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祸乱
自那日起,西小绑楼禁止旁人进入,平日里,只有长流与易先生在,偶尔师庄主也会来探探,连师从寒都被禁足。
小绑楼常常灯火通明,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如何,师远淮每次出来都是摇头叹息,对着小绑楼看了又看,才会离开。
湖边的梨花已谢,湖中的菡萏竟然开的盛大。
西阁楼被禁,已经整整一月有余。
“哐啷——”有陶瓷砸碎在地上的声,易先生眉头一皱,转而竟出现了些许笑意,那是一个医者对于自己手下病人初好的一种宽慰的笑意,“姑娘,终于醒了。”这个老者退了一步,远远看着她——西楼。
昏迷一个月余,他今日端药而来,却不想,那女子泫然睁开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那张脸虽然没有多少血色,但是那眼睛睁开的瞬间,是一种别于明媚的惑态,她若是身体健康,必定是个千变万化的娇俏女子,眼角有一道蜿蜒至脸颊的伤痕,却不损于那种惊艳,他宽慰——自己的病人,终于醒来了。
西楼盯着他,眼神闪到地上被她打碎的药碗碎片上,又晃到易先生脸上,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这里是哪里,眼前的人是谁,屋子里皆是药的味道,除了药……还有血腥,有血的味道……在那些药里。
她似乎不敢置信自己活了过来,甚至不是在庆幸自己活着。
“姑娘若是不肯吃药,害的不是你……”易先生还是笑眯眯,“而是他。”他这个字一出,西楼的脸色顿时又差一截,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事——
长流……这里是毓秀山庄。
“他……”西楼干涩的嗓子里终于发出了一个音,“他不要命了不成?!”她突然掀开了被子,脚一触到地,整个人“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她还没有足够的力气站得稳。
易先生还来不及去扶她,门外已经闪进了一道人影,将西楼扶了起来,易先生还是笑眯眯的,好像自西楼醒来他就一直在笑,转而是乖乖的退出了门去。
“啪”,西楼打掉了扶着自己的手,跌去了床上。
长流被她一推,整个人竟然也站不稳的向后仰了去,好似他根本虚弱的没有办法站稳,西楼见状,又忙伸手去拉他,结果两个身体同样不适的人抱作一团跌去了地上。
西楼一把拉扯过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按上他的胸口,长流皱眉许是疼的,却没有发出声音,有血色渐渐从胸口的衣衫里渗透出来。点点滴滴,那是被针锁扎出的伤口,也并非一针所致,而是日日在这个位置扎上几针,这个伤口整整一个月没有愈合,如今还在渗着血。
她狠狠咬牙,低骂了一声:“你还是不是师宴卿?!”
长流愣了愣,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轻轻道:“我是长流。”他微微一笑,他笑的时候就好像三月的春风,安静宁和。
西楼被他这一笑吓了一跳,她坐起身瞪着他:“师宴卿,你见了谁都要这么拼命吗?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看清楚,我是西楼,那个你们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值得你这么不要命的救吗?你——”她的样子更像是恨不得现在一刀先杀了他,她的身体她自然清楚,已经受不起任何药物,要救——只有一个办法,药血调理——需要用经过药物长年调理的身体的血来调理她——需要的,是药奴的血,就象当年她提取别人心间血那般。
长流,就是药奴。
他用自己的血来救她,整整两个月。
长流掩上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不要这么说——”他咬咬牙,“我不救你,我会后悔的——”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西楼微微一怔,转而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会后悔?师宴卿,你有没有想过——毓秀山庄会如何?你爹会如何——你到底——有没有替他们想过?!”她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因为争吵反而又些透红。
“我——”长流眨了眨眼,好像做了什么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两全齐美的,是不是?”他问得茫然,“我想救你,所以,我救你。”
我想救你,所以,我救你。
西楼全身一颤,突然笑了起来:“你是好人,你是圣人,你什么人都要救,我注定是个坏人,注定成不了你心目中的那种好人,你也要救?!师宴卿,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这么——没有原则?”她挪开两步,喘息起来,“我不需要你来救,也不需要你对我好,师宴卿,你的好太没有原则了——你的好,只会让我觉得是一种几近于平凡的施舍——这种好,我不稀罕。”她咬牙。
长流也坐起了身,他静静的看着她,低声反驳:“我不要你当好人。”
他这句话回的也极是好笑,西楼冷笑了起来,“不当好人?我本就不是个好人,”她微微叹息,那叹息像是长河悠悠,远去无痕,“我任性、自私、不可救药,你是不是给不起我要的,师宴卿,你给不起的。”她给他定下了罪状。“你给不起,就不要来招惹我,你也惹不起我的。”她垂下眼眸。
长流起身了,抱起她,身子一晃,他将她送去床上,他没有笑,他只是有这种拈花一笑的优雅,哪怕他的神色不好,但是尘惹不惊,一旦他冷静了下来,谁也无法动摇他:“也许我现在给不起的——但是,我可以试着去做,一定可以做到的——我是,了解你的。”他说得诚恳。
他说得很认真的时候就是什么也无法撼动的时候,西楼被他这样的话吃了一惊,转而有些薄怒,这个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而且装着自以为了解她的样子来接近她——她不喜欢,因为她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人,她不喜欢自己就会如此被迷了去,她咬咬牙低声道:“我不会留下来的,我若是可以离开,就会离开。”
“恩。”长流应声。
西楼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他:“你——”她原本要问一句,你不留我,你不反对?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她不会说的——她说了,她就是那个乞求的人,她不会去要自己求来的感情的——她从来不是那样的女人。
“我不会留你的,”长流也看着她,“我知道你要走,我不会留你。”好像他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这样的人大概永远学不会挽留——有时候一个人离开不是真的要走,只是,希望你可以挽留——可惜,长流永远学不会,哪怕他学会爱,也学不会挽留。
西楼心里有些无奈,她笑了笑,却是突然的酸涩多过了无奈,他可以对任何人好,很好很好——似乎是与所有人没有不同的好,她又偏过头去看窗外,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他曾经有站在这里思念一些人吗?他多情到无情,无情到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男子会去思念一个人,或者——无法想象,他思念的样子该是如何的。
他眉目温和,负手而立,清风送过他的衣袖,他便如同神祗降临一般,折挽流云。
西楼还未回过神,他突然低下了头去,伸出指尖就轻轻拂上她额头那点红砂,如同蜻蜓点水,他的指尖一片冰凉,就好像寒冰消融,他张口动了动:“如果——我可以学着去爱一个人,”他顿了下,像是犹豫了很久终于下的决心说了的话,“那么我学着……去爱你,好不好?”
西楼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置信,他依旧眉目清朗,没有半分不妥,她有些想笑,说一个爱字,他没有半分情动的样子。于是那些笑已经堪堪化成了自嘲,她耸耸肩,变得有些无所谓:“谁稀罕你爱?”她故作轻松,有时候越给他希望,自己就越失望,这个人总是不给她任何脸面和退路,拿着了解她的幌子来逼她?逼她到绝路却又不给她新的希望!如今一声爱,却像极了他的仁慈,他的施舍!他是圣人,那么就抱着他的圣人过一辈子去吧!
长流神色一黯,退开一步:“好,我不爱你……”他低低道。
西楼瞪了他一眼,有些突然涌上却无法宣泄的愤恨,气得有些全身颤抖,这个人,从来不懂得去争取和挽留!炳——她心里冷冷一笑,脸色一白,抓过桌旁的茶壶就丢了出去:“滚!”她喝了一声,茶壶也应声而碎在他身侧,她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一截,嗓子里有些腥味突然涌上,她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呕出来。
宾。
这是她第二次要他滚,却比那次少了些许绝意,更多的是愤怒,长流低下头去,目光就看着那些破碎了的瓷片,她已经不再觉得伤心难过了吗?没有期望的话,就不会绝望了——那么,是因为对他已经不抱那么大的期望了?她已经……不打算相信他的话了?其实,她从来没有信过吧……
为什么?
长流抬头又望向西楼,那种无辜的迷惑的,好像错皆不在他的眼神——他从来没有骗过人,他说的话做的事,件件都是出自真心,真心——为什么,西楼总是不稀罕?她在苛求的是那种她认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喜欢——他,做不到吗?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总是不说……你知道明明我不懂,为什么总是不说……
他不知在想着什么,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张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终是转身轻衫离去,窗外落英缤纷,西楼偏过头不去看,她闭上了眼,脸色苍白。
六月初六。
乃是毓秀山庄庄主师远淮五十寿日,原本该是大肆庆贺一番,却碍于西楼之事唯恐不利毓秀,老庄主决定草草了事,不烦劳江湖各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毓秀山庄算是招惹了个算是很大麻烦的麻烦。
大红灯笼,福禄寿字,香风阵阵,环佩叮当,师远淮虽然并没有邀请很多江湖名门,但毓秀山庄还是沸沸扬扬,一清早就开始不得闲。
师远淮站在主厅门口,他面容和蔼,并没有什么担心所顾及,只是偶尔的眼神轻瞥,才会让人发觉他心不在焉,药师西楼禁足小楼,他并没有派多少人去监视囚禁她,那个女子很识时务,也很认事,她若想出来必定有办法,但她从未露过面,这一点师远淮有些宽心,而长流,因为西楼的身体,他把自己折腾的力不从心,如今那小楼,有的就是两个半死不活的人,叹息口气——他实在是不知接下去又该如何做。
“庄主,庄主,箜篌居前来祝寿!”有小仆沿着小道奔了过来。
师远淮眉头一皱,毓秀山庄与箜篌居往来并不多,也并没有邀请他们。
人是迎了进来,大厅内,花灯华彩,明如殿堂。
“晚辈燕亦,恭祝师老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人正是箜篌居大弟子,领了同门几人就是一跪。
师远淮安笑点头,忙叫了他起来:“你家师傅可安好?”
“多谢前辈关心,家师近日偶感不适,故不能亲自前来,还请师庄主见谅。”燕亦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对师远淮自是很恭敬,不过对同辈师门偏是自恃清高显得傲气了三分。
师远淮含笑忙请人入了坐。
眼下不到片刻,大堂里就已经挤满了人,且不说受邀的门派皆来了,就是没邀请的人也纷纷前来。
满座的闹腾,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他是老江湖,一见便知情况不妙,对着师从寒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步出了大堂。
轻微的脚步踩在阁楼上,那是一个本性本就清脆的人才会有的脚步。
西楼抬起头来,门口映进一个人影,背着光,她看不到表情,他也没有走进来——自从她叫他滚的那日起,他真的没有再走进这个房间。
西楼自从醒来便只喝易先生开的药方,她坐在椅子上,也歪着脑袋看那人影,她不要他进来,他真的便不进来。
“今日是我爹大寿。”长流的表情看不到,他淡淡的说着,眼神似乎是望着西楼。
西楼不说话,她在等着长流继续,身在毓秀山庄,她自然知晓今日是师庄主大寿之日,恐怕前院热闹非凡,倒是这个师家的大圣人,宁可在这清净小绑楼也不去拜寿?他不是孝子、圣人么?她歪着脑袋,像在等着好戏。
“今天来了很多人……”长流顿了顿,“毓秀山庄怕是过不了这个劫……”他喃喃了一声,刚才师远淮和师从寒来找他,便是为了这等事。
西楼神色一变,终于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拜寿为名,问罪为实?”她不屑一笑,“倒是我给你们惹了大麻烦,你不如就将我交出去化了这劫,也给你毓秀山庄正个名吧。”
长流眉头皱了皱,有些愁云飞散,他也不理她的无理取闹:“我爹的意思,希望我们能走……躲过今日。”药师在毓秀山庄的事若真被传了出去,今日绝对无法善了,私治药师,私藏药师,说严重了那是勾结魔教,再加个分裂中原图谋不轨之罪,还有什么道理好辩的?
“毓秀山庄如此就是护短咯?”西楼俏生生的像愣是要将长流给激怒,“我可以走,但是你不能,人可以躲,但是山庄不能,是不是?”西楼眼眸流转。
“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他有些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西楼眨眨眼,突然脸色一顿,有些错愕浮现,微风中轻尘漾过,她竟然被他隔空点了穴道!长流踏步走了进来,“你不需要逃避,你不会逃避的。”他摇摇头,“他们以多欺少,我们也不会出卖亲人。”他的笑,清淡雅致,就在西楼的跟前,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些病态的倦意和苍白,她看清了他的表情,却再也模不清他要做什么,突然有些心慌,她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你不要我救你,我知道,你——等着我,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好吗?”他低下头看了看她惊愕的表情,微微一笑,好似清风拂过月下白荷,转了身就下了楼去。
厅内华彩不灭,气氛却已紧绷起来。
有人耐心不耗,有人心有顾忌,倒是谁也没敢捅破,众人只敢频频四顾,交头接耳,江湖有传毓秀山庄勾结魔教,窝藏药师,众人今日多是为来取证,是否有其事。
只是,谁也不愿先做出头鸟。
“诸位,诸位!毓秀山庄赫赫有名,可我们今日来人也不少,根本没必要如此耗下去!”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突喊一句,瞬间像是给众人领了个头,那人一身灰衣,哪门哪派甚是不知,他振臂一呼,“在下无门无派,无所牵挂,你们若都怕得罪了毓秀山庄,那在下愿做这个第一人!”
今日多的是跟着来凑热闹的人,大家窃窃私语接着就是一阵起哄。
这就是师远淮与师从寒换了衣袍从门外走进所看到的景象。
师远淮依旧面不改色,温声道:“各位都在这里,恕老夫招待不周。”他缓缓一抬手,倒是从容不迫,想来是做了最坏打算。“这位小兄弟是?”师远淮眯了眯眼看那领头的灰衣人,这个人他甚是不知。
“在下微名,不足挂齿,只求今日师庄主给众人一个答复,一个公道。”他意有所指,眉眼一挑,分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璇覆邪教杀人无数,曾有多少中原人士命丧邪教之手庄主不会不知!”他咄咄逼人,步步不让。
师从寒极是看不惯:“今日是我爹大寿之日,谈论这等武林之事实在不祥,众位英雄今日来莫不就是为了惹是生非?”他口气也不好。
众人一时语塞,皆是观望犹豫之意。
“从寒!”师远淮喝了一声。“小儿无理,切莫见怪。”
“师庄主,”人群中缓缓又走出一人,正是现任鸣轩阁阁主公文谦,他对毓秀山庄素来恭敬,抱拳一握,“江湖上都道毓秀山庄私藏药师,且不说两年前药师已死是否属实,今日,庄主务必要给个答复,也好为毓秀山庄正这个名啊。”他一番话,未必是逼迫,如今群雄闹到了这里,是不见西楼不罢休,毓秀山庄过不了这个劫,若传闻是假,只要师远淮一声令下众人也都是会相信的,毓秀山庄定也可以还个清白——他公文谦是好意,却在这无形中又迫近一步——如果西楼两年前未死又该如何?毓秀山庄当年放出风声手刃药师,却又在如今救下药师——毓秀山庄岂非两年前就是在撒谎骗人——这,已经是骑虎难下,根本是个无法解释的败局!
他师远淮扭转不了这设计!
“对,老庄主就给大家一个答复吧!”
“毓秀山庄是名门正派,老庄主您说一不二,就给一个准信。”
众人平日也是对毓秀山庄敬佩有加,说去逼迫毓秀,着实也是众人不肯,可在坐众门派,大多也是当年被药师害过掳过人的,断不会就此罢休!
师远淮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又看了看一脸诚恳的公文谦,叹息口气:“若药师未死,你们又当如何?”
“药师未死,自然是要她给个公道!”有人高呼一声。
“璇覆杀了这么多人,不能善罢甘休!”
师远淮点点头:“璇覆杀我中原武林何止十人百人,”他神色复杂,一早就知留下西楼是个祸害,却不知会来的这么蓄势汹汹,避无可避。“毓秀山庄今日本是无话可说,只怕众人来晚了……”他顿了顿。
众人脸色也是一变,师远淮如此说,一来证明了毓秀山庄当真是私藏了妖女,二来——便是私自放走妖女。
“师远淮!”那灰衣人勃然大怒,如今更是抓到了毓秀山庄的把柄,“什么狗屁毓秀山庄,武林正派,岂是和魔教同流合污之辈!”
“师庄主……”公文谦也一时愣在了原地,断不知该如何。
师远淮抬手示意他莫在说话,定神道:“这事,是毓秀山庄惹的,老夫不会不承认,也不会不服各位,有什么话,就冲着我师远淮来便是!”他沉声一喝,话音未落,“呯”一声,抬手生生劈裂了身边一张木桌,“哐啷”,桌上的茶水杯也摔的四分五裂。他本是个宽厚仁德之人,从不会一时意气胡闹发火,如今却是失了片刻冷静。
众人倒抽一口气,看着地上大摊水渍,像要画出一张裂图。
那灰衣之人也是一惊,咬牙切齿道:“师远淮,今日是不过你这关休想动药师了是不是?”原本师远淮只是为了长流和毓秀担下这等罪过,这灰衣人却偏要将事往药师身上扯,分明是不想饶了毓秀山庄!他转身振臂一呼,“这里有很多人的同门都是被璇覆教所杀,他们的公道又跟谁去讨?”他愤恨一道,周围之人纷纷附和。
师从寒咬牙:“璇覆教杀人,你来问我们毓秀山庄讨公道?可有你这等说法?!”毓秀山庄被人如此诋毁,他早就按奈不住,“你们若真有本事,怎么不杀去璇覆教,自己讨个公道?!来这里和我们毓秀山庄捣乱?”
那灰衣人被师从寒一句气上心头的话反倒所堵,眼睛一瞪,就抱拳一握:“师庄主,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武林正道本与邪教誓不两立,老前辈只要说出药师去处,自然可化去一场吧戈。”
“今日药师的去处,师庄主您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毓秀山庄乃名门正派,何必惹祸上身?”
“莫不是毓秀浪得虚名,与邪教根本一丘之貉!”
众怒犯难,年轻气盛者纷纷不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