔女妈妈还原本色,不客气地骂着儿子,这时的她全无王后该有的尊贵。“就是你这个死小孩儿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才会害得公主现在都不理你了,你老妈我费尽心思想让她重新对你树立好感,可什么作用也不起。你有那个闲功夫跟我在这儿扯蛋,还不快学会怎样哄女生开心。”
不用他哄,公主的神志已经陷入呆滞状态。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西装革履的度天涯,公主连移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
平时的他已经非常帅了,换上设计得体的西装,他像一个中世纪贵族呈现在现代人的审美世界里,美化着周遭环境。阿狗穿着一身为狗设计的唐装,昂着高傲的狼头伫立在他的身边,像是王子护卫队队长警惕地四下巡逻,不放进任何一个危险的陌生人。不要夸赞它一身唐装很得体,实在是它被剪去的长毛有些惨不忍睹。
靶觉像在上演一部偶像剧的大团圆结局,战野踩着滑板兴奋地来回转着,“好了!好了!主角上场,所有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可以圆满解决。”
“呜——”阿狗惨歪歪的哀鸣似乎预示着这是一部悲剧。开玩笑,它将要有整整四十天见不到他的小姐,还不悲啊?
罢刚在303寝室的时候,它真的很想和小姐拍照留影,好在接下来的四十天里时不时地拿出来以解相思之苦。可是王储殿下说是赶时间,催着它一定要快离开,根本没给它与小姐来个吻别的机会。而且,它现在全身的毛成了这个样子,实在不宜照相留念。阿猫那臭不要脸的更是故意在它面前和小姐亲热,还威胁说是要趁它不在之机对小姐先下手为强,那它岂不成了后下手遭殃?呜呜呜……我的亲娘我的爱啊!
完全不理会阿狗失恋的心情,天涯海蓝色的眼追随着他的小矮魔女。“我可是你的击剑教练,你没忘吧?”
“你不是一直很不情愿做我的教练吗?我也不会死扒着你不放,所以下个学期你大可不来——天塌不下来的。”她小矮魔女也不是吃素的,脾气?谁没有?
凑近一点,天涯贴着她的耳说了些什么。下一刻,公主冷淡的面孔渐渐布上笑容,兴奋的嗓音也再度提起,“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哦,你不能反悔。”
举起右手,天涯指天为誓。“我以奥古斯塔斯王储的名义,我以艾伯克龙比家族的名义向你起誓,绝不食言。”
满意地点着头,公主很是兴奋,“既然这样,我就同意你继续做我的击剑教练。记着!下学期一开学你就要将答应我的东西送到我手上,如果没有那东西,你也不用做我的击剑教练了。”
哟!她还摆上谱了呢。
被好奇心驱使着,战野紧追不放,想问个究竟,“你到底答应她什么了?刚刚你妈妈差不多都要使上绑架手段了,都没用,居然给你这么轻松就哄她过关,好厉害!”
被捧得有点飘飘然,天涯绽放出水仙花的神采。“什么是王储?什么是王储的政治头脑?什么是王储的外交手段?瞧见了吧。”
真的是这样?梅非斯特终究是梅非斯特,不自觉地摆出狐疑地态度瞅着两个当事人。天涯自不用说,公主一脸的兴奋像是中枢神经系统出了故障,真的是天涯几句话造就的事态?
不管怎么说,这出偶像剧总算是有了个大团圆结局:王后陛下与王储殿下母子和好,二人带着一只名为阿狗实为狼的宠物偕同他们的侍卫队向朋友们告了别,这就回国去度过这个多姿多彩的寒假。当然,阿狗的狼心狼肺已经遗落在罗兰德学院,寒假过后它还是要重新回来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
目送车队远去,卓远之扯了扯公主的衣服,“天涯他是用什么办法让你原谅他的?我是说,他之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一夜妈妈又那么劝你,你都没有答应,为什么会……”
“你知道现在最红的男性偶像组合是什么吗?”
在公主认真的眼神中,卓远之和战野面面相觑,偶像?还组合?对于流行前沿而言,他们是落伍的大叔级别,所以他们的答案是: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似乎也没指望他们能答出个所以然,公主伸出四根手指在他们的面前甩了甩,“度天涯那个小气鬼答应帮我弄到他们最新出炉的新专辑豪华CD一套,还是签名的那种,你说如此诱人的礼物摆在面前,我没道理不原谅他啊。”
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
战野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王储的政治头脑,王储的外交手段哦!”
“厉害!厉害!真是王储级别的厉害!”
梅非斯特黑色的眼神在闪烁,那是来自恶魔的嘲笑,就连飞在空中的私人豪华客机也要为之颤抖——
“居然用这种办法?你在公主的心中还不如四个‘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的偶像明星,这样下去她怎么会答应做我的儿媳?真不知道,我度一夜这么有魅力的女性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你简直将王室的尊严、家族的荣誉给我丢得干干净净……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啦——”
最后这一阵剧烈运动是魔女妈妈制造出的全三维立体效果,生动而形象地骂进了王储殿下的心中。
用王储的身份换一张当今四个最走红的偶像明星最新出炉的新专辑豪华CD一套,附带签名,只为了挽回一个小矮魔女愤愤不平的心。
值得吗,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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