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中,马允阳漠然地整理文件,一连串八尧的问题,让一向稳定的企业多了些疑虑。即使不属于第一阶层的天、地、水、火、风、雷、泽、山等八大家,身为第二阶层的马家一分子的他,也或多或少感受到压力。
而面对火对琉璃企画案的关心,允阳不禁又皱紧了眉头。
“黎璇,你把这文件送到企划部去,通知他们我两点要听这个案子的报告。”允阳头也不抬地吩咐,“还有,等月曜映阳来了,要他立刻来找我。”
“嗯。”黎璇接过文件,笑得甜腻,“允阳,那今天——”
“我很忙,没空。”允阳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目光仍紧盯着文件。
“可是我们好久没聚聚了,你最近都那么忙,人家好想你喔!允阳。”黎璇以嗲得令人发颤的声音说道。
懊死的!月曜映阳居然敢迟到!他到底以为这是什么工作?允阳暗自咒骂,完全无视于黎级的存在。“允阳,人家在跟你说话。”黎璇叹声地说。
“你到底烦完了没有?”允阳抬起头,不悦的瞪着她。天底下的女人都像她这么罗唆吗?
“可是,允阳——”黎璇连句完整的话也来不及说出,便被人恶狠狠的打断。
允阳猛地奋力捶桌,大吼道:“我说没空,你罗唆够了没?”
天杀的该死!月曜映阳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人家……”黎璇眼眶含着泪水,满月复的委屈。允阳可是她的未婚夫啊!为什么总是对她不理不睬?
为了和允阳在一起,她甚至不惜拉下脸请求火的赐婚,终于如愿成为他的未婚妻,可是他却从未正眼瞧过她。
“你给我闭嘴!”允阳再度大吼。
“我……我……”不争气的泪水直落,黎璇咬着下唇,转身就跑。
马允阳,你实在太过分了!她放下黎家大小姐的身段,纡尊降贵的当他秘书也是为了多些机会与他相处,可是……
黎璇任泪水直流,仓皇的奔跑,却冷不防地一时踩滑。
“啊——”黎璇发出一声惨叫。
没有预期的摔痛,一双手臂适时揽住她的腰,夹着草味的温暖袭入黎璇心中,霎时颊畔诽红、心脏狂跳,定定地凝规眼前这张令人屏息的容颜。
不是潇洒绝伦,而是一种特殊的美,冷艳得令人屏息,深幽的眸藏着无法看透的愁绪。
饼了半晌,黎璇才猛然回过神,挣月兑他的双臂。很美,很美的男人,美到令人害怕与仓惶。
那男人低,拾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在递给黎璇后,举步飘然离去。
“喂!先生,那是经理室!喂!”顿时清醒的黎璇嘶吼着,但消失在转角的身影似乎未曾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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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过没空了!”
允阳震怒的嘶吼在对方的沉默中陡地打住,拨开额前的长发,他的目光停留在门旁的陌生面孔上。
“你是谁?”允阳压低声音,试着调整处于愤怒状态的情绪。
“月曜映阳。”映阳盯着那张不悦的脸,语气仍旧维持一贯的冷漠。
“月曜映阳!你迟到了两个小时,你知道吗?”允阳再度提高音量,极度不悦的打量那张冷傲的面孔。这个不懂礼貌的家伙,迟到了居然还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面孔,混帐东西!
映阳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迳自望着允阳的眼睛出神。不知为何,允阳的眼睛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脑中有一些不该忆起的回忆隐隐浮现。
“你回不回答?”允阳倏然起身,对着映阳大吼。
“回答?”映阳无意识的呢喃着。记忆中有双温柔的眼也曾那样凝视着他,是谁?那会是谁?那样深沉的语调和双眸,究竟是谁?
“喂!”允阳不耐烦的吼着。
“会是谁?”映阳一脸茫然的轻喃,完全心不在焉。
懊死!这个混帐到底在于什么?允阳一把抓住他,不悦的声音却在映阳冰冷的指尖拂上他面颊的刹那冻结在喉咙。
映阳双眼迷茫,拾尖轻触着眼前严肃的容颜,脑海中遥远的记忆正不断翻腾,没有影像,只是一片漆黑。
模糊传来的究竟是谁的声音?是悲伤?是叮咛?是抱歉?究竟是谁?他为什么都不记得了?昳要他别胡思乱想,这么说昳知道罗?
“你在做什么?”允阳低声吼着。这个男人是变态啊,居然对他动手动脚。该死,有男人长得如此漂亮的吗?这家伙顶着一张冷艳绝俗的容貌,像个女人似的,教他怎么揍得下手?
“你到底在做什么?”允阳拨开他的手,恼怒地大吼。
“嗄?”映阳猛然回神,不解的看着满脸怒意的允阳。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大吼?八尧集团的人也太没礼貌了,而他竟然倒楣到要和这种人合作!对了,他刚刚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先把资料看看,两点要开企划会议。”允阳,没好气的将资料丢给他。这个家伙居然装傻,混帐!
映阳勉强点点头,枉费姓马的长得人模人样,却是—副死人脾气;再说如果不是昳挑他出门前来个“精神训话”,他也不会迟到这么久,还被人大骂。翻着文件,月曜仍在心里嘀咕着。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一股冰冷的冷气迎面袭上,映阳惊讶地看着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八尧集团的规矩果真令人佩服,纵使上司未到场,也丝毫没有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对于这些专注于面前资料的主管们,映阳只能深表敬意。
“坐下。”允阳沉着一张脸,对着呆立在门边的映阳命令道。
“啥?”映阳没留意他说什么,目光愣愣的看着他。
“坐下!”天杀的该死!那白痴在耍什么把戏?允阳的眉头瞬间纠结在一起,脸色益发难看。
映阳听话的坐下,心里不禁有些不满的想,八尧集团的纪律必定不包括身为上司的礼貌吧!姓马的家伙打从他一进这儿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这种待客之道实在太糟糕了。
铁着一张脸,允阳示意属下开始报告。
转弄着手中的笔,映阳对在允阳暴政下的可怜主管们致上十二万分的同情;至于对将要和马暴君合作的自己,映阳首次为自己致上十二亿分的怜惜。
“财务部报告,上级拨之下亿经费资助整个企画案。其中十亿已交付地家门兴建琉璃展示中心,目前已经完工了,另外还包括兴建企划及行销大楼。”
“花十亿?”允阳沉声质问。
花了十亿元只兴建一座琉璃展示中心,的确太离谱了些,也难怪马暴君会这般不悦了。映阳转着手中的笔,不表示意见。
“是,因为……地家门临时有事,所以工程有些延误。续接工程的风家门为了加紧工程进度,增加了不少工人。然后水家门在室内装璜上……”
“算了,算了,全是他们的话,一群混帐!”允阳忿忿地摆摆手,咬牙咒骂。
“所以……所以就多花了一点钱……”戴着眼镜的财务部主任结结巴巴地解释。
映阳惊讶的看着财务部主任,多花了一些钱?十亿元叫“一些钱”,真不知他所谓的“很多钱”又是多少?
“砰”的一声,映阳手中的笔忽然摔到地上。糟糕,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马暴君愤怒的目光直直射向他,只差没有亲手杀了他而已。
“继续。”允阳示意。
“是。还有五亿元计划用于宣传、广告等,已经拨给宣传部了。而最后的五亿元,除了研发外,就是展览筹设等人事费用了。”推推镜架,财务部主任神情紧张地坐下。
允阳一手撑着额头,勉强压抑怒气,草草地在纸上做简记。一头及肩的长发披泄,但他没有心思去理会飘落在文件上的发丝。该死的这些年八尧集团频出状况,追根究底起来,身为主力的第二阶层自家内哄,却硬是不负责任,实是主因。
允阳的眉头越是深锁,会议室内的气氛越是凝重,企划主任直愣得不知所措。
“下一个!”从这声不耐烦的低吼,明白显示允阳的情绪极糟。
“是……是……”年轻的企划部主任几乎是被震起来的。“企划部报告,所有成员对马经理和映阳先生的风格做了些讨论,分析如下。”他低着头手忙脚乱的翻找资料,豆大的汗珠直落。
“找到了没有?”允阳提高音量不悦的问。
“是!在……在这里。关于马经理的创作风格,我们认为是极端艳丽与光彩夺目,特别是在色彩上着重冷艳炽人;而映阳先生的作品则着重于青色与蓝色的组合,很少有亮彩出现。”顿了顿,继续往下说:“经过讨论,我们建议双方可采各自分开的展示法,将可免去双方在技巧及观念上融合的困难;至于作品的主题,仍请经理自订。”
允阳挥手示意他坐下,转头看向始终不表意见的映阳,“你说呢?”
“我不知道。”映阳摇摇头,不打算多说。对于脾气不好的人,他一向采取冷漠应对。
去他的不知道!允阳怒瞪他一眼。八尧集团是钱太多了,重金礼聘个没主见的白痴干嘛?
“下一个部门!”
看得出允阳的脾气濒临爆发的边缘,映阳决定开始为自己的未来祷告,若他不幸死于马暴君的怒火之下,至少能和妹妹重聚。
“广告部报告,因为马经理吩咐要节省经费,所以原先打算请当红艺人在展览开幕时的造势活动决定取消。不过,我们已和风家门联络过,倘若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出席开幕;风家门全员到齐,势必能吸引不少好奇的民众,而我们也会分发新闻稿给各媒体。”
风家门是吗?允阳思索着。也好,向来少在媒体前曝光的风家门一旦出现,无疑会引起更大的注目,广告部比他想像中的有头脑。
枯坐一旁的映阳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笔,一个不留神,笔再度掉到地上,在允阳朝他投射而来的“关注”眼神下,他压根不敢去捡。映阳不耐烦的想,这个会议实在冗长得没道理,马允阳的问题有够多,整个会议乏味得可以!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热闹,但也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人事室报告,为配合下周起马经理要和映阳先生研究琉璃,无法指导公司内部,原马经理的工作由副理暂代。其他人事调动如下……”身材瘦削的人事主任喋喋的报告。
窗外的艳阳开始隐没在重重乌云中,天色有些阴暗,会议室里的冷气显得有些强。映阳摩掌着双臂,努力让自己暖和点,他有些后悔出门前执意不穿西装,这会儿才冷得直发抖
映阳的埋怨被横飞而来的西装外套狠狠地打断,他迟疑地抬起头,迎上的是允阳不悦的眼神。
“穿上。”允阳命令。该死的!七曜门是扔了什么麻烦来这里?看他一副只差没冻死的模样,他要是真冻死在这里,马家的名声可能立刻扫地。
“谢谢。”映阳不自在地道谢。
允阳的目光回到目光呆滞的众人,只见各部门主管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
“继续报告啊!”允阳不悦地低吼。
“是,筹划部报告,嗯……我们已经对各合作关系良好的公司,拟定往后的开发计划与投资项目,另外也分派部门定期做市场调查,以调整整体目标,应该……应该没问题。”
允阳的脾气严重影响到属下报告的流畅度,缩在允阳外套里的映阳睁着明亮的双眼,寄予无限同情。
“秘书室报告,下下礼拜火家门的火尚炽会回到台湾,不知道马经理会不会前往接机?”黎璇低头闪避允阳不悦的眼光,讷讷的说。
窗外淅沥哗啦,大雨倾盆而下。允阳握着拳,努力克制几乎要爆发的怒火。要他去接机?火尚炽以为他自己是谁?混帐!
“散会!”允阳忿忿地开口。
映阳瞪着惊讶的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允阳。不会吧!马暴君居然就这样放过属下了?他抬头看着二话不说做鸟兽散的各部门主管,发现只有黎璇还呆站在原地。
“允……允阳。”黎璇慑嚅地开口。
允阳倏然起身,不加理会地拉起呆坐的映阳。
“不起来会冻死的!”允阳不悦地说道。七曜门的呆瓜不会是冻呆了吧?
“允阳。”黎璇再度软语呼唤。
映阳转移目光看向可怜的黎璇,挺标致的女孩,可惜太不识相了。映阳摇了摇头。
“允阳——”
“你罗唆够了没!”允阳低吼。女人是天底下最没智商的动物!只不过是订了婚,就黏得像什么似的!如果不是看在黎家两老的苦苦哀求,最后连火也出面,勉强卖个面子,他压根不会和黎璇订婚。
“我……我只是要问你,你去不去接机?我……”黎璇泪眼迷蒙的说。
“混帐!我去接什么机啊!”允阳愤怒的大吼。
会议室里只有黎璇抽抽噎噎的啜位声,允阳皱眉本打算继续骂人,却被一声绝冷的声音打断。
“够了。”映阳冷冷地说。痛恨有人哭嚷的画面,记忆中的某个部分似乎会硬生生的被挖起,鲜血淋漓的。他摇头甩开杂念,迳自开门离开。
雨仍然狂肆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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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尧集团的财力的确不容小觑,即使是分公司也着实大得可以。徘徊在偌大的楼层里,映阳首次感到心慌。窗外大雨滂沱,直直地打在心坎上,早知道就不要逞英雄,乖乖跟着马暴君就好了。
映阳伸手揉着太阳穴,努力回想通往经理室的路,无奈记忆一片混沌,仅有一片殷红的血渍若有若无的浮现。
不!不要!映阳皱着眉停下脚步,拚命压抑住那些可怕的感受。
雨声越来越大,冷气强得有些骇人。映阳惨白着一张脸,僵硬的手指紧抓着允阳的外套,他试着将自己埋在有些大的衣服里,但从心坎里升起的寒意却怎么也难以消除。
蓦地,一道闪光横过天际,是闪电!映阳眼前猛然一片茫然,殷红的血在脑海中蔓延。不!不要!他捂着耳朵,神情慌乱地蹲在墙角。当轰天的雷鸣震响天际时,映阳脑中则是血雨淋漓。
为什么?除了幼年的片段,他仅能记起妹妹躺在血泊中的容颜。为什么他似乎可以感受到来自心底深处不欲回忆起的力量,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想不起来?映阳俯着身子,在阵阵雷声中不断抱头直摇。
允阳深锁眉头,到处找寻映阳的踪影。
“该死的白痴!”他低声咒骂。没啥头脑却要耍帅,英雄救美是挺奏效的没错,不过在大楼中迷路倒是前所未有的创举。如果他没有询问楼下警卫,确定映阳没有离开,他铁定把映阳视为负气消失。
“喂!月曜映阳,你躲到哪去了?”该死的路痴!混帐家伙,找到人后他不狠狠骂一顿才怪!
“混帐东西——”允阳的怒吼在瞥见墙角瑟缩的身影后陡地顿住,那家伙是冻死在墙角,还是被雷劈死了?
他走过去,低摇了摇映阳。该死!这白痴战栗得厉害。
他猛然伸手扳起映阳埋在膝上的脸,只见映阳苍白的脸,泛紫的唇,俨然一副死人状。
“喂!喂!”允阳暴戾地吼着,粗鲁地摇晃映阳单薄的身子。
嗯,好吵,映阳瞪着疲惫的眼,伸手扶着额,他的头好痛,痛得快爆炸了。
这个白痴该不会想装死吧?允阳猛然伸手将他拉起。
映阳只觉眼前一片昏眩,马暴君干嘛要拉他起来?他好冷好冷,马暴君太没有同情心了。嗯……眼前怎么—片迷茫?雷声好吵好吵。没等允阳开口骂人,映阳就昏了过去。
接住倒下的映阳,允阳的脸色一片阴霾。这家伙到底算不算个男人?居然被冻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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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阅完文件,允阳疲惫地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雨势逐渐缓和,他伸手整理及肩的长发,眼角余光瞥见窝在沙发里依然沉睡的映阳。那家伙没事吧?他边想边走近沙发,低子轻触他的额,还好没发烧。
允阳有些庆幸,如果映阳还没开始工作就生了重病,那这个琉璃企划案不知会因此延迟多久?而第一阶层的八大家一定会不悦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嘲讽的撇撇嘴角,也许等不到他们来兴师问罪,整个充满问题的八尧集团就垮台了。
他一手撑着头,不自觉的倚着沙发坐在地上,少有时间思索的问题浮上脑海。跟随火的这些年来,一如所有的第二阶层,信守着所有信条,只是这些日子以来——
他的思绪被映阳的移动给打断,他的目光停驻在映阳妖魅的容颜上。妖魅?允阳对自己一闪而过的形容词有些不满,只是翻遍所有词汇,似乎没有更恰当的了。
允阳仔细审视他的面容,不得不承认映阳比想像中更有魅力,恣意生长的眉,高挺的鼻梁,略带挑逗的唇形,组合成一张姣好的容颜。映阳的头发很柔软,丝绢般的色泽极不真切。他实在美得不像话!
沉睡中的映阳有种魅惑人心的美,天啊!映阳怎会是个男人?一个极端艳丽的男人?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允阳移不开目光的紧盯着他。
映阳伸手轻揉着太阳穴,睁开万般疲惫的眼,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允阳紧盯着他的双眸。真是可怕的噩梦!马暴君看他的神情活像要把他吞了。映阳挣扎着坐起身。
“要起来不会说一声啊!”允阳陡地回过神,粗暴地将映阳扶起。
“对不起!”原来不是梦!映阳有些茫然,对于允阳的责难,只是呆愣地道歉。
经理室暖和多了,映阳不自觉地摩挲着西装外套,丝毫没注意到允阳的不悦。
捏住映阳的下巴,允阳狐疑地盯着他。这家伙该不会是被雷声吓昏后脑筋短路,居然会说对不起?他伸出手再试了试映阳的体温。
“你还好吧?”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映阳微点着头,伸手触了触额头,嗯,没有发烧。事实上除了略微头昏外,一切都还好。
“真的?”允阳双眉微蹙,不怎么相信的问。
映阳再次点头,对他的关心感到有些诧异……嗯,姑且当成关心好了。
“喂!”允阳对着沙发上呆滞的身影低吼。
“嗯?”揉着头,映阳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
“回家了。”真是痴呆得可以!允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必要理会一个白痴的生死。
终于可以回家了,映阳有些茫然,有些心不在焉,也有种小小庆幸;他伸手解开外套钮扣努力站起身。
他那娇弱可怜的模样,硬逼着允阳不得不伸手拉他。
“先穿着。”他低声命令。
“可是……”映阳迟疑地看着他。马暴君不是说可以回家了?他不会好心到把外套借给自己穿回家吧?
“我说先穿着!”允阳低声咒骂。怕冷又爱逞强,没冻死是不甘心吗?
“这是你的外套。”映阳提醒道。马暴君不会忘了吧?
“废话!难不成是你的?”允阳没好气的回道。
废话?一圈圈的问号在映阳脑中浮起。马暴君到底懂不懂他在说什么?映阳模不着头绪,仍站在原地。
懊死的!这白痴还杵在那干嘛?难不成要他把车开上五十栖,那呆瓜才肯回家?允阳忿忿的看着他。
哼!等他到了七曜门,不找他们好好兴师问罪,他就不叫马允阳!
“喂!你走不走?”
“我?走?走去哪?”马暴君到底在凶什么?映阳怎么也想不透。
“白痴!”允阳咒骂一声,伸手拖着映阳朝电梯大步走去。
七曜门在搞什么?居然送了个白痴来!允阳咬着牙,恨不得一古脑地骂完所有他知道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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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仍不停地飘落,雨刷摩擦着玻璃发出规律的声响,车内音响流泄着优雅的古典音乐。看着车窗外的各式招牌及匆促往来的人群,映阳几乎要睡着了。
方才直到允阳拉开车门,他才弄清楚马暴君居然要送他回去,这令他惊讶不已;即使是现在,他仍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侧身打量着允阳的容颜,一头及肩的褐发在窗外车灯照射下隐隐泛着特殊的光泽,潇洒的侧影被长发遮去大半。映阳摇了摇头,猜不透一个大男人何以要留长发?
外传这是八尧集团的象征之一,及肩的长发不过是第二阶层的规矩,更遑论泽、火、雷、山等人那一头及腰的发丝了。可是,长发不是很麻烦吗?
怎么回事?映阳伸手轻触额头。在遥远的记忆中,怎会有那渺茫的声音建议他留一头长发?怎会有那么熟悉的感受在仓皇的心中浮现?他不由得伸手触模着柔细的短发,任由模糊的影像在脑海里翻腾。
眼角余光瞥见映阳出神的凝视,允阳开始担心这家伙会突然发作。手握着方向盘,他粗声问道:“喂,你不要紧吧?”
“嗯。”
“到了七曜门,我有事要找你父母。”他非得亲自问问映阳的父母,映阳的精神状态是否稳定?
“我的父母?”映阳重复着。
“没错。”
“我父母早过世了。”
“那找其他人也行。”允阳低声说。映阳的父母死了,没想到他也是个孤儿。允阳不禁有些同情。
“为什么?”映阳不解地问。马暴君找其他人到底要干什么?
“你别管那么多。”
面对允阳的不悦,映阳索性则过头,继续看着飘落的雨丝及窗外闪闪灯火。
车行至市郊,车流量明显少了许多。空荡荡的人行道,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冷清。七曜门的宅邸终于要到了,映阳坐直身子,低声说:“下个路口转弯。”
允阳没有应声,只是依着他的指示开车。
饼没多久,偌大的宅邸矗立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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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庭院,允阳随着映阳来到七曜门的大厅。
“这是日曜旭,这是木曜昳。”映阳为他介绍着。
“我是马允阳,有件事情想请教你们。”允阳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心情的起伏。
昳闻言脸上泛起笑意,“请坐,我们乐意配合。”他笑着说,然后目光注视穿着西装的映阳,“冷气太冷了是吧?外套可以还给马先生了,先去吃饭吧。”
映阳点头,月兑下外套交还给允阳,接着他揉了揉太阳穴,“昳,我的头有些昏,待会儿请你帮我看看。”
“还好吧?”昳露出了少有的担心。
“嗯,还好。我去吃饭了。”映阳漫不经心的回道,随即转身离去。
一直沉默的旭看了看映阳,首度打破沉默,对昳吩咐道:“昳,先请透阳为映阳看看。”
“旭也会担心啊!”昳揶揄一句,继而转向允阳说道:“马先生,我先离开,待会儿我再回来为马先生解惑。旭,你们先谈谈吧。”
待昳离开后,沉默再度笼罩大厅,过了半晌,允阳才开口打破寂静。
“我想请教你,映阳的健康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旭闻言,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语气淡淡地说:“映阳的身体是有些弱,不过他足以照顾自己。”
听得出旭语气里的不悦,允阳蹙着眉,挑明的问:“身体是没问题,那精神状况呢?”
“我相信映阳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一声斩钉截铁的回答硬生生地插入谈话,昳的脸上有着少见的严肃。“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愿回顾的过去,强烈一点的也许会留下些障碍,但这并不代表他的人格发展以及智商有任何问题。我们对映阳有绝对的信心,倘若你无法相信,我想彼此也没有必要合作了。”
“我们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映阳的,这一点希望你能了解。在合作案及映阳之间,我们绝对会选择映阳的。”旭冷冷地说。
面对这样的回答,允阳皱着眉,没有直接回应。如果为了映阳的事而惹火七曜门,他恐怕难逃一场责难。
“对于今天马先生对映阳的照顾,我代替七曜门致上最深的感激。倘若映阳对你造成任何困扰,我想,还是让他待在七曜门好了。”昳说。
“不用了,他不至于造成多大困扰。”允阳眉头深锁,冷冷的说。
可恶!倘若他其把这合作案槁砸了,不出两天,在加拿大度假的火绝对会立刻召见他。其实他只不过想了解映阳的状况,他们未免也反应过度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允阳的不悦,旭淡淡地说:“映阳的情况一直在控制中,不会有事的。即使出了事,我们也会负责的,你可以放心。”
昳也缓下语气,“映阳幼年时父母双亡,八年前,唯一的妹妹车祸去世,这两件事对他的心理冲击过大,所以部分记忆混乱,请你多包涵。”
案母早逝,唯一的亲人又撒手人寰,那家伙也着实可怜。允阳深吸了一口气,不打算再和他计较。
“麻烦你们转告映阳,从下礼拜一起,他必须到马家制作琉璃。”
“到马家?”
“我家有一个琉璃工作室。映阳可能要在那里待上一阵子。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会吩咐管家好好照顾他的。”
“谢谢。”
“如果没问题的话,礼拜一下午一点,我会派司机来接他的。”允阳低声说道,“那我告辞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谢谢。”昳起身,目光有几许温暖。
允阳牵强地一笑,没有回答。
“我们都很爱映阳,你明白吗?”昳看着允阳深幽的眼眸说道。
允阳会意的一笑,挥手道别。
在闪烁的灯光下,允阳开着车朝家的方向前进。隐约中有一种感动,在烦嚣的夜里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