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靳盈萱一早在办公室看见路致豪的身影,她才松了口气。他的整夜未归,让她彻夜失眠。
带着如熊猫般黑眼圈的她,兴奋地冲进办公室。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可能会消失不见。”
路致豪只是很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仿佛他们是毫不相干的路人。
“我把所有的事都交代给林秘书,也包括你的部份。”他边说边整理资料。
“什么意思?”
“我要到美国出差。”
“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
靳盈萱当场傻了眼!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你不是说还要陪我到医院检查?还有,房子那么大,我一个人睡……”
他简明扼要地说:
“我会请老王陪你去医院。当然,这段时间可能要请你住在饭店里,房间我都帮你订好了。”
“怎么事前我都不知道?太突然了,我……”
路致豪打断她的话:
“事情来得很突然,没有剩太多时间可以处理我个人的私事,现在我手边还有很多资料尚未整理,能不能请你出去一下,让林秘书进来帮我整理?”
“当然……当然……”
他冷漠的口气重重伤了她的心。
靳盈萱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完全不知所以然。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
她为了他的未归担心一整晚,没想到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反而正准备仓促离开。
是为了躲开她吗?为什么他一整晚不回来,而且还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国?难道她毫无保留的表白是错的?
靳盈萱的想法很单纯天真,以为只要把自己的心先交出去,对方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感情。
躲在办公室外,偷偷看着打包行李的路致豪,靳盈萱的眼泪不争气地一滴滴落下来,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根本看不清路致豪的身影。她拼命地想拭干泪水,但偏偏流下的眼泪却越多。
最后实在是隐藏不了,又怕啜泣的声音被人听见,只好低头快步往楼梯间出口走去,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下;但一转身,却偏偏在走廊撞上了刚进公司大门的业务阿信。
阿信一看是她,立刻停下脚步。
“小心点!我没有撞伤你吧?”
她头低低的摇了摇。
臂察敏锐的阿信,一看就知道靳盈萱和平日不太一样,连忙将急着离去的她拦了下来。
看见了她掩面之下的红眼眶,他赶紧将面纸拿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靳盈萱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请尽避说。不要看我平常吊儿郎当的,其实做事能力还算不错。”阿信关心地说。
她哽咽地勉强挤出一句话:
“我……没事……”
阿信正想更进一步的安慰他,办公室里又有人走出来了。阿信一看是路致豪,连忙将要说的话又吞进肚里。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靳盈萱也看见了路致豪,立刻避开他锐利的眼神,不想让他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更不想被他发现自己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心事。她一手挽着阿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这么说定了,拜拜。”
她迫不及待地冲出走廊,只为了避开路致豪的视线。
***
“经理要你去送机。”戴上隐形眼镜的林秘书,凸着金鱼眼瞪着她说。
“啊?”
“还不快点!十分钟后车子就在楼下等了。”林秘书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要不是我刚好有事,才不会轮到你头上!”
靳盈萱胡乱将桌面东西堆成一团,连外套都忘了穿上,匆匆忙忙冲了出去。
老王的车早就在地下室等着,车旁还有一箱箱东西正等待搬上去。
“王伯,怎么这么多的东西?我来帮你。”
靳盈萱马上卷起衣袖,准备抱起纸箱,但纸箱的重量比她想像中重多了,才刚刚抬起,因为手臂的力量不够,纸箱不但又坐回原地,靳盈萱因为反作用力的关系,也跌坐在地上。
“哇,好痛!”
老王笑着摇头。
“还是让我来,你这个千金小姐的体格,还是靠边站。”
“人家想帮忙嘛!”
她不死心,咬紧牙根,继续尝试。
使出全身吃女乃的力气,好不容易将纸箱慢慢地抬起,准备一步步朝车箱后面移动,她可以感觉到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榨干了,这个时候,有双强壮的手臂从身后扶了纸箱一把。
路致豪说:“别越帮越忙,快上车,要赶不上飞机了。”
“是。”她小声地回答。
或许是时间紧迫的关系,他的脸色凝重严肃,往机场的路上始终没有笑过,坐在身旁的靳盈萱不断偷偷打量他,但就是不见他瞧她一眼。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奇怪,就连前座的老王也感到不寻常,开始一反常态地说起笑话来。
“我念国中的女儿昨天放学回来跟我说了一个笑话,说他们班来了一个转学生,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未必会是最聪明的,我未必会是最优秀的,老师正想夸赞她谦虚有礼时,转学生突然说她的名字叫魏碧慧。”
没有人有反应。
老王自己哈哈大笑:
“我女儿讲完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在餐桌前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好笑吗?那我再说一个……”
一路上老王不知道说了几个笑话,靳盈萱和路致豪似乎都心不在焉,各自看着窗外的景象,一直到飞机从车顶上空掠过,大概再不到五分钟的车程,飞机场就要到了。
路致豪终于打破沉默。
“等会儿让老王送你回去,整理一些衣物,到饭店去checkin。明天下午要记得去医院检查,假单我已经批好了。”
他还是关心我的,靳盈萱心想。
但接下来路致豪所说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还有……请你在公司里的举止庄重一些,不要随便和业务员打情骂俏,或是仗自己的年纪轻,可以为所欲为。公司里的每个人可都在盯着你。”
她跳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行为不检吗?”
“你自己心里明白。”
“不!我不明白!”靳盈萱也沉不住气了。“如果你指的是刚刚阿信的事,他不过是对同事的关心,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我说的不是阿信,是你。整天像只花蝴蝶在公司里飞来飞去,我是你的主管,有权监督你的行为,更何况你现在又失去记忆,如果现在犯了什么大错,我以后如何向你的父母交代。”
“没有人要你对我的父母交代!我做的事我自己会负责,更何况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胡乱指控?!倒是你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心仪姐两个人窃窃私语、眉来眼去的,还骗我说你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作贼的还喊抓贼!”
路致豪怒不可抑:
“胡言乱语!包何况我的事与你无关,我高兴和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
“那你自己先以身作则,再来训我!”
“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要刮别人胡子之前,请先刮好自己的!”
他气得火冒三丈。
“强词夺理!”
“乱讲,我是据理力争!”
老王实在看不下去,突然插入一句话:
“你们两个看起来有够像我和我老婆吵架的样子,夫妻吵架……”
路致豪和靳盈萱不约而同地说:
“老王!”
“王伯!”
老王摇摇手。
“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们继续……”
眼看机场就要到了,没剩下多少时间路致豪就要搭上飞机,但是关于靳盈萱,他仍然很担心。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总觉得她会闯祸。
包糟糕的是只要看见她,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就会失常,越是想躲她,她的脸孔就越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
他的前女友们纷纷看出他的异样,更让他感到心慌。对于自己的改变浑然不知,更不晓得这样的改变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他的生活是不是也会因此而改变呢!
这一切都让他惶恐。
面对靳盈萱,他的感觉很复杂。
没有剩下多少的时间,但路致豪还有话想说,他的口气稍微缓和:
“不要无理取闹了。”
“谁跟你无理取闹,明明是你自己先挑起的!”靳盈萱一古脑儿地把问在心里的话全部和盘托出:“一下子对人家好,一下子又对人家坏,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我每天拼死拼活的工作,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多想我一次,可是偏偏在你心中,我就像大海中不起眼的一粒沙子,永远引不起你的注意。”
“你知道我们差多少岁吗?”
“跟年龄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使今天我们差了二十岁,我对你的感觉还是一样!”
路致豪苦恼地摇头。
“不可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劝你早点认清事实,只要等我找到你的家人,我马上就会送你回去,之后我们就一点关系也没有,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再见。”
“你为什么要说得如此绝情?”
“是事实,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这段时间因为你受了伤感觉很孤立,于是对伸出援手的我充满幻想,这只是你一时的迷惑,等你回到你实际的生活,和你的朋友相处在一起,很快就会遗忘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当然也会忘了我这个人。”
靳盈萱坚定地说:
“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不是一时迷惑,我自己最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马上接着回答:
“我们都是当局者。”
路致豪震惊她所展现出来的勇气,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感情,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地涌向他。
但他毕竟是已经踏出社会好几年的人,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更不是向往爱情的浪漫主义者;他只是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他不信任爱情,男女之间他只认定有感情交易的存在。
当然,他更不可能被一个少女征服。
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老王开始准备将后车箱的东西送交运送处,路致豪只短短地回答她:
“让时间去证明吧,我多说无益,你也听不进去。”
耳旁飞机轰隆隆的声音吵得她心好乱,而眼看他就要离开了,靳盈萱说什么也不愿在此划下句点,至少……她得更进一步地让路致豪真正感受到她对他的爱。
毫无预警的,靳盈萱的手掌压在他的手背上,将身子迅速凑近他,另只手则攀着他的肩,然后无所顾忌的吻着他。
然后,奇妙的化学变化产生了!
她的吻给了他全然不同的感觉,这是他不曾在结交过的女人身上发现的。
路致豪大脑里理智的部份提醒他快点离开她的唇,但身体却没有接受大脑的指挥,反而被的另一部份掌控。
他舍不得放开她。
这个吻刺激了他全身的细胞,让他宛如重生,月兑胎换骨。
路致豪从一开始有些拒绝到情不自禁回吻她,这样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但他现在什么都无法思考,满脑子只有眼前的这个吻,他被这个吻深深地迷惑住。
直到老王用力关上后车箱,“砰”的巨大一声,才将他惊醒。
路致豪迅速跳开。
理智的那一面在稍稍迟疑的时候,偷偷地占了上风。
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仿佛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我——”
双颊微红的靳盈萱充满感情的双眼注视着他,正等着他开口说话,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大脑一片混乱,震惊之外还是震惊。
老王在车外催促着:“时间快来不及了!”
路致豪没有留下半句解释或任何话语,只是拎着公事包与手提电脑,匆匆离开车子,头也不回的快速往另一端入口走去。
***
喝着他用过的杯子。
触模他用过的毛巾。
躺在他曾经熟睡的沙发。
眼前所见的任何物品,全都是路致豪所抚模过的。
正因为这个缘故,靳盈萱并没有依他所要求的住到饭店去,尽避饭店有多么的豪华舒适,但她宁愿窝在充满了他的气味与回忆的地方。
不知道还能待在这里多久,靳盈萱知道自己扯的谎总有一天会被识破。现在她可以高枕无忧躲着,但在未来的某一天总会被父亲找到。只要她能在路致豪身旁多留一天,就绝对不会错过机会。
想起严厉父亲的脸孔,靳盈萱不禁叹了口气。
饼了一个长长的夜晚,又是另一天的开始,不知道路致豪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想念她呢?
当她忽然起了这个念头时,电话铃声仿佛有默契地回应着她。
铃……铃……
路致豪曾交代过她不能接电话,所以靳盈萱只是看着电话,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上。
铃声响了六次,设定好的答录机自动接起电话。
“……不方便接听电话,请留言……”
机器“哔”的一声,答录机传来路致豪气冲冲的声音:“喂,我知道你在那里,快点给我接电话!喂……”
靳盈萱吓了一跳,赶忙将电话接起。
“是你呀……”
没等她把话说下去,路致豪怒不可抑地开口就骂:“为什么没有住在饭店里?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单独住鲍寓里有多危险?!”
“你太大惊小敝了吧?”
“你以为自己很勇敢很幸运,真是愚蠢到极点了!听听别人的劝告,拜托!去,快去收拾一些简单的衣物,我已经通知老王去接你!”
这个根本不懂得她心思的家伙!
靳盈萱气嘟嘟地说:“不要!”
电话另端的路致豪则气得想摔电话——
“你非得要我请老王绑你去是吗?”
“就算老王绑我,我也不去,你说什么也没用!”
他大吼:“你真的想把我气死!”
“我才没那么笨,气死你不会这么容易吧。”
路致豪身在遥远的美国,根本没办法管得动她,只好收敛愤怒的脾气,好言相向地劝她:“到饭店去吧,你这样会让我担心。”
“可是……我想待在这里,你不是过几天就回来了吗?”她说。
他叹了口气。
“没有想像中简单,可能要多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听到他还要多待好几天才能回来,靳盈萱心情马上荡到了谷底。
“还要几天呢?”
“至少还得多待上两天,所以你一个人住在公寓里我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又拿我爸妈当借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肯去饭店,饭店又舒服又漂亮又有人伺候,我干嘛不去?!”
“你故意要气我?”
“我为什么要气你?”
“因为……”
虽然分隔遥远两地,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昨天的临别一吻,都变得沉默起来。
那个吻像是无法抹灭的记号一样,深深缠绕着路致豪。飞机上,他无法合眼,下了飞机,住进到饭店,他仍无法忘怀那个吻带给他的震撼。
“说话呀!”她说。
“好,那……我问你,为什么不去饭店?”
靳盈萱深深吸了口气。
“因为那里没有你。待在这里,至少四周全都是你的东西,当我想你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孤单无依。”
***
他知道那不是随口说说的,更不是为了博取他好感才说的甜言蜜语,那是出自一个对爱充满憧憬的少女口中,真心说出的心里话。
正因如此,路致豪才感到不知所措。
和靳盈萱通完电话后的那个晚上,路致豪一夜无法成眠,尽避隔天还有重要会议要开,他想尽镑种方法让自己睡着,但都徒劳无功。
整夜失眠,让他清晨一早外出开会时,在马路上险些被对面来车撞上。
心神不宁,让他面对客户时,失去了以往的敏锐度。
心不在焉,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饭店,竟然将钥匙遗失。
坐立难安,让他烟、酒没有间断。
他知道,这都是靳盈萱害的。
为了将靳盈萱的身影从他脑海中抹去,路致豪知道自己得找点事情做。他独自走到饭店地下层的酒吧听歌,却在吧台旁遇见一名黑发女子,巧的是她也会说中文。
“嗨,我是珍妮。”
“跳舞吗?”他问。
路致豪大方的替她付了酒钱,还在舞池里相拥跳了几支舞。
珍妮使出浑身解数不断诱惑着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路致豪身上,双手热情地抚模着他。
喝了不少酒的路致豪,借着酒精的力量,抒发心中的压力。
在旋转的霓虹灯下,他们疯狂地笑着,尽情享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饭店房间的,模模糊糊的印象中,好像是珍妮……还有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扶着他回房。
躺在床上的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有双冰凉的手正抚着他的额头,他慢慢感觉到全身的束缚被解月兑,身体仿佛化成了一摊水,之后便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当他再度清醒过来时,已是午夜。窗外高挂着皎洁的明月,青绿色的窗帘随着凉风轻轻晃动。
路致豪觉得口干舌燥,想起身找水喝,一翻身,才发现身旁还睡了个人。
珍妮被他吵醒,揉着眼睛。
“你醒了?”
他紧张了一下,还好他们的衣着都穿戴整齐,应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想喝杯水。”
“我也要一杯。”珍妮打了个大呵欠。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她一瓶。“我们……没有……”
珍妮大笑!
“就算我想,但恐怕你也不给我机会。你喝得醉醺醺的,一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还能怎样?”
“对不起。”
“嘿,别跟我说这种话,反正我原本也没打算和你上床,只是因为你喝醉了,今天晚上我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才和你一起上来。”
“你为什么没有地方可去?你家在哪里?”他好奇地问。
珍妮摇摇头。
“我和老公吵架,离家出走。”
就算只剩下月光,但从珍妮的轮廓看来,她还很年轻,所以路致豪相当惊讶——
“啊?你已婚?”
“是啊,刚刚好三天。”她兴奋地要他看她的结婚戒指。“这是他买给我的婚戒,漂亮吧?”
他点点头。虽然对珍妮的事有些好奇,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他想,那毕竟是别人的私事。
但珍妮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事来。从她开始谈恋爱,曾经遇上逢场作戏的公子,为爱伤心了好久;之后才又遇见现在对她体贴又温柔的丈夫,但直到昨天,她才发现丈夫和前妻只是分居,并未办妥离婚,也就是说,三天前所举办的婚礼根本无效。
珍妮含着泪光说:“我只不过是想找个爱我的人,让生活稳定下来,然后替他生个小孩,过平常的家庭生活,但偏偏天不从人愿。你说,我的要求会很过分吗?”
他摇摇头。
珍妮继续说着:“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我又放不下他。真好笑,我竟然对一个对我撒谎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或许,他有他的苦衷。”
她的眼睛直视着他。
“是吧,就像你一样吗?”
路致豪吃了一惊——
“你在说什么啊?”
珍妮笑了笑。
“在酒吧里找陌生女人共舞,又喝得酩酊大醉,可不是一般正常人的行为。我已经说完了我的故事,你要不要也说说自己的?”
他摇头。
“我没有故事可说。”
“嘿,反正今天一别,我们再也不会见面,有什么关系呢?不如我先帮你起个头,你可以先从一个叫小萱的女人身上开始……”
小萱两字像滚烫的烙印,让路致豪一阵心痛。他警戒地说:“你从哪里听来的?”
“从昨晚你喝醉了之后开始,就一直小萱长小萱短的,三句不离小萱。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我想她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懊死!路致豪心想,但却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静悄悄的夜里,从远方传来钟响的声音,月光也不再刺眼明亮,四周被一层透明的薄雾围绕,黑夜眼看就要离开——
珍妮披上外套。
“谢谢你的收留,黎明就要到,我该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
“问题终究还是得面对,对吧?”她苦笑。
“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早点认清事实吧,逃避不能超过五分钟,而那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思绪更清楚,等一切都想清楚了,就必须诚实面对。”临别前她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