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第一天就被谭家大少爷强吻,尹翩翩宁可不赚钱也不愿再踏进谭家大门一步。
正打算辞掉外送服务,却一大早就接到谭夫人的电话催逼。
面对周仁美的啰唆,她也不知如何提起不再外送的事,只好暂时先将与谭峰的过节忍下来,赶紧将餐点料理好,应要求比昨天更提早外送到府。
“店长,咖啡就麻烦妳了。”周仁美笑容满面的请托着,从昨天到现在,她都还在为自己的早餐应变措施得当而感到无限光荣。
“好,请各位稍等。”尹翩翩客气地扫视着餐桌前的每个人,唯独刻意回避自头至尾将眼光锁在她身上的谭峰。
摆明在闪他,笨啊!她闪得过吗——谭峰唇角露出一抹淡笑,见她入厨房,他也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看什么?”谭峻咬着辣劲十足的卡啦鸡腿堡,满嘴肉块仍多事地问。
谭峰没搭理他,直接进入厨房。
尹翩翩并没注意到有人跟在后头,一进厨房便专心地煮咖啡。
“干嘛没事一直拿那双鬼眼盯着人看?就算是几百年没看过美女,也不需要这样盯个没完啊……”煮咖啡需要时间,尹翩翩边忙边喃喃自语。
她也不是故意要骂他,可是每次一接触到他慑人的眼神,她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歹徒,总是无法坦荡荡地面对他,而只能暗自懊恼的胡骂几句。
“昨天我走后,妳头还晕不晕?”
吓!又是他!生着一双鬼眼已经很惨了,还爱当背后灵,存心要吓死人。
“你别突然出现吓人好不好?”尹翩翩吓了一跳,不禁回头吼他。
“妳也别在背后偷骂人好不好?”
“我……”她的确是在背后骂了人,没办法睁眼说瞎话。
“没关系,妳骂我就代表妳心里已经有我,这我绝对能接受。”没遇上她,谭峰还真不知道自己竟也是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你不要乱说,我才没那样!”尹翩翩扬起被他招惹而怒火熊熊的眼眸,以认真的语气郑重维护自己清白。
“翩翩,妳还没回答我,昨天我走后,妳还头晕吗?”谭峰急于印证她的头晕与他没关系。
“不晕,昨天你走后,我不但一次也没晕过,精神还好得很!”尹翩翩不甘示弱地大声说。
“真的吗?”对于这样的回答,谭峰眼神一敛,明显感到失望。
“你什么意思?好像很希望我一天到晚头晕一样,你很坏心耶。”尹翩翩瞪大了眼睛,又轻易被他的惋惜表情给激怒。
她一向脾气很好的,可自从他出现后,她就浑身不对劲,一肚子火药,满脑昏沉。
“相信我,我绝对是世界上最不希望妳头晕的人。”谭峰拍拍她的肩,神态有些无奈。
呃……这男人到底将她当成什么了?他与她真有那么熟稔吗?
“那最好!”
“别忘了我交代给妳的功课,要继续观察做记录。”
“我才不需要继续观察,我健康得很!”
自信之语才从嘴巴里吐出来,却在接收他如雷电般眼神的同时,她脑子里猛然跳出一堆无法对频的噪声,紧接着视力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完了!一次比一次晕得厉害,难道真的是过劳现象,她随时可能爆毙?
这次,尹翩翩在瞬间完全失去意识,纤细的身子一软,正式昏倒。
“翩翩……”谭峰动作迅速地出手将她一捞,她整个人都瘫在他怀抱中。
“店长,咖啡好了吗?妳的动作有点慢喔……”周仁美走进厨房,却被眼前景象吓住,惊呼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店长怎么了?”
“她晕过去了。”谭峰打横抱起她欲往外走。
“晕过去了?”周仁美沉声重复着儿子的话,心里渐渐有谱……应誓的一刻已经到来。
“妈妳让开,我先抱她去床上躺着。”
“老大,你看上她了?”周仁美没让路,反而一脸惊喜地将他拉住。
“妈,不然妳以为她为什么会晕倒?”谭峰没好脸色的反问。
天底下只有他们谭家才会出现这种拿自己儿女幸福开玩笑的不肖父母!
“爱神诅咒果然威力十足。”周仁美摇头感叹。
“真佩服妳还能说风凉话,而且是当着我的面。”
“老大,根据你以往的少有经验,并没有人晕到这个地步,可见你很喜欢她?不然怎么才认识两天她就被你电晕过去了。”爱意愈多,咒誓威力愈强,三十年后的今天,周仁美终于见识到爱神果真惹不得。
被他们儿女看上的人,都不会好过——
“妈,罪魁祸首是妳跟爸,后果却由我们来承担,妳还真好意思!现在人都昏迷不醒了,妳到底让不让开?”
“抱歉抱歉,我让开就是。”周仁美自知理亏,为免儿子发更大的火,她赶紧让路。
谭峰不顾其它家人惊詑的注视,急急抱着尹翩翩往楼上房间走。
“怎么回事?”谭努泽质问周仁美。
“被老大电昏了啦!”周仁美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坐回位置。
“什么?!”谭家另儿女三名一阵骚动,异口同声的惊喊出来。“大哥喜欢紫依念早餐店店长,所以把人家电晕了?”
“嗯。”周仁美应着,仍一派轻松的用着早餐,咀嚼之后又说:“诅咒真的灵验了,果然该发生的逃也逃不掉,既然逃不掉就坦然接受。”
“亏妳好意思这么说!”谭努泽怒斥着夫人,这死老太婆没个正经!
当年敢指天誓日说不替他谭家生儿育女,结果根本婚后不到三个月,她就完全拜倒在他床式底下。
半年不到怀了第一胎,然后接连四年都在生小孩,一想到新婚夜的爱神诅咒,每生一个小孩,他就心肝蹦它一大下,最后还是他自行决定结扎,才没再让她继续生下去的。
这一切若不是她的骄纵任性,他的四名儿女不会各自背负着一条爱神的诅咒!
“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只好顺其自然,不然能怎么办?”周仁美反而松口气,至少她从此不会再为那个梦境感到疑惑。
“罪因妳而起,这下却让儿女成了代罪羔羊,我真不明白妳怎么还能表现得这么轻松?”谭努泽见她不知反省,怒气便更盛了。
“不然能怎么办?烦恼了三十年,如今神咒之谜总算解开,我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所以阿峻、阿岩和小溱,你们也要小心了,别再不当一回事。”对周仁美来说,谭峰是个起点,若因这个起点而让众人有所警惕或防备,逆向思考,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我没办法反驳妳说的这句话,但是妳身为母亲、又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否该跟孩子们道声歉,而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谭努泽忧心忡忡,他实在无法像周仁美那般乐观。
他无法预料,他的儿女们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坏事?轻者或许仅止于恋爱路坎坷,重则……天晓得会不会闹出人命?
“事情都已经这样,我道歉有用吗?与其要我道歉,倒不如大家努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解除神咒,这样还比较积极而且有意义!”周仁美白目归白目,这番话倒也挺务实。
“办法是一定要想的,不然要眼睁睁看那位尹店长受苦吗?”从三十年前她发重誓开始到现在,谭努泽对妻子始终不谅解。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天底下会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谭家人……”这下子周仁美可自认为是“我们谭家人”了——那当年她到底是在拗个什么劲儿呢?周仁美自己一想到这点,倒也很尴尬的住嘴了。
“妈……”想起应验在自己身上的诅咒,谭溱备感无奈,却也不忍怪罪她。
“哎呀!人家说真爱无敌,我相信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周仁美仍抱持乐观态度。
“妳还真想得开。”谭岩冷淡地瞥了母亲一眼。
“安啦安啦!想爱就去爱没什么好怕的,有事我负责。”周仁美挥挥手笑得无害,天晓得她要拿什么来为儿女的终身幸福负责。
哎!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徒然喟叹,已经懒得跟她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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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你果然很带赛!”
几分钟后,尹翩翩悠悠转醒,张眼便看见谭峰坐在床畔,她第一个动作便是扯住他的衣袖,躁怒的责怪。
“说话别那么粗鲁行不行?”谭峰压低嗓音,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额际,眼底有抹怜惜。
想到因自己的情不自禁,她日后将有受不完的头晕之苦,他就满心愧疚。
偏偏他真的看上她了,初见第一眼便一头栽进情网,无法抽身也不想抽身。
“我要走了!”早已领略过他的霸性,尹翩翩深怕再待下去肯定出更多乱子,于是跳下床来急欲离去。
“等一下。”谭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略微使力一扯,将她重新扯回床上坐下来。
“还有什么事?”她甩掉他的掌握,神色不悦地瞪着他。
她并非闲闲没事做,晕倒是逼不得已,现在既已无碍就必需赶回工作岗位,她一点也不想将时间耗费在这里,尤其是耗费在这男人身上。
“妳没事了?”谭峰着实担心。
“还会有什么事?你真以为我体弱多病呀?我从小到大都是健康宝宝,身体好到简直可以拿优胜锦旗了,根本不劳你多费心。”尹翩翩瞥着他,一心只想逃离他近在身边的温热气息。
那莫名地教她心慌,更使她胆战心惊,就怕再遭他狼吻。
“翩翩,妳要有心理准备,妳摆月兑不掉我了。”
“什么意思?”
“我看上妳,我要妳。”
“你要我?”这……这狂妄的大男人!简直是骄傲得可以了!
“对,势在必得!”他知道他的势在必得必定会带给她痛苦,但他别无选择。
“我倒想看你如何势在必得……”尹翩翩本想再多逞口舌之快,但一思及昨天的吻与拥抱,她就及时住嘴。
“很好,妳等着看。”谭峰柔和一笑,他就是喜欢她这股挡都挡不住的自信与冲动。
柔弱的外表下竟深植着易怒、一触即发的火爆性格。
他喜欢她的美,更欣赏她直率不做作的个性。
扁冲着她敢对他大吼大叫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是个多么率直真性情的女人。
“算了,我没要等着看,所以你不必浪费心思。”尹翩翩悬崖勒马,希望遏止两人之间愈发的暧昧。
毕竟,她对他狂妄并无太大好感,只是他的俊俏外表还挺吸引她……常常使她下意识地不禁多看他几眼。
“能不能告诉我,妳拒绝我的理由?”
“理由?”尹翩翩眼神一滞,一时被他问住。
早耳闻他在商场中的作风果决又明快,但没想到居然连拒绝他的追求,都得要说出个具体的理由才行……
“没有正当理由的拒绝,我可是不会接受的。”
“谁说我没有理由,我有——”尹翩翩驳斥。
“一,我还年轻并不急着谈恋爱。二,紫依念早餐店才刚起步,我的心思几乎都放在这上面,所以多谢你的抬爱,我目前不适合谈感情……”尹翩翩据实说出了心中的考虑,最后客套地严正回绝。
“早餐店对妳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当我开紫依念早餐店时,我是抱着与它共存亡的决心!”共存亡或者夸张了点,但她的确是卯足全劲在这个事业上。
当初父母和哥哥都希望她当个安分的上班族,而极力反对她出来创业,可既然她有能力说服家人由反对转为支持,她就必须要尽最大力量证明自己能将紫依念经营到最好。
“这么执着?”谭峰不禁轻蹙眉心,他终于明白从她眼中透露出来希望被人肯定的光芒,就在于她对经营早餐店的热爱。
他懂了,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赢得她的好感,她的理由绝对不可能妨碍到他对她的追求。
“这跟你经营大企业是一样的道理,你对你的事业有责任,我对我的早餐店也是。”
“没错,但是……”谭峰目光炯亮,一吋吋靠近她的脸。“天底下每个人都在工作、每个人都在创业,可大家都在寻找自己想要的伴来谈恋爱,所以妳的理由对我而言,很抱歉,不成立。”
“你……”说半天,竟一点也没说服他什么!尹翩翩有点恼怒。
“妳怕了?怕过不了多久,妳拒绝我的理由将也无法在妳心里起任何作用,对吗?”
“才不对!”尹翩翩不想多作辩解,干脆直接附和他的说词:“对对对,我怕了,所以请你放尊重点,不要再对我有非分之想!”
“偏偏……”
“别动不动就喊我名字,明明不熟还硬要装熟,你不觉得很奇怪……”
“偏偏我对妳很有遐想,而且妳就坐在我床上。”
尹翩翩先是会错意,不由得哑然怔了半晌,待发现他的言语间极尽挑逗与煽情之能事,她忽地像着了火,跳起来骂人:“你很下流耶!”
“我是诚实面对自己的良心。”谭峰跟着站起挡在她面前。
“够了!”不害臊!他的大言不惭让尹翩翩觉得好闷,真不明白自己怎会沾上这种男人!
尹翩翩再度起立,越过他身旁往外走,并小心翼翼的与他保持着距离,严防他出手再抓住她。
谭峰没再强制留她下来,淡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安静的目送她走出房门。
尹翩翩,被我看上,天旋地转在所难免,妳只能多担待些了。
爱神的诅咒没有削减谭峰追爱的决心,甚至相信在自己对爱的坚持下,也许能找到什么方法破除迷咒,使她不再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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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仁美近乎强人所难的请托之下,尹翩翩仍然持续着外送早餐兼煮咖啡的服务,几个月下来,她对于谭家每个人的性情和习惯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谭峰霸道且具有令人难以抵挡的超侵略性,谭峻潇洒随和又带点狂傲与不羁,谭岩的个性最深沉,不常说话但每次只要开口必是一鸣惊人。
而美丽的谭溱简直是世上最温柔可爱的女人,至于谭氏夫妇……他们无疑是谭家最主要的乱源,她从没见过他们一日不斗、和平共处过。
她喜欢谭家人的亲切,唯独消受不了谭峰的过度关注。
认识她的第一天他就敢强吻她,更别说是现在,几个月来,他根本早已完完全全将她当成自己人,言语挑逗甚至肢体碰触,自设的尺度愈来愈宽,而令尹翩翩懊恼的不是他的积极主动,而是每次面对他时,她竟然总是无法坚守立场,三番两次栽在他的诱惑里,觉得好丢脸。
只能说,谭峰会有迷人之处,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扁看他三天两头来紫依念报到,有时尹翩翩都很怀疑——谭氏企业的副董事长是不是太闲?要不就是他的事业已经太没挑战性,不然他何以如此“虐待”自己?
“来!三份蛋饼、两杯绿茶、一杯咖啡已经都好了,谢谢您,欢迎下次再度光临!”
这么宏亮有力的声音、这么迷人亲切的笑容,不是出自于尹翩翩这位尽忠职守的店长,也不是其它领时薪的工作人员,而是那位自告奋勇前来、不领钱又很卖力的豪门之子——谭氏企业副董事长谭峰。
“谢谢老板,明天见喔!”粉领族小姐接过纸袋,心花怒放的道谢又道再见,一脸爱慕外加不舍离去,只差没能将这位“老板”买了一起带走。
“你可真受欢迎。”自从他来帮忙后,店里大多数的女性顾客群更是“突飞猛进”,摆明都冲着这位英俊潇洒的“老板”而来。
尹翩翩是很高兴生意变好,但见他每每与女客人嘘寒问暖,她的心里也是觉得怪怪的……
“做生意嘛!当然就是逢人就笑,除了东西好吃,亲切的服务是最重要的。”谭峰说着,几块炸得金黄酥脆的炸鸡块已从滚滚油锅中捞了上来,身手利落到宛如他已经在路边卖过好几年炸鸡排。
“你来帮忙我是很感激啦,可是你会不会因此而耽误公事……”尹翩翩见一向西装革履的他每次一进紫依念便是整个改变造型,从绑头巾、穿T(放正)恤、牛仔裤到休闲鞋,再裹着长围裙忙进忙出的模样,还是帅到让人忍不住要流口水。
“当然不会。”追求佳人重要,事业也不能荒废。他又不是傻瓜,怎可能放任正事不管。
“那就好……”其实尹翩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对于他这样的行径,她有着相当矛盾的心态,有喜、有忧、有期待、也有些微微的抗拒。
她默默拿着炸鸡块,正要动手制作汉堡时,谭峰却忽然侧过身来在她耳边低语着——
“不过,比起当副董事长,我倒比较喜欢当这里的老板。”
众目睽睽之下,他亲昵动作做得自然无碍,尹翩翩却因着耳根一阵温热,脸也瞬时刷红了!敝的是,头又同时晕了起来……
“我才是老板!”晕眩之中,她仍不忘努力板起脸孔声明。
“可是客人都喊妳老板娘。”谭峰又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对于店里客人的注目完全不在意。
“反正我是老板!”尹翩翩下最后结论,匆匆做完汉堡赶紧送上桌去。
他的关心,她心知肚明,但要她坦然接受且再更进一步,并不是那么容易,总觉得心里那份无法言喻的迟疑,时时拉扯着她。
他对她愈好,她就愈迟疑。
因为一种不知名的感觉而迟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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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餐店步入轨道的这阵子,尹翩翩头晕目眩的情况愈来愈严重,本来她是全然不将谭峰交代的话当一回事,可当晕眩情况恶化时,她也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健康状况,怀疑自己真得了什么绝症。
望着这张头晕记录表,她发现自己头晕的高峰时间,谭峰都正巧在场……所以她心中无可避免地有个疙瘩,一定是谭峰“带赛”,每次都将她搞得七荤八素,也难怪她要晕得天昏地暗。
可她也明白,迁怒是情绪反应,若说谭峰出现、她就头晕,这绝对只能指为巧合,或者将之归咎于是她的心理作用也不一定,总之他害她紧张是事实。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尹翩翩选择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也许她真的生病了!
虽然她很怕一检查出来发现自己竟是个病入膏肓的人,那她可能因此而崩溃,家人更可能强行将她带回家而不再让她工作。
不过她仍愿意面对现实,只要将病因找出来,她的心也比较踏实……
这天下午,她依约定时间去听取检查报告,在医生告知她的身体完全正常没有任何病状时,她竟然也没办法为健康的自己感到高兴。
科学找不出原因,她却无法漠视那晕与痛的真实存在。
一脸愁容地从医院走出来,尹翩翩茫然无绪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失魂地在医院外一处休憩椅上落坐,情绪一时激动,向来坚强的她,眼泪突然滚滚而下无声哭泣着。
此时哥哥又刚好打电话来,她吸了吸鼻子,勉强压下哭声——
“哥。”
“翩翩,妳去医院拿身体检查报告了吗?”自从前阵子尹飞翔得知妹妹常受头痛之苦,便一直担心着她的身体健康。
“有,我刚从医院出来。”
“结果怎么样?要不要紧?是哪里出问题?”尹飞翔心急地追问。
“医生说我什么问题也没有耶!扮,你不要紧张啦!”
“没问题?真的吗?别骗我们喔!爸妈也很担心的,有什么问题妳一定要老实讲……”
“我没骗你,医生是真的说没问题,你跟爸妈说请他们放心,我没问题啦。”尹翩翩不想让家人操心,所以没将自己的忧虑说出来。
“好吧!没问题就好,有问题一定要随时跟我们联络,知道吗?”
“我知道了,哥。”
与从小靶情好的哥哥说完电话,尹翩翩又忍不住哭了,如果现在能扑到哥哥怀里大哭一场,将所有的忧虑与恐惧全哭出来,让哥哥好好安慰安慰,那该有多好!
一个人哭得淅沥哗啦,不知哭了多久,泪水满腮找不到面纸擦拭,用手抹怎样也抹不完……
“别哭了。”温柔的嗓音从熟悉的人嘴里逸出,一方折迭整齐的手帕停在她面前,人已坐在她身畔。
尹翩翩抬起婆娑泪眼望着谭峰,眼神才这么一交会,该死的晕与痛就又狂袭而来,她双手抱紧头颅,也顾不得擦眼泪了!
“我的头好痛!”她痛苦的哭喊,似求救更似哀鸣。
“翩翩……”谭峰将她揽入怀里,万般自责与愧疚却无计可施。
怎样才能使他爱的人不因他的爱而受苦?!
神啊!请你说清楚!
强势的他竟陷在诅咒里而没办法有任何作为,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拥住她,紧紧、紧紧的——以他的拥抱陪伴她的痛楚。
尹翩翩初被他强搂入怀里时,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想身边已没别的依靠,只有他——
这段时日以来,她与他接触频繁,他也处处表现得温柔细腻,除了乐当与油腻为伍的早餐店“老板”之外,对自己关怀备至,甚至连头晕记录表都是他提议她做的,若非她在他心中有相当的地位与份量,他何必如此?
而这些都已在她心底留下不少温暖的记忆,尽避她对他仍怀着一丝丝无可解释的迟疑,但她相信他是值得信赖的人,尤其在她最软弱、最彷徨的时刻,她的确需要一个温暖扎实的怀抱!
“医生说我没病,但为什么我总是痛个不停?”卸下防卫,她紧紧地投靠他,一双手却直往自己脑袋猛搥猛打,丝毫不肯原谅自己这没来由的痛感。
“妳别这样,都是我不好……”他捉住她的手,在这一刻很想告诉她关于爱神诅咒的事,但是踌躇之间他仍说不出口。
“你不要在那儿胡言乱语,我痛我的,干你什么事、干你什么事呀!”双手被他箝住,尹翩翩痛到失去理智,将他的胸膛当墙,以头扣击。
“妳镇定点!”
“要我怎么镇定,我好痛啊——”
晕眩使她无法思考,疼痛更几乎将她撕裂,为什么她没来由的必需要忍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为什么就没人能给她一个解释?
“别撞了,翩翩,妳会弄伤自己的!”他将她的小脑袋强按在胸口,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宁愿又痛又晕的是自己!
所有的痛苦都由他来承担,他愿负起所有的责任,恨只恨,这一切无可替代,他不能代她痛,这正是他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尹翩翩侧首紧贴在他怀中,不断啜泣哭诉着。
“妳不要哭,我……会对妳好。”爱意渐深,誓言轻许,除了无法代她痛,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你对我好有什么用,谁对我好都没用,我一样痛苦啊!”尹翩翩万分沮丧,真不知这样痛下去,要痛到哪年哪月。
“不管有没有用,我只想对妳好。”他轻揉着她的发,滑动的指间充满无限的情意。
爱她是如此简单,呵护她却又如此之难,只要一想到自己对她愈有感觉,她陷入苦海愈深,他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爱上她!
“谭峰……”她突然停止啜泣轻唤他一声,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
“嗯?”他柔声应着。
“你不要动。”她请求。
“我不动。”谭峰停下自己所有的举动,包括对她的亲密安抚。
尹翩翩在他怀里蹭了蹭,耳朵密实贴在他心口,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浮躁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晕眩与痛感一点一点在消失……似在极端痛楚之后获得安心且舒服的救赎。
好奇特的感觉。
耳朵轻离他的心窝,纤手捂上他的胸膛,那明显的跃动彷若在对她传递温暖与慰藉——奇异的心跳旋律。
胸口感受到她的抚触,谭峰轻悸着,想多做点什么却又怕打扰了她的宁静,只能静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我头不晕也不痛了。”许久之后,她轻声地宣布晕眩风暴已过境远离。
“如果觉得待在我怀里很舒服,我不介意妳多赖一会儿。”见她已恢复正常,谭峰安心不少却不想任她离开。
很显然,他擅长霸道的命令,温柔情话却不太擅长。
“你不介意,我介意!”尹翩翩冷不防地将他一推,力道之大差点把高大的他给推下椅子去。
“喂!太现实了吧?”谭峰长脚一蹬,稳稳坐回椅子,抗议她过河拆桥。
需要他时,紧紧投入他怀里,不需要时就无情一把推开,真是个现实的女人!
针对他的指责,尹翩翩也只能投以轻笑而无语了。
没错,刚才待在他怀里,她是觉得挺舒服,但舒服之余一旦思及两人是如此亲密接触,她就不免心慌意乱。
她才不想被他知道她对他的拥抱有感觉……不然以后他的肢体语言铁定就更嚣张而堂而皇之,她敢跟自己打赌——
不过话说回来,被他拥抱的感觉还真不赖,若能让她一生拥有、时时这样倚靠相伴,那就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