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坏男人 第四章

“该死的小混蛋!竟敢在我背后耍贱招,简直不知好歹!”

一早,顶头上司便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阴狠辛辣的咒骂声成串迸落,一般人听了怕都会不寒而栗。

可钱家声却只是默默听著,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表情平静,无一丝起伏。

苞在柴玉明身边两年了,他模透了他的脾气,明白现在并不是表达意见的时机,柴老需要发泄,而他这个心月复跟班只要当个忠实的听众即可。

何况,老板咒骂的对象并不是他,他也毋需太紧张。

“……我还以为他前几天没事跑去美国做什么,原来早安排了跟谭氏企业会面。该

死!这个消息究竟是谁泄漏给他的?他怎会知道我暗中跟他们谈交易?”柴玉明忿忿念著,忽地,扬起一对凌厉鹰眸,“小钱,该不会是你吧?”

终於怀疑他了。

钱家声心中冷冷一哂,表面却装出诚惶诚恐的神情,“当然不是!柴老,请相信我,我绝不可能说出去。”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你、我、李天禄,没别人了。”

“我想透露消息的可能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他急切地说,“也许是美国那边?”

“你是指谭氏企业?”

“嗯,也许他们想直接跟纪总谈交易,试图渔翁得利。”

“可能吗?”柴玉明一凛,彷佛接受了这个可能性,他攒起老眉,定定思索,“嗯,确实有可能。谭昱这个人虽然年轻,可却很狡猾,做起生意翻脸无情,如果他真的改变心意决定直接跟纪礼哲谈购并,不跟我们合作——”他沉吟著,“可谭昱如果要一家公司就非占有绝对控制权不可,纪礼哲那小子又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出让?”

“也许谭昱查到了纪家的财务状况,知道他们现在资金也很紧,不可能跟他玩反收购?”

“会这样吗?”

“你想想,柴老,当初纪总接下翔鹰总裁的棒子其实也是不情不愿,说不定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呢。谭昱可能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主动跟他联系,这样就不必再透过我们……呃,你的帮忙,毕竟你在翔鹰占的股份并不太多——”

“因为我只是个小鄙东,所以他利用我搜集完情报后就一脚踢开?”思及这个可能性,柴玉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紧紧握拳,有种强烈受辱的感觉。

先是纪礼哲那小子踩下他当上翔鹰总裁,现在谭昱又一脚踹开他,事情如果真像他心月复属下推测的这样,那他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可恶!简直太可恶了!

“我不会原谅他们的。”他冷冷自语,冰寒的眸忽地扫向属下,“小钱,帮我查一下美国那边,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谭昱不是说要亲自飞过来吗?查查看他什么时候到。”

“是。”钱家声应声领命。

“还有,帮我把李天禄叫过来。”

“知道了。”

“快去办吧。”

“是。”钱家声点头,却仍留在原地。

“怎么?”柴玉明不耐地望著他,“还有什么事吗?”

“柴老,刚刚你前妻打电话来,希望你这礼拜六过去一趟。”

“要我去?”柴玉明皱眉,“干嘛?”

“嗯,她没说,不过好像是因为令千金生日快到了。”据他得到的资料,柴晶晶的生日就在礼拜六。

“哈!那丫头根本不认我这个爸爸,我去只会自讨没趣。”

“你的意思要我回绝她吗?”

“再说吧。”柴玉明挥挥手,一副毋需继续此无聊话题的模样,“你先出去吧。”

钱家声剑眉一扯,“柴老。”

“怎么啦?小钱,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有件事不晓得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

“令千金好像就在我们公司。”

***

“晶晶,你可回来了,有人找你。”

一进办公室,叶盼晴便轻声向她说道。

柴晶晶秀眉一挑,由叶盼晴略略紧张的表情认出事情不寻常,“谁找我?”

“她。”

她随著调转眸光,视线穿透小会议室的玻璃嵌墙,落定一个正双手环胸,显然等得相当不耐的女人。

“好像是人力资源部的刘玉婷。感觉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谢谢你,盼晴。”柴晶晶微笑,回自己座位搁下笔记型电脑后,为自己倒了杯热咖啡,然后才捧著马克杯朝曾经在电梯门外巧遇的女人走去。

“嗨。”

“嗨。”望见她翩然走进小会议室的身影,刘玉婷的表情虽然不再不耐,可双眉依旧紧颦。

事实上,她似乎更怒了,眼眸在落定柴晶晶双手捧著的马克杯时,点燃某种类似妒怨的火苗。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马克杯。”她冷冷地说。

“我的马克杯?”柴晶晶一愣,“怎么啦?”

“跟他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他的?谁的?”

“家声。”刘玉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道,跟著扬起灼烈明眸,“为什么你们会用一样的马克杯?他送你的吗?”

她跟钱家声用一样的马克杯?柴晶晶闻言,瞪著手上绘著米罗油画的马克杯——这是几个月前她逛街时买的,竟然跟钱家声的一样?

这是什么见鬼的巧合啊!

“……还有前阵子,听说有个女人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是你吗?”刘玉婷厉声质问。

她蹙眉,“刘小姐……”

“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她打断她的话,“我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跟他在办公室里独处?你们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她故意喝醉酒吐了他一身而已。

迎视刘玉婷满蕴指责的眸光,柴晶晶微微扬唇,“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钱家声才对。”

“你!我要你告诉我!”她语声尖锐。

“你认为我们做了些什么呢?以钱家声的个性,你认为他跟一个女人独处在办公室里会做些什么?”

“你——”刘玉婷刷白了脸,“这么说你们果然是……你们果然做了!”她忿忿然,“真不要脸!居然大白天在办公室里勾引男人!”

贝引男人?她勾引那个大猪头?

柴晶晶呛了呛,刚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咳出来,她瞪视刘玉婷,“即使我跟他做了什么,那也一定是我们彼此有意,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勾引他?”

“因为……因为你就是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因为你就会这么做!”刘玉婷毫无理由地说。

柴晶晶啼笑皆非。

如果对方能说出什么值得辩驳的理由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一个妒火中烧的女人毫无理智的痛责。

唉。

她摇摇头,杯缘就口正打算再啜饮咖啡时,刘玉婷忽地扬高手臂,用力往她甩来。

她愕然,直觉避开,手中的马克杯顿时落了地。

黑色液体流泄一地,马克杯杯缘亦撞出一个缺口。她愣了愣,蹲欲捡起杯子,刘玉婷却忽然用脚猛力一踢。

“你做什么?”

“不许你捡这个杯子!不许你用它!”她锐声警告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我让你好看!”

“你这个“他”,到底是指杯子还是指人呢?”柴晶晶站起身,神情凝肃。

“当然是人!你这个贱女人离他远一点!别动不动就上他的办公室勾引他,不要脸!”

柴晶晶没说话,只是蹙眉凝望著眼前神色微微疯狂的女人。看样子她爱钱家声爱得很深,只可惜后者只拿她是游戏的对象。

难道她还不晓得吗?

“刘小姐,那天在饭店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他背著你跟另一个女人约会,像这样花心的男人你又何必如此执著?”

“你怎么知道?”刘玉婷瞪大眼,“哦,原来那天叫我下楼的人是你。”她顿了顿,明眸点亮阴冷的光芒,“原来是你故意搞破坏,想拆散我跟家声,好出自己独霸他。”

她独霸他?她独霸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她翻翻白眼,“对不起,刘小姐,看来你今天有点激动,也许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说著,柴晶晶就要转身。

可刘玉婷却不放她走,猛地上前一步拉著她的臂膀,玉手一扬,狠狠甩向她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柴晶晶一愕,直觉转过脸庞,试图避开即将落下的耳光。

可她所等待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人横伸手臂,替她挡住。

她扬起眸。

是钱家声!而站在他身后的,还有另一个表情严厉的老人——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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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原来你在这里工作。”

驱赶刘玉婷离开后,柴玉明关上门,捡了一张座椅坐下,而钱家声则静静倚著门边的墙。

柴晶晶怒瞪他,“是你说出来的?”

“还能有谁?”他微微挑唇。

“多管闲事!”

“我乐意管。”他贼贼地笑,彷佛很得意出自己终於有让她措手不及的时候。

“哼。”无可奈何之下,柴晶晶只能在柴玉明对面悻悻落坐。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这里工作?”柴玉明质问她。

“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反问,“你关心吗?”

“我当然关心!你是我女儿啊!”

她没说话,淡淡一扯嘴角,满含讥刺。

“你在这里做什么?”

“解决方案顾问。”

“那是什么?Sales吗?”柴玉明皱眉,“魏元朗让你去推销东西?”

“是Presale。而且我们为客户提供服务有什么不对?你别用那种语气评判我的工作。”

“我柴玉明的女儿怎么能抛头露脸到处去推销东西?你明天上我办公室来,我让人力资源部另外给你安排工作。”

“不必了!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好,很开心。”柴晶晶扬高嗓音,反感地瞪著父亲,“我请你别插手干涉我的生活—你根本不了解。”

“你!”柴玉明怒视她,“好,我不管你的工作,可刚刚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没事。她对我有些误会。”

“她口口声声骂你贱女人,要你离家声远一点,怎么?你们两个难道有什么关系吗?”锐利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

钱家声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柴老,我跟令千金没什么。”

“是吗?”

“我们只是偶然碰过几次面而已,真的没什么,是刘玉婷误会了。”

“可那女人说晶晶上你的办公室……”

“我们真的没什么。”

“那天是我故意去找他的。”

两人同时回答,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钱家声皱眉,看著柴晶晶不怀好意地挑起红唇。

她想做什么?

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漫开……

“那天是我故意到他办公室的。”她悠然重复,明眸在娣向他时快速闪过挑衅。

“这是什么意思?”柴玉明不解,“你干嘛故意到他的办公室?”

“因为我看上他了。”

“什么?”

“什么!”

两个男人闻言一呛,不敢置信的眼神同时调向她。

柴晶晶只是甜甜地笑。

“晶晶!你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立刻回答,站起身,娉婷走向愕然不动的钱家声,玉手一扬,忽地扯住他的领带。

两人以某种暧昧的姿势贴近对方。

他狠狠瞪视她。

而她微笑回凝,明眸妩媚,“我说,我看上他了。”嗓音是有意的娇滴滴,“老爸,你不是老跟妈说要替我安排相亲吗?!你身边既然有这么优的男人,干嘛不留给我?”

“你——”柴玉明被女儿大胆的言语和举动给弄胡涂了,“你的意思是——”

“我要这个男人。”

@@@@

他就这么被订下了!

在柴晶晶大胆的宣言后,柴玉明虽然颇觉女儿这样当众调戏一个男人实在让他很没面子,可一转身,还是交代他好好“照顾”他女儿。

“晶晶就交给你了。反正她要什么你都尽量满足她,她既然喜欢你你就多陪她到处玩玩。”

“柴老!”上司这种吩咐实在无法让他如平日一样唯命是从,“你真的误会了,晶晶跟我只是……唉,我实在……”

“怎么?嫌弃我女儿配不上你?”

“当然不是。”

“那就好。还有,把你其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女朋友都给甩了,我柴玉明的女儿可不能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

“有空多劝劝她,对我这个父亲尊重一些。”

“这个”劝她?他巴不得离那个小魔女远一点!

“怎么?连这点忙也不肯帮我?”

“不,当然不。”钱家声实在有苦难言。他当然明白身为特别助理,他躲不过处理上司的家务事,可要他跟柴晶晶交往?

天啊!他可以预见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将是地狱。

事实上,他这几天也确实过得悲惨。得到父亲许可后,柴晶晶认定了他不敢反击,更加努力在他原本平静美满的生活搞破坏。

一早,她便按他家门铃,硬生生将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强迫他跟她还有那条笨狗一起慢跑,然后再到巷口的早餐店为她买单。

到了公司,她三不五时便来财务部转,好像非昭告天下他钱家声现在是她的奴隶一样,当著众人的面对他呼来喝去,待他被磨出了脾气时,又展颜甜甜一笑,若无其事地离去。

除了几个平日便偷偷仰慕他的女人,办公室的同事都喜欢她,说她笑起来很可爱,十足一个甜姐儿。还纷纷恭喜他能把到柴老的千金,真是前途无量。

是啊!简直前途无“亮”。

他暗暗在心中自讽,哑巴吃黄连大概就是这种滋味吧。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下班后才是真正悲惨的开端。她总是搭他的便车回家,又总是抢著开车,於是他只能缩在一旁,惊恐地看著一个没拿到台湾驾照的女人开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有一回,她甚至还把他的爱车前端的方向灯给撞凹了,而且一点该死的歉意也没,只是朝他吐吐舌头。

回家后,她会开始耍赖,假装身体不舒服或什么原因,躺在他家沙发上等饭吃。

而他,一个堂堂大男人,竟然得为了那个小魔女亲自下厨,在餐桌上还得对她的挑三捡四忍气吞声!

这算什么?

最过分的是,吃完晚饭后就是她练习小提琴的时间,而这几天她都不停地在“练习”那首“爱的礼赞”。

她简直一分一秒也不放过他,彷佛不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誓不罢休!

他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她非得这样整他才高兴?而他又该死的为什么就这么乖乖任由她整?

简直莫名其妙!

就连她,也忍不住嘲弄他的逆来顺受。“你真的很听话,钱家声,我父亲的命令对你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你就非得这么小心翼翼地捧著你的饭碗,深怕砸了?”

“少罗唆。”他粗鲁地说。

她不理会他,迳自挑起一颗樱桃送入嘴里,“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缺钱?”

“谁不缺?”他冷冷一哂。

“有多缺?”她问,明眸好整以暇地娣著他,“该不会因为每个月要给前妻赡养费,所以经济压力才这么沉重?”

“哼。”

“我很好奇你每个月究竟给老婆儿子多少钱。”

“不干你的事。”

“是不干我的事。”她甜甜地笑,笑意却不及眼眸,“我只想问,难道你以为这么做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吗?”

他瞪著她,“什么意思?”

“你以为只要给钱,让你儿子衣食无忧他就会开心了吗?”

他不语,只是静静望著她,眸光幽邃深沉。

“说话啊。”

“……我从来没这么想。”他终於说道,嗓音低沉。

“那你怎么想?”

他没回答,转头望向窗外。

她蹙眉瞪著他。

“……明天我送你回家。”他忽地开口说道,眸光落回她身上。

“为什么?”

“明天礼拜六。”他淡淡一句。

她却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容色一白,“我不回去!”

“为什么?”

“我不回去。”她执意摇头。她知道母亲安排了什么,而她不想回家面对。“我要你明天陪我。”

“不行,我有约会。”他拒绝。

“约会?”

“跟刘玉婷。”他说,顿了顿,眼底忽然点亮诡谲辉芒,“除非你愿意跟我一起去。”

“干嘛?”

“帮我甩掉她。”

***

“你……为什么带著她来?”望著面前手挽手同时出现的人影,刘玉婷面色苍白。

他们真是一对璧人,男的潇洒,女的娇俏,站起一起的感觉不知怎地就是十分登对。

是的,她早听说两人在交往了,最近公司里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柴老的忠心特助、公子钱家声三生有幸,居然得到柴千金青睐。

为了她,他断了跟所有女人的来往,专心一意对待佳人。

她以为自己能够是个例外——虽然他近来对她确实冷淡许多,可看在她为他不惜发动罢工与顶头上司于品甜对抗的份上,她以为他会稍稍留情一地了可没想到,为了名利富贵,他可以绝情至此。

“你想就这样甩掉我吗?”她头声问,掩不住哀怨。

“我很抱歉,玉婷。”他面无表情地说,“不过你上回对晶晶实在太过分,为了不让你再心存幻想,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我从来没爱过你。”

冰冷的宣言令刘玉婷呼吸一停,也让他身边的女人转头震撼地瞪视他。

为什么她要这么看他?彷佛很为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感到气愤?要知道,逼他这么说的人可是她啊!

极度的怨愤攫住刘玉婷,她瞪视柴晶晶,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现在你满意了?终於得到他了!”

柴晶晶蹙眉。

“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得意。你以为他为什么跟你交往?还不是因为你身后代表的财富!你要不是富家千金,他连正眼也不会瞧你,像你这种要睑蛋没睑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女人,家声根本看不上眼!他只是在利用你!等有一天利用完了之后,他会一脚踢开你,就像现在抛弃我一样。”

连串怒骂直冲柴晶晶而来,可她没有退缩,只是不解地望著愤恨的女人。

“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又为什么还这么依恋他?”

“因为我爱他!”她歇斯底里地喊,“我爱惨了他!”

“你——”她惨白而激动的模样震动了柴晶晶,她愣愣望著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会爱上一个她明知是个坏蛋的男子。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得到他了,只要有机会,我会抢回他的!”刘玉婷憎恨瞪著她,接著,眸光一转,在落向钱家声苍白凝肃的俊容时转为温柔,“你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语毕,她缓缓离去,步履有些踉跄,却终於还是淡淡逸去了。

有好片刻,留在原地的两人只是怔怔凝望她的背影。然后,柴晶晶低低开了口,“她好像真的很爱你。”

“……她不爱我。”他冷涩地说。

“你怎能这样说?”她扭头瞪著他,“你没看到她方才激动的模样吗?如果不是深爱你,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不爱我。”他回望她,眸光平静,“她只是拿我当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

他没回答,转身走向停在附近的车子。

柴晶晶追上他,“钱家声,你说清楚!”

“她以前有个交往五年的未婚夫,三个月前,在他们准备结婚当天,她在礼堂前被甩掉了。”

“你是说她未婚夫逃婚?”柴晶晶不忍地说,在婚礼当天被抛弃对任何女人来说都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何况他们交往了五年,她肯定付出许多……

“我不过是在那时候乘虚而入的替代品而已。”他继续解释,语气虽然平淡,可听来却像压抑著什么。

柴晶晶听了,不觉定定望著他,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上认出任何不寻常的端倪。

“可是她也许真的爱上了你……”

“女人的爱很廉价的。”他讥讽地说,可湛眸却隐隐闪过痛楚,“我可没兴趣当别人的替代品。”

再也不会了。

他想,忽地甩了甩头,大踏步前进。

终於,他来到爱车前,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席,一面探头唤她,“上车吧。”

她站在原地不动,迷惘的神情像在思索著什么。

“上车吧。”他叹气,“还是你又想要开车?”

她定了定神,“哦,不,没关系,你开吧。”不知怎地,今天她忽然失去了作弄他的兴致。

他表里不一的模样令她不知所措,明明双眸闪著痛楚的光芒,为什么嘴里说的却是那种讥刺的言语?

她的心,有些乱了。

她默默坐进前座,拉过安全带扣上,明眸直视前方,俏颜沉静。

“干嘛?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没事。”她勉强应道。

“哪,这个给你。”他一面发动车子,一面将一个随意扎上包装纸的盒子递给她。

她愣愣接过,“这是什么?好丑。”

“真不好意思哦。”他翻白眼,“我自己随便包的。”仍然没告诉她包装盒里的内容。

她眨眨眼,怔然数秒才动手折包装纸,决定自己发现。

纸盒里,是一只躺在报纸团中的马克杯——桃红色的,上头印著米罗的抽象画。

她拿出马克杯,愕然,“这是!”

“送你的。”他淡淡地说,“刘玉婷不是打碎了你的杯子吗?这个算是我的赔礼。”

“可是……”

“这是我去年买的,一次买了一对,这个还从来没用过。”

“你把它送给我?”她望著他,眼神复杂。

没错,刘玉婷打碎了她最锺爱的马克杯她是深觉可惜,可从来没想到会从他手上得回一模一样的。

“你为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再用跟你一样的马克杯,我把它收起来了。”他以为她是介意跟他用一样的东西。

“不,不是的。”她讷讷地说,不知该怎么解释此刻心头难以厘清的思绪。

她从未料到,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偶尔也有温柔的时候……

“还是不想回家?”他突如其来地问道。

“……不想。”

“你妈妈邀柴老今天过去一起吃饭。”

“……我知道。”

“你不回去只是辜负你妈妈的心意。”

“我知道。”她垂落眼睫,躲著他深邃的眼神。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就好像他看透了她心中想地在么。他不该这样的,一向吊儿唧当、玩世不恭的他不该摆出这么深沉的模样。

那样的眼神令她无法招架……

“好吧,那寿星说想去哪儿玩?”

她蓦地扬眸,“我说去哪儿你都会带我去吗?”

“嗯哼。”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他扬眉,彷佛觉得她问得可笑,“我能对你不好吗?大小姐,我巴结你都来不及呢。”

自嘲的语气刺得她心脏一缩。

“……怎样?到底想去哪儿?”他左手搁在方向盘上,转头问她。

“我想——”他的眼睛好黑、好深——“到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往下看。”

“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往下看?”他思索,“那不就是新光三越大楼?”

“啧,难道你没有更好的提议吗?”

“将近五十层的大楼,还不够高啊?”

“我不想去新光三越。”她噘著嘴,无意间流露小女儿的娇态。

他定定望著,有些发愣。

“你……发傻啊?”

“啊,没。”他连忙收回视线,摆正头,踩下油门,“我想到一个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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