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心慌慌 第四章
作者:小奴

说到心机,以乐天开朗风气文明的文府,大概只有掌管一切的文总管有了。

“小命子,妳过来一下。”凝着脸,文总管朝正呼噜呼噜吃着饭的小命子勾勾手。

“嗝~~”正巧吃饱餍足的小命子微笑地放下碗筷,乖顺地来到松楼外无人的角落。“大叔什么事?”

“解公子要到雅州一趟,妳陪他去。”

“好啊!去多久?一天吗?”抹去嘴边的油渍,小命子仰头笑问。

“一天妳个头!”小小头颅立刻被敲了一下,“妳这笨蛋,吐番在大唐西边,光是驾马赶路,来回少说也要两个多月,一天?妳想得美咧!”

“我又不知道……”无辜地揉着头顶,小命子小声抱怨,却在转瞬间想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等等!两个多月?!如果我跟去,那岂不代表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办法见到小姐?”惊声尖叫,“不不不!我不干,我绝对不干!”

两个多月耶!

整整两个多月不能见到小姐的花容月貌、不能触模到小姐的柔女敕玉手、不能闻到小姐身上的馨香、不能听到小姐优美的声音……光是用想的她都快哭了,打死她也不依!

“由不得妳不干,妳要是不干,将来小姐嫁了,我就不让妳陪嫁,让妳留在府里思念小姐到哭死为止。”

“喝?!”这么狠!

“妳好好想想,是要一辈子都见不着小姐,还是牺牲两个月的时间成全长远的将来,妳自己决定。”双手环胸,文总管一脸威胁地睨着小命子。

丙然是冷血到令人发指、天理不容啊!当初夫人用来形容文总管的四字成语,如今她可终于懂了。

牙一咬,她沉痛地道:“好,去就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个妳个头,别说得自己多伟大,有事情要妳办呢!办不好,回来也不让妳陪嫁。”叩地清脆一声,小脑袋瓜又挨了一记爆栗。

“噢!好痛。”比上一个还要痛,看来这次文大叔不只耍狠,还来真的。护着头,小命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好啦!什么事啦!”

偷觑四周的动态,在确定无人后,文总管才贼兮兮趋一步向前。

见文总管又接近自己,小命子连忙又往后退了一步,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他再进一步,她又退一步……

见状,本来要说话的文总管不禁气结地斥骂,“死丫头,没瞧见我有话要说吗?做啥一直往后退!”

“我怕您又打我嘛……”要说话也不早说,害她吓得半死。

“妳……”指着她那微塌的鼻子,文总管忍不住开骂,“妳真是笨得可以了!”

“我是笨哪!这事儿您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明白得很。”对此她一点也不反驳。

狠狠地瞪了眼又在要笨的小命子后,文总管才说出正事,“妳这趟跟解公子到吐番去,我要妳好好的看住解公子,不准让任何女人靠近他。”

“咦?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解公子是未来的姑爷,要是在婚礼前让不三不四的女人指染了公子,那小姐该怎么办?”

“姑爷?”脑海里立刻闪过她最爱,也最可口的味道--福记姑娘饼,同样差不多的字,会不会是最新的口味?联想才形成,她马上就问:“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妳这个笨蛋!”文总管气极的爆吼。

护着头没护着耳朵,小命子被这吼声一震,双耳发疼。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文总管忍气道:“再跟妳这死丫头说下去,我肯定会被气死。总而言之,姑爷是小姐的人,是属于小姐一个人的,妳要是真为小姐着想,这一路上就照我的话去做,好好保护公子,别让小姐以外的女人靠近他!”语毕,不等她反应,便气冲冲地离开松楼。

看着冒火离去的背影,小命子龇牙咧嘴的揉着双耳,还是一脸茫然。

“小姐以外的女人都不能靠近……那我怎么办?我就不是女的哦?”

文总管办事的效率果然很快,隔日一早,马车就已经备好在文府大门前。

含泪和小姐挥别后,小命子满脸哀怨地跳上马车,让达达的马蹄声将自己载离有花容月貌、美手美声和馨香的世界。

“小姐……小姐啊……”将头埋在素白的手绢里,小命子语气悲痛地不断呼唤心中的人儿。

“妳这手绢……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一旁的解遥语气有些困惑。

因为路途遥远,两人也不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所以文总管选择用马车当两人代步的工具,虽然男女共处一个空间,可一主一仆,也没有人反对。

“呃……被发现啦?”从手绢里抬起头,小脸上哪有什么悲伤,根本就是一脸陶醉嘛!

“这手绢是我刚刚上车前跟小姐要的,公子要不要闻闻看?上头有小姐身上的香味耶!”不只香味,还有小姐亲手绣的幽兰呢!

低低一笑,他摇首婉拒,“不用客气,妳喜欢就独用吧!”

“是吗?公子你真好。”朝解遥喜悦一笑后,小命子忍不住又将脸往手绢上贴,不停的在上头蹭啊蹭、闻啊闻的。

看着她如猫咪般撒娇的可爱动作,解遥又是一笑,然后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这一路上咱们可能无法天天夜宿客栈,妳可忍受得了?”

他没忘记她的拿手绝活--多餐多量又多饿,拥有一个随时可以吃下一桌饭菜的神奇胃袋。

“公子放心,大叔给我这两包东西了。”嘻嘻一笑,拎出两袋包袱分别解开,里头赫然是一堆干粮和一迭银票,“饿了就吃这袋,没东西吃的时候就用这袋,永远不怕饿死。”

“文总管想的真是周全。”文总管虽然老爱骂她,可也是最疼她的人吧!这两袋东西要是一般的总管,根本不会拿出来。

“是啊!老是耍阴的人果然想得比普通人多,大叔真行。”不愧是懂心机的人,连这点都算好了,真好。

闻言,解遥一愣,“妳这……是夸赞文总管吗?”

“是啊!”猛地点头,天真无城府的憨笑,“是夸赞啊!大叔心机多,也够狠,是文府里最能干的人了。”

“是吗?难怪了。”瞅着小命子,解遥心里有一种领悟。

不知何时已拿出一块大饼在啃的小命子忍不住问:“难怪什么?”

“难怪花甲之年对文总管来说会那么困难,难怪……文总管老爱坐在水塘边。”

“坐在水塘边做什么?”啃完一块,她继续拿出另一块来啃。

“拔白头发。”

放下手中的饼,小命子沉默片刻,随后才幽幽的开口,“大叔真见外,何必这么辛苦呢!我帮他拔就好啦!”

看着窗外的景色,解遥也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随风开口,“不,我想妳最好不要。”

耍阴的、心机、够狠……一般人绝不会拿这话来赞美人吧?可她却说得理所当然,外加那完全不知错在哪里的个性,当真可以活活气死一个人吧!

莫怪文总管正值壮年,却早已华发尽生,莫约都是被某人气出来的吧!

活过花甲啊……

或许对文总管而言,果然是很困难,非常非常的困难吧……

达达达……

轻快的马蹄声回荡在舒爽幽敞的马车里,就见解遥靠在角落,手执书册,偶尔品茗,好不闲适,而坐在对面的小命子则是盘着腿,瞠着眼睛死命地盯着解遥,非常死命地盯着解遥。

“公子……”

“嗯?”

“你看书啊!”

“对。”含笑,解遥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册。

达达达……

“公子……”

“嗯?”

“你喝茶啊?”

“嗯!”再笑,依旧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册。

达达达……

“公子……”

“嗯?”

“好多你啊!”

委靡中带点酣浓鼻音的声音终于吸引解遥抬首,就见原本灿亮爱笑的双眸此刻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蓝眸一柔,泛开温润的笑意。

“想睡了?”

“是,没想到我把眼睛瞠成这样,公子也猜得着,你真行。”她瞠,她瞠,她努力的瞠瞠瞠,绝对不让眼皮盖上,可……好酸好涩啊!东西都变成三……不,现在是五个了,可怎么还是想睡啊?

说好会看好公子别让狂风浪蝶接近的,可……想睡觉的时候怎么办?昨晚大叔的“如何击退女性动物,保护稀有雄金龟”的授课内容中为什么没说到这种情况,现在她该怎么办?

睡?还是不睡?不过……不过现在是荒郊野岭,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吧?

“想睡就睡,别为难自己。”

“公子准我睡?”

“当然,车上无聊,妳自由一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太在意我。”

“是吗?公子你真好。”她终于安心地阖上眼,咚地一声,瞬间倒在车板上,然后语意不清地喃喃道:“这马蹄声太悦耳,不睡不行,不过我只睡一会儿,醒来马上就会继续保护公子,公子你自己小心一点。”

只要一点点时间就好,让她先打个盹,否则再瞠下去,她真的会瞎掉,更何况公子都说可以了,那应该就可以吧!

昏沉入睡前,小脑袋瓜里慢慢浮现一段文字--

解公子是未来的主子,妳是永远的奴婢,凡事都得经过主子的同意才可以做,就算是撒尿拉屎都得主子的允许才能--“如何侍奉主人经”第一章第二条,撰文者:文大庆。

木帘筛进的微阳下,解遥的大掌抚撑上脸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酣然入梦的天真容颜。

直到她一个翻滚、两个翻滚、三个翻滚,彷佛有条无形的绳锁拉扯着她似的,将她直直地拉扯到背光而坐的身躯身边,然后双手下意识地圈上宽大的袖袍,头颅蹭到他的大腿上。

无关天真或是可人,这纯然只是一种相互吸引牵绊的感觉。

第一眼,他的心就清楚明白了。

凝视着近在咫尺间的素容,解遥放下书册,将手掌改覆在唇上。指缝间,醇朗笑声低缓的流泻出来。

炫目流光转绕在幽然深邃的蓝眸里,逐渐加深、逐渐加深……

一天的路程走到黄昏,适巧来到石板镇,于是一行人--解遥、小命子和文总管指派的马夫及护卫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打算在此用餐并过夜。

下车前,小命子想到一件事,于是连忙转身道:“公子,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先用。”

“黄昏了,妳去哪?”

“买干粮。”拎起干瘪的包袱,小命子模着鼻子怯怯地笑,“在马车上没事做,所以一不小心就把东西全吃光了,所以……”瞥见车外马夫和护卫瞠目结舌的表情,怯笑转为尴尬,接下来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噙着笑,解遥放下杯子起身。“我陪妳去。”

“不敢麻烦姑爷,经过一天的劳顿,姑爷还是先吃吧!陈二陪小命子去就好了。”

陈二是文府的护院之一,由于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又不失稳重,加上功夫过人,所以这趟吐番求药之行被文舒怀遣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陈二今年三十有六,担任文府护院十二年,跟文总管情同兄弟,两人一块儿看着文箴儿长大,疼爱她的程度不亚于文总管。

所以,当解遥第一次在文府出现的时候,眼光相同的两人都暗自喝采此人尔雅之风。

而事实证明,老爷虽然向来太过乐天,又有点月兑线,但看人的眼光仍是高人一等,懂得把人带回来当未来女婿。

虽然小姐还未出嫁,可两人在私底下都已将解遥唤作姑爷,表面上,内敛的文总管仍称呼解公子,可不拘小节的陈二才不管那么多,大剌剌地就唤他姑爷。

泵爷才貌兼备,气度雍容,家世能力又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人才当然是先抢先赢啰!

因此,管他什么礼教规矩的,他这样叫了,人就等于是他们小姐的了,其它人听见了,就该识相点,别想丑花攀金草,妄想跟他们家小姐抢人!

“驾车的是你们,辛苦劳顿的也该是你们。”从袖口暗袋理拿出五锭银子放在陈二手上,解遥温和一笑,“跟我在一起别太拘束,自然就好,这些银两你们拿去先点一些喜欢的小菜,我与小命子去买干粮,顺便到外头透透气。”

“这……”看着手中的五锭银子,陈二有些犹豫。

泵爷大方,他自然高兴,但天色就要晚了,姑爷又不会武,跟着小命子出去若发生什么事,那可该怎么办?

看出他的想法,解遥道:“陈护卫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我瞧这小镇淳朴,且卖干粮的店铺就在客栈对街不远处,我和小命子去去就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听解遥这么说,陈二也想起对街附近的那家干粮铺,刚刚才驾车经过,的确离这里不远,若发生什么事,只要随口一呼,他在这儿就能听到,于是这才放下心来。

“也好,那奴才就谢谢姑爷的美意了。”转过头,陈二不忘对小命子耳提面命一番,“小命子,妳多少懂点武,如今姑爷好心的陪妳去买干粮,一路上可要好生照顾姑爷,别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靠近姑爷,晓得吗?”别有深意的目光和语气,

陈二暗示小命子要记得文总管交派给她的任务。

看着那含着深意的黑眸好一会儿,小命子才迟钝地明白陈二话中的意思,连忙很有使命感地握起拳头,中气十足地回答。

“是!小命子会好好地照顾姑爷的,请陈叔放心。”

“既然懂了,就快去快回,别误了姑爷用膳。”

“是。”转过头,看向那双美丽的蓝眸,“姑爷,咱们走吧!不过最好快一点,店门快关了呢!”快去快回是吧?这理由够合理地让公子走快一点了吧?

虽然她赞同大家都说公子尔雅温文,举手头足净是优雅,但她却觉得公子慢条斯理的个性是个缺点,尤其是公子走路的速度……

唉!那真是缺点中的缺点啊!

她原以为身体虚弱,走路需要人搀着的小姐走路已经够慢了,没想到公子更甚一筹,那日带路,她足足在途中停顿了二十二次呢!

瞅见她的小鼻头上因急迫而冒出的汗珠,解遥淡淡地勾起嘴角,率先下了马车。

“除了小姐,果然就是吃啊!”

擦肩而过时,鼻间吸入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悠松木熏香,心一恍,因食欲而急躁的心念瞬间沉淀,不禁微微抬首凝视下车的背影。

这味道,沉稳得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舒适,好像在哪里闻过……

看着眼前优雅沉定的背影,她的心,彷佛莫名地潋开恋栈的波光……

“怎么了?”

眨眨眼,连忙回过神,小命子放下似乎仍漾着异样波动的心口也跟着也下马车。

“不,没什么。”

斜阳路上,一长一短的人影在空旷的街道上移动,路旁原本忙着收摊的小贩们却缓缓地全止住动作,静了下来。

男的欣羡、女的羞涩,不分男女老少,全睁大眼瞧着眼前一身华服,风度翩翩、外貌俊逸非凡的外地男子。

彷佛没发现四周的目光,解遥一派优雅地往杂粮铺走去,然而跟在身边,原本在心中兴奋地数着要买几斤甜糕、几斤蜜枣的小命子在身旁声响消失的片刻后,困惑地抬起头,惊愕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公子,他们在看我们……不对,是在看你耶!”

“是吗?”

“是啊!”眼角瞥见身边的一朵红,小命子叫了一声,“哇!这位姑娘,妳的脸好红,是不是发烧啦……”语未竟,眼角又瞥见另一朵红,“哇哇!泵娘,妳的脸更红,没事吧?”

“奴家没事,奴家只是……”羞赧的眸子又往一旁偷瞧去,脸上的红晕更浓了一些。“小泵娘,你们刚从外地来吗?”

“是啊!所以现下要去采买食粮呢!”

“啊!这么说你们只停留一天啰!”好失望啊!原以为可以再看到那位公子的风采,没想到人只会在他们这小镇停留一天。

“对啊!我们在赶路。”个性天真和善,没有戒心的小命子,很快地就跟陌生人聊了起来。

原本摆摊卖包子的少女见小命子好说话,于是偷偷地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那位公子是妳的谁啊?还有,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哦!鲍子是我……”

“咏命。”轻朗的叫唤截去接下来的答案,只见解遥招手要她到身边。“不是要买东西吗?再不去铺子就要收了。”

“啊!对喔!”她竟然差点把最重要的食物给忘了。

用袖子抹去小命子鼻上的汗珠,解遥缓缓牵起她的手,临走前还不忘朝卖包子的姑娘礼貌性地点头致意。

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牵起,也没发现大掌包小掌的瞬间所引发的吸气声和心碎声,小命子连忙拖着他往前冲。

“公子,快快快!咱们得快一点,要不然明天就要饿肚子啦!”

“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解遥仍是一派斯文从容,完全不像是被人拉着快跑的急促模样,就连说话也不急不喘。

“不会摔倒、不会摔倒,好吃的东西还在等着我呢!我怎么可能会摔倒……啊!”好听的话才说完,脚下就绊到一颗石子,当体无法控制地往前飞扑。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该被小命子往地面上一块拉去的身形先是往前一倾,而后瞬间将人搂回怀里。

“就要妳小心吧!有没有吓着?”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头颅,解遥轻声开口。

“有,我现在心跳得好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呜~~真要命,就算半年前她趁小姐熟睡时偷亲小姐小脸的那一夜,她的心也没跳成这样啊!

闭上眼,感觉到贴躺在脸颊上那分不清是她的体温,还是公子体温的热度,胸口砰砰跳的速度又快了许多。

惨了,她的心儿应该不会跳到嘴巴里吧!她可不保证自己能吞得回去啊!

“会跳才好,那代表妳还活着。”微微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解遥垂首瞧了瞧她全身上下,“来,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仰头瞅着那缓缓垂下的脸庞,小命子捂着心口傻笑,“公子,没想到你还挺高的耶!”

“还好。”

“不算还好吧!文府里比我高的人数来没超过十个,最高的就是陈叔,可我看公子你应该更高吧?”继续傻笑。

“这我不太清楚。”眼眸先是落在她的脚踝腿上,然后来到腕上手臂,最后随着大掌来到散着发缯的颊边,拈起发丝轻柔地塞到晶莹剔透的耳后。

耳廓被公子的拇指来回抚触了一遍,是……是公子不小心的吧?

勉强努力撑着傻笑,小命子更加用力按着心口,极力抵御那失控的跳动。

“公子……”

“嗯?”

“我……”看着那比以往都还要清晰俊逸的脸庞,她无法控制地吞了一口口水,双手无法克制地捂上脸孔,低声哀鸣,“我……我脸红了吧?”

“是有那么一点。”瞅着那染着晚霞颜色的白玉耳垂,唇角温柔的上扬。

“每次都这样,我只要被吓到,都会脸红,是不是很奇怪?”露出一点指缝,眼儿偷偷往上瞧去。

“一点也不奇怪,我想每个人受惊后的反应都不一样,妳只是算特别。”

“特不特别没关系,公子只要明白我脸红是因为被吓到就行了。”语气一顿,继续用力强调说:“记得,是被吓到,绝对不是为了其它原因喔!”

她边说边退,退退退,退到俊脸不再清晰、退到体温分得清清楚楚、退到空气凉爽,脸儿不再燥热的地方。

看着两人间前所未有的距离,解遥挑起眉。“……我明白了。”

“当真?”

“当真。”

“那好。”终于放下手,她勇敢地直视那张遥远的面容,“那就让我们把目标再回到干粮铺上吧!现在,请公子先转身,您前我后,咱们继续前进吧!”她不自在的干笑着。

“为什么是我前妳后?”

“当然是为了预防失散啊!”不慌不忙说得好笃定,“公子,你也晓得我性子急,走路速度比较快,若是让我走在前方,谁晓得会不会一回头就发现把公子给弄丢了,所以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公子先走,我在后头看着,顺便学学你的脚步。”

“妳说得也有道理。”点点头,算是同意,“那我就先走了。”转过身,他缓步朝干粮铺前进。

看着那再也看不到面孔的背影,小命子慌乱的心跳终于肯安静下来了。

恐怖……实在是太恐怖了!明明之前还是俊美的脸孔,怎么眨眼问就突然让人觉得好恐怖?

害她的心儿不但跳得七上八下,全面失控,就连脸都红热得乱七八糟,虽然看小姐时也会这样,可心情完全不一样啊!

罢刚她心里除了慌,就是乱,念头除了退,就是逃,跟见到鬼没什么两样。

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公子,可刚刚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公子的脸好像变得好邪恶、好吓人,骇得她差点惊声尖叫。

唉唉唉!明明都是好看的皮相,为什么小姐的脸看起来赏心悦目,公子的脸却是让人看了觉得好恐怖咧?

难不成当真印证了物极必反的道理?太好和太坏之间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可公子的那张脸明明就没小姐绝美精致啊!要反也该是小姐先反,小姐都没反,没道理公子先反啊!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抬首看向前头的背影,少了那张吓人的脸,果然让人心情平静许多,而且身形昂藏挺拔,举手投足优雅过人,实在是极具姿色、气质过人,可就是这脚步……

慢……

好慢……

真的好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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