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韩宇皓便搬了出去。他搬出去的时候,我刚好在警局加班,等我回来,房子里又只剩下了一片凄清的寂然。
那一天,我才突然发现原来一个人时竟是这样的寂寞。
这五年来,我每天不停地忙碌着工作,忙碌着找韩阳,似乎早就把寂寞这个词汇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给填得满满的,我就不会被寂寞趁虚而入。
但这几天,我也是跟往常一样工作,甚至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然而每每夜深人静回到家里的时候,都会被突如而来的寂寞和伤感所淹没。
就在几天前,这个清冷的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虽然我们很少说话,但每天下班看到家里有人,真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现在,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每到下班,如果时间还早,我总是在街头流浪到很晚才回家。
人真的不能太宠自己。
当你得到了一次幸福和快乐,你就会想永远地保留住那份感觉。
又已是深夜,我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里,狠狠地将自己甩到了沙发里。
明明是很累,竟该死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美国那方面还没解决,韩宇皓现在一个人会不会遇到危险?他的病有没有复发?
我还欠着他一声“对不起”和一声“谢谢”呢!
苦恼地转了个身,将头深深埋进了沙发里,当起了驼鸟。
胃里忽然传来了阵阵不适,我不禁蹙起了眉心。
可能最近没正常吃东西,胃又开始闹腾了。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心里一紧,连忙爬了起来,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心跳,微微有些加速,就连刚才的胃痛都忘记了。
脑海里极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韩宇皓打过来的?
那个念头闪过之后,我又不禁暗笑自己失态,都几岁的人了,竟还眼小女孩一样玩心跳游戏吗?
深吸了口气,我打开了手机翻盖。
不是韩宇皓的电话,是陈启华。
那一瞬间,说不失望是骗人的。
陈启华约了我出去吃宵夜。
自从上一次我们不欢而散之后,我们之间的事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沟通。再加上最近警局又很忙,即使在警局里碰到,谈得也大多数是公事。
陈启华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疲倦。
他说,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有些事他也不想再逃避了。
我接受了他的请求。
其实,我们之间的事也该解决一下了,感情的事拖得越久伤害越大。有时候真的是长痛不如短痛。
走出公寓的时候,陈启华早就开着车子在楼下等我了。
“夏雪——”
他探出头叫我。
我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最近他也憔悴了好多。
是因为夜色的关系吗?还是我警局避他避得太厉害,连这一点都没察觉到?
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我快步走到他的车前。
“想去哪里吃宵夜?”
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尽量地用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么晚了,我想还是不要吃太过油腻的东西。”陈启华看了我一眼,“你最近没怎么正常吃饭,胃一定又受不了了吧?”
“还好。”我倒是没想到他最近和我闹得这么不愉快,竟还如此细心。
心里感动的同时,我假意瞪了他一眼,“你别把当成瓷女圭女圭般不堪一击。”
陈启华这才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气氛顿时轻松缓和了不少。
“那你饿不饿?”陈启华又问。
“饿倒是不怎么饿,如果你也不饿的话,我们就去海边走走吧!”我知道吃宵夜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好。”
车子路边疾驰,我打开了车窗,夜风迎面吹来,顿时驱散了不少烦恼。抬起头,看着夜幕中那点点繁星,我想起了半年多来所经历过的每一件事。
与韩宇皓的相遇。
与韩阳的错过。
还有,与韩宇皓的争执……
人生总是不能重来,做过的事,错过的人,一旦随着时间逝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韩阳曾说过要学着放下过去。
但放下二字简单,要真正做起来,却是很难很难。
车子在海边停了下来,我和陈启华一起走到海边坐下,一边观赏着大海的夜景,一边倾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
“夏雪,我一直欠你一声抱歉。”沉默了良久,陈启华终于开口了。
我朝他笑了笑,“那天我也有错。而且你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才阻止我让韩宇皓搬进我家。”
“不仅仅是因为出于对你的关心。”陈启华抬起头,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也是出于嫉妒。五年前一个韩阳已经夺去了你大半青春,五年后,另一个韩阳又让你深陷迷雾之中,不可自拔。我看到你那一副痛苦挣扎,却又强颜欢笑的样子,我的心真的很痛——”
“那不是另一个韩阳,是韩宇皓。我只把他当成普通朋友。”我想也不想地就打断了他的话。
“是吗?”陈启华自嘲一笑,“可是你知道吗?你看的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普通朋友。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心里一凉,就像是被寒冰凝结。
“夏雪——”陈启华看着震惊的我,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是真心爱韩宇皓,你就彻底放下韩阳,这样你才不会爱得这样痛苦。”
“我不会忘记韩阳。”我紧紧地握住了手心。
“你何必用这个枷锁锁住自己?”陈启华满目心痛地看着我,“为什么过去的就不能让它过去?”
“我也想让它过去——我也想学着放下——我想过的——可是——”声音突然间哽咽,此刻我无法面对陈启华那温柔心疼的眼神,只能别过了脸去,想让海风吹干我眼角即将涌出的泪水。
“夏雪——”陈启华伸手揽过了我肩,“如果想哭就哭吧!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那一句话,顿时让我泪流满面。
我埋首在陈启华的胸前哭得声嘶力竭。
这是自韩阳去世之后,我唯一哭得这样伤心的一次。
陈启华默默地轻拍着我的背。
“夏雪,如果有一天你无法承受这段感情,不要忘记了,我一直在前面等着你。”
“启华——”我泪流满面地抬起了头,“你不要这么傻了——”
陈启华摇头,“你不是跟我一样吗?你在说服我之前,先说服你自己吧!”
我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