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温蓓蕾利用封缙培去上班的时间,偷偷带着小宇去和周娴雅见面。
经过一番挣扎和考虑后,她决定让小宇和他母亲见一面,毕竟血浓于水,母子天性是无法抹灭的,她不忍心阻挠他们相认。
她一早就打电话给周娴雅,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并且约在圆山育乐世界的捷运站碰面。为了顺利出门,她充满罪恶感地欺骗张妈,说要带小宇去吃麦当劳,其实是搭着捷运偷溜了。
“蓓蕾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在捷运上,小宇的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小宇,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她严肃地道。
“是谁啊?”小宇好奇地追问。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喔!”小宇嘟着嘴想:一定是新的家教老师!
到了圆山站下车,周娴雅已等在捷运站外。她看见小宇,又是眼睛一亮,立即朝小宇伸出手:“小宇,过来我这里。”
“不要!”小宇不但不过去,反而更往温蓓蕾身后躲。
他不明白,蓓蕾姐姐为什么要带他来见这个他不喜欢的阿姨?
周娴雅伸长了手却落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是尴尬还是生气。
温蓓蕾见了,先对周娴雅歉然一笑,然后才在小宇面前蹲下,柔声劝道:“小宇,你听蓓蕾姐姐说,你不可以不理这位阿姨,因为──她是你的妈妈。”
“我妈妈?”小宇抬头望着陌生阿姨,没有亲切的熟悉感,只有一股令他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她才不是我妈妈呢!”
“小宇!不要乱说话。”温蓓蕾赶紧捂住小宇的嘴,歉疚地对周娴雅解释:“对不起!这孩子不知怎么了……他平常很乖的。”
周娴雅的面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挤出笑容。“没关系,孩子还小,不懂事嘛!”
“我看我们先进去好了,也许他玩得开心了,就不会怕生了。”温蓓蕾拉着小宇,正要走向育乐中心的入口,周娴雅急忙上前道:“让我牵小宇吧!毕竟小宇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牵他呢!”
“好啊!”温蓓蕾没有异议地将他的手交给她,小宇纵然满心不愿,还是嘟嘴忍住。
他们走了几步,周娴雅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声道:“啊!我买了一样礼物要给小宇,可是放在车上忘了拿,我带小宇回去拿吧!”
说着,她牵着小宇转身快步走向停车的地方。
“我也一起去好了。”温蓓蕾立即跟上前去,她习惯让小宇在自己的视线内。
“噢……那也好!”周娴雅紧抿着嘴,拉着小宇向前走,脚步愈走愈急、愈走愈快,直到温蓓蕾忍不住说:“周小姐,能不能请妳走慢一点?小宇快跌倒了!”
“啊?”周娴雅这才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自觉就……”她望着前方一辆红色的轿车,喃喃说:“到了!”
她转过头对温蓓蕾微笑。“温小姐,不好意思!那个礼物我就放在后座,我牵着小宇不方便,能不能请妳过去帮我拿出来?”
“好啊!妳说放后座是不是?”温蓓蕾热心地接过周娴雅交给她的遥控锁,开启车门,弯腰钻进后座拿礼物。
可是才一钻进去,她就呆了,因为车上居然有人──一个相貌英俊却神情邪恶的男人躲在里头,她霎时愣住了。
男人手里拿着一块布,动作极快地扑过来捂住她的口鼻,她只觉得一阵刺鼻的药水味直冲脑门,接着身体一软,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周娴雅见她倒下,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冷笑,拖着小宇走向那辆汽车。“跟我来!”
“蓓蕾姐姐──妳对蓓蕾姐姐怎么了?妳这个坏女人!”小宇又急又气地大踢大叫。
“闭嘴,我是你妈!”周娴雅硬拖着小宇前进,同时用怨恨的眼神瞪着他。
都是这个讨债鬼害她差点坐牢!如果当年他死掉就好了……
“妳才不是我妈!我没有这种坏妈妈!”小宇挣不开她的手,立即转头朝四周求救:“救命啊!救命──”
周娴雅看远处有一些人正好奇地往这边看,立即咬牙低吼:“给我闭上嘴!如果你不想让你心爱的蓓蕾姐姐死掉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她恨恨地威胁。
“呜……”小宇扁起小嘴,害怕得哭了起来,却不敢再挣扎,怕她真的杀死蓓蕾姐姐。
周娴雅把他塞进车里,小宇一看到昏迷的温蓓蕾,立刻扑过去大喊:“蓓蕾姐姐!蓓蕾姐姐,妳怎么了?”他转向周娴雅,怨恨地瞪着她。“妳把蓓蕾姐姐杀死了!”
“还没有!不过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保证了。”周娴雅冷笑。
小宇气得骂她:“妳这个坏巫婆!难怪爸爸要跟妳离婚……啊!”
小宇才骂了两句,就被一个凌厉的耳光打得滚到车门旁。
“给我识相一点!如果你再不安分,我先杀了你们再向你爸爸要钱,反正他一样会乖乖给我!”
小宇捂着又辣又痛的脸颊,呜咽地低泣,却不敢再放肆地吵闹,害怕这个疯女人真的会杀了他们。
周娴雅见他安静下来,这才满意地命令男人将车开往山区。
温蓓蕾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小房间里,里头什么家具都没有,而她躺在肮脏又冰冷的地板上。
想起被绑架的经过,她立刻迅速坐起,先模模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一转头,发现小宇躺在她身旁,却动也不动。
“小宇──”她扑过去惊慌地大叫,猛力摇晃小宇,过了许久他才揉揉眼睛爬起来。
“蓓蕾姐姐……”
“小宇!你的脸怎么了?”温蓓蕾发现他的脸颊红了好大一片,还肿起来。
“是那个坏女人打的!她说她是我妈妈,可是我一点也不相信,我妈妈怎么可能这么坏?”小宇嘟嘴向她告状。
“小宇……对不起!”温蓓蕾又懊悔又愧疚地抱着小宇痛哭起来。
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人?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小宇的母亲竟会恶毒地绑架他们!
现在她总算知道,封缙培为什么对前妻深恶痛绝,而且害怕让小宇独自出门,原来小宇的母亲是如此丧心病狂的女人!
“哟!你们都醒了?”周娴雅开门走进来,手上夹着一根烟,而那个流里流气的小白脸则像男佣般亦步亦趋跟着她。
“妳这个坏巫婆!”小宇一看到她就骂。
“你这小表说什么──”周娴雅气得上前想赏小宇一个耳光,温蓓蕾立刻像只捍卫小鸡的母鸡一般,张开双臂挡在小宇面前,仰头怒瞪着周娴雅。
周娴雅可以杀了她,但她不准周娴雅动小宇一根寒毛!
周娴雅冷冷地回瞪她片刻,突然尖锐地笑了。“我就是讨厌妳们这些女人的蠢样子!孩子根本是吵闹烦人的东西,不知道妳们为何全当成宝?”
她优雅地将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看她熟练地抽着烟,而且刻薄狠毒的样子,温蓓蕾感到不可思议,先前自己怎会认为她是个柔弱可怜的女人呢?
不过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最要紧的是该怎么逃离这个女人的魔掌──至少,得让小宇逃出去!
她强自镇定下来,冷静地和周娴雅对谈。“妳把我们抓来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周娴雅吐出一口白烟,瞇着眼道:“我想要钱,也不用太多,只要两亿──”
“两亿?”拜托!两亿还不算多吗?
“对!美金。”她补上一句。
“两亿美金?”温蓓蕾惊叫。那不等于六十几亿台币?这女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知道封缙培付得起!他要卖股票、卖公司、卖房子我都不管,只要他把钱交出来就行!”周娴雅没有丝毫愧疚地甜美一笑。
温蓓蕾感到无比恐惧,周娴雅根本是个冷血残酷、毫无情感可言的魔鬼!
“那么妳何必把我们两人都绑来?放了小宇,我留下来当肉票就行了。”她假装热心地建议,试着要她放了小宇。
“不行!虽然妳说自己是封缙培的女人,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他不肯花钱来赎妳,我不就损失大了?”
周娴雅的精明,让温蓓蕾气馁。“小宇好歹是妳的亲生儿子,妳怎么狠心绑架他?”
“亲生儿子又怎么样?我一生下他,他爸爸就跟我离婚,一定是这小表带来的楣运!”周娴雅一直认为,是儿子带衰害她被抛弃,她始终不曾反省饼自己。
“既然妳已为他生下孩子,缙培不可能无缘无故跟妳离婚,一定是妳做了很离谱的错事,他才会在孩子刚出生时就跟妳分开!”
“不过是和别的男人在床上被逮到,值得大惊小敝吗?”周娴雅毫不知羞耻地回答。“如果不是他无法满足我,我怎么可能往外发展?”
“他无法满足妳?”温蓓蕾不敢置信。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自从同床共枕之后,他每晚总是需索无度,她几乎都是累得昏睡过去。
“那男人眼中只有工作,根本没有我!有时一个礼拜还碰不到一次面,想叫我守活寡是吗?”周娴雅想到还是忿忿难平。她会红杏出墙,全是因为他无能,她根本没有错!
她大胆放浪的言词,让温蓓蕾听得面红耳赤。“一个礼拜碰不到一次面,一定是因为他很忙,妳该体谅他──”
“笑话!我体谅他,那他为什么不体谅我?!”
想她周娴雅,当年可是人人争相讨好的酒店红牌,原以为嫁给封缙培之后,能够舒服过好日子,谁知道这男人只知道赚钱,钞票虽好,却不能在床上能满足她的需要,深闺寂寞的她,当然只能向外寻求安慰。
想起过去,周娴雅格外烦躁。“废话少说!我现在要打电话给封缙培,等会儿我会让妳和他说话,妳叫他快拿钱来换你们,否则就等着收尸!”
而这时候,封宅早已乱成一团。
因为温蓓蕾和小宇出门太久,张妈有点担心,可是打行动电话又不通,便出门到封家附近的麦当劳找人。然而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他们,上前询问点餐柜台的员工,大家也说没看见她所形容的两个人。
这时她愈来愈担心了,还到公园去绕了一圈,同样没看到人,她愈想愈不安,立即赶回家打电话给封缙培。
封缙培接获消息赶回来,派人到附近搜寻,依然毫无所获,他们真的失踪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是否被绑架了?
不安的感觉持续扩大,再加上有过小宇被绑的恐怖经验,他立刻请人调查周娴雅的行踪,得知她在一周前从澳洲返国。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她绑走了蓓蕾和小宇!于是他立刻报了警。
警方很重视这个案子,立即派出最有效率的搜查小组,短短半个钟头,封家周围已悄悄聚集了大批警力,封家的电话也装好最先进的精密追踪装置。
大家全围在电话旁屏息等待着。傍晚时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封缙培迅速接起,电话追踪装置也同时启动。
“亲爱的!”当封缙培听到话筒中传来熟悉的尖锐笑声时,心中霎时一寒,知道自己料得没错。
“周──娴──雅!”她果然出现了!
“老公,好久不见!”周娴雅甜腻腻地喊道,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得可怕。
“住口!我们早已不是夫妻了!”
“别这么凶嘛,人家可是好意打电话告诉你,你心爱的女人和宝贝儿子在我这里喔!”
他们果然被她抓走了!封缙培只觉全身血液倒流,上回她绑走小宇,差点溺死小宇,这回她同时绑走蓓蕾和小宇,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妳到底想怎样?放了他们!”他恐惧地大喊。
“哈!你想都别想。我辛苦抓到的人,没道理轻易放掉!”
“妳到底想怎样?!”封缙培快气疯了,她简直是女恶魔,一但惹上她,必定厄运缠身!
“很简单!我要钱,只要你准备两亿美金赎人,我马上放了他们。不然……啧啧啧,瞧你把儿子养得多好?还有你的新女友──她还这么年轻,要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那多可惜?”
周娴雅虚伪的感叹更令人生气,封缙培暴怒地大吼:“我立刻去筹钱,妳不准伤害他们!”
“只要你有诚意,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我让你听听你小女友的声音──”周娴雅将行动电话交给温蓓蕾。
温蓓蕾握着行动电话,愧疚又心慌地喊道:“缙培?”
“蓓蕾?妳和小宇怎样?受伤了吗?”封缙培焦急地问。
“我们目前都很好!缙培,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容易上当,相信她说想念小宇的话,害得小宇跟我一起被绑架……真是对不起!”听到他的声音,温蓓蕾歉疚得痛哭起来。
“别说了!”封缙培烦躁地打断她的话。“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对错,而是尽快想办法将你们救出来!”
他当然气她,气她擅自带着小宇外出,让他们两人被周娴雅绑走、身陷险境。但是他更担心,丧心病狂的周娴雅会伤害他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温蓓蕾还是只能哭泣。
“哭够了吗?”周娴雅抢下行动电话,冷冷地对封缙培说:“三天之内准备好两亿美金,否则我一天杀一个!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慷慨地让你选择,看你想要儿子先死,还是女友先死!”
“小宇是妳的亲生儿子呀,妳却下得了手?妳根本毫无人性!”封缙培再次深深懊悔,当初自己怎么会和这种女人结婚?
“我从来就不想要他!我要的是钱,偏偏你不给我,我当然只能靠自己的能力赚钱,这有什么不对?”她不但丝毫不感愧疚,而且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妳简直是魔鬼──”人不会如此冷血无情,只有魔鬼才会!
“够了!”周娴雅气恼地冷声大吼。他们父子俩一个说她是魔鬼,一个骂她是巫婆,真是够了!
“总之你尽快筹钱,两天后我会给你一个账户,到时你把钱全部转进去,我看到钱自然就会放人,否则就一天杀一个,听清楚了吗?记住,我并不希望我那些穿制服的死对头知道这件事,所以你最好别报警,否则……”
她悠然收线,脸上的笑容冷漠残酷。
她撒了谎,不管封缙培有没有筹到钱,这两个人她绝不可能放走。她不但要钱,还要让封缙培痛苦一辈子,懊悔曾经那么对待她!
封缙培缓缓放下电话,抬眸注视戴着耳机,正追踪电话来源的警员,充满期待地问:“怎样?”
警员取下耳机,对他露出微笑,肯定地点点头。
“追踪到了!”
封缙培稍微安心了,不过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从长计议……
周娴雅像只受困的小动物,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而温蓓蕾则是抱着小宇,默默在一旁偷觑。
被周娴雅囚禁已经两天了,她慢慢冷静下来,也观察到一些事。譬如──他们目前正在山区一栋无人居住的楼房、周娴雅和那个小白脸有暧昧关系、还有周娴雅的情绪波动愈来愈大……
这两天她尽量保持安静,不敢激怒周娴雅,却一直默默观察四周,寻找逃跑的机会。
“太静了!太平静了……”周娴雅不断地走来走去,嘴里喃喃叨念这句话。
她给封缙培三天的时间命令他去筹钱,照理说那么大一笔资金流动,应该会造成不小的市场冲击,可是外头完全没有半点风声,五行集团的股票没有大量抛售的情形,封家也没卖公司、卖房子,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封缙培真狠得下心,不管这两个人的性命安危?而且,这两天她一直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有人正在外头监视着她。然而走出阳台一看,却什么异状都看不出来,实在叫人愈来愈不安……
“宝贝!”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走了进来,从背后搂住周娴雅,温蓓蕾赶紧捂住小宇的眼睛,不让他受到这对狗男女的污染。
“滚开!”周娴雅一把挥开他。她心情正烦,他还跑来求欢,简直是找死!
小白脸模模鼻子,飞快闪到一边,看得出他也很怕周娴雅。温蓓蕾转动眼珠,思索着逃跑的方法。
“我……我想上厕所。”她假意捧着肚子告诉周娴雅。
“妳真啰唆,快去!”周娴雅不耐烦地瞪她一眼,嫌她毛病多。她转头命令小白脸:“你去看着她!”
“是。”小白脸不敢有异议,立刻陪同温蓓蕾到楼下上厕所。
温蓓蕾关上厕所的门,不过却不是真的想上厕所,而是伺机寻找逃跑的方法。她跪在马桶盖上,从小得连小宇都爬不出去的窗户往外看,观察附近的地形。
忽然──
“温小姐。”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窗外,吓得她差点放声尖叫,幸好她及时捂住嘴,才没让守在厕所门外的小白脸发现异状。
“你是谁?”看见有人出现,温蓓蕾好高兴,连忙压低嗓音问。
“我是刑事组的干员,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听到那人的回答,温蓓蕾简直欣喜若狂,因为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
“太好了!”她一时忘情,音调稍微大了些,小白脸立刻大力敲门。“里头怎么有说话声,妳在跟谁讲话?”
“没有,我在唱歌啦!”她转头朝门外大吼,还故意唱出荒腔走板的歌声。
“唱歌?”小白脸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在厕所唱歌?这女人的兴致还真是高昂!
小白脸不再起疑,那名警员才接着说:“这附近埋伏了很多我们的人,我们预计二十分钟后攻坚,届时可能会有枪林弹雨的场面发生。为了怕你们发生意外,我们会另外派员爬上二楼阳台,护送你们到地面,等会儿你们只要往阳台跑就行了,封先生也会在楼下等你们。”
“他也来了?”温蓓蕾满脸惊喜,几乎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
“我们的干员会以猫叫声作为暗号,妳如果听到猫叫声,立刻想办法逃到阳台上,好吗?”
“好!”她用力点头表示明白。
交谈完毕,警员悄悄离去,温蓓蕾则按下马桶的冲水钮,假装刚上完厕所,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楼上。
不过她紧张期待的心情却难以掩饰,她不断思索能够不让周娴雅起疑而逃往阳台的方法,却一直没有可行的计划。
眼看着二十分钟将至,她决定冒险一试。
“小宇你看,外头的天空好蓝喔!”她突然拉着小宇起身,指着阳台的落地窗外说道。
“有吗?”因为不知道已经有人来救他们,小宇显得意兴阑珊。
“有啊!你看──”温蓓蕾拉着小宇,悄悄往落地窗的方向移动几步。
“喔,我看见了。”不过──很普通嘛,没什么特别的呀!小宇奇怪地看了温蓓蕾一眼。
“还有天上的云很好玩喔,你看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匹马?”她又不着痕迹地带着小宇往前走两步。
“是有点像。”小宇更奇怪了,他们都被绑架了,怎么还有心情看风景?
而周娴雅也起疑了,正瞇眼紧盯着他们。
“还有还有──那边的树上,有一只漂亮的小鸟喔。”
温蓓蕾想拉着小宇再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时,周娴雅忽然大喝:“站住!”
周娴雅没有温蓓蕾想得那么笨,打从她上完厕所上楼,明显变得轻快的脚步就令周娴雅起疑,她只是没有点破。
“妳在玩什么把戏?把那个小表带过来!”她连自己儿子的名字都不愿喊。
“我只是想让他看看那只漂亮的鸟。”温蓓蕾一脸无辜地解释。
“废话少说!快把他带过来,否则──”她从皮包取出一把弹簧刀,啪地亮出锐利的刀锋。
“好啦好啦,只是看看小鸟而已,何必那么紧张呢?”温蓓蕾嘴里嘟嘟囔囔,然后拖拖拉拉地往回走。
时间差不多了,上来救他们的人应该快到了吧?
彷佛和她有心电感应似的,这时阳台上传来几声猫叫。
那只猫的叫声沙哑粗嗄,好像病了大半个月似的,但是对温蓓蕾来说,这比天上的仙乐还好听。
“哪来的病猫?叫得这么难听!”周娴雅嫌恶地扭唇斥道。
“小宇,走!”温蓓蕾一不做二不休,拉着小宇便往阳台上冲!
“妳做什么?!”周娴雅尖叫着追过去。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破门的巨响,紧接着一大堆穿制服的警员手持枪枝冲上楼来。小白脸吓得脸更白了,颤抖的双手举得高高的,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周娴雅依然死性不改,手拿弹簧刀猛追温蓓蕾和小宇,一直追到阳台上。
“就算我死,也要你们两个陪葬!”她疯狂地举刀刺向小宇,小宇吓得大叫,温蓓蕾想也不想地扑过去,用自己的背替他挡住那一刀。而等在阳台的警员也在同时朝周娴雅开枪。
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间发生──
“啊──”温蓓蕾的肩膀被锐利的刀刃刺入,带来一阵锥心的剧痛。
而警员的子弹,准确地从背后射穿周娴雅的胸膛,鲜血霎时喷洒出来,她双眼暴凸,捂着胸口倏然向前倒下,撞破早已腐烂的木制栏杆,往一楼的地面跌落。
可是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她仍然执迷不悟,在跌落的同时,她顺势抓住小宇的手臂,将他一起往下拖。
她绝不愿一个人步上黄泉路,她要人陪葬!
“小宇──”温蓓蕾忘了自身的疼痛,惊恐地扑向栏杆,想抓住小宇的手,然而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救小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周娴雅一起摔落。
“小宇!”楼下传来另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那是封缙培。他眼见小宇从二楼摔下来,只觉得心跳在瞬间停止。
“小宇──”温蓓蕾不顾背上的剧痛,快速地冲下楼,这时已有一些人围在小宇身旁试着救他,他小小的身躯沾满血迹,已经昏迷过去。
“让我看看小宇!我是护士,可以帮忙──”她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一心只想救小宇。
“走开!”超出他所能负荷的担忧与恐惧,让封缙培的情绪猛然爆发,他用力推开温蓓蕾,愤恨地瞪着她。“妳能帮什么忙?瞧瞧妳的『热心』把小宇害成什么样子?这种帮助我们承受不起!我不需要妳的帮忙,明白了吗?我们不需要妳!”
“不……求你别这么说……”温蓓蕾泪眼模糊,心中的痛楚远比背上的伤口还要疼。
她知道这一切全是她的错,但她真的不是故意害小宇受伤!如果可以,她希望摔下楼来的是自己,然而悲剧已经发生了,就算她想改变事实,也无能为力啊!她现在只想尽力弥补!
封缙培根本不理她,俨然把她当成隐形人,径自蹲抚模儿子的脸颊,令人心碎地哑声呼喊小宇的名字。
原本就在附近待命的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小宇固定在担架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进救护车,准备送到医院,封缙培当然也随行前往。
“缙培……噢!”温蓓蕾本想跟去,突然月复部一阵剧痛,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流出,湿濡了牛仔裤,一直流淌到脚踝。
“小姐妳怎么了?流了好多血!”一旁的警察发现,惊讶地大喊。
封缙培听到这声惊呼,猛地停住脚步,浑身僵硬地紧握着拳,像在犹豫挣扎什么。不过几秒后他就恢复了漠然的神色,继续往前走,跟随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车门砰地关上。
温蓓蕾哽咽一声闭上眼,无声地哭泣。她不怪他如此!真的不怪他……
“等等!她也流了好多血,你们要不要先替她看看──”一名警察试图去阻止救护车开走。
“不用了!”温蓓蕾忍住肩膀及下月复的剧痛,摇头道:“让他们先走吧!我不要紧的,救小宇比较重要。”
“可是……”
“可以请你送我到医院吗?拜托你!”她担忧下月复的鲜血不断汩汩流出,她可能正在失去重要的宝贝。
“没问题!”警察将她扶上警车,鸣起警笛,火速将她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