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静寂的山林间只闻泉水涓涓流淌的声响,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的身影犹如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晕,蒙胧而又惑人。
月下垂钓,是件挺奇怪的事,但若做这件事的人是苏清羽,了解她的人都会认为这简直太正常了。
可惜,司徒斗和柳清岚还不够了解她,所以当他们在山林深处找到她的时候,才会觉得怪异。
“你们大半夜不睡,来山里难道又要决斗?”看到他们同对出现,苏清羽随口说了一句。
柳清岚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司徒斗则笑道:“你能大半夜来钓鱼,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次相约决斗?”
“那只好请你们换个地方,钓鱼需要安静,打架太吵了。”她很诚恳地要求。
她喜欢在夜晚钓鱼,同时思考一些问题。这两人在打斗时似乎交谈了一些什么,即使她会读唇语,但对打时招式转瞬即逝,即使专心看完,她仍是一知半解,反而更加迷茫。
秘密往往探查起来更麻烦,而这次的麻烦显然很不一般。
一正一邪,正邪之间的关系自古便微妙得很,她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预感。
看着月下的苏清羽,柳清岚的声音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我要走了,你真的不跟我回飞龙门?”
苏清羽没有半点犹豫就回道:“好走,不送。”
她的话让两个男人都征了下。
柳清岚不禁面露苦笑:“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我还能对你说别的吗?”她不解地望向他。她越来越觉得柳大盟主很奇怪,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要她跟他回飞龙门,她又不喜欢那个地方。
司徒斗眼中闪过笑意,却没有开口说话。
“我找了你两年。”柳清岚轻轻地说。
苏清羽一征。
柳清岚直瞅着她:“直到这次你大哥不堪其扰之下才告诉我这个方法。”
“……你找我是要我帮你办什么事吗?”找她不外乎就为了这档子事。
他眼神一黯,叹道:“我的确是该走了。司徒,告辞。”
司徒斗心情很好地对他拱手:“柳盟主一路好走。”
苏清羽望着柳清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灰心丧志的样子……
司徒斗冷眼旁观,陡地直接伸手夺去她手中的鱼竿。
她收回目光瞪向他:“教主若无事可做,不妨回去睡觉。”
“一个人月夜钓鱼,岂不是太过孤单?本教主陪你。”
“敬谢不敏。”她很不客气的直接拒绝。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拒绝又如何?我们很熟吗?”
司徒斗不怀好意地朝她的唇上瞄了一眼,笑道:“亲都亲过了,说不熟就太矫情了”
苏清羽冷嗤:“被狗咬了也能算亲吗?”
一句话堵得他脸色一变。
她转过脸继续去盯着湖面,不再理他。
司徒斗的手握紧又松开,嘴角一勾,脸上浮现一抹邪邪的笑,衣袍一撩,挨着她坐了下来。
明月映在湖中,宛若为这片湖水镶上了一颗璀璨的明珠,就见湖边并肩坐着两人,远远看去仿佛相依相偎。
湖光月色之下,一切美得下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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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教在江湖中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教中妖邪丛生,有不少在《江湖异人录》中留下了辉煌的一笔。
但拜月教对外教外之人而言依然充满神秘色彩,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为了探索其中的秘密而葬身苗疆。
而现在,苏清羽不但住在该教教主所居的圣地,甚至今天在他们教内会议上被人硬拉来作陪。
她觉得百年之后,她也是《江湖异人录》中的一员。
拜月教的人都对坐在教主旁边的那个蓝衣人感到好奇,只可惜她的容貌被帷帽的黑纱掩住,谁也不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模样。
但既然她能坐在教主身边,绝对值得他们注意,尤其她还是个女的。
众所周知,教主身边除了琴、棋、书、画四婢女,从未有过其他异性,即便是四婢,平时与教主也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从未有人像今天这位女子一样竟能坐在教主身边,无怪乎众人探究的目光不时落在苏清羽身上。
百无聊赖的她单手托腮坐在一边,昏昏欲睡。
武林大会要召开了,百晓生的兵器排行谱与江期名人排行榜也要重新排定,再加上自家听风楼里的一些八卦排名榜,这下江湖又要热闹了。
江湖上虽然时常腥风血雨,但只要有心的话,便是遍地八卦,用大哥的说法就是——这个江湖到处充满了八卦。
帷帽下的嘴角愉悦的扬起,这次应该可以看到大哥了吧,正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司徒斗对于当下的议题没太大的兴趣,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身边的某人身上。
她的来历值得玩味,而他越来越有兴趣搞清楚她究竞是谁,这次武林大会或许是个机会。
“教主,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司徒斗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长老:“三天后吧。”
“属下这就去让人准备。”
“嗯。”
“教主。”
司徒斗抬眼朝声音的主人看去,笑问:“什么事?”
“属下斗胆,想问教主一事。”
“说。”
那人鼓足了勇气,又看了一眼苏清羽才开口:“外人是不允许到拜月教总坛的,更何况……”
司徒斗伸手一摆,冷冷回了一句:“未来的教主夫人是外人吗?”
苏清羽撑着下巴的胳膊一滑,闻言,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未来教主夫人?!
她真的被他吓到了,有些张口结舌地看着坐在首位的男人,犹豫了下,才道:“司徒斗,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我和你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司徒斗神色不变,笑看着她:“现在做结论为时尚早,我们何妨拭目以待。”
没来由地苏清羽心下一慌,不敢直视他过外坚定与誓在必得的目光:“不是所有事你说了就算,司徒教主,人有自信很好,但太自大容易做下错误的列断。”
司徒斗自信满满:“是不是自大,到最后才知道。”
“懒得理你。”试着讲理,对方不听,苏清羽选择直接起身走人,懒得理他。
“落荒而逃不是你的风格。”
“什么风格是我的,你又真的知道了?”苏清羽头也不回地驳斥,然后留给所有人一个无比洒月兑的背影,离开了大厅。
出了大厅,她没有留下,而是直接离开了拜月教。在刚才听了司徒斗那样大言不惭的发言后,她已经不可能再继续留下来。
将自己置身在不确知的危险中不是明智的做法,现在她真的得走了。
和他的仇,是要报,但是方式有很多样,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她离开的第一时间,司徒斗就收到了消息,但是他什么也没做。
有小白点跟着她,他一点不担心找不到她的行踪……
然而当两天后他收到一只装着小白点的大鸟笼时——“苏……清……羽!”
他气得一掌拍碎了大厅的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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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一座不起眼的庄园,这里就是江期上赫赫有名听风楼的总部。
他们向来敞开大门做生意,看似开放的山庄,却充满了神秘感。
当清晨一切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一条人影如风一样掠进山庄,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宝儿!”惊喜的声音迎面而来。
苏清羽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脚边的一只花盆一脚踢了过去,同时低喝:“你给我闭嘴!”
一身月白锦衣的俊美男子俐落地闪开,“砰”的一声,花盆应声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原本盆中盛开的茶花也颓然倒地。
他看了看地上的花,吐了吐舌,然后抬头看过去,嘻笑道:“宝儿妹妹,你终于舍得回家了。”
苏清羽右手伸到他面前,五指慢慢握成拳,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笑说:“大哥,不想挨揍的话,就不要那样叫我。”
有人不怕死地再说:“可你明明就是宝儿啊!”
“大……哥……”苏清羽忍无可忍地大吼。风少宝那个名字已经离她很遥远,她不想忆起从前,大哥何必总要挑战她的底线?
当年因为师父的那件事,导致她改名换姓,甚至改宗易祖,明明跟他是亲兄妹,却连爹娘起的名字都不能再用,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她既想听到曾经的昵称,又恼怒听到那个名字,心情很是复杂。
风少宣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叫,倒是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她脸色一沉,狠狠瞪了大哥一眼:“竟出卖自己妹妹,有你这样的大哥吗?”
风少宣若有所悟地一笑,右手打了一个响指,戏谵地看着妹妹:“看来他是找到你了。”他指的是柳清岚。
“大哥,你知道吗?我为了这次任务差点丢了性命。”
一直嘻皮笑脸的风少宣脸色一凛,倏地闪到妹妹身边,沉声道:“羽儿,我虽然一直说为了楼里栖牲是应该的,但你应该知道我的话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万事皆以你的安全为优先考虑。”
“那好,”苏清羽冲着他一笑:“大哥,以后不要再试图找我出来,我要退出江湖。”最筱四个字她是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出。
风少宣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退出江湖?”
“是呀。”
“你才多大,就要退出江湖?”
“心倦了,大哥,我从来就不适应江湖,你是知道的。”
风少宣沉默了,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肩头,有些凝重地点头:“大哥明白你不喜欢江湖事,这次是大哥做错了。”
“不说别的,大哥,柳清岚到底为什么要找我?”
风少宣怔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妹妹:“羽儿啊,你实在太呆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呆的妹妹啊!
“人太精明有什么好?”苏清羽挑眉,鄙视地晚了大哥一眼,举例证明:“聪明人烦恼也多,大哥,你的烦恼比我多太多了。”
风少宣差点被口水呛到,无语地看着妹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丫头,你每说十句能有九句可以噎死我,当你大哥也太辛苦了。”
“彼此彼此。”他以为她这个妹妹就舒服了吗?
“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你?”
送他一记白眼:“知道的话就不问你了。”
“成,我告诉你。”风少宣双手按在妹妹肩头,盯着她的双眼,很认真地说:“他喜欢你。”
苏清羽愣住。风少宣看了摇头叹气。
半晌之后,她终于说出一句:“他有毛病吗?”
风少宣闻言绝倒,看着妹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