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煜权坐在电脑前面,手指头飞快地在键盘上狂飙,没回头,他淡声问:“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停止那种幼稚的无聊游戏?”
“你觉得无聊,有人玩得很开心。”他们都关心符昀,用的方法不同、表现出来的行动自然不同。
“符昀二十岁了。”他一面工作、一面和弟弟对答。
“她还是个孩子。”他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让他们的关系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不要改变。
可惜,光阴总是向前走,不会开倒车,再不愿意,这一天还是会来。
“我不这么认为,她已经大到可以谈一场恋爱了。”杜煜权已经做好准备,要出手了。
“我们约定的是她二十岁生日。”孙家扬强调。
这个约定,是他们在十岁那年定下的,当他们抢玩具、抢图画书、抢到……觉得抢什么都不好玩的时候,他们决定抢符昀。
那个时候她才六岁,是左手牵阿权、右手牵阿扬,一起快快乐乐去上学的时代。
“再过十七天。”杜煜权把日子算得精准。
“十七天后,你就要开始猎妻行动?”
“对,你准备好了没?”这是杜煜权的绅士风度,他不会在没有事先通知的状况下发动战争。
“你不是要出国念书?”孙家扬问。
“你不也经常出国?”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不公平的问题。
孙家扬盯住他半晌,出口道:“我退出!”
一个不在杜煜权预料中的答案出现,他不敢置信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椅子,双手横胸,双眼直视弟弟。
“为什么?”
“她是妹妹,我无法对妹妹产生非分之想。”这些话,他已经模拟过无数回,话出口,还是让他痛心疾首。
他再也不会和阿权抢,不管是玩具或者……其他东西。
自从十六岁那年,阿权替他挡下那刀之后,他就知道,他欠下的是一条命、一条音乐生命。
阿权的钢琴弹得相当好,他热爱音乐,在意外出现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和阿权之中有一个人会进入演艺圈,他会毫不考虑,认定那个人是阿权。
可是意外发生了,他的生父出现,伸手向母亲要钱,他想也不想就要打电话报警,这举动惹火父亲,竟然抽出匕首恐吓。
母亲放声尖叫,引来在楼上念书的阿权。他趁隙抓起扫把往父亲身上挥打,父亲被他激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高举起匕首就往亲生儿子身上挥。
在慌乱间,阿权替他挡下那刀,没想到那刀砍断了他的手臂肌腱,从此,他再也不能弹琴。
如果阿权不伸手去挡,那刀会划在他脸上,那么,明星?歌星?不,他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
他欠阿权太多,那天,他在病房外对天发誓,永远不再同阿权争。
自己喜欢符昀,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但他也同时察觉,阿权对符昀,不只是符昀口口声声的“兄妹”。
于是,他只能自欺欺人,用手足之情覆在真心上面,只能……不停用绯闻把符昀推离自己身边。
谁知道,符昀比他更固执,坚持要喜欢他,喜欢到天长地久;害他只好学鸵鸟,把头埋进沙堆里面,期待符昀的二十岁生日永远不要来。
“你确定?小昀对你不只是妹妹对哥哥,到目前为止,你的胜算比我高。”杜煜权果然是符昀口口声声说的机器人,连爱情都可以拿来计算赢面。
“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他咬牙说出,同时再次催眠自己,阿权绝对比他给得起符昀更多幸福。
“好。话是你说的,我不客气了。”
“你永远都不必对我客气,我欠你、欠杜叔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杜煜权脸色郑重起来,“我再声明一次。第一点,你不欠我,也不欠我父亲,因为我们是手足、是兄弟。”
他说完不禁莞尔,他们的兄弟之情从符昀出现之后开始建立,在他们对阿扬亲生父亲同仇敌忾之后,建立起莫逆交情,他们是兄弟,谁都无法否认的亲兄弟。
“我知道。”
“第二点,我和符昀之间,不需要你的退让,如果你有心,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
“我懂,事关你的骄傲,我不会拿这个来跟你开玩笑。”
“好吧,快去洗澡,会感冒。”
杜煜权定到五斗柜边,抽出一条大毛巾丢给他。
孙家扬转身朝浴室走去,走两步,突然回头,“喂,哥。”
他喊出这个字时,表情明显别扭,阿权不过大他两个月,虽然他的脸比较臭老、行为举止比较成熟,但叫哥……真的很怪。
杜煜权看他,不爱笑的脸上挂起别扭笑意。
很显然,对于这个称呼,他们两人都有点适应不良。
“怎样?”
“符昀是我妹妹,如果决定追她,你就不能三心两意。”孙家扬以兄长立场说话。
“会对女人三心两意的人是你吧。”杜煜权揶揄他。
他耸耸肩,摆出一脸公子的吊儿郎当。“趁我还在台湾,帮那个流氓女办个生日会吧。”
“好啊!你负责策划还是我?”
“你有时间吗?”他反问。
“也对,生日会让我来办的话,绝对很无聊。”杜煜权很清楚自己严重缺乏浪漫基因,幸好符昀也不是热爱浪漫的小女人。
“就这样决定。”
孙家扬转入浴室,打开莲蓬头,热水哗啦哗啦冲下,冲下一颗带着盐分的水滴。
这件事,符昀不知道、阿权不知道,而孙家扬……假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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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年五月七日。
“我们要去哪里?”
从坐上杜煜权的车子之后,符昀就不断问同一句话,虽说坐了六个钟头的车子,大概所有人都会发出同样的疑问。
“你有没有请假?”他不答反问。
“有啊,两天,阿权两天都要和我在一起?不会吧,公司怎么办?”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要把公司的事情交办好,因为他下个月就要飞到美国念书,拿那个E什么MB什么学位。
她是有问过啦,问那个学位会不会很难拿,不过问也是白问,她和阿权又不是同一种人。
阿权念书很厉害,随便瞄两眼就可以考一百分,读书对他来说和吃饭睡觉一样,是天生本能。
“不行吗?机器人也要休息。”
“可是两天、四十八个小时、无数多分钟……”
每次她被阿扬的徘闻事件惹到发疯,直奔公司找他,了不起能偷到他半个小时就很厉害了。
两天欸、他不是别人是阿权欸……符昀模模他的额头,没发烧,了不起三十六点八度,测测他的脉搏……一分钟六十九下,在正常值内,既然他很正常,有什么道理会做鸟事?
嘶……她想不出来。“阿权。”
“怎样?”
“是不是杜爸的公司快倒了?”
杜煜权大笑。“这句话让我爸听到,他的血压一定会飙高。”
“可是整整两天?”符昀的眉头皱得死紧。
手机响,他接听。
“是我,再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有,买了……她坐在我身边,你要和她说话吗?好,我知道,你那边处理好了没……可以……好,待会儿见。”他结束通话。
“是谁?”符昀拿起他的手机看,通话纪录上显示的是阿扬的来电。“阿扬也要一起来?”
知道阿扬会在,她的脸掀起一个天大的笑脸。
“对啊,不然让你和我这个机器人在一起,不是很闷?”
“哇,怎么这么好,谁中乐透?”
“没有人中乐透。”他摇头莞尔。
“那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阿扬、阿权都放下工作?有鬼、一定有鬼……”
“疑心病。”
“不是疑心病,是合理推论。”
“你就不能当做我们对你很好?”他笑着扫了她一眼。
“没有目的的好,阿权会做,至于阿扬……”她啧啧两声,然后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不会吧,他真的得到性病,要我替他医?”
杜煜权又被她逗得大乐,推推她的脑袋瓜。“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做正常性推断啊。”她闷道。
车子放慢速度,天太黑,她没发现他们到了什么地方,直到他把车子停下。
他开口道:“阿扬在下面,你自己去问他。”
“下面?”她抓抓头发,下车,满脸纳闷。
听见浪潮拍打海岸的声音,符昀这才知道他们居然来到海边,远远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回头,弯,对车子里的杜煜权问:“我没看见阿扬啊?”
他微笑,按了三下短短的喇叭声。
奇迹发生!
一个一个的烟火在天空炸开,红的、橙的、紫的、绿的……鲜艳的火花在黑暗的天空里绽放,一朵朵,接连不断。
符昀看得傻了,呆呆的泪水从眼角流下,这是阿扬为她安排的?
谁说他不在乎她、不管她,谁说他心里只有音乐气质美少女,没有她这个骑马弄青梅,谁说如果她一直努力下去,不会反败为胜?
烟火怒放,心花也怒放,在暖暖的、海风一阵阵的垦丁海边……
当烟火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海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几百根蜡烛,蜡烛排出
“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一个帅气英挺的高大男生捧着蛋糕,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她看清楚了,那是她的阿扬!
小提琴乐声悠扬,生日快乐歌的音符带出欢乐气氛。
“啊……”
符昀放声尖叫,迈开长长的美腿往孙家扬的方向跑,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长腿扬起阵阵沙尘,孙家扬看情况不对,连忙把蛋糕放在旁边的餐桌上,走几步迎向前——
下一秒,符昀跳到他身上,她两手紧紧、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长腿紧紧、紧紧勾住他的腰,她笑着、叫着、狂唱着很难听的生日快乐歌。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她的歌声很显然破坏了小提琴声的优美,可是没人在意,大家都在笑,海浪声隐没不了她的快意。
“阿扬,谢谢你、谢谢你、谢谢、谢谢、谢谢你!”她说一声谢谢,就在他脸上亲一下,很用力、半点都不客气的那种吻法。
“只谢阿扬,那我这个开车、送礼物的司机不是很可怜?”杜煜权跟在她身后走过来。
她转身,也很公平,跳到他身上,开始一整串的谢谢、一整串开心的亲吻。
这处沙滩只有他们,这里不是着名的观光景点,何况非假日、又是深夜十二点,没有人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