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雁岚,一个不论出现在什么场所都能立即吸引住周遭人目光的女孩——她很美,也很野。
她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浑然天生的神秘感,使得她在举手投足之间皆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
同样的,她也是一个热情开朗的女孩.甚至正如她大哥曾经形容的有些“离经叛道”,时常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要由他来收拾残局。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今的严雁岚是个二十四岁,成熟妩媚的女子,一个已经能够将自己的脾气控制自如的女子。
严雁岚伫立在中正国际机场大厅门外,望着地上成堆的行李。虽然有不少男子上前来表示乐意送她一程,望向她的眼底更是有毫不掩饰的赞赏,但全都被她拒绝了。
她考虑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她老哥,免得他又有理由说她做事不按牌理出牌,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让人料想得到的。
像今天,她老哥铁定想不到她会这么快就从美国回来。当然啰,她可是一参加完毕业典礼,便迫不及待地搭上回台湾的飞机。
结果打电话的念头被她否决掉了,她伸手拦了部计程车--还是自个儿回到严宅给她老哥来个惊喜。
嗯,这才像严雁风的作风!
半个小时后,雁岚站在严家大主前,接了半天的铃硬是无人来开门,直纳闷佣人都跑哪去了?最后,她不得不掏出钥匙,再一一自个儿把行李搬回自己的卧房。
一切都不曾改变,这么多年来每当她回到家,里头的摆设都不曾变过,她当然知道这是她老哥刻意的维持,只是希望她感觉自在些,当作自己未曾离开过。不过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离开的日子是一道伤痕。
去美国念书一晃眼竟也七个年头了,这段期间她虽曾回来过几次,不过这一次她才真正允许自己有回家的感受,因为她不会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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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整理得差不多后,雁岚抓起安装在她闺房里的私人电话,按了几个号码。电话响了许久,依旧没人接听。这支是她老哥的专属电话,所以不用透过秘书经手。
奇怪,她那个一向素有工作狂的老哥怎会不在办公室呢?开会?她挂断了电话,又重新拨了几个号码。
一会儿,话筒那一端便传来一阵娇嗲的嗓音。
“喂,董经理办公室。”
“我找董育梧。”雁岚不卑不亢的说。
董育梧于公是她老哥的业务经理;于私则是他患难与共约伙伴,她老哥的行踪也只有他最清楚。
对方一听到是女性的声音,语调立即有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他现在正忙着,没空理会你们这些莺莺燕燕的小姐们。”她着实不客气地说道。
雁岚将眼球一吊,教自己有耐性些,反正这笔帐她待会儿会跟董育梧算。若非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出此下策,打电话给董育梧。她可是恨不得这辈子都别跟他打交道。
雁岚不得不把声调变得冷硬,而且不容忽视,“或许董育梧会想接接我的电话,况且我只是想知道我老哥严夙麒的去处。”
雁岚不落痕迹地提醒着,她一向不喜欢仗恃特权,不过此刻她倒有想捉弄捉弄对方的心对方或许页骇于她的身分,也或许是被雁岚威吓的声音所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她一情。
“你稍待一会儿,我询问经理一声。”
许久,话筒才再度被拿起。
“董育梧,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明显的有几丝不耐烦。
“当然有事,”雁岚一听也没好气的顶回去,“否则你以为本姑娘会这么无聊吗?”
“雁岚?!”
他的声音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会是夙麒那个令人头大的魔鬼妹妹吧!她不是在美国?
“怎么会是你?”育梧不禁双眼直盯着话筒,仿佛它突然之间多出了两只角。
“不然你以为是谁?”她嗤声道。
“我以为是……,没什么。”
他必须找个机会同他的秘书好好谈谈,育梧提醒自己。
雁岚其实也猜得到那女秘书是怎么向他报告的,不过她一点也不会同情他,他活该如此,谁教他不好好慎重选择一下秘书。
“你以为会是你那些个红颜知己,是不是?”雁岚绝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损他的机会。
育梧反倒放声大笑,“红颜知己?不,我绝对不会这么想。”有些反讽。
“可恶!董育梧,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雁岚气得牙痒痒的,不过她严雁岚也非省油的灯,“我真可怜含潜的女孩子,一定未曾见识过真正的绅士,否则怎么会这么无知的掉入了你的陷阱?”她扳回一城。
“哇,好酸喔,我该不会是闻到醋味吧?”他依旧是一副毫不在乎的口吻,惬意地将身子往椅背一靠,十分悠闲的,“你只稍说一声,我一定在名单上留个位置给你。”
雁岚为之气结,他的自大真是无人可及,“你慢慢等吧!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她顾不了礼节地朝话筒嘶吼道,让他清楚的明了她的愤怒。
育梧可以想像出此刻正火冒三丈的雁岚,他只惋惜自己不能亲眼目睹这精采绝伦的画面。而他也十分清楚,此刻雁岚如果是站在他面前,那他的生命恐有威胁,她铁定会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以泄怒。
七年了,育梧竟有丝欣慰这丝毫未爱的针锋相对。说实在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多怀念她的刁钻和伶牙俐齿。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教人吃不消,如果不去想到她那可将圣人逼疯的能耐,她应该是可爱的。
“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笨得去招惹一份麻烦,我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我们向来水火不容,一碰面必定是怒目相向。对你,我可是十分感冒,不,是敬谢不敏。”育梧也不甘示弱地反讥回去,他的口吻好似有人逼他服毒一般。
雁岚气得直瞪眼,他一向有这份能耐——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激得毫无理智。七年来一百如此,她真很这一点从没有改变。若非她急着知道她老哥的去向,她铁定会当面甩下话筒。
这个老骨董,真的跟她八字不合。雁岚也说不上来,反正只要跟“董育梧”这三个字扯在一块,她就失去了自制能力,她的脾气,七年来非但没有改善,而且更趋火爆。
“怎么?舌头突然不灵光,无话可说了?还是突然发觉得稍微保留一下淑女的风范,免得将来找不到婆家,虽然有些为时已晚。”育梧见她好半天不出声,又出言道。
雁岚在心底拚命教自己慢慢从一数到十,尔后一抹恶作剧般的诡笑在她美丽的唇边漾开。
“老骨董。”
她知道他有多痛很这三个字--当年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女孩在气极之余月兑口而出的绰号。这个称呼以往都能够成功的激起他的愤怒,而此刻的她,更需要这样的效果。
“别以为全天下的女孩子都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推销出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迂腐,太大男人主义了吧!而且,麻烦你记住,即使我嫁不出去,也不敢劳你操心!”
育梧当然知道雁岚有意激怒他,他可不打算让这小丫头轻易得逞,他讪讪一笑。
“说的也是,不过说真的,我会十分佩服与同情那个有胆识娶你的家伙。那可是需要全世界的祈祷,希望他的命够硬。”
懊死!雁岚在内心已不下千次的咒骂着,“放心好了,我能保证那人绝不会是你,毕竟你的命太薄弱,绝对禁不起我的折腾。”她尖锐地反讽道。
“我老哥呢?”雁岚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哈,我说嘛,一定是有什么事,否则我们严大小姐怎会纡尊降贵的打电话给我这小小的经理。至于风麒的下落嘛……”他顿了顿,故意拉长尾音卖关子,也似乎故意在考验雁岚的耐心。“虽然我知道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可以吓得了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承受得住。”
“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风麒今天到法院公证结婚去了。”他冷不防的说。
这句话像颗十公吨的黄色炸药,炸得雁岚张口结舌,住了好半晌。
“你说笑?”
“不仅如此,他们都已经有个四岁大的女儿了。”
育梧仿佛可以瞧见雁岚错愕不信的表情,得意的笑容在他优美的唇上形成一道弧型。这小妮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世上没有几件事吓得了她,不过看来她老哥结婚的事,真的将她吓住了。
育梧悠闲地靠着椅背,等待她的反应,果然没教他失望。
“天啊!我不可能离开台湾已经这么久了吧!”
她一向十分敬爱这个与她相差十岁的大哥。雁岚的母亲在生下她后,都还来不及看一眼她的小女儿,便因难产而死。雁风的父亲更因无法忍受丧妻之痛,而全心全意将所有心力投注于他的事业上,根本无暇照顾她,是大哥让她感受到她还有家庭的温暖。
斑一那年父亲去世,夙麒不得不扛起整个家族企业的重担。那时的“奇得”正陷入一片混乱中,必须做一番改革才能挽救“奇得”已经营亏多年的业务。那时夙麒也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她,因此她便被送往美国一个亲戚家中。为此她曾恨了他好长的一段时间,在哭过、闹过后,渐渐她才明了他的苦心。
一年后她回到台湾,认识了她老哥十分器重的董育梧。或许他们两人真如夙麒所言的——八字不合。反正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刹那开始,便一直在争吵,每一次见面就像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般。
“不算长,四年而已。这次又怎会突然想回台湾,良心发现?还是又桶了楼子回来,要夙麒替你收烂摊子?”
“喂,老骨董,别欺人太甚,我可是拿到学位风风光光回来的。”
育梧愕然了好一会儿,是呀,上一次见到雁岚时她刚要升大学,而一眨眼……“虽然我不敢置信你竟毕得了业,不过还是恭喜你了!”他的语调全没了方才的戏谑与毫不在乎。
雁岚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想原谅他以往得罪她的所有罪状,毕竟他是她回合湾后第一个向她道恭喜的人。
“谢谢,”雁岚十分不自在的低声说,“我得挂电话了,不敢耽误太多你董经理宝贵的时间。拜拜!”
雁岚匆匆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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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梧盯着早已嘟嘟作响的话筒半天,嘴角因坠入沉思而漾起一抹几不经察觉的笑容,缓缓摇晃着脑袋将话筒挂回。神闲气定地把手臂往胸前一搁。
严雁岚,只要一想到这个令人头痛的小魔鬼,一阵颤悸自他背脊传来。认识雁岚时,她正值最叛逆的时期,又加上当时正与夙麒闹意气,所以她那些古灵精怪、恐怖至极的鬼点子,足够把一个正常人折磨得精神崩溃,如果是心脏负荷力太脆弱的人,恐怕早已成了她恶作剧下的冤死魂。
他对她可是避之唯恐不及,他可不想让自己英年早逝。
一阵敲门声截断了他的思绪。“进来!”
开门进入的是他那位身材炯挪多姿、衣着时髦的女秘书。
“董经理,有些文件需要你过目签章。”
苏文走至他身旁,将一叠文件迈至他眼前,倾斜的身子更是有意无意地擦过他左肩。
董育梧是公司上上下下多少女孩子渴望接近的对象,他简直无懈可击。英俊、多金,才干更是出类拔萃。
每一个人都明了董育梧是公司目前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都预测他是下一届总经理的人选。撇开他与董事长的私交不说,他的生意手腕果断、大担又有前瞻性,的确有本事教人对他刮目相看。
再加上他完美无瑕的面貌、高大挺拔的身材皆足以媲美现今的电影红星,几乎只要是女性,没有一个能逃得了他撇下的魅力。他总是一副亳不在乎的神情,又常带一抹挂在唇边、似有似无的笑容,无怪乎女人会为他疯狂、不顾一切。
因而“公子”的名声便不胫而走。虽然他对每一个交往的女孩都很体贴细心,不过苏艾看得出来,他对她们都有所保留,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走入他的心。也正因为如此,她让自己一直怀着一份希望。
“刚刚打电话来的,真的是董事长的妹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董事长还有个妹妹?”苏艾娇嗲的嗓音,有意无意地试探着。
“嗯,”他漫不经心的虚应一声,随即抬眼看了她一下,仍是毫不在乎的声调,“怎么,吃醋啊!”
“是呀,假使要吃你这花花大少的醋啊,那可得要有个容量大而且十分好的胃,否则早得了胃溃疡。”她娇媚的声音有丝抱怨。
育梧拿起笔签了名,对她的批评只是置之一笑,“好了,如果没事的话……”
苏文努努嘴,不悦地告退。她刚走至门边,育梧便唤住她。
她扭过头,声调有些高昂,“还有什么事吗?”
“记得往后如果有雁岚的电话,不用问、直接接进来。”
“是的。”这一来,苏文更是恨得紧。
育梧再也无心于公事,索性站起身踱至落地窗前,鸟瞰窗下的车水马龙。最近,他总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浮气躁在作祟,是因为夙麒结婚的关系?
不会吧!他一向是单身主义最忠心不贰的支持者,谁会傻到一头栽入感情的沼泽里,陷得自拔不了。不,只要一想到夙麒在结婚之前那种几乎痛不欲生的狼狈,他就足以引为戒惕。
不,感情的担子太重了,不是他负担得了的。他不想、也不愿去沾上边。
不过他依旧无法解释,自己近来低落的情绪又一反常态的行为。
他有一长串的女友名单,但有多久没约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了?他是不是老了?对爱情游戏已经倦了?还是突然之间她们都不再是他所期待的了?他突然觉得好累……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一家颇具规模的公司,顺利得令人不敢想像,单单半年的时光,他便从一名普通职员升至主任。当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工作表现十分杰出,所以才会得到上级的特别赏识。
孰料人心不古,原来是他的上司要找个冤大头来替他承担盗用公款的罪名。那时若非夙麒仗义,执意要替他找出公道而使得真相大白,否则他恐怕还在吃牢狱饭呢!
际遇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事,那时,夙麒仅仅跟他因生意照过一次面,便十足的肯定自己不会看走眼,等一切终于真相大白后,他极力且诚恳的要育梧为他效力。
他答应了,为了夙麒的肝胆相照,更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七年来,他的确没让夙麒失望,凭借着独到的敏锐判断力及犀利的见解,更为公司争取到了不少生意。
只是七年并不是一段短时间,此刻的他太需要一份松懈,亟需缓下脚步来调整一下自己最近那颗不太安分的心。
总经理的缺已经空悬好久了,他也明了自己是几位人选中最有可能被提携之人,这是他多年来的梦想,只是在这一刻似乎已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不再是他最渴望追寻的东西了。
有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层层地笼罩住他。
是的!失落。一份前所未有的强烈失落。在他已得到每个男人最渴望的名与利后,他真的不明白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似乎他所想追寻的不再是这些,而是一种更珍贵的感受?
会是什么呢?为什么他的心十分不安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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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岚放下话筒后,不下百次的咒骂着董育梧,用尽她所能想像得到的字眼。
她们无法相信她那对女人可说是深恶痛绝的大哥会结婚,这可真证明了事情是没有绝对的,更没有所谓的不可能。不过她倒很想瞧瞧成为她大嫂的人,想必有过人之处。
今晚是她大哥的新婚之夜,看来……,暧,她只有另觅住宿啰!
她思索着自己的将来该作何打算,她选择‘企管’这门科系,原本就是等她学成归国可助她大哥一臂之力,可是这样一来,她势必得常常与童育梧那家伙碰面,一想及此,她不得不打遇堂鼓。
她跟他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更是巴不得他可以永远自她眼前消失。她一直想不透的是,她所认识的人很多,不论是男是女,她一向很容易使跟大伙儿打成一片,甚至在美国时还与不少男性朋友称兄道弟呢!她从未讨厌过任何人,朋友愈多愈好。然而,这个原理运用到董育梧身上,似乎就不管用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他的偏见会这么深?仿佛用针锋相对便可以包装起自己的心,就像可以覆上一层伪装色?!包像是投下颗迷雾弹,可以掩去真实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雁岚颓丧的将身子猝然往床铺一抛,双手搁在脑后,她该不该到“奇得”去呢?若不去,她老哥肯定会追根究柢,非弄出个答案不可。而她相信他一定会。
嗳,她不由长叹一口气。烦死人了,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可,她猛然将双手往空中一挥。犹豫不决?这太不像严雁岚会做的事了!
她坐正身子,随即便听到汽车引擎的熄火声。
一定是她老哥:雁岚一跃而起,以最迅速的动作冲向楼梯口,谁知闯入她眼底的,竟是一幅状极亲密的镜头。
她就咳了两声,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过两人都太沉醉于彼此的拥吻中,最后她不得不出声抗议。
“喂,老哥,即使是第一次结婚,也别这么迫不及待!”
这一句话总算使他们迅速的分开,女孩两颊涨得道红,而夙麒则是以一种又好气又讶异的目光看向她。女孩明显的挣扎着,夙麒却一点也无放开她的意思,依旧将怀中的人儿搂得紧。
夙麒嘴角漾起宠溺的笑容,“雁岚,你总是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跑回来,这次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纰漏?还是回来当电灯泡?”
夙麒怀中的女孩对他的厚颜投以一句申吟。
雁岚则不客气地将双眼一吊,低哼一声,“老哥啊,你也太重色轻妹了吧!我一参加完毕业典礼,便迫不及待的从美国搭飞机回来看你。结果,看来我并不受欢迎,我还是赶快走吧!还有,老哥你太不够意思了,结婚也不适知我这唯一的妹妹,还是我从那可恶的育梧口中得知。不过还是祝你新婚愉快。”
夙麒眼底出现一丝愧意,“雁岚,对不起,我忘了……想不到你也毕业了。想要什么随你开口,算是我还你的毕业礼物。”
“这还差不多,一部跑车。”她当然毫不客气的索求。
夙麒摇摇头,“你啊,可真懂得敲诈。”
雁岚一耸肩,这时她转向格侬,“嗨,大嫂欢迎你。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有勇气嫁给我这老气横秋的老哥。”她不忘取笑道。
女孩投给她一抹深有同感的笑容,两人一番自我介绍后,雁岚便识趣的向他们道再见,临走之前还顽皮的对夙麒声明今晚她不打算回来,要他们尽情享受两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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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琳颓然的去下手中的笔杆,慵懒的身子猝然的往高背椅一靠,今儿个她的思忻摧彿在闹情绪般,她呆坐在这她一向习惯写作的桌子前,三个钟头了,眼前的稿纸仍然一片空白。
悦琳已经被一股无名的纷乱困扰了好几天,仿佛有某件事正在酝酿着,可怕而来势汹汹,并且将足以破坏她向来平静安详的生活。
悦琳不明白何以这个念头会似个铅块般,重重的压在她的胸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么不容忽视地、直怔怔地敲入她的脑海,抹除不了。
她的视线飘向搁置于她桌面上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正灿比的对她微笑着。
景韩,一忆及他,悦琳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漾起幸福的笑容。
景韩可以说是每个女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完美情人,堪比拟男服装模特儿般高大健硕的身材,俊逸不驯的脸孔,更是会让情宾初开的小女生为他痴狂。
也因为如此,这也是他最极力想避免的,他总觉得拥有如此俊逸的脸孔,实在难以维持一个大学副教授该有的尊严。尤其每当他收到系上的女学生写给他的情书,他总是会感到不知所措。
景韩应该是无可挑剔的。他拥有一切最好的外在条件,只是悦琳总觉得他们夫妻之间仿佛缺少些什么。她是不是太贪得无厌?
悦琳不由叹口气思忖着。他总是小心翼翼地想要维持一个大学副教授该有的形象,他让自己变得一丝不苟、拘谨严肃,更是极力避免泄漏出自己天性热情的那一面,只因为那样并不符合他的身分。
只有在他们两人独处时,当他不自知地陷入悦琳刻意布下的魅力魔网时,他才会卸下所有的伪装,让他的热情暂时的占上风。
但不论如何,他都是她最深爱的那个男人。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不小心表现出被她牵引出的热情时,即会展现满脸的懊恼,她爱熬了他那时赌气不语、生闷气的表情。
但他却没有一次能躲得过她的柔情攻势。
她跟景韩之间的生活一直十分融洽,除了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小孩之外,他们是对人人称羡的夫妻。她的生活裹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教她忧心不悦的。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她对自己丈夫的迷思,她摇摇头,感到有丝好笑的站起身,才走了几步,电话铃声便停止。这里是分机,可能是管家蕙姨在楼下接了电话。
她转身至置于角落的小冰箱,倒了杯果汁。在这不到十坪大的小斗室是她专属的小天地。白天她会利用景韩去上课的时间提笔写作;平常,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越雷池踏入一步。
一会儿,传来管家蕙姨的声音,“少女乃女乃,你的电话。”
悦琳隔着门道了谢后,随即抓起话筒。
“喂,向悦琳。”
虽然跟景韩已结婚两年了,地依然不习惯冠上夫姓,称自己为裴向悦琳。何况景韩一向不介意这样的琐事,因此,她还是习惯用“向悦琳”这个名字。
“喂,我是柳皓晨。”话筒那方传来一个清脆大男孩的声音。
大男孩,不错,柳皓晨的确是个大男孩。清清秀秀的外貌和稚气未月兑的笑容,总教许多小女生为他着迷,今年刚升大三。就读中文系。
一年前,这位小男生,寄来几封热情洋溢、文情并茂的信,悦琳对这些信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觉得笔者的文字十分俐落、用词不落俗套,非常有自己的味道。她也回了他几封信。
教悦琳一直不明白的是,柳皓晨不知从何处得知她的电话号码,半年前开始打电话至裴宅,直言他是她《悦心小菜》的最忠实读者,想多了解她。
会是从出版社?应该不可能,出版社一向十分谨慎小心,他们也不希望作者受到过多的打扰。但是除此之外会是自何处拿到电话的呢?
她也曾询问过柳皓晨,但他却支吾其词,悦琳一样无从得知。
起初,他只是偶尔一、两通电话,询问她一些文学上的问题,再加上他又是悦琳同校同系的学弟,因此悦琳对他总有几分近似姊弟之情。
渐渐的,柳皓晨更是动于信件、电话的来往。之后,他邀她外出,悦琳基于教学相长的初衷,也就答应。毕竟有些问题光靠信件、电话是很难说明的;再者,柳皓晨的求知态度是那么的诚恳而热烈,教谁也不忍心去拒绝他。
于是只要柳皓晨一旦有些文学的疑问或发现便会找她切磋,半年来也就成为一种习惯。
“嗨,”悦琳对这个她一向视为弟弟的大男孩愉悦的打着招呼,“有什么事吗?这回该不会又是有什么文学疑难难倒了我们这位才子吧!”她调侃着。
柳皓晨是个活泼的大男孩,悦琳与他在一块儿,多少可以自他身上感受到他的青春气息,言词自然而然地变得较肆无忌惮。
孰料,柳皓晨一改住口乐观的言语,沉重的语调似有浓郁而解不开的心结。
“不错,我的确被一个问题弄得寝食难安,如果再不设法解决,恐怕……”对方突然沉默不语,仿佛正经历最深沉痛苦的折磨。
‘我想见你!’这句话说得有些霸道,不容忽视。
悦琳隐隐约约意识到柳皓晨的不对劲。他一定是有什么困难,否则一个原本洒月兑、凡事毫不在意的大男孩,却出现这么悲恸的声音。
出于对他的关心,悦琳一口应允,“半个小时后,我们老地方见!”道声再见后便挂上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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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悦琳欲出门赴约之即,蕙姨走向她,手里拎个包裹及几封信。
“少女乃女乃,是寄给你的,又是读者送的?”蕙姨猜道。
悦琳笑笑,“可能吧!蕙姨麻烦你先帮我把它们放到我书房里,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喔,好的,少女乃女乃,没想到《悦心小集》出版已经快两年了,还是这么受欢迎。少女乃女乃不再提笔写,我真替他们惋惜。”
她曾答应过景韩暂时不出书,所以悦琳目前的写作工作是隐密的。
“蕙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还是不肯只叫我名字,对于‘少女乃女乃’这三个字,我可真是怕怕的,好似六十年代电视连续剧中老受命运折磨的苦命女子。”
悦琳露出一副惊惧的表情,逗得蕙姨直晃脑咯咯笑。
“不行,尊卑有别!”蕙姨顽固的说。
蕙姨在裴家算算也已经有三十多年,早在景韩还未出也前,她便已在裴家工作,景韩更是她亲手带大的。因此,她对景韩来说,也算得上是个亲人,景韩一向十分敬重她。
“蕙姨,怎么说你都是景韩的女乃妈,我应该……”
蕙姨笑笑,“你跟少爷肯叫我一声蕙姨,我就心满意足了,何况一些老观念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习惯了!”
悦琳无话可说,只有由着她。她跟蕙姨一向不是很亲近,或许是她自己多心吧!她觉得蕙姨总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盯着她,或许真的是她自己太多疑了!
“蕙姨,我走了。”
自从《悦心小集》出版至今,她深受许多读者的热爱,因此时常收到一些读者藉以表达他们热情的小礼物,并不足以为奇。这些包括鲜花、巧克力及一些小饰品等。喜爱她的读者确实不少,有时候她会不定期的与读者面对面的聊天,沟道彼此的意见;或参加某个座谈会和他们分享作品、成果。
对悦琳来说,这些都是她枯燥的少女乃女乃生活中的另一面璀璨。面对这些读者的热情,对她来说已经有些习惯,因此她对柳皓晨的行径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或觉得较不寻常的。
悦琳并不觉得奇怪,对于皓晨几乎掩饰不了的倾慕,她根本从未放在心上。充其量只当是个大男孩热情的表现;男孩子嘛,多多少少总会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出现类似恋姊、恋母的情结。
也因而她对皓晨充满爱意的眼神,全然没有丝毫的警觉。更甭提她会想到,柳皓晨将为她原本平静而美满的婚姻带来巨浪狂涛;更没想到她与景韩的爱情是这么的薄弱、这么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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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琳首先抵达位于忠孝东路上的一家庭园咖啡厅,她叫了杯柳橙汁。
她跟柳皓晨几次碰面总是约在这地方,因为悦琳喜欢此处幽静、与世隔离的感觉。
她优雅地靠在椅背上等待着,偶尔可察觉缕自四周投射而来的赞赏眼神,只是她依旧如往常未加留心。
她知道自己稍具几分姿色,乌溜灵活的大眼、浓郁眨动的长睫毛,足够勾动每一个男人的心;从未改变的长而直的黑发服帖的披在肩上,恰似不惹尘烟的仙子;再加上姣好玲珑致的身材。她,向悦琳的确是上帝的宠儿,素素净净的脸庞未加任何矫饰。正因此,谁也看不出,这样的美人儿早已罗敷有大。
悦琳自窗外远远的便看见行色匆匆的柳皓晨,他的紧张清晰可见,仿佛他将面临的是这一生中最重大的事般局促不安。
悦琳几乎可以感受到此次见面所潜伏不可知的变数。
他一踏入咖啡厅的大门,便瞧见坐在窗迈的悦琳,他以最雀跃的心情、但也是最慌乱不安的矛盾心情走向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拉出椅子,歉然道。
“不,”悦琳投以和悦的一笑,“是我早到了,要不要叫杯饮料?”
此时服务生正递土点单,皓晨抬手婉拒,“咖啡。”
服务生点头离去。
“你找我有事?”悦琳开门见山的问,她不忍心见到皓晨如此沮丧,想早一点帮他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反倒皓晨变得吞吞吐吐、不知所措。难道要他劈头便说:“自从两年前拜读了《悦心小集》后,我就成了你最忠实的读者与崇拜者,要在一年前那个座谈会上对你落落大方的仪态、自信风趣的谈吐所深深吸引。渐渐的,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思绪,你的倩影直捣我心深处。我不以为年龄是问题,只要两个人的心能够契合。你是我多年来的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