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广之的脸上,随即一阵阵凉凉的清风袭来,他睡眼惺忪地醒过来,睁开双眼,伸手想抓住昨夜陪伴他的人,却扑了个空,霎时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用力摇摇头,他整个人醒过来,坐直身躯,眉头紧蹙,他再度模模身边的位置,冰冰凉凉的。
他的心往下沉,颇不是滋味,从来都没有女人会在半夜离开他的床,只有他赶人家的份,现在翠珀……他的眼神更加阴郁了。
他起身走进浴室,想起昨夜的点滴,实在太美妙了!心里感到畅快无比,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没有以往跟女人在一起时的压力,更没有全身被榨乾而感到厌恶。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心灵相通的震撼感,她的肌肤浑身散发着紫丁香味,令人心旷神怡,让他想要拥着她入眠。
以往只要和女人一发生关系,她们就会以他的女朋友自居,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塌胡涂,整天黏着他做些恐怖的举动,所有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全表现得一览无遗,吓得他躲她们躲得远远的。
他绝不动自己亲近的人,尤其是他身边的女仆,现在他不但打破以往的原则,而且对方又是一名东方女子,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但抱着她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她柔软的身躯激起他所有的情感,他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随即笑容消失,她会不会跟整个岛上的人宣布两人的关系呢?想到这里,所有不愉快的回忆全跑进脑袋里,昨夜温存的感觉所剩无几。
他开始感到后悔,为什么昨晚要那么冲动呢?只怪自己一直在挑逗她,才会引起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
等下要下楼面对翠珀,他几乎没什么力气,生怕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堆人,而她以女主人的姿态白居,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太可怕了。
他决定跟翠珀说清楚,他不要麻烦,来这里纯粹是要让自己冷静思考未来的方向,不是要再产生另外一段恋情。
刻意板着脸孔,他不带一丝笑意,挺直胸膛走下楼来,在客厅里并没有像他所想的有一大堆人,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四处找寻翠珀的影子。
就在他纳闷翠珀不知去向时,他看见她出现在厨房与庭院相通的门,穿着一身鹅黄色无袖的洋装,前面围着一条滚着花边的花色围裙,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垂落在胸前,嘴角还挂着明亮的笑容。
“你起来了。”她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这些花是我刚才在花园里摘下来的,你不会介意吧?”
“没关系,你喜欢摘多少就摘多少。”广之用力咽了一口气,忘情地望着她,昨晚温存的画面又重现在脑海里,她怎么能够表现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呢?
他眯起眼睛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起来,我以为昨夜多少会造成你的不舒服,毕竟你是第一次。”
翠珀心头一震,猛然望着他,竟然发现他的眼光落在自己的唇上,目中闪着炽热的光芒。她暗自吸了一口气,笑容不再自然,“我很好,没有你想像的严重。”
便之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看着翠珀微微颤抖的身躯,不晓得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对她说这种话,表现得既差劲又无礼,实在糟糕透了,难道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镇定、太过自然、太过若无其事才会这样吗?
他情愿她表现得跟其他女人一样,贪婪、自私、占有欲强、破坏力强,这样他就有足够的理由讨厌她,教她离去了。
翠珀在他的注视下,几乎想要逃离这里,他的眼光中写满猜忌、不信任、轻蔑,彷佛自己是肮脏的东西一样,这些都令她受不了,真希望自己现在能够化成一阵烟,在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将哀伤藏起来,展开灿烂的笑容,当做没看见他轻视的眼神,语气镇定,“昨夜下过雨后,庭院里的玫瑰花都开了,好美丽,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芬芳的香气,所以我自作主张搬了桌子到庭院,等下我们就在庭院里用早餐好不好?”
他心里十分的内疚,“我没什么意见,哪里用餐都可以。”他看了桌上的食物一眼,“需要我帮忙吗?”
“那你帮我把咖啡拿过去,我再准备一盘沙拉就可以了。”
他点了点头,拿了咖啡走出去,在一棵大树下看到桌子摆在那里,桌上的花瓶已插满了盛开的玫瑰花,刚出炉的面包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清风徐徐拂过他的脸,鼻千吸进玫瑰花及咸咸的海水味,他闭上眼睛,用心灵去感受周遭的一切,突然间,他感到心情好愉快、好舒服。
太阳半遮半露在云端外面,花园里的花全因昨夜的一场大雨而盛开,远处蓝蓝的海洋与天连成一色,好美丽的视野!他全身放轻松,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好久不曾如此愉快了。
翠珀端着沙拉走出来,身上的围裙已取下来,露出她姣好的身段,周围的美景加上她成为一幅绝佳的图画,一股暖流缓缓流进广之心坎里,舍不得把视线由她身上移开。
她尽量不让刚才的坏心情影响到自己,眼眸清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你久等了,肚子饿了吧?”
“能够吃到眼前的美食,等待是值得的。”广之笑着说,眼神带着柔和。
翠珀讶异他的好心情,又再次见识到他变化万千的情绪,不管怎样,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他们两人各自坐在位子上,她道:“要点柠檬汁吗?”
他把杯子推到她面前,大口吃起沙拉。
翠珀看着广之的吃相,感到心满意足,能够每天待在他身边替他打理一切就足够了,她不敢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她眼中洋溢着笑意,“你慢慢吃,不够厨房里还有一些。”
便之脸颊因不好意思而微微泛红,但很快又消失了,“在这里用餐真是个好点子,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接近过大自然了,眼前的食物虽然简单,吃起来却特别香甜可口,我可以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祖母煮的食物外,这是我吃过最好吃、最愉快的一餐了。”
“是吗?”她的表情柔和,没有特别的兴奋,淡淡地道:“或许是因为四周的环境吧!它们让你胃口大开。”她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我以前常和我爸爸两人在家门前的庭院用餐,每当他忙完田里的农事,他总是带着愉快的笑容及疲惫的神情归来,当他看见一桌子的食物时,笑容就会特别的大,疲累一扫而尽,然后与我共同享受温馨、愉快的一餐。”
便之转动着眼珠子,深情地凝视她,突然问道:“我只听你提过你父亲,却从来都没听你提过你男朋友的事,你没有男朋友吗?”
她愣了一下,“我没有想那么多,在我生命里长久以来就只有我爸爸一个人,没有特别的需要,也没有特别想要交男朋友的必要。”她露出腼腆的笑容,“总而言之,我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情。”
他啜饮着柠檬汁,垂下眼睑,偷偷观察她的表情,“你对昨夜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呢?是出于受吗?或是一时的气氛所致而丧失理智呢?”
翠珀脸颊顿时火红,她尴尬得不知所措,连忙移开视线,望着远方的海面,内心翻滚不已,为什么他要一再提起昨夜的事情呢?
紧咬下历,她拿着咖啡杯的手颤抖不已,希望他没发现自己心中的忐忑不安。
她试着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容,“说真的,我还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那你呢?你用何种心情来看待昨夜发生的事情呢?”
便之表情冷硬,眼神射出寒光,不带感情地道:“我觉得昨天是一个错误,你绝对不可能爱上我的……”
翠珀如同遭到雷极,肩膀僵硬,紧绷着双唇,她缓缓地抬头,露出苦笑,“那当然的,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昨晚的事情跟感情没有关系,全是因一时的激情作祟。”
“够了!”他突然吼道。
翠珀惊愕地抬起受伤的双眼,呆呆地望着他。
他的口气粗暴,“既然我们都同意昨晚是一个错误,那我们就此忘记,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他站了起来,像是吃了炸药似地大步离去,他气极了!不晓得自己干么那么在意翠珀的想法,她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怎能配上他这种国际超级大巨星呢?在这里玩玩就算了……
可恶!他一点也不这么想,他在乎她的想法,想知道她小小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他一脸的懊恼,眼里充满阴霾,生平头一遭对女人没有办法。
他感觉胸口有股爆发力,极想找人出气,该死!她为什么不表现得楚楚可怜或是死缠烂打的模样呢.他紧握着拳头,心情愈来愈沉重。
翠珀彷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似的,颓丧地坐在原地,眼泪在广之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掉下来。
双手遮住脸,泪水由指缝流出来,她哭得肝肠寸断,这时才明白,爱上一个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她感到自己的心被人紧紧揪住,无法呼吸,这颗心不知何时已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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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珀蜷缩着身子,窝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太阳已经西下了,天空被一片橘红色的色彩取代,海面浮现黑压压的一片,又到晚餐的时间了。
她不想动,感到全身伤痕累累、痛苦不堪,这时候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广之了,然而她又必须去准备晚餐,这是逃避不了的。
没什么力气地离开房间,她照本分地去准备晚餐,在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时,她立刻将晚餐端上桌,然后躲回自己的房间里。
便之走进餐厅里,桌上已摆好晚餐,冷冷清清的,没有看见翠珀的身影,他知道她又在躲自己了。
推开椅子坐在上面,他感觉胄口尽失,早晨愉快的感觉已不复存在,他更加恼怒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离开餐桌。
突然间,他感到整座庄园给他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他来回不安地踱步,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时而朝上望着楼梯口,最后他放弃挣扎,拿了件衣服,不假思索地离开庄园。
翠珀由窗户俯视,看见广之走出庄园,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呢?她苍白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不安地用手环抱住发颤的身子。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在晚上外出的纪录,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的存在造成他的压力吗?她的眼神中含着忧郁和担心。
她一点也不愿造成这种局面,要是他真的无法忍受自己,那她会自动离开的,翠珀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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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夜无眠,直到天色泛白她才疲累地睡着,当她再度醒过来时,已经日正当头,她立刻跳下床,还没盥洗就直接冲到广之房门前,犹豫了一下子,她用力地敲敲门。
许久都没有回应,她索性将门打开,床上的棉被折得好好的,一点也没有人动过的样子,她失望极了!垂头丧气地走出去,背抵着门,眼神忧郁地望着远方的白云,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她黑色的眸子里立刻蓄满泪水,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知道此刻她的心像刀割般的疼痛、难受。
她无法整天待在这里胡思乱想,那会让她疯掉,于是她拿了篮子,也离开庄园。
一小时之后,翠珀回到与父亲共住的农场,农场窗明几净,显然莎娜将这里照顾得好好的。
翠珀走进去,在厨房发现到正在准备午餐的莎娜,她高兴地道:“嘿!莎娜。”
莎娜讶异地转头看着她,又惊又喜,嘴角展露愉快的笑容,“嘿!你回来了,怎么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翠珀露出虚弱的笑容,“昨天没睡好,没怎样,你呢?你跟立士进展得如何?”
莎娜脸颊泛红,面带羞怯的表情,她拉着翠珀回到客厅坐下,声音细小,“我怀孕了。”
翠珀先愣了一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高兴地握住莎娜的手,“恭喜你了,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小宝宝的?有几个月了?立士知道吗?你有什么打算?”她一下子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让莎娜有些措手不及。
“天啊!看你的模样,比我还高兴。”莎娜脸上堆满了笑容,“你不要一下子问我太多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了。”
翠珀真的为她的朋友感到兴奋,她轻叹了一口气,“真好,你一下子什么都有了,来、来、来,先告诉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莎娜脸上出现迷惑的神情,“我也不晓得怎么说,这感觉真的很奇妙。”她低下头来抚模自己的肚子,“胎儿还太小,我现在几乎没什么感觉,还是跟平常一样,只不过有时候我还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怀有小宝宝了,想起时总觉得怪怪的。”
“你现在几个月了?”
“我上星期才到医院作检查,医生说我怀孕已经五个星期了,立士他很高兴我怀了他的小孩,他说他最近会告诉他父母,如果动作够快的话,我们希望能够在五月举行婚礼,那时候我肚子应该还不会太大吧!”
翠珀喃喃自语道:“那就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要准备的事情又太多了,我真怕会来不及。”莎娜双手握住翠珀的手,“翠珀,到时我希望你能够当我的伴娘。”
“这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陪我最好的朋友步上地毯的另一端。”
“不要老是说我的事情,告诉我你现在的工作稳定吗?”
翠珀垂下眼睑,不让她察觉到不对劲,语气放自然,“我的工作根好啊!每天轻轻松松的,没什么事情。”
莎娜放心了,“那就好了,原本我还担心你可能会搬回来住,但现在你工作稳定,我就比较放心。”她看了翠珀一眼,脸颊通红,语气变得不流畅,“翠珀……你一定在怪我自私自利,对不对?但没有办法,为了我的幸福……”
翠珀僵了一下,原本还期待如果失去庄园的工作,至少还可以回到农场里来,但现在莎娜的一番话打翻了她的期望。
突然间,一股浓厚的哀伤攫住她,生活十五年的地方,现在要离去,心里的难舍,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阻止莎娜继续说下去,“我明白,换成是我,我的表现也可能跟你一样。”
莎娜为她们的友谊感动得喉咙梗塞住了,她清了清喉咙,“谢谢你,立士已经把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把钱汇进你的户头。”
“那就请他有空到银行去时把钱汇给我。”
“没问题,我会转告他的。”莎娜继续开心地道:“立士说我可以到圣乔治市选焙婚纱……”
翠珀完全没有听见莎娜在说什么,思绪已经随着眼前的一景一物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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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她一连五天都没有广之的消息,不知道他到哪去了,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许他根本不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的呼吸变得困难,眼眸蒙上一层泪光,只是教自己不停地工作。
她不停地工作,把屋里所有的窗帘、被单、床罩能洗的统统洗了一遍,家里看得到的地方被她擦得光可鉴人。
尽避白天身体已经非常疲累了,但到了晚上仍然了无睡意,于是她跑到视听室,将广之演过的“危险情人”,看过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厌,以抚慰她思念的情绪。
这天外面飘着毛毛细雨,翠珀披着晨褛,手上拿着热腾腾的咖啡,全神贯注地盯着萤光幕。
突然间,开门的声音打断她的专注,她瞪大眼睛站起来,兴奋地跑到客厅,看到广之全身湿湿地站在门口。
她有股想冲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下来了,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两人的视线交会,四周变得静止无声,彼此的呼吸声成为惟一的声响。
翠珀不安地玩弄自己的手,紧张兮兮地,好不容易才由口中吐出一句话,“你吃饱了吗?”
便之脸上有掩不住的倦容,他不说话直走向翠珀,两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屏住呼吸,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拔腿就跑。
“我们好几天都没见面了,就只有这句话而已吗?”广之墨色的眼眸变得深邃难懂,一只手轻抚过她的脸庞,“我好想你。”他嘴角浮出冷冷的笑容,“原本以为这辈子我不会对女人动心,但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你,而你却一点也不爱我,这真是报应。”
她被广之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住了上动也不敢动。
“这几天来不管我抱过多少女人,没有一个能够代替你,让你从我脑海里消失。告诉我,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咒语,能够让我爱上你呢?”
翠珀脑袋里乱烘烘的一片,泪水完全月兑离控制,自动落下来,她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完全不能言自语。
便之慌张起来,“你为什么哭呢?是我惹你伤心了吗?”
她直摇头,哽咽地道:“我……我实在不敢想像……你居然真的爱上我了,我是不是在作梦?”
便之欣喜若狂,将她搂在怀里,“傻瓜!不要怀疑,这是真的。”
“我也好想你,好想你,好怕你就此不回来了。”
他深情地吻上她的红唇,两人一触即发,彷佛要将这五天多来的相思一次补回来。
他伸出火辣辣的舌敲开翠珀的双唇,然后探进她唇齿之间,将她带领到虚无缥缈的云端,陶陶然忘却一切伤害、难过。
当广之离开她的双历时,只见她脸颊晕红,眼神因而混浊,气息也变得零乱,他展开笑容,揽腰将她抱起,往楼上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