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称呼你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难道你是皇室成员?喂!臭屁小子,你不会真是王子吧?”
宇文浪双眼被黑布蒙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温顺地任绑匪推着前进。虽然表现出十足的投降架势,偏偏他的嘴巴一点恐慌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让度天涯想起了停在八卦肩头那只名为无语的多嘴虎皮鹦鹉。
“你就不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天涯的海蓝色眼眸在黑布的后头瞪了他一眼。
没等宇文浪遵照王储殿下的意思安静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已将他们俩双双推倒在地,黑布终于被揭了下来。
“好臭!”
一阵阵的腥臭味让天涯忍不住想捂住鼻子,很可惜他的双手找不回自由,只能任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着他的周身。不行了,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出来,尤其是他那绝美的容颜……
“好丑!”
注意!咱们的学生会副主席兼公子宇文浪虽然也是一副快吐出来的样子,但他发出的那个音不是“臭”而是“丑”。他用一种看到怪物的脸盯着天涯,神经兮兮地问道:“你……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你那张绝美的脸不会是用巫术变出来的吧?我是说,那种法力一消失就会变回怪物的事情难道就发生在我身边?”太多的惊异已经让他陷入不知所云中了。
天涯更是气得要死,除了家人,除了303寝室那两个朋友,再除去公主那个小矮魔女,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有这种一旦过敏就会起鸡皮疙瘩的毛病。现在居然被这个无耻的多情种子逮个正着,他这个王储还有何脸面见他的臣民。
不行!他需要冷水,他要带着一张足以显示艾伯克龙比家族威严的面容去见那个胆大包天的绑匪头头。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必须以顺利从这里逃出去为前提。
身为王储,度天涯从小接受了各种训练,其中就包括遭到绑架该有的反击方式。先冷静下来,回顾一下遗忘许久的绑架课程:第一章,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切忌轻举妄动,免得伤害了自己还无法逃月兑。
说到切忌轻举妄动这句话,天涯就来气——那个宇文浪还真是乖巧啊!绑匪为了封住他的口,顺道绑了他。天涯原以为他会做点象征性的挣扎,侥幸能逃出去那更好,即使逃离不成,好歹也显示出一点该有的男子汉气概吧。结果呢,他那颗多情种子还真是撒哪儿,哪儿开花。
说什么公子靠得就是脸蛋和风度,万一得罪了这帮绑匪杀了他倒不怎么样,坏了他的脸蛋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他充分发挥了公子的风度,非常配合地将手背在后头,还不忘招呼绑匪:“把我绑起来吧,这样我就不想挣月兑了。”
他说得煞有其事,把那些个绑匪说得一愣一愣的,天涯不由地在心里怀疑:绑匪恐怕都没想到这一层,这大概就叫狗头军师吧!他这个混血儿终于见识到了中国人的文化魅力。
那么现在就请狗头军师再来想点月兑身计策好了,用脚踢踢他,天涯贵族气十足地叫着:“你是不是该用那颗专门泡美眉的脑袋想想月兑身的办法?”
对于逃生计划,宇文浪显得兴趣缺缺,“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
说到这个地方,天涯想起了绑架课程第二章:遭遇绑架,在无法月兑身的情况下,你要着力保持冷静,在冷静中记下被困地点,好通知保镖前来救援。这样算来,他们从那片树林后面被带到这儿,车程不超过五分钟,中途也没有停顿。根据天涯的观察,从刚刚所在的地点开车离开罗兰德学院,无论走哪道门也不止五分钟,难道说他们就被困在罗兰德学院内?
“宇文浪,你今年大二,又是学生会副主席,对‘罗兰德’应该比较熟悉,你知不知道学院里什么地方能脏成这个样子?”
偏过头,宇文浪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他的眼睛一亮,给予天涯无限希望。“我的确对罗兰德学院非常熟悉,但我的记忆范围只停留在有美眉的地方,像中文系、外语系、秘书专业等等,我有一些泡美眉的经典秘籍,你要不要……”
“你去死吧!”王储殿下毫无风度地诅咒着,干脆把这个多情种子给丢进撒哈拉大沙漠算了,“总之,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不能让他们拿着我的命去威胁父王,艾伯克龙比家族是不受威胁的。”
“果然是年轻有为的王储殿下,说出来的话都气势非凡。”
一道森冷的声音阴阴地插了进来,天涯正想看看究竟是谁胆大如此,竟然将绑架计划进行到罗兰德学院来了。抬起头,他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啊——”
像是被鬼掐住嗓子眼的尖叫声回荡在半空中,绑架头领似乎遭受到严重刺激,而他恐怖的叫声更让天涯位于面部的鸡皮疙瘩在瞬间又大了几倍。王储殿下到底是王储殿下,即使被绑架,他依然保持着身为王者的跋扈。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大男人的尖叫,他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对方识时务地关闭了嘴巴,下一刻一只脚狠狠地踹在天涯动弹不得的身体上,因他无法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痛——他不叫出来,只拿燃烧着愤怒的海蓝色双眼对抗着,他要维护一个王储该有的尊严,因为他是艾伯克龙比家族未来的执掌者。
绑匪头头因为那双散发着强大威严的海蓝色眼睛震动了一下,那也只是片刻。下一秒钟,他揪住了天涯的衣领。“说!说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
什么?冒充?天涯的面部呈现出僵硬状态,“我就是你们要绑架的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
“胡说!”绑匪头头一副“我很聪明,你骗不了我”的模样,“你是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你骗谁呢?王储殿下可是绝美于天下的帅哥,怎么可能是个满脸起鸡皮疙瘩的丑鬼。”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跟在他身后的绑匪纷纷点头,还有人伸出了大拇指:“还是老大英明。”
绑匪头头得意地环视众人,威风八面地下着命令:“去把青虫给我找来,他是怎么给我绑架王储的,居然绑出这么大的乌龙。”
被称作青虫的绑匪紧张地窜了过来:“老大,我……”
“你是怎么给我做事的?”先是劈头盖脸一顿暴打,然后才厉声骂道:“都跟你说了王储殿下金发、蓝眼,世间绝美——你看看!你看看你绑回来的人,哪一点跟绝美这个词沾得上边?”
青虫偷偷瞄了天涯一眼,万般委屈地咕哝着:“刚才他的确很帅,我差点都动心了。怎么现在……”他那副怨妇样,实在很难跟刚才气势十足的绑匪联系在一起。
绑匪头头可不会就此放过他,又是一顿打,打得手酸这才算完。“还不赶快给我去绑架王储殿下回来?不想收钱了是不是?”
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出去,看样子他们是去找“真正的”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了。
这么说……我不是王储?我居然不是王储?这个问题让天涯陷入内心的焦躁着,反而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他只是反复想着:自己的王储身份居然就这样被这帮绑匪给毁灭了?连点渣都不剩。
宇文浪似乎嫌局面还不够乱,毫不犹豫地插了一脚,“我就说你是冒充的吧!女生喜欢做灰姑娘的美梦,想不到你一个大男生也想当‘灰王子’啊,我就说嘛,你以为你平时做出一副高贵的王子样,你就真的是王子了,别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绑匪头头信以为真,更不把天涯放在眼中了。回头命令所有的手下:“你们一半留在这里看管这两个废物,另一半跟我出去,天黑之前务必将奥古斯塔斯王储给我绑回来。”
什么天黑前务必将奥古斯塔斯王储给你绑回来?王储殿下根本就在这里。一种被忽略的挫败感让天涯失去理智地喊了出来:“喂!我真的是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喂……”
你说你是王储殿下,你就是啊?谁信呐?这年头,想被绑架你还得有身份证明,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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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金发蓝眼,长相绝美的男生?”
“认识!当然认识!度天涯嘛!”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303寝室啊。”
这一天上述对话无数次地重复在罗兰德学院,就像一场产品调查活动,受试者还相当配合——真不知道是该夸这些绑匪过度聪明,还是非凡的愚蠢。
不管怎样,他们的行动引起了有关人员的注意,首当其冲就是公主。自从早上度天涯和宇文浪丢下她跑出去决斗,她那颗心就一直悬在半空中。去他所在的系找了找,说是今天都没来上课,不得已傍晚时分她来到了303寝室。
开门的是战野,他扬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非常客气地问道:“请问你找谁?”不用说,他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在公主身上同样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就在公主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卓远之出来解了围。“你来找天涯?他还没回来,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
鲍主那颗悬在一线间的心更加的紧绷,“他真的一天都没露面?”
卓远之也不敢肯定,回过头他招呼阿狗:“早晨起床之后,你有再看见你主人吗?”
阿狗那颗雪白的狼头左右摇晃着,它已经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凭着女性的直觉,公主预感到出事了。叙述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和出现在学院里询问度天涯的那些怪人,她无措地搓着双手,冬日的寒冷以从未有过的强度席卷了她的周身。
她所有的反应明白地告诉卓远之这样的事实:这个名为公主的平凡女生真的喜欢上了天涯这个王储殿下。“先进来吧!”
鲍主先进,战野随后。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卓远之希望这简单的温暖可以趋散她心中的寒意。“这么说来情况的确有点不寻常。战野,给度一舟医生打电话,问天涯有没有在他那儿。”
度一舟是天涯的小舅舅,懒散的个性让他甘于窝在罗兰德学院担任校医。有时候,天涯会去他那里逛逛。
“不用打了,天涯不在我那儿。”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度一舟那张足以让人平静下来的脸庞晃到了他们面前。不用说,准是战野这小子又忘了关门。走进客厅,他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他试图用最冷静的声音告诉他们:“X国那边传来消息,有人企图绑架天涯,很可能他们已经得手了。”
不再说话,卓远之拿出手机拨通了卓冠堂的内线。“我是卓远之……我要知道是谁企图绑架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
他握着的手机紧悬着所有人的心,谁都知道卓冠堂不仅是黑道上的老大,更是各方面犯罪情报系统的中央。任何事情想避过它的耳目都是一种挑战,多数以失败告终。
一分钟之后所有资料传到了卓远之的笔记本电脑上,上面详细显示着绑架者的身份、目的——
“绑架头目:代号‘青铜’,今年四十一岁。曾当过雇佣兵,原属于美国一个黑帮组织,后来所在黑帮被灭,这两年一直以绑架为生。此次受雇绑架X国王储奥古斯塔斯,佣金为五千万美金。”
看完所有的信息,战野的嘴巴呈现半圆形。
“嚯!天涯这么值钱啊?绑了他,我不就不用打工赚学费了吗?”
一向慵懒的度一舟这时候却有了计较,“别开玩笑了,如果天涯真被绑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引起x国的重大政治危机。”
“等等,先等等。”公主双眼迷蒙,她有话要说,“你们一直在说什么王储,度天涯跟那个x国的王储有什么关系?”
三个男人这才警觉她并不知道天涯的真正身份,这个时候似乎已无法隐瞒,可是……该如何告诉她呢?
“正如你所了解的那样:度天涯是有着华人血统的混血儿,他的全名叫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艾伯克龙比……这是一个极其尊贵的姓氏,王族的姓氏。听着,天涯的父亲是x国国王,而他是X国惟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媒体口中的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
褪去所有神秘的面纱,卓远之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天涯的真实身份告诉公主。他希望她可以面对一个完整的天涯,一份完整的感情。
有一个什么东西重重敲打着公主的心,使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度天涯,你已经很优秀了,已经优秀得让我觉得有点遥远,又有点不真实。想不到……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遥不可及,原来真正脆弱的只是我的感情。
没时间理会公主的心情,他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卓远之分析起当前的形势,“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我们想明白:如果天涯已经被他们绑架,为什么学院里还有那么多怪人询问金发蓝眼的绝美男生?如果天涯没被绑架,他在哪儿?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而下一个问题却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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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天涯!度天涯,你把宇文浪变哪儿去了?”
真不是一般的乱啊,这边的麻烦还悬在那儿,那边宇文寺人又来找麻烦。他不是一向对人都没感觉的吗?这会儿激动个什么劲?换做平时卓远之还会跟他玩玩,现在他既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时间。猛的拉开门,他喊了起来:“你给我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恐怕不行。”夹杂着威力的声音宣布着女王陛下的驾到。火曦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出现在303寝室的门口,看情形她是跟宇文一同出场的,而这一次她没有再站在黑暗这一边。“有人说早晨看到度天涯和宇文浪一起去树林后面的空地,而且双方的表情还充满了火药味。这之后就再没有人看到宇文浪,现在我不想问别的,只想知道宇文浪在哪儿?”
度一舟、卓远之交换了一个眼神,战野非常诚恳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不会吧?难道宇文浪和天涯一起被绑架了?”
绑架?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词语,宇文寺人只会将它当成一个没编好的借口。“不要耍花样,光天化日之下谁会在罗兰德学院内绑架两个学生?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把宇文浪怎么了?”
贝起一抹邪恶的微笑,卓远之再度变成梅非斯特。“我们把宇文浪勒死后切成八大块,正冷冻在冰箱内准备作为阿猫、阿狗的晚餐加消夜,你有兴趣看一看吗?”
字文寺人冰冷的眼对视着他,吐出一句:“你是恶魔!”他相信这个黑暗的恶魔真的能做出那么残忍又恶心的事,只因他是卓远之。
“那你要不要看我这个恶魔到底有多恶?”卓远之挂着邪笑做出罪恶的邀请。
“别闹了!”关键时刻还是火曦能镇得住场,她犀利的目光环视所有人,最终停在度一舟身上。“你!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她的颐指气使有点儿不服,可一接触到她强大的气势,他还是乖乖做了汇报:“天涯可能被绑架了,如果宇文浪跟他在一起,或许也出了事。”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
宇文寺人仍不相信,“怎么可能?宇文浪被绑架还有点可能,再怎么说他也是几千万家产的继承人。度天涯……”
“他是一个王国惟一的继承人,算起来至少也是几千亿财富的掌管者。”
战野默默丢出的话,堵得宇文寺人立刻失声。那家伙是王子!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只是,将一个国家交给一个拥有黑暗势力的破坏分子——老天爷,你在跟谁开玩笑?
火曦似乎早已知晓天涯的身份,一点吃惊的表情也没有。“有什么打算?”说话间她的目光停在卓远之的身上。
“深入虎穴。”这是卓远之目前能想出的惟一办法,“他们四处打听金发蓝眼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绑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度一舟对这个答案做了肯定,“为了保证天涯的安全,他在媒体面前一直是只露名不露脸。所以,那帮绑匪不认识他也是很可能的。”
他的肯定给了卓远之灵感,“也有可能他们已经绑架了天涯却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他们要绑的人,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创造出另一个金发蓝眼的男生让他们绑走,找出他们的老窝,不就知道天涯究竟有没有被绑架了嘛。”
“可咱们上哪儿找一个金发蓝眼的男生?”反正战野是束手无策,“由于我们万任横主任的强行干预,整个学院除了天涯这个自然‘黄’,根本没人是金毛,更别说还要创造出一个蓝眼珠的假洋鬼子。”
“这个容易。”卓远之这个梅非斯特肚子里的鬼主意实在很多。接通手机,他吩咐了几句。五分钟以后,在大家的疑惑中朵猫猫现身303寝室。
“少堂……”接收到卓远之杀人般的目光,再看看在场的这些闲杂人等,朵猫猫非常聪明地掩饰过去。“少搪塞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黑影守在303寝室的外面,出事了,是吗?”
卓远之再次肯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东西。”
“你要我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接过她手中的包,卓远之飞快地走进自己的卧房。当那扇门再次打开,所有的人惟有绝倒。就连宠物们也很不给面子地闹了起来——战野的小姐发辫上的信号灯不停闪烁着,显示她身体里的CPU正在以极速旋转;阿狗失去昔日的尊贵,滚在地上半天站不直;最夸张的就是阿猫,那双绿莹莹的眼眸里竟然泛起了红丝,不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吧?
卓远之有点无辜地靠在门边,海蓝色的瞳孔将焦距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修长的手指撩了撩耳边微卷的金发,那是天涯习惯的动作,他甚至还按照天涯的口气“哈哈”了两声。随后,他征求大家的意见,“怎么样?符合那帮人找寻的条件吗?”
战野一脸沮丧地走到他的身边,沉重的手臂无比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带点理解又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在卓远之发飙的前一秒,他终于识趣地开了口:“卓远之,我今天领悟到一个真谛:原来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金发蓝眼的。你应该感谢你的父母,没把你生成混血儿,否则……”他无比沉痛地摇了摇头,双手反剪在身后,仰天长啸朝天阕:“罪过啊罪过!”
卓远之尤不相信,“哪有你形容的那么怕人。朵猫猫,你说呢?”
身为他的侍从,朵猫猫显得有些苦恼,“反正……反正你以后如果要搞成这样出门,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请假在家。”免得跟你一起丢人——这句话还是不说的好。
“很难看?”他不死心,说什么也不死心。
火曦和度一舟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什么人配什么样子,你不适合这种太过耀眼的装扮吧!”度一舟比较给面子,火曦可就有点口不择言了,“你天生适合黑色,那种带点神秘又邪恶的色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吧。”
“真的有那么难看?”动物和小型智能机器人是不会说谎的,卓远之将全部赌注压在了阿猫、阿狗和小姐身上。
阿猫不敢得罪主人,阿狗身在王室之中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善解人意的行为方乃宠物所为,于是乎黑豹和雪狼同时将两双兽眼转向他方,飘啊飘啊就是不看卓远之,它们还真不是一般的默契啊。身为机器人的小姐就比较可怜了,她的中央处理器开足马力疯狂转动着,然后她得出了最智能、最准确的答案:
“很丑,像妖怪!很丑,像变态!很丑,像黄花菜!”
她古文造诣还挺高,居然会押韵。卓远之操起手边的苹果将小姐砸倒在地,谁让她伤了他脆弱的自尊心。
“你这样是不行的。”一道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卓远之回过头迎上了那张习惯冷漠的棺材脸——宇文寺人默默摘下了他顶在头上金发,随即戴在了自己头上,整理好自己他迎接众人的检阅。
火曦率先鼓起了掌,“很适合。”
那种带点苍白的感觉,挑出高傲气度的细长眼睛,消瘦而冰冷的身体配上金色的发,微微向外卷曲的发丝扫过他孤独的肩膀——赶不上度天涯的绝美与高贵,他却可以轻易夺去所有人的视线。
难怪他不仅能在“骑士大联盟”中提名,还差点摘取了“最受欢迎骑士”的桂冠,那个帅……不是盖的。
伸出手,宇文寺人望向卓远之,“有色隐形眼镜给我。”
沉默地看着他戴上蓝色隐形眼镜,卓远之有一种看着朋友上战场的紧张。“你真的要加入这场战斗?”
冷漠的眼藏在海蓝色调下更显寒意浓浓,宇文扫过他,用最平静地声音回答:“我是学生会主席,在罗兰德学院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有义务去解决。更何况,宇文浪既是学生会副主席、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堂兄。”
将一个追踪器别在他的手腕上,不再做无意义的感动,卓远之开始安排作战计划。“猫猫,你和战野带着阿狗出去,在近距离范围里它这匹狼对主人的气味多少有点认知,让它带你们去找天涯。宇文寺人,你去外面引出那些绑匪,我和阿猫会跟在你的身后,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度医生,你留守在这里,如果有事儿,请你拨这个电话,会有人来增援的。”
“你似乎把我忘了?”火曦完美的腿部曲线拉了开来,那架势足以显示出她的战斗力,“我的功夫可不比你们几个差。”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度一舟有点担心,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性,还是一个美得惊人的女性。
“开什么玩笑?”火曦一个回眸狠狠瞪着他,“度天涯和宇文浪可能被绑架,现在他们要去抓住绑匪,弄清事情的真相。被绑架的是我的学生,去冒险的也是我的学生,你要我躲在温暖的家里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冒险?我做不到。”
她的话直接击中了度一舟的心,抓住她的肩膀,他有着身为男人的激动。“如果是这样,我这个男人更不能看着你们去冒险,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过肩摔,火曦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漂亮的美眸横瞪着他,她的语气不乏轻蔑。“你行吗?不要帮不了忙反而添麻烦。”
她的话刺痛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躺在地上的度一舟满眼染上了灰色,那张总是让人感到平静的脸不再属于习惯。行动快于理智,火曦向他伸出了手,“这里需要你留守,如果我们中有人受伤,也需要你救助,所以……留下来帮助我们——拜托了。”
握着那纤细而有力的手,度一舟缓缓地站了起来,凝望着她的眼,他的关心月兑口而出:“照顾好自己,还有你们大家——完完整整地回来。”
“出发吧!”
不想再耽误时间,卓远之预备打响第一炮。恰在此时,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他。顺着那股牵引力望过去,公主那张小巧的脸摆放在他的面前。“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的击剑功夫多少还能帮点忙。”
战野头一个不同意,“你跟朵猫猫、火曦小姐不同,你还是在这里……”
“让她去吧!”卓远之用眼神说服众人,“让她跟着我,我保证让她平安回来。”
不再有任何异议,一股特殊的战斗力打响一场特殊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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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远之的推测果然正确,戴着金色假发和海蓝色隐形眼镜的宇文寺人一走出303寝室立刻就引出了那帮绑匪。他们跟在他的身后,殊不知更大的追踪者却紧随其后——卓远之、公主和阿猫像一道黑暗的影子藏在危险的背后。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猥琐的人用枪抵着宇文,硬把他带走,卓远之只是简单地对阿猫下了命令:“跟上去,保护他,像保护我一样。”
保护棺材脸像保护主人一样,听到卓远之的吩咐,阿猫月兑去那层温顺的外表,拿出了本能的野性。黑豹矫健的身手在夜色中拉开了序幕,它黑亮的皮毛与黑夜融为一体成了最好的保护色,璀璨的绿眸追踪着它想要的猎物,力量性的四肢驾驭着极速,它甚至可以比绑匪的车速还快。
猎物们,跑得快点吧!以后或许再也没了这种机会。
眼见阿猫的身形消失在夜的迷踪里,卓远之这才操纵追踪器跟了上去。“方位是学院北面的废弃仓库。”打开对讲机他喊着朵猫猫的名字,“猫猫,是北面的废弃仓库,你带阿狗去找出天涯他们被困的具体方位,让战野和火曦小姐先守在外边。”
“收到。”
朵猫猫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女战士开着越野车,载着阿狗、战野和火曦开往属于他们的战场。卓远之则驾着他的黑色积架,领着公主穿梭在夜的脚步中。
趁着空挡,卓远之借着夜色打量着公主,“在想天涯的事?在想他没有将真实的身份告诉你?”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这是公主的回答。
藏在黑夜的怀抱中,卓远之有着洞悉一切的力量,只因他是暗之掌控者,他是梅非斯特。“你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这么简单?你真的希望天涯只把你当朋友?”他轻易看穿了她的感情,那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的感情。“公主,如果你没有自信能让王储殿下爱上你,就……放弃吧!”
他的话让她惊愕地倒抽了口气,从反射镜里她看见了他过于平静的表情。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拥有平静。
就在大家为了对付绑匪而忙碌的时候,度天涯和宇文浪也没闲着,两个人闲坐着打屁,演绎着最名副其实的“百无聊赖”。
“我好饿啊!”宇文浪发出只有在看不见美色的情况下才会有的感叹,不过这一次他是真的“食”饿,不是“色”饥。“我好想念武征,武征……我爱死你了,武征。”
武征?听上去好像是个男生的名字,天涯暗自揣摩起来,难道说宇文浪有那种倾向?那他岂不是危险了?天涯心中大惊,连忙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宇文浪的势力范围,嘴里还气势十足地喊着:“你不要碰我。”
宇文浪酷酷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碰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武征,你又做不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看他那副呆滞的表情,宇文浪好心地为武征做起介绍,“武征是我的室友,他也是学生会的秘书长。年纪比你……比你大一岁,他今年是社区服务专业二年纪;身高比你高,他有190公分呢;身手比你好,他是拳击社的社长。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手好厨艺。此时,面对着你那张鸡皮疙瘩脸,我好想念他做的鸡肉类食物啊。”
他是成心气他,天涯自认身份高贵,不跟他这种小人物计较。他比较在意的是:“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他的脑袋都快想破了,还是没能从绑架课程中找到一丝突破。
宇文浪倒是挺悠哉的,“不会一辈子的,如果他们再找不到那个什么王储殿下,很快就会杀了我们。”
提起这个天涯就气得冒烟,“他们怎么可能找到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
“因为真正的王储殿下就在这里嘛。”宇文浪的声音懒懒散散,一副无聊的样子。
他的随意让天涯有点反应不过来,“你知道?”
耸耸肩,公子的气质表露无疑。“你是王储,无论长相、气度,还是这一身的名牌服饰都符合他们要绑架的标准。这不难理解,那帮人太愚蠢了一点。”
天涯更不能理解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摆出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难道告诉他们:这就是你们要绑架的王储,赶快去勒索赎金,让整个国家都陷入恐慌?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或者,你长了一颗傻瓜的脑袋?那你就真不是王储殿下了。”
他说得轻松,天涯听得羞愧。想他身为王储遇事反而不如一个公子来得冷静、明智,我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正当他对宇文浪产生一点点好感的时候,对方主动跳出来戳破那点美好的泡泡。
“唉!一天没吃东西,我都快饿死了。我果然是一个撞‘四’倒霉的人,早知道就不跟你决斗,先跟可爱的公主去吃早餐回头再被绑架也好,最好跟一个美眉一起遭遇绑架,两个人被关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不乏浪漫之情……啧啧!想想就让人心动。”
多情种子永远都是多情种子,你就是把它撒进撒哈拉大沙漠它开出的依然是多情花。
闲着无聊,他转过头打量着天涯的脸,想看看它到底值不值“绝美”这个词。左一看,右一看,他还真看出点意思来。“你脸上的鸡皮疙瘩会自行消退啊?我以为你得找个美眉吻一下,才能痊愈呢。”
你当天涯在玩美女与野兽的游戏是吧?王储殿下有点恼火地瞪着他,主要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糗事被外人探知,谁都会有不快。
偏偏这个宇文浪很不知趣,你越不喜欢他,他越是要来招惹你。这都是在跟美眉打交道的过程中,染上的名为征服欲的坏毛病。“你是在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吗?不会啦,不会啦。”他笑得愉快又得意,“我让他们将我的双手绑在身后的时候就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准备送美眉的小瓶香水,那是一种很别致的香味,顺着香味很快就会有人找到我们——你没听过闻香识女人吗?这叫闻香救帅哥。”
“好一个闻香救帅哥,哈!哈哈!”干笑了两声,天涯可真的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本来他还指望着阿狗这只雪狼灵敏的嗅觉系统能发现他的行踪,被宇文浪这么一折腾,他是彻底别指望会活着回去了。要知道,阿狗跟他这个主人一样,对香水的味道会过敏。它是不会起鸡皮疙瘩,但它会不停地打喷嚏啊。
说来,这全得“感谢”他那个魔女妈妈。在阿狗还很小的时候,魔女妈妈说什么要培养它的嗅觉。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己闲着无聊,替自己找乐子。她居然拿出几百种香水让阿狗识别,那几天阿狗的鼻子闻什么东西都是香香的,然后它开始打喷嚏,一个接一个,把鼻孔塞住都停不下来。
兽医说是香味的刺激太大,破坏了雪狼的什么脑神经系统,说得神乎其神,也不知真的假的,总归一句话:治不好就对了。从此以后,阿狗对香水就产生了恐惧,百米以外闻到香水味它就开始打喷嚏,像是不把那几百种香水的气味通通打出来它决不罢休似的。
好嘛!这次如果宇文浪做他的陪葬,也是他自找的,做鬼也别缠上他。
“啊嘁!啊嘁啊嘁!啊嘁……”
这是谁的喷嚏声,让天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寻着声音回过头,他看到了一撮雪白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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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狗?你怎么来了?”度天涯的激动不是一点点,尤其是在他看到阿狗身后的朵猫猫,那更是见到明朝的曙光。
宇文浪的反应非常符合本性,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他连眉角都带着笑,“有美眉来救我,这个星期四也不是很倒霉嘛。”
“恐怕很不幸,你要继续倒霉下去。”阴森森的笑声是那个名为青铜的绑匪头头发出的,果然有着青铜般陈旧的腐朽力。“不仅他们来了,我也带着王储殿下来了。”
朵猫猫一点也不慌,耸耸肩,她看起来似乎很认命,“阿狗虽然一路打着喷嚏找到了主人,可也把坏人引来了。算是功过掺半吧。”
扬着坚硬又冰冷的手枪,青铜让身前的“王储殿下”走到宇文浪他们那一边。灯光下,他同时正视鸡皮疙瘩消退的天涯和他亲自抓住的“王储殿下”。
同样是金发,同样的海蓝色眼眸,一个高贵,一个高傲;一个尊贵,一个冷漠;一个出众,一个帅气——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奥古斯塔斯王储,青铜也糊涂了。真不明白这个罗兰德学院怎么这么多帅哥?又不是影视培训班,搞什么玩意儿?早知道就不绑架什么王储,直接从这里抓帅哥卖给那些喜欢俊美小男生的变态佬不就好了。
“你们俩谁是伪装的王储?”绑匪头头可能有点傻,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愚蠢。
天涯海蓝色的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横了对方一眼,他幽幽亮出话来,“知道这个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储的气势在这个时候似乎有点不管用,青铜身后的手下已然聚了上来,“小子,少废话!不想死的就快点回答我们老大的问题。”十几把枪分别指向宇文寺人和天涯,事态一触即发。
“唔——”
“嗷——”
两声兽性的嚎叫回答着他们的问题,阿猫黑亮的身形与阿狗并驾齐驱,黑豹和雪狼正式结成统一战线。
怎么会出现野兽?青铜有些慌了手脚,颤抖的手一不小心扣动了扳机。“砰!”一声枪响,等他晃过神时,阿猫、阿狗已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偎在一起。这下子青铜可得意了,“你们以为弄出两只野兽我就怕了?我要把它们卖去动物园,我要拿它们赚钱。”
宇文寺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绑匪头头的赚钱意识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悍,什么事都能跟钱联系在一起。他不读经济系可惜啊。
青铜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理会手中的“王储殿下”,扬着枪抖动着双手,“一只是黑色的豹子,一只是白色的狼。你们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能卖不少钱吧?”
什么黑色的豹,白色的狼,它们根本就是黑豹与雪狼嘛。两只一等一的宠物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乖乖地坐着,就像温顺的狗和猫。这么乖巧的样子顿时让青铜心情大好,放松警惕他紧紧注视着它们。“我看你们好像挺聪明,会不会表演一些特技啊?就像杂技团那些动物演员一样。”
不辜负他的期望,阿猫、阿狗双双站直了四条腿。接下来,请看动物表演——
只见阿猫、阿狗相看俩情深,随即阿猫两只前爪与阿狗的两只前爪搭在一起,摆好优美的姿态,阿猫开始按照节拍迈进左后爪,阿狗的右后爪极利落地向后倒去,柔韧的身体微微弯曲,狼头还向相反的方向偏去——正宗探戈。
一帮子绑匪简直要鼓掌叫好了,两个庞大的野兽宠物就这样出卖着自己的色相,直到将所有人的目光通通吸引。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块足够坚硬的砖头毫无意料地从高空中飞出,极其准确地砸中青铜那张兴奋的笑脸,砸得那个惨啊,惨不忍睹。
其他绑匪不知所措地凑了过去,“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但愿他还能听得见各位的呼唤,阿门!”卓远之邪恶的笑容回荡在空中。一袭黑衣,他执掌着整个黑暗的世界。
趁着这个大好时机,阿猫扑过去,咬开了束缚宇文寺人的绳索。卓远之走过去抚了抚阿猫的头,给予一个表扬的笑。“好样的。”
宇文寺人还有点迷糊,他分不清卓远之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习惯了冷漠的视线投向那方黑暗,找不到一丝他想要的光亮。他再度告诫自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共同战斗决不等于与黑暗为谋——为了打倒法西斯,罗斯福不是还跟斯大林合作了嘛。
阿猫的出色表演引起了阿狗的计较,它正准备上前救助自己的主人,一道矮小的身影已经蹲在了天涯的面前。
“小矮魔女?你怎么来了?”
“来救你这个王储殿下啊!”她的脸落得低低的,掏出刀子割断了他手脚上的绳索。
“不仅是她,还有我呢。”战野脚下踩着滑板,手中握着一大堆的砖头,看来那个所谓的“天外飞砖”就是他的独门绝技“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衍生物。
“你当这是拍电影啊?还不快去帮卓远之。”那边战况已经烧起,火曦推了战野一把,两个人先后加入战斗。
天涯默默注视着公主,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整个学院除了院长宇文博和几个特殊人物,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没有告诉她……等等!我干嘛紧张?我干嘛觉得抱歉?我干嘛……我这是在干嘛?
沉浸在他的视线里,公主将身上带的佩剑递给他,她握着自己的佩剑走向了战斗的中央。
剩下一个宇文浪最为凄惨,他哀叫着:“喂!你们都不管我了?”
“麻烦。”
“麻烦?”宇文浪呆滞的眼撞着眼前的女生,他记得她叫朵猫猫,这么奇怪的名字很难让人忘记。反正他是记住了,她可是第一个说他麻烦的美眉。
朵猫猫丢给他一把刀,冷淡地说着:“自己搞定。”
服务态度真差!不敢说出口,他听话地自己动手,左割割右割割,那些绳索似乎有意让他在美眉面前丢脸,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笨蛋。”
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朵猫猫接过那把刀,三下五除二断开了那些束缚的玩意儿。打量着她的侧脸,宇文浪色心又起,“你不过去帮忙吗?”
朵猫猫扫过正在奋战的卓远之,冷淡地丢下一句:“他们自己可以解决。”
看情形的确不太需要她参与进去,卓远之的跆拳道技术自不必说,那些下三滥的角色连近他的身都难,他只要小心暗枪即可。
他旁边的火曦拳脚功夫也不弱,估计是多年训练的结果。摆出女王的架势,她还灵活运用了女性优势。完美的腿部曲线吸引对手贪婪的目光,魅力四射的容颜让对手轻敌,再一个横劈,再多的敌人也只有倒地称臣的份。
拳脚欣赏外,我们还可看见高超的击剑表演。在这里,天涯和公主是配合完美的剑手,他们背靠着背,只要正面进攻完全不用担心背后的敌人。优雅地握着手中的佩剑,他们在脚步的前进和手臂的挥动间,置敌手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宇文寺人和阿猫负责那些明明已经倒地却还期望能再度站起来的角色,一个用脚,一个用四只爪子,跺啊跺,非把人家再度跺昏过去不可。
战野站在战场的外围,脚下的滑板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快速移动,并且及时躲开敌人的攻击。手上奋力地丢着砖头,很像小孩子在玩炸碉堡。他越丢越起劲,拿起身边的玩意他通通丢了出去——
被打掉的枪支?扔!砸晕一个长着蛤蟆嘴的家伙。
天涯的手机?扔!砸倒一个三角眼小子。
火曦小姐的大衣?扔!砸中一个,你不倒?你居然不倒?再扔……身上的对讲机?这下你总倒了吧?真听话!
再来……303寝室的钥匙?扔!砸昏一个皮肤跟炭一样的黑鬼,事先申明我可没有种族歧视。
卓远之的手表?扔!噢呵呵呵!又倒一个!
还剩下什么?软绵绵的东东?扔——
阿猫定睛望去,傻傻的连眨眼都忘了。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战野的视线里做着优美的滑翔运动,非常准确地砸倒一片绑匪。只是,战野的行动不仅没获得表彰,反而引得天涯惊叫。
“阿狗!阿狗,你还好吧?”
那个白白、软软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的雪狼阿狗。战野毫不客气地拎着人家的两个后爪,就这么给丢了出去,砸是砸倒了一大片,阿狗也被反作用力砸得眼冒金星,半天站不起来。出于同类相惜,阿猫抬起两只前爪遮住了眼,那是不忍的悲哀。放下爪子,它竟然……竟然笑得眼都眯了——如果那个表情能够算做笑的话。它非常睿智地远离战野的周遭,以免成为第二个不幸的受难者。
在主人的担心中,阿狗总算是踩着紊乱的步伐站了起来,只可惜四只脚找不到默契,歪歪倒倒像在打醉拳。
这起突发事件让青铜手下的干将青虫逮到了机会,举起枪他瞄准了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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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从心脏深处迸发出的叫声随着一股推力将度天涯推出了枪口瞄准范围,眼看子弹即将蹦出,阿猫一个黑豹飞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后方扑倒了青虫。
枪声在瞬间响起,公主倒在了地上——
“小矮魔女……小矮魔女,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小矮魔女!”天涯的惊慌是那样的显而易见,身为王储殿下在紧急关头该有的镇静、冷静、安静……什么乱七八糟的“静”都被他丢了在一边。抱着她,他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紊乱。
在那片海蓝色中,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朵笑为他绽放,为了他的紧张。“你这么担心我,因为你喜欢我——不要不承认,我就是知道。”
“你真不愧是小矮魔女。”还能说笑,说明她一点事都没有,害他紧张了这么半天。回想刚刚自己的反应,天涯有点不好意思,匆忙丢下公主,他去帮忙火曦和卓远之解决残余战斗。
鲍主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站在他的身后,她大声叫着:“你喜欢我你就说嘛,不要不承认,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对了。”
走在前头的天涯给她的答案是:“你神经病!”
不再拖延,确保所有匪类都没有再站起来的力量,大家聚集到了一起。宇文寺人一声不吭地拿过卓远之的手机,直接接通了学院保安,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可以去警局吃消夜了。
没找到表现的机会,宇文浪狠狠踩着青铜晕倒的身躯。“你敢绑架我?你居然敢绑架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踩下去的重力痛醒了青铜,他居然幽幽地举起了手中的枪。朵猫猫敏捷的身手拉开了宇文浪,阿猫一个飞身将庞大的身躯重重地压了上去,“呀嚯——”
你敢要我为你表演杂技,你居然敢命令我,你害我和阿狗那只惨白惨白的东西跳那种恶心的东西博君一笑——我踩你,我跺你,我压你,我扁你——你去死,你给我死,你怎么还不死?
死了没?半死!
瞧吧!什么人养什么鸟,恶魔的宠物也具有恶魔本质。它那仇恨的架势把青铜踹天涯的那几脚都赢了回来,王储殿下不禁觉得他有点可怜,不过这是他自找的,谁也救不了他。趁此混乱时机,天涯不顾形象地拿佩剑直刺青铜的,眯起眼,他笑得有点危险。“祝你有个好梦。”
他一定会有个好梦的,因为阿猫的九阴“豹”爪已经踩得他非得做梦不可了。这种时候别人是劝不动阿猫的,惟有卓远之挂着邪笑招呼了一声,“阿猫,差不多了,他已经够胖的了,你把他的脸踩得跟猪头一样,万一待会儿到警局犯罪记录上的照片与他不符,那多给警察叔叔添麻烦啊!”你看我们的梅非斯特多好心。
战斗结束,收拾包裹回家睡大头觉。火曦走在最前头,她的身后站着卓远之、战野和怀抱着阿狗的天涯,宇文寺人和公主跟在他们的身后。整体看,就像一个高贵的女王带着她的骑士军团凯旋而归,如果另外两个人不算的话。
“你给我放手!”那是朵猫猫怒气冲冲的叫声。
“刚刚是你自己主动抓住我的手嗳,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你这个人很不负责任哦。”这是宇文浪那个公子耍赖皮的语调。
朵猫猫的目光定在他强行拉着的手上,凛冽的视线足以将他的手切断一百次。“我刚才会抓住你的手是为了救你,现在警报解除,麻烦你自觉一点滚出我的视野。”
“这怎么可以?”宇文浪语气之夸张,行动之黏人足以确保他第一公子的头衔,“你救了我,你自己也承认你救了我。对于一个救命恩人,我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忙了一整个晚上,你不饿吗?”
她冷冰冰地回答他:“我没有临睡前吃东西的习惯。”
“我可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半死,我要好好吃上一顿。”
“那你赶快滚去最近的餐厅,让食物塞住你那张无聊的嘴。”
走到这一步,宇文浪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可是,餐桌上除了美味,怎能缺少美色?我请你吃东西,你喜欢日本料理吗?那是一种不会增加脂肪的食物哦。”
这么说日本人中就没有胖子了?朵猫猫没好气地拉扯着,“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听不懂人话?我再说一遍,放开你的手。”
“除非你答应跟我一起吃饭。”做公子也是要有本钱的,最起码你的脸皮不能太薄。
这儿闹得不可开交,那儿看得热闹,连宇文寺人也挂着冰冷的棺材脸看看自己的堂兄到底有多无聊。
战野捣捣卓远之,饶有兴趣地追问着:“凭你对朵猫猫的认知,你觉得她会拜倒在宇文浪那个多情种的魅力之下吗?”
“不知道。”卓远之模了模下巴,一脸深意。猫猫一直待在卓冠堂,除了他几乎没接近过同龄男生。这场仗到底谁会赢,现在还难见分晓。
天涯看着眼前的剧目,禁不住提醒卓远之,“那个宇文浪可是个女性的杀手,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摧残你的下属?”
“到底谁会摧残谁,现在还很难说。”
卓远之的话音刚落,朵猫猫一个结实的大摔,将宇文浪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疼痛让他自觉地松开了手,这就是她要的效果。拍拍手,她走得潇洒,“都跟你下了最后通牒,落得这种下场,别怪我。”心情大好,她要找家日本料理店好好吃一顿。吃她最喜欢的日本料理,那是一种营养丰富,还不容易发胖的食物啊。
战野简直要为宇文浪拍手叫好了,“即使痛得龇牙咧嘴也要博美眉一笑,我终于明白你这个公子为什么那么受女生欢迎了。原来有牺牲才有获得,了不起!佩服佩服!”扬着笑,他漂亮地踩着滑板从宇文浪的身边滑开。
“这次暴力行为完全是你自己要求的,学生会无法以此为由处罚朵猫猫同学。”宇文寺人冷漠地俯视着他,再淡淡开口:“宇文浪副主席,请你日后自重,注意你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挂着棺材脸,他扬长而去。这里是坏学生的聚集地,他才不要与黑暗为伍呢!哼!
身为训导老师火曦觉得有必要说上两句,“宇文浪,你追女生的方式是否可以改进一下?我做学生的时候人家男生用这种方式追我,结果被海扁了一顿,从此见到我就疯狂逃窜。我觉得,朵猫猫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原来你也不是时时受欢迎的。”王储殿下双手环胸,以无比理智的口吻给予最后结论。
还是公主比较好心,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接着她以最快速度死气白赖地抓住王储殿下的手,甩都甩不开。
宇文浪失败地垂下脸,一道黑影遮住了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黑暗的随从——阿猫抬起黑爪子拍了拍,力道之大让宇文浪二度受创。
就这样,他被无情而又孤独地丢了下来。没得选择,他径自爬起来,为所有人的话做个总结:
“我就说星期四不能出门吧!我跟‘四’这个数字果然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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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哦?”
“是啊!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哦?”
“你问我,我问谁?”
“是啊!你问我,我问谁?”
小姐的电子眼一会儿忽左,一会儿忽右,随着两道声音来回转动着。这样的情形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基本上她也已处于死机边缘。
你问怎么会这样?303寝室里的度一舟和君怜伊两个大男人是你看我眉毛碍事,我瞧你眼睛恼火。
原本只有度一舟一个人留守在这里的,偏偏君怜伊这个寝室督导爱心十足地跑来问学生们期末考试复习得怎么样了。推开门一瞧,学生们不在,校医却来了。他一紧张以为是谁发生了不测,又是祈祷又是喊上帝。度一舟再一个紧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招了出来,这下子君怜伊更是一口一个“主啊”。
“我说,你不要老跟在我身后好不好?”一向平静的度一舟一整个晚上至少短命了十岁,他的心脏就没有正常跳动过。没奈何,多余的精力就朝这个娘娘腔身上发作吧。
君怜伊也不是好欺负的,甩开印有Kitty猫的粉红小手绢,他冲冲地嚷着:“我哪有跟在你身后,我们俩都在踱步,这个客厅就这么大,难道你要我出去啊?”
主啊!信徒本不想搅进人世间的纷争,都是这个人啦。
度一舟扶了扶眼镜,喃喃自语:“本来就没让你来。”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主啊!请赐予我一颗平静而温柔的心。
“他们是我的外甥和我外甥的好朋友。”比你更有理由留守在这里。
两个大男人显然是被紧张敲坏了头脑,嗓门一个比一个扯得高,跟公鸡打鸣似的,激动中竟没发现一大群人正静待在门外听他们吵架。
度天涯有点惊讶地半张着嘴巴,“我从来不知道小舅舅也会这么紧张,他在人前一直都保持着悠哉得很的样子。”
对他的观点卓远之表示赞同,“我也不知道君怜伊督导会顶撞别人,一向他只有挨打的份。”
“里面的那两个人……你们认识?好像很熟似的,我敢保证我不认识他们。”这么有趣的话只有战野说得出来,不用说他的面容健忘症又发作了,谁对谁他根本搞不清楚。
一群小孩子家家在那儿起哄,火曦自认该是老师拿出派头的时候了。她轻咳了两声,抬起修长的腿——踹开了大门。“我们回来了。”
这边话一落音,小姐那儿就冲到了战野跟前,“公子,你回来了?小姐很为你担心呢。”小型智能机器人就是会讨巧,卖相甜美,连这种情感化设计都给人以温暖感受。
将她挤到一边,君怜伊冲向他的女王陛下,“火曦老师?你没事吧,火曦老师?”紧张的眼神搜寻着她的周身,感觉心中的女神依旧完整无缺,他双手握拳仰视天花板。“哦!我万能的主,感谢你听见我的祈祷,感谢你将宁静还给整个人间。我的主,我心中万能的主啊!”
鉴于他真实的关心,火曦没有吭声,换作平时她早就嫌他碍事一脚踹下楼了。拿眼扫了扫默默站在一边的度一舟,她撇了撇嘴,“你帮阿狗看看吧,我先走一步,明天恐怕还得面对万任横主任的狂轰乱炸。”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个“万人恨”会说些什么,无非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通个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训导主任吗?什么情况紧急?再紧急你也要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火曦老师……火曦老师,你在想什么?”
君怜伊的声音飘飘忽忽地窜进了她的耳朵,甩甩褐色的长发,她还是现在走人为妙。回头瞄了度一舟一眼,“那个……”
“嗯?”感觉出她有话要说,度一舟竖起耳朵,顺便屏住呼吸。
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那是等待看好戏的眼神。这种眼神火曦太过熟悉,她自己就经常这样。所以,还是……“没事。”
抬头挺胸,她走得潇洒。跟随着心中的女王,君怜伊挥动着他印有Kitty猫的小手绢,带着他的主追了上去。
显然,他已经找到了现实生活中他所信仰的对象,他的女王,他的爱。
哦!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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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曦是走了,可303寝室还有一大堆的问题要处理,首当其冲的就是阿狗的脑震荡问题。小姐担心地瞧着案板上等着被宰割……不!是等着被度一舟检查的阿狗,轻声呼唤着:“阿狗!阿狗,你怎么了?”
它死不了——阿猫有点吃味地窝到了卓远之的脚边,这个时候它有点希望受伤的是自己了。
度一舟动作迅速地从外甥手中接过阿狗仔细检视着,雪狼原本就白白的小狼脸现在更是惨白得紧,它的瞳孔还有放大的趋势。“阿狗怎么了?中弹了?那帮绑匪那么厉害,连阿狗这种经过训练的狼都躲不开?”
“哈!哈哈!”王储殿下果然有大将之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拿出他的口头禅。“绑匪不厉害,我们中有人很厉害。手劲大到连阿狗这种体型硕大的狼都能当棒球给扔了出去,幸好我没站在阿狗的位置上,要不然现在脑震荡的人就是我了。”
对于他尖刻的言论,战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棕色短发,“我只想要扔东西砸昏那帮绑匪……”
“没想到绑匪晕了,阿狗也歇菜了。”卓远之坏坏地笑着。
度一舟惊愕地扶了扶眼镜做掩饰,身为雪狼的阿狗体重不轻,体型也不小啊,他就这样扔了出去,没觉得有点困难?“你不参加棒球队做投手真可惜。”正话、反话,你自个儿判断吧!
鲍子惹了祸,小姐帮着收拾残局,她软绵绵的机器手抚着阿狗雪白的毛。这下子,阿狗就是头不昏,它也不会站起来了。
“没什么大事,你们判断没错,就是有点脑震荡,估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抚了抚阿狗的身体,度一舟开了一计良方,“就让小姐照顾它一下吧。”
这句话让阿狗的眼皮拉开了一道缝,还是弯的。什么叫笑弯了眼,这就叫。主人的小舅舅真是高明又英俊,我爱死你了。来,啵一个!
原来,这个词就是从这个地方衍生出来的啊。度一舟轻咳了两声,继续说下去:“不过为了以妨万一,我还是给它打几针吧,这样比较保险。”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阿狗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踩着它的倒八字步证明着它的健康。你看!你看我走得多稳,一点也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啊。我……我还能做算术呢,一加一等于三,二加二等于三,三加三还是等于三,你看我多聪明。
卓远之背靠着门突然间冒出一句:“我怎么觉得阿狗在扭秧歌?”
众人仔细一看,那步伐还真有点像。王储殿下二话不说下了命令:“打!这个针一定要打,你叫阿狗,我可不希望你真的变成一条疯狗。”
“呜呜……”阿狗的哀鸣长响于303,陪它做合成效果的还有阿猫隐隐未发出的奸笑。度一舟,我恨你——雪狼的怨怼如失恋的少女,来得猛烈,去得缓慢。
大家将注意力齐齐给了阿狗,天涯只感觉一只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他猛地回过头,对上了公主苍白的脸。小矮魔女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出声,他们又将注意力放在阿狗身上,他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呢。
说也奇怪,一向很吵的她今天怎么好像嘴巴被人缝上了,一个音都没发出。而且,她的脸上有种不自然的惨白,像是……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他本想安慰几句,一想起刚刚看着她倒下时丢脸的反应,他的口气不觉硬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宇文寺人走了,宇文浪走了,朵猫猫也走了,就连火曦小姐和君怜伊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想在这儿过夜?”他的表情好像在说:隋炀帝死了,秦桧死了,慈禧太后死了,连希特勒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别这样,天涯。好歹人家也救了你嘛!”还是战野好心,不愧是阳光大男孩,所到之处光芒普照。微笑的眼注视着公主,他的神情渐渐变得陌生。“不过,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救你?你们俩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就这些问题解释一下?”
他的问题如迫击炮咚咚咚一次性射了出来,惹得天涯心烦意乱。他扒开公主的手,不耐烦地嚷嚷着,“你松手!松手!快点走……快点走……这么晚,我可没时间送你回寝室。”
“天涯,你怎么说话呢?”度一舟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起来,“我不相信身为国王的姐夫就是这么教育你去尊重女性的。”
天涯对自己感到无力,在别人面前他可以保持最完美的风度,偏偏遇上这个小矮魔女一切就完全走了样。反正他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就对了,扒开她失温的手,他赶起人来。“谢谢你今天鸡婆的来救我,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不送!”
被他推开的公主怔怔地站在那里,冷汗一滴滴落下,她失血的嘴唇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在黑道待多了,卓远之先一步看出中间的不寻常。他走过去想要探究其中的问题所在,没想到她的身体先一步瘫软下来,他的出手刚来得及接住她下滑的身躯。
“公主,你怎么了?”卓远之拍了拍她的脸,想替她找回意识。而他自己的意识却先一步复苏,手心上那湿乎乎的感觉从何而来?
“卓远之,你干嘛?”战野惊叫了起来,卓远之这家伙真是梅非斯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月兑人家女生的外套,他想干嘛?
答案很快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褪去厚重的大衣,公主的左肩显现出血红的一片。所有的一切诉说着一个事实,她中枪了,在推开天涯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受伤了,只是一直忍着没说。而现在,她是想说却没有那个力气开口。
那一大片的红色充斥着天涯海蓝色的视野,他的世界在顷刻间腥风血雨。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想靠近她,可那双脚却死死地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不给他从震惊中醒来的时间,卓远之硬是将公主放进了天涯的怀中。“你注意替她保暖,千万不能让体温下降。我去开车,度医生,子弹没有留在体内,我们必须回医务室对她进行急救。战野你陪阿猫、阿狗,还有小姐待在这里。”
度一舟也不含糊,“我现在就通知医务室那边的护士准备急救用的手术室。”
几个人各司其职,天涯将身上的大衣月兑了下来紧紧裹住她小小的身体。害怕这样还不足以留住她的体温,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温暖的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他突然很怕她就这样溜走,再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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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紧张?”疑问句肯定语气。
望着坐在病床边的度天涯,卓远之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心情说了个透彻。从他抱着公主的那一刻起,他的手就开始做颤抖运动。她进了手术室,他在手术室外抖个不停;她被推出手术室,他坐在她床边抖。都抖了三个多小时了,他不怕骨头散了?
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卓远之在用自己的方式使他冷静下来。“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肩膀上多了两个伤口罢了。很快就会好,用点除疤液,她的肌肤上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嫌刺激不够大,卓远之展开下一波攻势,“你是王储,未来的国王,而她不过是个叫公主却不是公主的小人物。像我们这种天生就要驾驭权力的人如果连这点心情都控制不了,早就死于非命了。别说她现在没生命危险,就算……就算她死了,了不起给她的家人一大笔钱作为王室的感谢,那已经是她最高的荣誉……”
一个拳头如风般重重地挥了过来,卓远之像是早已料到,伸出的右掌稳稳地接住了天涯的攻击。嘴角上翘,黑色的眼眸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你终于有反应了?”
“你到底想干嘛?”天涯的金发显得有些凌乱,那是他心情的最佳写照。
王储殿下开了口,梅非斯特却不说话了。转身倒了一杯热咖啡给他,卓远之陪着他坐在了病床边。“你反复告诉自己:我是王储,我代表着王室的尊严,家族的荣誉。你有意无意地在你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城墙,我才想问你,你到底想干嘛?”
紧握着热咖啡,天涯似乎渴望着借助它找回心中的温暖。“这道城墙不是我创造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我对她根本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我想她对我也不存在什么爱情。我不希望她误会,也不希望在未来的道路上她和我有什么纠缠。”
“你真的那么肯定,她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剑眉挑起,卓远之很怀疑地问。
原本他的确很肯定,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和小矮魔女之间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某种平衡被这一枪打破了。沉默,是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回答。
“你一直就是这样,小时候如此,十年后又如此。”
“别跟我提小时候。”他不想听。
他还偏要说:“十年前你第一次见到我,为什么会爱上我?”
那时候天涯被自己的魔女妈妈欺骗,一直以为自已是小鲍主。第一次见到卓远之,“她”以为找到了保护自己的英勇骑士,竟然禁不住表露了爱意。随后而来的不是骑士对小鲍主的悉心呵护,而是有心捉弄。当然,在这个小恶魔的魔爪下,天涯终于弄清了自己的性别,可是他也患上了容易过敏,而且一旦过敏就起鸡皮疙瘩的毛病。
“你一定要将那件糗事说上八百次吗?”谁愿意提起小时候糗事,尤其是那么尴尬又让人不快的回忆。
面对他的怒气,卓远之还振振有辞,“今天我必须提!十年前你为什么会那么依赖我,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
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不愿意想起。就像是游走在一座古堡里,你的面前有一扇门,它的后面究竟是噩梦亦或是宝藏,你永远不知道。正是这点幻想让你一再地想打开它,却又害怕它背后所代表的灾难。
今天,公主的血却逼着他去面对那扇门后的神秘。
门开了,卓远之吸收所有的黑暗,将门后的秘密一一展现给他——
“你一直感到孤独,你很希望可以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拥有着小小的、平常的、却很让人心动的快乐。可你不能,因为你反复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反复强调自己是王储,强调着一个王储应该如何如何,又不能如何如何。你把自己的人生锁在王储的头衔里,时间一久,你都忘了自己是谁。现在,你还要用这把锁锁住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生,你忍心吗?”
他的话刺到了天涯最沉重,也最柔软的地方。那层面具他戴了十八年,早已和他的脸连在了一起,猛然撕去,那就是所谓的切肤之痛。所以,他选择反击。
“又不是我要她整天缠着我的,她大可走得远远的,离开我的视线。”
“说得轻巧。”卓远之退在黑暗中,远远旁观,“她在你身边,你觉得她很烦,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她真的如你所愿离开了,你会觉得少了点什么——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不信,我们可以赌一把。”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天涯惟有避开他的正面攻击。“我才不跟你打这种无聊的赌。”
“无所谓。”卓远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背对着他,他举起了咖啡杯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反正我已经告诉她,如果没有自信跟你这个王储殿下相处,趁早离开。或许,她明天一醒来,就会叫你滚蛋。”
卓远之,你这个天地宇宙无敌号大恶魔!你这个大嘴巴,你这个八婆,你这个梅非斯特,你该回到地底下去待着。也不知是哪个阎罗上班时间打瞌睡,竟把这个祸害给放到了人间。
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咒骂着,天涯的胸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剧烈起伏着,身为混血儿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度一舟走进来的一瞬间几乎分不清到底是躺在病床上的公主需要接受检查,还是他这个外甥需要接上氧气。
或者,两个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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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通个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训导主任吗?”
丙然吧!给火曦猜中了。一大清早她就被抓到了训导处,万任横主任第一句开场白就是如此,你倒是换点我猜不到的训话,好歹也有点新意嘛。
币着满脸无所谓,火曦摆着完美的腿部曲线坐到万任横面前,“当时情况紧急……”
“什么情况紧急?再紧急你也要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下面他要说的是: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看吧!她还是很了解万主任的。对他的言语不加反驳,火曦的目光定在万主任身后的墙上所挂的书法作品上:“身正为师、德高为范”,不愧是从教多年的教育工作者,如果是她一定换成“胜者为王”,这才够气魄,够胆识。
“火曦老师……火曦老师……”她的眼神缥缈,根据万任横多年的教育经验,这是学生走神的征兆。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摞讲义,“哗”的一声砸了下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我都能猜到,还有什么好听的?站起身,她这就准备回办公室,喝茶、看报,顺便修理一下指甲。
万任横火大地嚷了起来:“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
“还有什么事?万主任,我很忙的。”忙着回去修指甲。
“参加昨晚救援行动的公主还躺在学院的医务室里,虽然她伤得不重,但你作为一年级的训导老师去看看她,应付好她的父母,我不希望学院的名誉再受什么影响,你听……”
听什么听?那个听话的人早就失去了踪影,还听?听你个大头鬼听。
懊死的度一舟!出这么大事都不跟她通一下消息,如果公主有什么事她就把他给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在救援行动中,当手枪指向度天涯的时候,公主的确为他挡了下来。但这之后,她明明好好地站在那里,一点事也没有,还死拖着度天涯,怎么会……
哦!她知道了,一定是公主对度天涯死拖硬拽,那个讨人厌的王储一个不顺心拿枪把她轰了,对!一定是这样。
是该夸她想象力丰富,还是该说度天涯给人的印象太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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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七公分的高跟鞋,火曦气势汹汹地踹开了学院医务室的大门,“度一舟!度一舟,急救!要死人的急救,快点出来!”
度医生一直忙到凌晨四点才睡,这才几个小时就被人挖起来。不过即使再累,他也不能放着人命不管。顶着一脑袋乱毛,模索到床边的眼镜,他穿着睡衣就冲冲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伤者年龄多大,什么伤?怎么弄出来的?严重吗?”虽然话问得很急,但他相当镇定,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足以让周围的人平静下来。
火曦不慌不忙地走到他的跟前,徐徐陈述:“伤者年龄二十八,月复部遭受重创,被人打出来的。”
度一舟扶了扶眼镜,四下看看,“伤者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火曦小姐,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不是在开玩笑了。”火曦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媚笑,就在度一舟看得晃眼的时候,一记分量十足的重拳撞上了他的月复部。拳头出去的同时,她闲闲地问道:“你今年是二十八岁,我没记错吧?或者,过了新年,我该说你二十九岁?”
“你……”他痛得一口气接不上,指责的话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患者严重吗?现在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很严重!”他的脸都青了,“可以告诉我挨打的原因吗?”
他还真是平静啊,被打成这样,还能坦然地问出这等问题,这在她所遇到的男性中绝对属于熊猫级别的。冲着这点,她决定破例一次告诉被打者挨打的理由。“你没有把公主受伤的消息告诉我。”
天!就为这个?度一舟用手指整理起头发来,“那个小丫头强忍着伤不说,直到昏倒在地,我们才发觉。等我做好这个手术,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接下来又是输液,又是输血,还得观察。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累得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何必打搅你的休息呢。”
“她是我的学生。”火曦认真地看着他。只这个原因,就足以抵过他一千一万条理由。
看着她,度一舟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要进去看看她吗?先说好,天涯在里面。”
“那我更要……”
她的话随着她的脚停在门口,因为她听见了天涯的声音——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中一整个晚上了,好不容易她清醒了过来,气色也不错,再不问出口,他会疯掉的。
鲍主将焦距调整清楚,视野里的他——金发凌乱纷纷地搭在耳后,海蓝色的双眼充斥着血丝,混血儿特有的白皙肌肤上多了两个熊猫眼,下巴有着一些新长出来的青髭,感觉脏脏的——他不再是完美的王储殿下,他如此真实地摆放在她的面前,叫她如何放手?
“你一夜没睡陪着我?”她问这话的时候,连嘴角都透着喜气。
“我问你,你为什么受伤了却不说?你以为枪伤是好玩的?”
“你很喜欢我,我知道,你不要不承认。”
又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就不能正经一点回答他的问题?“到底因为什么,小矮魔女?”
鲍主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王储殿下喜欢我这个冒牌公主——不知道会不会登上《纽约时报》哦?”
“喂!喂……我问你话呢。”
“来!说一句:度天涯喜欢公主——说一句听听。”
“不回答算了。”有点挫败地站起身,他要回去洗个澡,然后逃课补眠。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一道软软的声音亮了出来:“我不想你担心,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感觉出我的异样,我在等你看见我……”用心看见我,只因在感情上,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啊!最后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或许她很傻吧,只为了赌一赌,赌眼前这个一向以个人形象,王室尊严,家族荣誉为第一的人会不会用心去看她,会不会为她而紧张,只为了这个,她差点输掉了小命。不知道等她八十多岁靠在摇椅上回想往事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后怕,至少在这一刻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不放手——只因这一刻她有自信可以抓住他的手。
只是这些就足够了,这就是年轻的爱情,无往不利的爱情。
她眼中的满足让天涯感到些许的震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的心中若隐若现,他似乎可以感觉到什么,而那种感觉又不是很清晰。“你……你是不是……”
“度天涯,我们是朋友吗?”
“呃?”他微微一愣,嘴角不自然地扁着,咬了咬下嘴唇他迅速地点了点头。“嗯。”
毕竟身体还没有痊愈,她疲惫地阉上眼,懒懒地咕哝着:“我跟度天涯是朋友……他是不是王储,我都跟他是朋友……朋友……”
嫌刺激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她总是给他以震撼?这个小矮魔女呵……
看起来绑架事件就此告一段落,然则在度天涯的心中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盲点等着一一补齐。他来罗兰德学院读大学,这属于高度机密。整个王室中除了他的父王、魔女妈妈和几个随身保镖、侍从,根本无人知晓。号称青铜的那些个绑匪怎么会想到这里来绑架他?
危机如地下的火焰,沉默地等待着爆炸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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