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赤砂急忙跃过来护在藿香身旁,手上的弯刀闪着森森的寒芒。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九王爷的宅邸?!”孤顺怒喝道。
“什么九王爷?”赤砂一脸茫然。
他们月雅族人向来对汉人的那些王朝更迭,官爵分封不甚关心。
甭泰见面前这一对少年男女的反应,脸差点气歪了。“混账,真是有眼无珠!你们眼前的人是当今堂堂的九王爷,钦封的瑄亲王!还不跪下!”
藿香冷冷地回道:“我们不是汉人,不遵汉人的礼法。”
“这算什么话?”孤泰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知不知道,那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率土之滨……”他挠挠脑袋,一时忘了下句。
甭顺没好气地插嘴道:“你这家伙!后面是莫非王臣。”
他一击掌,“对对,是莫非王臣!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汉人,总之这天下万民都得遵从王法纲纪,九王爷乃是真龙之子,凡世小民见了都得叩首,你们懂吗?”
赤砂不耐烦地晃了晃刀,“不用多说,我们月雅族人不管这些,是你们汉人先作恶多端,抢了我们的圣物,杀死我们的族人,我们千里迢迢追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来跟你们叩头的。”
“得了吧,小子,你骗谁呢?”孤泰不屑地一撇嘴,“我们王爷跟当今圣上是同母兄弟,宫里有的,我们王爷府上都有,什么希罕玩意儿没见过,哪需要抢你们的圣物啦?”
“孤泰。”瑄王却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他负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唇角轻扯,乌亮的眼眸似笑非笑,毫不掩饰地望着藿香。
他放柔声音,缓缓地道;“你告诉我,你们是谁,是哪个部族的人,深夜闯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赤砂急躁地抢话,“我早说了,是为了我们的圣物——”
她轻挥手打断他,迎视着瑄王目光灼灼的视线,微露困惑地问道;“你是九王爷?朝廷的九王爷?”
“呃……”瑄王一怔,继而失笑,“那是自然,我当然是朝廷的九王爷。”
“你们汉人……皇亲国戚可以参政吗?”
他摆摆手,“祖制上绝不可以,但换个身分就不同了。”
“怎么换?”
“皇亲国戚是可以当官的,比如我,除了瑄亲王的身分,还领了个“武英殿学士”的差使,但我生性疏懒,对朝政没有多大兴趣,那身分就虚得很,一年到头没几回实过。”
藿香听罢,忽然拱手道:“我们月雅族人世代居住在云南一隅,和汉人朝廷原本没有瓜葛,但是半个月前,云南的巡抚段临海派人强夺我们的圣物白灵石,他扬言说,要送去给当今的皇太后做五十大寿的贺礼。可圣物是我们月雅族全族的希望所在,是天上的月神赐给我们族人的礼物,即便是你们汉人的皇帝、皇太后,我们也不愿意给。”
她的声音宛如清泉一般,不紧不慢地滑落,“圣物被夺去的当天,我和我的族人就对月神立下过誓言,若不能抢回圣物,我们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天上的神灵。”
见她的神情如此肃穆,孤泰忍不住傻愣愣地插嘴,“喂,我说小泵娘,你们那个圣物究竟是什么来头,值得你们发下这么大的毒誓吗?”
她转过眼看向他,倨傲地回道:“白灵石是我们心中的神灵,它远比我们的生命更珍贵。”
甭泰拍拍脑袋,仍是一片胡涂,“得了,就算它是好东西,但你们三更半夜干么跑来我们王爷这里?难不成你们的东西丢了,就赖上我们九王爷?”
藿香不再理他,重新把目光对上那个能够主宰大局的俊拔身影,语声清冷且笃定,“段临海把我们的圣物捧进了这座宅院里。”
“你很聪明。”瑄王点头,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眼下你们部族的圣物的确已留在我这里。”
“王爷?!”孤泰吃了一惊。
瑄王对藿香的心思了然于胸,“但我不是庙里的菩萨,没必要因为你们把白灵石看得比性命都重,就把它轻易地还给你们,何况我已经应允了段临海,帮他送贺礼,那是臣下对君主表示一片忠孝之心,也算得上政事,我就算不帮他的忙,也不能横加干涉。”
她一咬牙,忍下心急,“你说过,皇亲国戚换了身分也一样可以参与政事的,我知道你们汉人中的先贤曾经说过,‘居高位者,休戚不敢忘民之福祉也。’你是王爷,那一定是很尊贵的身分,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放肆!”孤顺和孤泰同声地喝斥。
瑄王却完全不恼,径自向前朝她走近几步,玩味地笑道:“这话严重了。”
她没有退却,“段临海这个汉人大官不仁,你还要帮着他,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
“没想到为了个死物,你们竟然有这样大的决心和执着……”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目光中的炽热也加倍,“不过,我是不可能无条件地把它送还给你们。”
藿香美丽的容颜一怔,浓而密的睫毛扬动若蝶,她略带迟疑地道:“我们……愿意把族人放牧的最肥美的牛羊,还有西坼山上漫山遍野的果实和珍贵的药草……以及族人们仅有的一些珠宝和玉石,全部都带来奉献给你——”
他却连连摆手,“这些对我而言都不足挂齿。”
她急急的解释,“我们月雅族只是个弱小的部族,族人世代过着简朴的生活,并没有积敛财富的习惯,我们倾尽所有,能回报给你的也只是那些东西……”
“有,有一样是我想得到,而你们也给得起的。”他等的就是她这些话,让他能顺势提出他的要求。
他想要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这股冲动就一直在他心中撞击,他不是那种贪恋的男人,可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是什么?”她倏然被一种巨大的不安感笼罩,手心中的刺痛感又隐隐传来。
好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抬手,要众人让开路,“你随我进屋,我才告诉你。”
藿香一怔,心中的不安感顿时加剧,望了望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她感到进退维谷。
“小主人。”赤砂挥刀揽在她面前,“别跟他进去,这些汉人都不怀好意。”
瑄王率先步上了阶梯,他转回身来,不冷不热地道;“我若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的圣物就注定会成为我母后寿宴上的摆设。”
不行!他们族人绝不能失去白灵石!
不顾赤砂不赞同的表情,藿香头一昂,毫不犹豫地步上台阶,走入本已敞开的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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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王虚掩上门,走近她的身边,“告诉我你的名字。”
幽幽扑闪的灯光下,他靠得那么近,两个人几乎气息相闻,藿香这个晚上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自在地垂下眼,“藿香。”
“藿香?”他玩味这两个字,“就是那种具有芳香气息的草药吗?”
她费力地点点头,因为他温热的气息感到些微的目眩神迷,她屏住呼吸,想藉此抑制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一张俏脸憋得染上暗红。
瑄王笑了,凝望着她的目光是越加灼热,“很动听的名字,只不过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又岂只是本身带着香气而已,简直是连天地之间在一刹那弥漫开一阵惑人心神的芳香。”
“你——”
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借着摇曳的烛火,她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和那一双盈亮中带了几许迷惑的美丽眼眸,彻底攫取了他的心神,心中那一股想得到她的欲念,燃烧得比烛火更盛了。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但族里的男人没人敢这样与她对视,每每在她的视线一旦触及他们的时,不管男人男孩,全都会忽地红了脸,呐呐地低下头去。他……很不一样。
第一次,她因为莫名的畏惧避开一个男人的眼神,不,她不是怕他伤害她,而是他的目光里,好似有太多她承载不了的情绪……
瑄王有些不悦地看着低下头的她,他喜欢她有神的大眼。
抬手执起她的下颚,他还没看够她呢。
她浑身在他碰触到她时轻轻一栗,下意识的一个反手,扣下他的大掌——
一股微麻的感觉在两人手中奔窜,藿香无故发疼的掌心忽然像烧得赤热的火林遇到甘霖,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手非但不痛了,还像躺在一团棉花里,暖呼呼的让她不想放开……
她在想什么啊?不想放开?!察觉到自己意念的她赶紧握拳一甩,挣月兑开他的掌握。
略感失望的抬起手凑到鼻前一闻,他闭眼陶醉道:“果然是……好‘香’!”
他稍嫌轻佻的言行,让她是又恼又羞,“你……你到底要我们给你什么?”
瑄王睁开俊目,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直勾勾盯着她。
这人干么不说话啊?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哪知道他要什么?
“呃,只要我们能给的,一定答应你。”老天,被他这样看,她的手又痛起来了啦!
好一会后,他像是眼睛终于餍足了,这才含笑摇头,“不用说‘你们’,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你就可以给我所要的。”
不待她再发问,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凑过去,有型的薄唇擦过她的颊,在她耳畔低低地道:“拿你自己来换,我得到你,就归还你们的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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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已大亮,藿香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河岸边思索着。
瑄王让他们带回木西鲁,他没有性命之忧,但背部的骨头有些错位,恐怕几年内再也不能动武了。
那两名侍卫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难怪他有恃无恐。
木西鲁大叔足月雅族最出名的勇士,连他都轻易被对方制伏了,那么其它的人就算拚尽全力,又有多少胜算可以将白灵石完好无损地夺回来呢?
脑海中瑄王似笑非笑的表情如鬼魅般纠缠不去,天,她的掌心又痛起来了!
她摊开手,凝望着那个月牙记号出了神,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打从那年捡了月灵珠、被烙上这个记号后,她从未有过这种刺痛的感觉——事实上,这个记号若不是眼睛还看得到,她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唉,要痛就由它吧,反正只是一股隐隐的痛,比起自身的问题,月灵石更是重要百倍。
懊答应他的要求吗?
藿香从河岸边返回时,除了受伤的木西鲁,所有的族人都齐齐跪倒在地上。
千石仰起头道;“小主人,你千万不可答应那个九王爷的条件,对我们来说,小主人和圣物一样珍贵、不分轻重,难道一个人的右眼瞎了,要挖下自己的左眼去放在右眼眶中吗?”
她的心猛地被揪紧,“但是你们难道忘了。我们曾对着月神立下誓言,若不取回圣物,我们必须用自己的性命来祭奠天上的神灵。”她也不想答应这种屈辱的要求啊,但她还有别的办法吗?
“小主人,我们没有忘。我安多拉只要活着,就一定会记得誓言。乌安多拉粗声大气地插话,“可是无论如何,小主人绝不可用自己去换回白灵石!”
赤砂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天上,“只要到了夜里,天上的月神一定会护佑我们夺回圣物的。”而他愿意用最卑微的姿态守在她身边。
她瞥到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木西鲁,愁烦地摇了摇头,“那两名汉人侍卫的武功高不可测,不过打了一百招就制伏了木西鲁大叔,而且王府里的侍卫还不只他们两个,就算我们不顾一切地闯进去硬抢,也敌不过他们的。”
“小主人……”赤砂颓然地跪下,内心满溢着不甘与妒意。
所有的族人都悲愤地道:“求小主人不要答应汉人王爷的条件!”
只有赤乌里依旧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站在一旁。他明白夺回圣物是所有族人背负的重担,而小主人做出的决定,他没有权力干涉。
藿香没有再说话,她转过身,微仰起头。
因为她美丽的眼眸里已然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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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段临海自以为干了一件最聪明的事,洋洋得意的喝酒作乐,直到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他见了信后哭丧着一张脸,冷汗直流。
来信的是他的长官云贵总督南怀,在信中指责他太轻率,没有事先向他通报一声就擅作主张,将费尽周章得来的宝物轻易交给外人,瑄王虽然是当今太后亲出、天子的同母兄弟,受尽尊荣华贵,但人心不足蛇吞象,绝不能保证他就不会对雪麒麟产生贪念。
南怀在信中更道,倘若瑄王将雪麒麟占为已有,或者贪他们的功劳,以己之名送进邑州,那他们就是白白为他人作嫁了。
这,这、这……宝物都已留在瑄王的宅邸中,这下叫他如何是好?
正愁烦时,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
“什么?!”他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这下真是不得了了!他后悔不该被月雅族那伙蛮子的一箭吓破了胆,病急乱投医,把雪麒麟就这么托付给那个年纪轻轻的九王爷。
那九王爷居然见了个美貌少女就把魂儿丢了!
哎哟!可怜他的雪麒麟!
那个小兵见自家大人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忍不住道:“大人,九王爷都还未娶亲呢,恐怕昨天夜里一看到月雅族那个领头的小泵娘,那风流性子就上来啦,男人的风流性子一上来,那可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啦。”
“你净说些屁话!”他气得蹦了起来,落下地又直跺脚,“他看上那蛮子小泵娘不要紧,可别把老子我辛辛苦苦弄来的雪麒麟奉上啊!老子我还指望靠它来升官发财呢!”
“是是是。”小兵急忙讨好地点头,“不过大人别急,小的还听到一个消息未禀报呢。”
“什么?”
“小的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听九王爷府上的下人说,九王爷命他们今天晚上如果见到月雅族那个领头的小泵娘,不许阻挠,直接把她带去他的房里。
“小的想,大人干脆壮一壮胆子,瞒着九王爷,今晚带人潜进王爷的院子里守株待兔,只要人一来,大人就先发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小妞儿捉住了再说——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右脸颊上就被段临海狠狠地掴了一记耳光。
“好哇,我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羔子!”段临海一捋袖子,气得浑身发抖,“到时候惹恼九王爷,别说升官发财,就是保住这条老命都成了大问题。你、你这是在帮本抚出主意吗?你这是想害我!害死我!害死我一家大小!”
“大人,小的冤枉啊。”可怜的小兵捂着右脸颊直哼哼。
“大人别忘了自己可是当朝左相的门生啊,就算九王爷真有气,他也总得看看左相的面子吧。再说,大人到时捉住那个小妞儿,直接把她送给九王爷不就成了?这样,雪麒麟没丢,大人既保住了升官发财的机会,九王爷也抱得美人归,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妙哉,妙哉,果然是好主意啊。
段临海乐开了花,立刻变了脸色,“哟,疼不疼?来,本抚给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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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王府的总管像一阵风似的,跌跌撞撞地跑来禀报,王爷等的人来了!
“哦?你快带她进来。”瑄王惊喜地吩咐,说着自己也往大门迈去,想亲自去、迎接佳人。
总管谄媚地咧开老嘴而笑,“老奴已经把人领到外面院子里了,这就去把她带进来。”
等到把那一个美得直让人咋舌的女孩子请进屋后,他赶紧关门退出。
九王爷长大后,同其它皇子一样,先帝在宫外另赐了宅邸居住,他可是从那时起就一直伺候在九王爷身边的。王爷的脾性他最了解,平素虽然看似慵懒、对什么都不大放在心上,但要是真喜欢了,那就连先帝和当今圣上的旨意都不会在乎,要什么就非得得到手才行。
这个美得跟天上月儿一样的小泵娘,肯定迷了王爷的心。王爷虽然年纪轻轻。却并不似他那些兄长那般风流,能让他坐卧不宁、痴痴等在窗边的女子,这是头一个。
藿香忐忑不安地走进屋内,屏息凝神,她那美丽而又盈亮的眼眸眨了又眨,望着眼前俊雅挺拔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
“你很怕我?”瑄王微笑。
“我没有。”她倔强地扭开头。
“你来了,就代表你答应我的条件,是不是?”他缓缓地走近她,“我等了你整整一天,说实话,我很担心你会拒绝。”
他伸手想去抚模她的发丝,她却飞快地退开。
“我来见你,并不代表我非得答应不可。”一阵夜风溜进窗缝,扰得烛火摇曳不定,藿香的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倨傲的看向他,“有个问题你要先回答我。”
他玩味地收回手,负于身后,扬唇道;“好,你问。”
“昨晚和我一同前来的,那个赤色眉毛的年轻人,是不是被你手下的侍卫抓住了?”
当她一做出决定后,赤砂像发狂似的说要找瑄王理论,众人拦不住他,也不知他上哪了。等了大半个晚上也不见他归来,赤乌里推想,他八成是独自找上瑄王府来,让人给抓住了。
他点头,“是,他被关进了石牢里。”
“你们伤了他?”藿香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赤砂是她儿时的伙伴、忠诚的属下,她把他当作自己的兄长,不希望他为了她而受到伤害。
“你很在乎他?”他倏然敛下脸来,冷冷地问。
她没有回答他,却道:“放了他,并且答应归还我们的圣物,我就把自己交给你。”
“怎么?他也是让你答应我的一个理由?”
见她不说话,他的脸色变得很冷,他努力说服自己,让他不高兴的是她该死的冷淡,而非那股莫名其妙的醋意。
他猛地站起步至门口,大力打开门,喝道:“来人!”
“王爷,出了什么事?”总管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孤顺和孤泰呢?”
见到本该软玉温香抱在怀的主子似乎发了脾气,总管吓得赶忙伏倒在地,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回话,“先前王爷不是吩咐了吗?这屋子的周围不许有人,连院子里也不许有,所以孤顺和孤泰就守在院子外面呢,王爷这是——”
瑄王吸了一口气,“你去告诉他们,去给我把关在石牢真的那个赤眉年轻人放了!”
“那怎么行?”总管吃了一惊,“那家伙居然敢冒犯王爷,举着把破刀喊打喊杀的,要论起罪来,那是诛九族都不为过啊!”
“我叫你去就去,我的事还用你来置喙吗?!”
“是是是……老奴这就叫孤顺他们放人。”
可怜的总管吓得连路都走不好,跌了几个踉跄,瑄王看着他狼狈的身影消失,却仍负手站在阶前。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天幕上皎洁无瑕的明月,勉强把心中的无明火压抑下去。
好了,她的两个要求他都已答应,那么从今晚开始,他就会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她的心里只能存有他一个人!
他转过身来,神情恢复平静地审视着她,“你听见我刚才下的命令吧?”
藿香点点头,“是的。”
“很好,那么你现在——”
“我……我答应你。”她轻轻地道。
他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向她招招手,“你过来,过来我身边。”
她水润的双眼出现迟疑。她想起上次和他靠得好近时,那样不像自己的自己,她很不安。
“香儿……香儿……”他咀嚼着她的名,就像在品味一道佳肴,让他回味无穷。
不待她完全走近,他就已忍不住伸长手一把将娇躯揽入怀中,俯首凑在她耳畔嗅了嗅,声音低哑地道:“告诉我,你爹娘会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你身上这股好闻的香气吗?”
藿香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亦变得无力,那是她生命中从未曾领略过的。
她僵直了背,费力地回答,“是的……不过名字是族里的一个长老取的。”
“香儿,你的背绷得太紧了。”他有些失笑,一边说一边轻柔地抚模怀中人儿的背部,“我可不要你把我当成是一只大老虎。”
孰料她却认真地道;“我不怕老虎。去年开春,我和族人们一起去打猎,我阿爸亲手教我射杀了一只,后来我把虎皮送给了族里最年长的一位母亲。”
瑄王不由得一怔。“那你怕什么?”
他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娇女敕无瑕的脸颊。
藿香睁大眼,在烛光下和他对视,然后,她轻咬了咬下唇,移开眼才道:“你这样抱着我,让我有些害怕。”
“真是小傻瓜。”他的目光在霎时变得幽黯。
他不允许她避开自己,强硬又轻柔地执起她小巧的下颚,逼她与自己对视。
“从今晚开始,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本王,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想要得到你,像这样区区的拥抱,又怎么满足得了我的胃口?”
他的话加深了她的惧意。
她完全不明白除了拥抱外,他还想做什么。
身体突然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慌乱无措地搂住他的脖颈,直到他抱着她转入内室,把她放在一张贵妃榻上。内屋没有烛火,只有如水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盈满一室幽凉。
“我们……”她半撑起身子,柔软的胸膛起伏不止。
“别急,夜还很长呢。”瑄王扬唇浅笑,话语里带着一丝邪气。
说罢,他俯首吻住她。
她青涩的回应让他欣喜若狂,这吻恍若一泓洁净无垢的山泉,甘冽的滋味让他完全沉溺于其中,久久不愿停息。
他坐在贵妃榻的一侧,把娇躯搂在怀里,唇舌缠绵间,情不自禁地腾出另一只手来挤入她纤薄的衣衫中。
他的举动加深了她的慌乱,她只觉浑身发烫,完全不知所措,不自觉的主动地把身体更偎向他的怀中,只求他不要再折磨她了。
“不要……”她生于这天地以来,还是第一次以这般柔弱的姿态开口求人。
但她低软无力的话语反而让他欲罢不能,“我等不及了,香儿……”
他不耐地抽出手,解开她衣衫上的扣子,“你明知我想要你,我已经等了整整一天。”
岂料他才刚解开两颗用翡翠磨成的衣扣,窗外就传来兵刃相碰的声音,接着是孤顺的大喝声——
“你们是谁?居然敢潜入九王爷的府邸,你们是活腻了吗?”
来着回应道;“孤统领,你别着恼,小的是奉了我家段大人的命令,里面那小妞儿是蛇蝎心肠,她为了雪麒麟是铁了心了,小的正是拚死赶来保护九王爷的。”
混账!瑄王的怒气猛然冲临到顶点。
在这种时刻被扰,让他恨不得下令杀光外面所有的人!
“出了什么事?”藿香本已迷乱的心神也回复过来,她在他怀中撑身坐起,转头望向窗外,一眼就认出外面庭院中,领头的那一个是该死的段临海。
“香儿,你别管,在这等我,我去叫他们都滚开。”
他将她搂回,随手扯过边上的丝被,想盖住春光外泄的娇躯,却被她猛地推开。
“你骗我?!”
藿香美丽的眼眸在转瞬间充斥着浓浓的敌意,她羞愤交加,不再相信眼前这个让她意乱情迷的男子。
“你跟段临海那个狗官串通一气来骗我!你让我来见你,不是真心想把圣物交还给我们,只是想设计抓住我,然后逼迫我的族人就此罢休,是不是?”
“香儿,你胡说什么?”他不禁大为懊恼。
“我没有胡说,”她心痛地掩住自己的衣襟,盈盈的目光带着怒意直视着他,“这是你设下的圈套,你既想白白得到我,又不愿归还白灵石!”
“香儿——”一时之间情势陡变,让他不知该怎样为自己辩白,而屋外不休的争执声更是让他的胸膛内狂肆地燃起了一把火。
她紧咬下唇,悲愤地道:“放我走,你如果强要我,我宁愿咬舌而死。”
“你——”瑄王望着她,无奈之下,只得先妥协,“好,我答应你,今晚绝不会再强迫你。”
“那么你放我走。”她坚持道。
他摇摇头,“这辈子我是不可能放开你了。”
说完,不只藿香怔在当场,连瑄王自己都愣住了。
他甚至都还没真正得到她呢!这股对她的执着却来得理所当然和确定。
牵起她的手,他领着她走出屋去。
他立在阶前冷冷地扫视众人,不耐烦地一挥手,喝斥道:“通通让开,传本王的令,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她一丝一毫!”
藿香见到一院子的人气得怒瞪他一眼,手上巧劲一施挣开他,身形几个跳纵上了屋檐。
她回过头来丢了一句,“你们汉人真卑鄙!”
甭顺等人想追上去,却让主子给制止。
“别追了,雪麒麟还在我这,她会回来的。倒是你……”双眸射出暴怒目光,瑄王恨恨地看向仍然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段临海。“你的胆子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