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名成高中有什么关系?王盟挖掘到稀奇玩意儿般,两眼一眯,“咦,你刚才的头发不是这么尖耶。”
“你看清楚,那个齐耳发的是我哥,不是我!”少年气得冲天发竖得更高,脸色通红地抓来人群中的兄长,“这到底有什么难分的?”
“凯歌,干吗这么激动?”身为兄长的少年揪住弟弟,“又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早该习惯了。”
“凯旋,你明知道再找不到——”
凯歌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凯旋打断,“宁缺毋滥这个道理你不懂啊,别在这里耽误人家的事,走啦,继续去踢球。”
“可是——”凯歌心里仍有不甘,深深地望了望王盟,“我们拥有光鲜的战斗史,还有无限的潜力,如果你加入了,队伍的潜能会更好发挥出来!”
“还不死心吗?”骆子炫冷冷一笑,“人家不是说了不要吗?到今天这个地步,换作是我,一定会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千万别忘了,会考没通过是没资格参加高考的,到时你们要抱着足球在街上流浪吗?”
“足球是用来踢的,不是抱的。”王盟好心地在一旁提醒这位会长学姐。
“还有你!”骆子炫恶狠狠地瞪着他,“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是高二的,比他们一年级的还早面对会考,不要以为转学生就没事了,赶快把你的东西放到高二C班!”
王盟不急不忙地“哦”了一声,背着松松垮垮的书包带子往前走。
骆子炫忍无可忍地一揪他的书包,“错了!你又弄错了!那边是体育场,反方向才是高中部的教学楼!”
王盟左右看看,迷迷糊糊一缩脖子,自圆其说地笑了,“是哦,一不留神又错了,真有点太难为情啊。”说罢,顺着她指的方向,他转身走了,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人。
“你的校服下午到生活部领取,记得去拿!”骆子炫不放心地在后面叮嘱。
“唷,骆会长什么时候变学生保姆了?”凯歌坏心眼地眨眨眼,故意气她,“真是差别待遇,怎么不见你对我们这么体贴?”
“颜凯歌,你最好在我发怒以前离开。”骆子炫早已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正打算找个的人出气。
“切,一点不好玩,古板。”凯歌吐吐舌头,“凯旋我们走,既然那个运动神经发达的人在二年级C班,让‘洋葱头’去搞定不就成了?”
“我早就这么想了。”
双生兄弟一搭一唱,完全不把骆子炫放在眼中,她咬着牙一叉腰,“还有一天,下午再凑不够人数,足球队就等着散伙罢!”
“还有一天的时间,不急。”同样洁净的白牙露出来,兄弟俩动作一致地摆手。
“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骆子炫一跺脚,气势汹汹地往校方办公的大楼走去。
人散了,这里恢复以往的平静,从花圃后面绕出一位耳上带环、发丝焦黄的奇装异服少年,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腾腾的白雾直上云霄,双眼微微眯缝,瞅着骆子炫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冷冽的笑浮现在唇边。
“妈,我受够了,你为什么劳师动众要我去接他?”一进骆嘉仪的办公室,骆子炫压抑多时的怒气全面爆发,“那小子根本是个‘小白’,什么都不懂,也没法子沟通,说了半天还是晕乎乎,咱们学校根本不需要劣质产品。”
“什么是‘小白’?”文质彬彬的女士放下钢笔,抬起查阅教学日志的双眼,“你们接触才多久就说他劣质呀!”
“拜托我的校长妈妈,给你说过多次了,‘白痴’说好听点就是‘小白’!”骆子炫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抱怨,“别看我跟他只接触一回,那也足够印象深刻了,不管怎么样,一旦他出了差池,我一定要他好看,到时候你不准袒护他!”
骆校长优雅地笑了,一推鼻梁上的镜片,“怎么会?我一向帮理不帮亲,公私分明,只要女儿你不要欺负人家,我相信那孩子能行的。”
“凭什么你对他这么有信心?”骆子炫没好气地斜靠在桌旁,“不能因为他老爸有才能就说明他也有才能,基因会变异的。”
“他爸爸才没啥才能呢。”骆校长一下子皱弯眉,单手托起下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明的情愫,“绝对没有。”
“OK,他是蠢材,谁让他放弃了健康能干的你,选择一个短命平庸的女人。”骆子炫翻了个白眼,仿佛对所谓的往事种种,早已耳熟能详。
骆校长恢复了优雅的笑,轻轻整理鬓角稍显凌乱的发丝,“你又知道了?唉,谁让我有个聪明女儿?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找到他的班级没。”
“不去,看见王盟我就来气,恨不得一脚踹飞他。”她双手用力地拍桌子,“妈,你都不知道那人多‘小白’,让我在学校大门整整等了一个早晨,结果他还一脸无辜,害得我连脾气都没出发。”
“我的宝贝遇到克星了?”骆校长饶有兴致地挑眉,“好啦,大方一点,不要让人家觉得骆子炫小心眼,我没有这样教过你吧?”
骆子炫抿着红唇,“知道了,我去就是。”
骆校长满意地关上校长室的门,沿路在学生们的问好声中和骆子炫来到高中部,还没有迈进教室门,就听高二C班的学生在起哄。一群人围在教室后排某张桌子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火朝天,尤其在倒数第二张桌子斜对过的那张桌子上,盘腿坐着一位眼圆圆,女圭女圭脸的少年,他手舞足蹈地慷慨陈词:“身为C班的文体委员,关心新同学的课余生活也是我的义务,社团属于自身修养的成绩参考之一,总而言之,除了体操社、美术社还有园艺社外,只有足球队缺人,你选一个吧!”
“这个……必须选吗?”被围在人群中某位同学发出咕哝声。
“既然与平时的成绩挂钩,当然要选了。”温和不失威仪的声音在学生耳边响起,顿时引起一片喧哗。
“校长好——”
人群兀地左右闪开,露出一张孤零零的书桌,桌后坐着正在打呵欠的王盟,两眼微红,视线突然多了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漂亮女士,他茫然地站起来,“校长?”谁都听得出其中疑问和打招呼的差别。
骆子炫的眉毛又一次挑起来,她深信,王盟生来就是挑战她们母女耐性的。不好在母亲面前开火,她索性转移了目标,向那个坐在桌上的女圭女圭脸少年发火,“我记得我说过,再看到你坐在桌上一次,你就倒立着下楼梯一次,对不对?杨冲。”
杨冲——也就是早上王盟遇到的翻墙少年,他似真似假地大声哀嚎:“不要吧,你明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让老虎吃肉、不让兔子跳行,倒不如杀了它们痛快,是不?”
“这我不管,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骆子炫上前两步,飞快一揪他的耳朵,“出去给我倒立,上次你以足球队的名义起誓,要不要我‘请’全体球员陪着你一起玩那种又酷又炫的高难度动作啊?”
算你狠!杨冲的女圭女圭脸一沉,没再吭气,利落地从桌子上翻身下来,不顾众人叫喊,大步流星往外走。
王盟也纳闷地站起来,俨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位等他说话的校长,那双乌黑的大眼直勾勾锁定了杨冲的背影,揣在裤兜的双手伸了出来,两肩微微拉直——这大概是全神贯注时下意识的动作吧!至少,骆校长是如此认为的。
同学们凑热闹也相继跟了出去,楼道顿时变得水泄不通。杨冲站在这一层楼梯最上面一个台阶上,回头看骆子炫一眼,很快转向人群中的王盟,嘴角一勾笑了,“你信不信我可以倒立着下到一楼?”
王盟偏着头顺着螺旋的楼梯往下瞧,“四楼,一口气?”
“是啊。”杨冲点头,双手十指交叉,活动筋骨,两脚在地上蹦了几下,“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
王盟的眉毛微微一扬,“可我信。”
“啊!”杨冲大张的嘴巴差点合不上,“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让我带给大家一些惊喜好不好?”
“你有胆量说出来,我为什么没胆量相信?”王盟耸耸肩,打了个呵欠,“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倒立着下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骆子炫惊讶地开口了,“一层楼有一个转弯,两组台阶共十八步,四层就是七十二个台阶,你确定办得到吗?”
王盟没有看她,指了指楼梯,“试试吧,以前没玩过。”
这不是玩命是什么?
骆子炫刚要出面阻拦,却被母亲一把抓住了,她万分不解,“妈,这太乱来了,你不怕出事吗?”
骆校长点点头,“当然担心,不过你看盟盟那孩子的表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兴致很高嘛。”
“我看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骆子炫没好气地摆摆手,“算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出了事也不关我的事。”
“可以帮我拿一下帽子吗?”王盟随手摘下头顶的帽子,极其自然地递给骆子炫,不等对方答应就说:“谢谢。”
骆子炫来不及反应,愕然地接过帽子,眼睁睁瞅着王盟和杨冲挽起袖子,头朝下,倒栽葱双双立了起来。随着他们俩的胳膊肘每一次弯曲,青筋也同时浮现,她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天,要是谁的劲头稍稍一松,那不是要像皮球一样骨碌骨碌地滚下去?为什么她非要把一个玩笑话拿来逼他们付诸实现?
一时间,骆子炫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了,周围不断有学生叫好,但那在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格外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