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来,再吃一口。”封缙培端着饭碗,耐心地喂儿子吃饭。
两个月前,小宇被他那丧心病狂的母亲从二楼拉下,跌落到地面,周娴雅中了一枪当场死亡,小宇则身受重伤,经过两个月的治疗调养,小宇已完全康复,但封缙培就是不放心,非得亲自照顾儿子才安心。
小宇一面咀嚼,一面若有所思地望着父亲消瘦阴郁的脸庞。“爸爸?”
“嗯?”封缙培又舀起一口饭,送进他嘴里。
“蓓蕾姐姐呢?她真的不回来了?”他好想她喔!虽然爸爸亲自照顾他很好,但他还是很想念蓓蕾姐姐……
“为什么又提起她?”封缙培脸色一凛,冷声道:“我不是说过,不准再提她的吗?”
那天的情况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也因大量出血被送到医院救治,不过伤势并不严重,听说只住了一个礼拜就出院了。
但她并没有回来收拾东西,彷佛蒸发似的,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告诉自己:这样最好!就算她厚颜回来,他也不会给她好脸色。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常在深夜凝望着空荡荡的半张床,失眠一整晚……
“可是……我好想她喔!爸爸找她回来好不好?我最喜欢蓓蕾姐姐了。”小宇红着眼眶央求道。
“为什么?”封缙培感到万分惊讶。“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差点丢掉性命,你──不讨厌蓓蕾姐姐吗?”
“为什么要讨厌她?又不是蓓蕾姐姐把我推下去的。”
小宇天真的回答,让封缙培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可是──她把你带出去,跟那个疯狂的女人碰面,害你受伤……”
“蓓蕾姐姐不是故意的!”小宇严肃地说:“蓓蕾姐姐一直在保护我,我们被绑走的时候,她还求坏女人放我走,她留下来当人质耶!还有那个坏女人要打我,也是蓓蕾姐姐挡住她,那个坏女人才没有打到我。而且警察伯伯不是也说,蓓蕾姐姐为了救我还被刺了一刀吗?我想她一定很痛很痛,就像我一样痛!”
“是吗?”儿子圣人似的宽宏大量,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或许儿子不是宽宏大量,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怨恨!
他单纯的心灵里只有喜欢或不喜欢,没有怨与恨。他不禁扪心自问:既然儿子都能不记怨也不记恨,为何自己还牢牢惦记不忘?
如果问他是否爱蓓蕾,答案是无庸置疑的。对于她,他是既爱又怨,只因为无法完全忘却心中的嗔怨,所以即使深爱着她,他依然不曾主动挽回这段感情。
懊去见她了吗?小宇受伤之后,他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这时,五行集团中唯一的女总裁纪梦棠恰巧来访。
“梦棠阿姨!”小宇跳下椅子,宛如小绅士般打招呼。
“好乖!小宇真有礼貌。”纪梦棠模模他的头赞美道。
“蓓蕾姐姐教我的。”小宇骄傲地回答。
小宇的话,正好给了纪梦棠开口的机会。
“对了!蓓蕾现在如何了?”她挑眉询问封缙培。
“我不知道,我没再和她连络过!”封缙培故意漠然回答。
“你可真冷漠呀!好歹是曾经爱过的女人,明知她受了伤却不闻不问,男人果真都是薄情寡幸的动物!”她冷声嘲讽。
“妳到底想说什么?”封缙培冷眼瞪她。他怎么觉得她说话每字每句都夹枪带棒的?
“我替蓓蕾觉得不平!她的全心付出却像被丢进海里,半点回报都没有!”
“她全心付出?我只知道她差点害死小宇!”封缙培嘴硬地回答。
“你这个笨蛋!”纪梦棠怒极痛骂,令封缙培错愕。
“妳骂我?”
“没错,我要骂醒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你以为蓓蕾为什么愿意帮周娴雅的忙,让她与小宇相认?难道是周娴雅给了她什么好处吗?没有!而且帮周娴雅和小宇相认,对蓓蕾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可以不必这么做的!”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封缙培忍不住问。
“你没想过吗?万一小宇和周娴雅相认之后,发现自己喜欢妈妈胜过蓓蕾,然后倒戈相向,拒绝让温蓓蕾做他的新妈妈,她该怎么办?或者是你和周娴雅旧情复燃,决定再续前缘,那她又该怎么办?然而蓓蕾完全没想到这些,她只想到小宇的感受,不愿母亲在他的记忆中一片空白。她心心念念全是你们父子俩,从没想过自己,而你却这样对待一个善良无私的女人!”
责骂她、羞辱她,赶走她,所有对爱人最残忍的事,他全做了,他还有什么更残酷的事没做?
“我没想过……”封缙培震惊地低喃。
当时他气疯了,没去多想她为什么那么做,只知道她忤逆他的命令,擅自带小宇外出,害他受伤……当时他只看到受了重伤的小宇,连她懊悔祈求原谅的眼神都不愿看一眼。
那时候,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惊恐不安,而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只把她当成罪孽深重的害人精,冷酷地推开她。
老天!他做了什么?
饼去认为理所当然的责怪,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无能为力的怒气转移罢了!
因为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和儿子,他深感自责,所以转而将怒气发泄在蓓蕾身上,告诉自己一切全是她的错,这样自己才会好过一些。
他不但是个该死的懦夫,而且卑鄙至极!
幡然醒悟之后,他立刻抓着纪梦棠的手追问:“现在她人在哪里?”
“在她嘉义的老家啊!怎么,你想去找她?可惜好像有点来不及了……”
封缙培发誓,此时纪梦棠脸上的笑容,百分之百是幸灾乐祸的讪笑。
“什么意思?”毕竟有求于人,他忍住气问。
“她刚好寄了这样东西给我,我还在想,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她取出一张大红喜帖在他面前挥动。“也亏我和她一直有连络,才能拿到这一张──”
“给我!”封缙培脸色丕变,迅速抢走那张红得刺眼的喜帖。
“真没礼貌哪!”纪梦棠嘟起红唇,假意抱怨。
封缙培粗鲁地将信封扯破,然后用微颤的手打开喜帖。
上头一大堆烫金的文字他全略过,直接找到新人的名字。
新郎张俊才
新娘温蓓蕾
敬请阖府光临
新娘?新娘?!
“这是什么见鬼的笑话!”才分手两个月,她就急着嫁人了?
“这不是笑话,而是事实。”纪梦棠葱白的食指轻点红唇,一脸愉快。“听说是蓓蕾的女乃女乃和父母替她做的媒,是老人家挑了好久才选中的。据说啊,新郎是村里最大间杂货店的小老板,算是村里最有钱的人,蓓蕾嫁过去,应该能过不错的生活,更少──将来会是杂货店的老板娘。”
“去他的老板娘!”在她成为老板娘之前,他会先把那间该死的杂货店拆成碎片,再把碎片一块块地烧掉!
纪梦棠挑眉望着脸上青筋暴凸的封缙培,脸上的笑容忍得好痛苦。
“哎!你何必这样呢?人家说好聚好散,就算你再怎么恨她,现在人家要结婚了,你总该保持点绅士风度,礼貌地送上祝福吧?”
“等我死了再说!”等她成为寡妇,再考虑杂货店小老板的婚事吧!
突如其来的喜帖,让他的心不再有半分犹豫──他爱她,他要她,他想娶她!在他到达之前,她不可以嫁给别人!
“小宇,我们走!”他转头对儿子喊道。
“去哪里?”小宇一脸茫然,根本还在状况外。
封缙培唇角上扬,自信满满地回答:“去把你的新妈妈追回来!”
而纪梦棠个人认为,这个大冰块这辈子从没这么帅过!
温蓓蕾身穿白纱礼服,独自坐在村里活动中心简陋的舞台更衣室里,等待吉时到来。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等会儿开席的鞭炮声一响,她就要嫁给张俊才──一个她不喜欢,却不得不嫁的男人。
今天的婚礼一切从简,因为她无心打理婚礼事宜,便由婆家全权做主,费用就当作是迎娶她的聘金。未来的婆婆非常精明,善于精打细算,婚礼穿戴所用全是最便宜的低档货。没办法,为了省钱嘛!
但温蓓蕾全不在乎,只是漠然地接受一切。
她默默凝视藏在手中的照片,唇畔浮现酸楚又爱怜的微笑。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六福村,三张笑得开怀的容颜靠在一起,多快乐!
望着小宇开心的笑颜,想起梦棠告诉她小宇已经完全康复,而且开始上幼儿园了,她感到非常欣慰。
威胁已除,他终于能够过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被伤害了。
她的视线移到照片中自己依偎着的男人身上,手指眷恋地滑过那张英俊浅笑的脸庞,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她好爱他,但他却恨透了她!她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找他,只能鸵鸟地选择逃避。
不过从今以后她会坚强的!他尽心尽力才保住小宇的性命,而她必须保住另一个……她的手轻轻落在微隆的月复部上。
她有了封缙培的孩子!这就是她仓卒下嫁的原因。
她的父母都是极端保守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她未婚怀孕,这个孩子将难逃被迫拿掉的命运,为了保住孩子,也为了给他一个合法的身分,她不得不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给懦弱老实的杂货店小老板。
她想,善良的他应该会疼爱她的孩子……
“蓓蕾,妳准备好了没有?要开席啦!”她未来的婆婆张林金桃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扭着走进来。
她为温蓓蕾准备的东西都是最便宜的,但自己身上那套大红绣金线的旗袍却相当昂贵,而挂在她脖子上、手上、指上的金炼首饰比新娘子还多,让旁人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谁要结婚?
不过同样的温蓓蕾一点也不介意,她自觉愧对张家,所以什么也不要求。
“我准备好了。”温蓓蕾藏好照片,起身走到公公婆婆身旁,张林金桃看着她脸上的大浓妆,满意得直点头。
“这样看起来多漂亮!我就说嘛,这样的妆才适合妳,妳一直要化妆师画淡一点,那样怎么会好看?新娘子就是要这样才喜气漂亮!”
“嗯。”温蓓蕾只是柔顺地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走啦走啦,客人在外头等了!”在未来婆婆的催促下,温蓓蕾缓缓走出那扇门,迎向前来观礼的上百位来宾。
“新娘子真美!”
“是啊,蓓蕾从小就漂亮!”
大家的夸赞声不断传来,温蓓蕾没有半分喜悦,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拉高白纱的裙襬,像赴断头台般,缓缓跨上活动中心的舞台。
“等一下!”
一声熟悉的大喝从门外传来,温蓓蕾转过头,看见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俊挺到不行的封缙培,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神态尊贵不凡,宛如自己是应邀出席的贵宾,而不是一个无端闯入的外人。
他傲慢地四下环视一周,然后将视线转到温蓓蕾身上,蹙着眉上下打量她许久后,一开口便语惊四座。
“这真是我见过最糟糕的婚礼!”
温蓓蕾听到张俊才的父母倒抽一口气,封缙培却满不在乎地继续说:“礼堂寒酸简陋、婚纱廉价陈旧、化妆俗不可耐,当这样的新娘,妳不觉得委屈吗?”
他是刻意来羞辱她的吗?温蓓蕾紧捏着手中艳红的捧花,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或许因为已经流了太多泪,她甚至挤不出一滴眼泪,只用平淡得近乎漠然的语气说:“谢谢你的……指教!不过我觉得婚礼只是一时,婚姻才是永远,婚礼装饰得豪华隆重,并不代表婚姻就能获得幸福。”
“但对方如果只肯给妳这样草率的婚礼,妳应该就能知道对方对妳的重视到什么程度!”封缙培的话一字一句都很刺耳,却句句都是事实。
泼辣势利的张林金桃忍不住尖叫:“你说什──”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婚礼来污辱妳。”封缙培的下一句话让现场响起一阵喧哗骚动,也掩盖了张林金桃的叱嚷。
“我会在装饰着漂亮鲜花的礼堂举行婚礼,让妳穿上设计师精心设计、独一无二的婚纱,搭配昂贵而高雅的珠宝,并且请来一流的美容师为妳化妆,让妳骄傲地成为我封缙培的妻子──妳将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温蓓蕾浑身抖得更厉害,克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现在他说这些是打算做什么?他是故意在她的伤口洒盐,再捅上一刀,好让她痛苦而死吗?
封缙培走到她面前,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狂肆地掀起她的头纱,然后取出手帕,用力擦去她脸上过浓的妆。
“妳不适合这样的妆!就像妳不适合嫁给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家庭!我要妳、不!我请求妳,嫁给我!”
温蓓蕾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他却是俊尔一笑,朝人群后方啪地一弹手指。“小宇,把东西拿过来!”
“好!”
熟悉的稚女敕嗓音精神抖擞地回答。
当小宇健康活泼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时,温蓓蕾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宇──”他恢复得真快,她好高兴!
“蓓蕾姐姐,爸爸说得对,妳一点都不适合这样的装扮!”小宇人小表大的对她皱鼻子,看得温蓓蕾又哭又笑。
“我看起来真的很丑啊?”她故意皱着鼻子问。
“嗯!”小宇肯定地用力点头。“妳现在看起来,就和那位唱歌仔戏的欧巴桑没有两样!”
小宇的手指准确地指向张俊才浓妆艳抹的母亲,现场立即响起哄堂大笑,张林金桃像被雷劈中似的,愣了几秒才涨红脸破口大骂:“这死囡仔在说什么?”
“小宇不是没教养的孩子!”封缙培和温蓓蕾异口同声地驳斥。他们惊讶地对望一眼,随即笑了出来。
她的笑容真的很美──虽然她的装扮是如此可怕!封缙培打开小宇捧在手中的绒布盒,取出一只让众人同时发出惊叹声的璀璨钻戒。
“这是……”温蓓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认真的?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将一克拉左右的精致钻戒套入她右手的无名指,温柔而坚定地请求:“我爱妳!请妳嫁给我。”
“你……你不怪我了吗?”因为抿嘴哭泣,她的声音细如蚊蚋,还带着重重的鼻音。
“我有什么资格怪妳?妳为了保护小宇而受伤,但造成这件事的人,却是没有给他一个安全环境的我!当年那段错误的婚姻,让小宇拥有这种疯狂的母亲,还连累妳一起受罪,应该是我请求妳的原谅才对!”
“不……”温蓓蕾哭得泣不成声。“我对不起你和小宇!我一直很内疚……”
“所以妳就草率出嫁来惩罚自己?妳知不知道这么做惩罚的人是我!当我得知妳要嫁人的那一刻起,我没有一刻安心,深怕妳在我赶到之前就嫁给别人了!”
“不是的!我──”温蓓蕾还想说什么,但封缙培轻轻按住她的唇。
“嘘!别再说了,从现在起,我们该谈论的是未来的幸福生活,而不是过去的是是非非。让我们忘了过去,好吗?”
温蓓蕾泪眼蒙眬地望着他,缓慢而肯定地点点头。
“好!我们忘了过去,只看未来。”
他们紧紧拥抱,现场空气中霎时流动着令人动容的深情,众人忍不住为他们拍手鼓掌──包括温蓓蕾的家人。唯一不感到兴奋的,大概就是张俊才一家了。
憨厚的张俊才及他父亲早已被这一幕惊呆,只有张林金桃像只被激怒的母鸡般尖声大吼:“你们有完没完?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廉耻地搂搂抱抱,把我们一家子当死人啊?”
封缙培松开温蓓蕾,但大手依然牢牢放在她腰上。
“请妳儿子和蓓蕾解除婚约,她只能当我的新娘!”他沉稳坚定地提出要求。
“你说什么?!”张俊才的母亲气得猛跳脚。“这场婚礼花了我们多少钱!怎么叫能说不办就不办──”
“请妳估算看看损失多少钱,我愿意支付全部费用。”
原本气爆了的妇人一听到他愿意赔偿损失,立刻双眼一亮,神情一百八十度转变。“既然你有心解决,那自然好说!”
“妈──”张俊才猛拉母亲的手想阻止,他真的很喜欢温蓓蕾!
“闭嘴!有钱还怕娶不到老婆吗?”张俊才的母亲见钱眼开,哪还在乎儿子的想法?
她打量寒伧的礼堂,假装占算价钱:“嗯……包括礼服和化妆,这些全部花了我大概……二十──噢不,两百万!只要你出两百万,这件事我就不再计较!”
“两百万?!”现场不约而同响起不屑的哼嗤声。
这样简陋的婚礼,包括酒席算起来,依他们看不会花超过二十万,她居然有脸跟人家开价两百万?
不过封缙培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他们愿意将蓓蕾还给他,就算是两千万他也愿意付。
“没问题!”他从口袋取出支票簿,立即开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给她。“这是即期支票,妳可以立刻到银行兑现。”
张俊才的母亲看他随手一拿就是支票簿,两百万毫不心疼就开给她,而且还是即期支票,她不禁懊悔刚才没有要更多,错失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解决了张家的问题,封缙培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搂住心爱的女人,而她──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慷慨地对众人说:“虽然我不认识各位,但是很感谢各位对我的支持,现在这些酒席都属于我的,我提前请大家喝喜酒,请各位尽量享用,算是答谢!”
“哇!太好了!”
剧情急转直下,原以为今天的喜宴大概泡汤了,没想到还是捞到一顿好吃的。有人飞快冲去放鞭炮,大家一哄而散,各自找位子坐下,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张俊才的母亲本来打算退掉酒席再赚一笔,可是如意算盘落空,气得扭着肥臀走了。
温蓓蕾的家人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感觉好像看了一场八点档的连续剧,他们从惊讶、震惊,到后来终于明白,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一对,不过他们还是有疑问。
温蓓蕾的父亲打量封缙培半晌后,率先开口问:“你是我女儿喜欢的男人?”
“是的,伯父!”封缙培恭敬地回答:“而我也喜欢您的女儿,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既然如此,为什么让她病恹恹地回家,还差点嫁给别人?”温父沉下脸问。
“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封缙培没有任何辩白,只是默默承认自己的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温蓓蕾的母亲听了之后,微笑表示:“我相信一定有什么误会,小两口才会分开,不过既然你肯追来,就表示问题已经解决了,只要你将来好好对待小蕾,我们就不再追究今天的事。”
“是啊!老实说,你比张俊才好太多了,如果早知道小蕾有你这个男朋友,我们才看不上张俊才呢!”蓓蕾的祖母也笑瞇瞇地道。
“好了!既然把事情弄清楚了,现在让他们谈谈,我们去吃酒席吧!”温蓓蕾的父亲愉快地说着,并且说:“为了庆祝女儿找到好归宿,我要多喝几杯!”
温蓓蕾的母亲则插腰故作凶恶地瞪着他。“你敢给我喝醉试试看!”
温蓓蕾的祖母赶紧笑着打圆场:“好啦!别再吵了,再吵好酒好菜就给人吃光了!”
“对喔!我的酒──”温蓓蕾的父亲立刻紧张起来,他回头朝封缙培点点头,说:“好好对待我的女儿!”接着便带着妻子和母亲去找位子坐。
靶动地目送家人走远,温蓓蕾转身面对封缙培,凝视他和她一样喜悦、满足的脸庞,神情突然有点忐忑不安。
“缙培,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她为何一脸担忧?现在他心情好极了,无论她想告诉他什么,都不必担心他会生气。
“我是想告诉你,我──我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是我决定嫁给张俊才的真正原因……”她不希望孩子成为私生子,所以才不得不答应嫁人。
两个多月?是去旅行那次有的!封缙培又惊又喜又气。“既然知道有了身孕,为何不回来找我,还给我随便找人嫁?”她居然打算让他的孩子叫别人爸爸!
“我怕你不要这个孩子……”想到当时的心慌与不知所措,她又哭了。
“好好!我不生气了,妳别哭啊!”他更加小心地搂着她,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孩子?只要是妳生的孩子,我当然通通都要。”
这时,原本一直沉默聆听的小宇忽然转身冲向门外。
“小宇──”温蓓蕾看见了立即大叫,他却头也不回地跑开。
她和封缙培对看一眼,双双叹了一口气。
他们该怎么向小宇解释,从今以后会有一个──或许不只一个小朋友,来和他瓜分他们的爱与关怀?
尤其是温蓓蕾,更是感到万分为难。她甚至说:“或许我不生孩子,对小宇会比较好吧?”
“妳在说什么?孩子都已经有了,难道妳要拿掉他不成?”
她当然舍不得呀!否则何必嫁给张俊才?
“那该怎么办?”她好迷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去和小宇谈一谈。”
他们手牵着手,找到背对着他们蹲在路边的小宇,他瘦小的肩膀一抖一抖地,显然正在哭泣。
温蓓蕾看了好心疼,但又不能把孩子拿掉,只能尽可能的开导他,让他接受这个即将降临的小生命。
“小宇……”她走到他身旁蹲下,轻轻抚模他的头。“蓓蕾姐姐很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这件事。蓓蕾姐姐要和你爸爸结婚,也要生小宝宝了……或许你现在一时没办法接受,但是蓓蕾姐姐保证,我对你和小宝宝绝不会有什么──”
“我好高兴……”小宇模糊不清的低语,让她惊讶地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真的好高兴,很快就有妹妹陪我玩了!”小宇抹去眼泪转头说:“从很久以前我就希望有人陪我玩,这样我一个人在家就不会无聊了!”
小宇这番话让温蓓蕾感动又开心。她抹去眼泪假装困扰地问:“那如果生的是弟弟呢?”
“没关系,我也会把我的玩具分给他!”
“好乖。”温蓓蕾怜爱地抚模他的头,封缙培则走过来搂住她的腰,现在他们真的成为一家人了。
他们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