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了一上午,等他翻墙进入学校,恰巧是午休时间,学生聚餐的餐厅里传开了一则消息——
缪斯女神的黑骑士昨日与N号女友正式分手,下一个猎艳目标竟是学生会副会长!据悉,黑骑士昨日猛追爱菜图女神,居然一路杀到女厕向女神公开示爱告白!
新潮哈酷的狼小子VS古典优雅的黑天鹅,校园新一轮魅力情侣PK赛,开麦啦!
爆炸性的新闻一传开,刚溜进校园的事件风云人物就被两个死党逮个正着。
“老大,你真的移情别恋,另寻新欢了?”阳光小子苏畅两眼贼尖,老远就发现了翻墙进入操场草坪的单老大,长腿一迈,几个箭步奔过去逮着老大,嘴里就跟开了机关枪似的,“老大甩老马子,追新马子的速度也忒惊人了吧?先前一点口风都不露,真不够意思!”
“我算是明白了,单大牌这是来上SEX大学的?跟一头种马似的到处乱谈情,真是男人不贱,女人不爱!瞅瞅你,从头到尾一整个多情贱客,贱气如虹!”痞小子玄远一上来就把毒舌里的毒汁喷溅出来,比眼镜蛇的神经类毒素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大牌昨儿去女厕犯贱,使的贱招该不会是鲜花加甜言蜜语的狂轰烂炸?在那种地方倒出一马桶肉麻兮兮的话,真能把人给熏晕喽,难怪你会在一夕之间成为全校男生的呕像!”
“你们两个,今天吃错药了?莫名其妙的,说什么蠢话?”
事件的男主角压根就蒙在鼓里,模不着北。
校园里的八卦说风就是雨,九成九是夸夸其谈、耸人听闻的。两个死党看他一脸“雾茫茫”,心里头就掂量着:总得先求证一下吧。
玄远使了个眼色,苏畅无奈又先来当那冤大头,冒着被老大海扁的危险,涎着笑脸问:“老大,你昨天有没有闯到女厕里头?”
“我闯那里头去干吗?又不是吃饱撑的!”单艋虎下脸,不想被人知道昨天那桩糗事。
“真的没去?”玄远哼笑,拧开一瓶矿泉水,令口舌生津,补充毒汁,“没去就好。正人君子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只怕狼穴里头有匹狼忙着装傻充愣去了,留下空穴,岂能不来风!”
“你小子说话不带刺,舌头就会长疮是吧?拐弯抹角的,什么意思?有屁快放,别婆妈!”
这两个人一脸神秘兮兮的、想看人笑话似的贼样儿,让他瞅着心里头有点毛,一把夺来痞小子手里那瓶矿泉水,先给自己来上几口“清凉”,祛心火。
“老大,你真的不知道?今儿一早学校里早传开了。”苏畅心直口快,“有人亲眼看到你昨天闯进女厕,冲学生会副会长雪小禅示爱告白,还为了她甩了前女友艾倩。眼下,你和雪学妹已经成为校园里公认的第一对女厕里诞生的‘无厘头’情侣!所有人都在擦亮眼睛等着看你和她即将演绎的一场‘非典’爱情!”
“噗——”
编到嘴里的半瓶矿泉水全给喷了出来,单艋咳得满脸通红,险些岔了气,还没发火呢,玄远又来了一通风凉话:“听听,‘非典’都给蹦出来了。两个南辕北辙的物种居然能凑合到一起,这就好比南极企鹅与北极熊在一个无厘头的搞笑场合碰了个面,居然就碰撞出了爱的火花,让人暴跌眼球,的确是非典型情!”
“咳咳咳……SHIT!咳、咳!哪个家伙传的谣言?真是混了个账!我和她?那是八鞭子也打不到一块!咳……”这回可够呛!
“别激动嘛!我只是提到她的名字,就让你这么激动,要是看到她本人,你的心脏还能负荷得起?”
玄远把一对招子溜到单艋背后。
苏畅也挤眉弄眼地拽一拽老大衣角,往他背后稍稍一指。
单艋满月复疑惑地转了身,赫然看到一抹婀娜的影姿从操场另一端悄然而至,是她!
冤家路窄!
单艋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渐渐走近的雪小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有嫉有气、有怨有惑,五味杂陈!
款款而来的伊人长发飘逸,粉裙柔媚,精致的面孔,优雅的气质,漾着静静夜色的温柔眼波,忽而有慧黠的星芒闪耀。她的身上的确有种非常吸引人的特质,抿唇的微微一笑,不小心泄露了几分危险的魅惑。
柳苏正是醉在美人一笑,由正义卫士摇身一变,跟忠实的狗腿子似的,捧着厚厚一堆讲义,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笑得那个谄媚,骨头都轻飘几分。
单艋瞧着又有些不舒服,这个中世纪的女巫果真法力无穷、魅力无边,真是男人的祸水!
雪小禅笑靥依旧,眸子里却失了一种亮彩,秀眉微颦,仿佛心中有缕缕挥之不去的烦恼,心不在焉的,走得很近了,才猛然捕捉到单艋的身影,她心里一下子就懵了,怔怔地站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怔怔地望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困扰、一些无措。
当他的目光笔直探入她眼中时,她慌乱地闪避了一下,很不自然地别过面孔,望向别处,努力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表情僵硬地从他身边匆匆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心口发紧,找不到呼吸的空间,步态略显仓皇地急急逃离,极力回避了昨日经历过的那种让人无地自容的尴尬与难堪。
曾经对爱的执着,如今变成了愚蠢可笑的一桩糗事,想来都令她赧颜,心里头更是别扭得像堵上了什么,胸口闷闷的,压抑、难受!只有远远地逃开,她的心,才能找到一丝爽朗的空气。
看到雪小禅完全漠视他的存在,径自走远,单艋心中有了巨大的落差,憋着一股无名火,他故作无所谓地撇撇嘴角,倨傲地扬着头,独自走开。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背对背,以完全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柳苏却愣在那里,望着单艋远去的背影失神发呆。
“有猫腻哦!”
玄远搓着下巴,回味刚才那两个人擦肩而过时空气里微妙的波动。
苏畅看到他那双隐藏在长长刘海里的狭长眸子浮动变幻起一抹紫色极光般的幻彩,妖美奇诡的紫瞳,犀利如电!苏畅看得微微恍惚,禁不住月兑口说道:“你最近又在写推理小说?他们两个连招呼都没有打,好像陌路人,应该没什么瓜葛,你别疑神疑鬼!”
“少根筋的家伙!”爽朗率真的阳光小子就是缺心眼,玄远笑骂,把胳膊勾搭上去,半推半拉,“走啦,别傻站在这里。肚子都饿扁了,今儿还得你掏银子,咱哥俩撮一顿海鲜大餐去!”
“喂、喂!我可不是自动提款机,海鲜大餐就免了吧,给你个馒头啃!”
“抠门!”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柳苏仍载着满月复疑惑,杵在原地,发呆。
缪斯学府占地65000平米,够大吧?在这么大的一个空间,一天之内屡次相遇的两个人,算不算命中注定的缘分?单艋却当这是老天爷在恶意捉弄他!
仅仅一个下午,他与她选修的课目、会餐的地址、休息的场合,统统一样,连上个厕所都能狭路相逢。越是不想碰面的两个人越是有无数种巧合碰到一起,她选择了继续逃避,当他是空气,视而不见。
这让他很不爽,憋火憋得都快炸了,偏偏有个不识趣的家伙在下课铃声响起、下午的课程结束的时候,还火烧火燎地冲到他面前,一开口就触人霉头:“单学长,完蛋了!”
“放、屁!”单艋火冒三丈,一砖头(课本)砸到那家伙脑瓜子上,看他还开不开窍!
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那个家伙抱着脑袋,眼泪汪汪地瞅着他,小样儿惹人怜。他记起来了,这家伙不就是那天在樱花树下冲她告白的koala男孩吗?
“你小子吃豹子胆了?敢跑到我面前来诅咒,欠扁!”
心情不爽到极点的狼小子“格格”地压着手指关节,准备把送上门来的人肉沙包狠狠修理一顿。
Koala男孩可怜巴巴地抱着门框,一副哭腔,“我、我是来告诉学长,雪学姐被一帮流氓堵在校门外的小树林里,请学长快点去救她!”
单艋拧紧了眉头,哼哧一声:“干我屁事?要救你去救,少在我面前提那个不上道的女人!”
Koala男孩困惑地眨眨眼,“可、可是大伙儿都说你是雪学姐的骑士……”
“放屁!”把个“屁”字喷在学弟脸上,单艋一脸狰狞,连食人兽的獠牙都给亮了出来,“再让我听到这种混账加三级的谣言,信不信我把你整个剁了煮来吃!”
Koala男孩吓得蜷缩成一个球,声音也抖个不停:“可、可是雪、雪学姐现在很、很危险……”
“少?嗦!”
一脚踹开挡在教室门口发抖的“吉祥物”,单艋把背包往左肩一甩,扬长而去。
Koala男孩急得六神无主,坐到地上“哇”一声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喂,树袋熊!要哭上幼儿园哭去,别杵在这里发大水。”
刻薄损人的话语里隐含笑意,穿过泪水,koala男孩看到一个斜靠着门框的颓废小子,正痞痞地冲着他笑,“那小子就是一副襥样,死鸭子嘴硬!别担心,那女孩会没事的。”
玄远的确勾到好友肚子里的蛔虫了,瞧瞧——
单艋挎着背包,一出校门,就晃悠到那片小树林里去,远远地瞅见三五个奇装异服的流氓小子正把雪小禅围堵在一棵香樟树下,要挟恫吓。
“小妞长得蛮标致的,胆子也不小,敢来抢我们大姐头的男朋友,是不是活腻了?”
看看那几个面目可憎的流氓小子,雪小禅面带微笑,泰然无惧,“大姐头?是那只横着爬的大闸蟹?还有虾兵蟹将来逞威风?那就烦劳你们去转告她,单学长是我喜欢的人,有能耐自己来抢回去!”
她是打心底里厌恶这些不学无术、欺软怕硬的流氓混混,才不愿向这些人渣低头!
一听她答的话,单艋就知道事态不妙了。任性妄为的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硬着骨头死撑,明摆着要吃眼前亏!
这不,被她惹毛了的几个小流氓立刻凶相毕露,弹簧刀都给亮出来了,眼看一张花容月貌就要摧残于刀锋下,树林里猛然一记狼嗥,震天价响!
传说中的狼人现身,目泛凶残的绿光,步步逼近!
没等亮出刀子的流氓头头从震愣中缓过神来,脑门子就遭了暗器突袭——搁满“砖头”的一只背包横空飞来,“砰”一下砸在那颗大脑门上,流氓头头脑袋“嗡”一声,眼前仿佛有三只乌鸦在拍翅跳舞,天旋地转,大脑门“咚”地栽地上了。
趁其余几个小混混被突发状况唬懵了的空隙,单艋冲上前来,左勾拳、右摆拳,再飞起连环脚猛踢,酷劲儿十足的西洋搏击术只耍个三五招,三个外强中干的流氓小子全趴地上求女乃女乃告爷爷了。只剩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小混混站在那里两脚直打摆子,看同伴们全栽了,他一惊一急,铤而走险,一把勒住雪小禅的脖子,恶向胆边生,“不要过来,不然我揍这娘们!”
咬人的狗不叫,看那小混混装腔作势在那里狂吠,单艋照样儿步步逼近,拢拳在鼻前吸吸气,要笑不笑的,“你揍这娘们干我屁事?我就是拳头痒想找几个沙包磨磨拳眼,你给我站稳了,别躲娘们背后摆孬!”
“你、你再往前走,我、我真的要揍她了!”
逼上梁山的小混混胳膊一使劲,勒得雪小禅脸色发青,但她既不尖叫也不呼救,只是默默凝望着单艋。
两个人的视线在这关键时刻终于碰触到一起!单艋眯了眯眼,拢在鼻前的拳头微松,大拇指贴着那枚钻石鼻钉把鼻翼往左边摁了摁,一个危险的信号隔空传递!
雪小禅眼波微动,突然抬脚往小混混的脚背上狠狠一踩,趁对方吃痛微松胳膊时,她快速往左边偏一下脸,一道凌厉的劲风从右耳边险险擦过,单艋适时飞出一脚,勒她脖子的“爆炸头”被踹得飞出老远,龙虾似的蜷在地上了。
吓破胆的小流氓落荒而逃。
危机解除!
雪小禅脸上还没恢复血色,月兑力地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吓到了吧?”单艋哼笑,把手伸了过去,“快站起来。”
雪小禅怔怔地看着“他”,一张酷劲逼人的脸,汗湿的几缕金发凌乱地黏在额头,狼一样的眼神,唇边噙的幽冷笑意,还有刚才显露的刚猛凌厉的身手,她几乎怀疑昨天所看到的女儿身的学长只是一场荒唐的梦,眼前的他,宛如拯救女神的骑士,魄力十足!
当骑士把手伸向她时,她心里扑扑跳荡着快乐,少女芳心再一次地丢盔弃甲,彻底沦陷!就当这是宿命的纠缠吧,哪怕学长真的是女儿身,她也不愿再逃避了!
“学长,”她握住黑骑士的手,牢牢握住,眼中又焕发光彩,“我们做朋友好吗?”
朋友?单艋不做声地瞅着她,拗不过她恳切而友善的目光,他迟疑了一下,“只是朋友?”
“对!只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汇让人感觉很舒服,没有太多的想法,单纯的友谊反而让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握手一笑。
“既然是朋友了,那么,我们应该相互帮助,对不对?”黑天鹅优雅地点起一只脚,展开黑色羽毛,“我的脚腕刚刚又扭伤了,很痛耶!你背我到你家中坐坐好吗?”
单艋瞪着她,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大小姐,你想到我家图谋不轨吗?”
雪小禅掩唇呵呵地笑,“学长的表情好像下山化斋的那个小和尚,怕自己被山下的老虎吃掉,你就一个人躲在庙里好了。我让柳苏背我到他家中坐坐去,想必他会非常乐意!”慧黠如她,怎会看不出学长对会长有种抵触情绪,正好被她巧妙利用。
单艋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
雪小禅笑意盈眸,偎过身去,双手圈搂在学长脖子上,贴靠得亲密无隙。
单艋依然板着一张酷酷的脸,背起她大步穿出树林,“我可不会带女孩子回家,很烦人的!先送你去医务室吧。”
她呵呵一笑,不语,把脸贴向他耳边,轻轻哼唱:
朋友是春天的雨/当你伤心时为你落泪/朋友是夏天的风/当你酷热时给你清凉/朋友是秋天的菊/在你孤独时为你开放/朋友是冬天的火/当你寒冷时给你温暖……
天使般动听的歌声一直回荡在耳畔,等到他从歌声中蓦然回神,已然背着她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太阳西斜,落霞正彤。
金粉似的余晖泼洒下来,坦荡的路面镀上一层金黄,一路延伸到彩霞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