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凤芷翣和她的贴身丫头珠儿正在花园的凉亭里下棋,突然跑进一名男子,东张西望的。珠儿见状,立刻挺身上前询问:
“喂,你不到前院去习武,跑到后院来鬼鬼祟祟的做啥?”
“我……我要找少馆主。”那人有礼的拱手作揖。
“少馆主有事出门了,有事向老馆主禀告去!”珠儿手插在腰际。打扰她和小姐的雅兴,这人真是冒失鬼!
“可是……少馆主有交代小的,在雍王府内探到的消息,绝不能让老馆主知道!”
“你是子训师兄安排在雍王府内的探子?”凤芷翣闻言趋身上前。
“是,小的是少馆主安排进入雍王府的。”
“有什么消息吗?”凤芷翣心急的道。
“这个……”
“小姐在等你回话呢!支支吾吾的,还不快说!”珠儿凶起他来了。
“可是……少馆主有交待,只能向他报告消息。”
“你是猪头呀!少馆主之所以派你们到各个王府去当密探,就是芷翣小姐要他帮忙的!”珠儿急得想揍人,“还不快说!”
“喔!”听珠儿那么一说,探子不再有所顾忌,直接了当的报告着:“昨个夜里,雍王府又传令召妓,这回召的是翡翠楼内一名妓女,名叫阿雪……”
“阿雪!?”
听到这个名字,凤芷翣赫然想起阿雪初下海的那一幕。
自己怎会忘了翡翠楼内,还有个阿雪呢?虽然两人身世不同,但到底阿雪还是个苦命女呢!
经过这么多年,阿雪还没离开翡翠楼吗?亦或这个阿雪,只是个同名女子?
凤芷翣才想问出心中疑惑,那探子倒先解释了!
“是啊,听说是一名长相普通、年龄也不小了的女妓。”
这样听来,应该就是当年那个阿雪没错。
“那……后来呢?”
“听轿夫说,这阿雪要上轿时,死哭活哭的,还让老鸨踹了好几下,最后才被押上轿的。”
“咦,这就怪了,当妓女的,不都是喜欢服侍那些王孙公子的吗?为何你说的那个阿雪,会有那种反映?”珠儿皱着眉头,甚是不解。
探子也皱眉,狐疑的回答:“难道芷翣小姐你们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珠儿最好奇了,平日跟着小姐困在这馆内,外头的事每每听来都是那么地新鲜有趣,真令她羡慕住在京城的人儿。
“这雍亲王自从娶了雍亲王妃之后,十天半个月便会召妓一次,可每回召妓后,那些妓女都让雍王妃给打得半死呢!”
听完探子的话,主仆二人皆同大声惊呼:“怎么会这样呢?”
“好象是皇上下错指令,让又丑又老的雍王妃嫁给雍亲王,还听说雍亲王和王妃,好象没洞房呢!”
“原来是这样,那雍王妃一定是妒火中烧,嫉妒那些妓女,才会下毒手。”珠儿扁嘴道:“唉,堂堂一个王妃居然连一个妓女都不如,莫怪她会呕的打妓女出气。”
珠儿的话,让凤芷翣心头一惊。
“那个阿雪也被打了吗?”
探子猛摇头。“雍亲王嫌阿雪长的太平凡了,没让她陪过夜,当晚就差人将阿雪送回。”
凤芷翣暗吁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阿雪回去,肯定让老鸨打个半死。因为雍亲王又下令今晚若是再敷衍他,绝对会命人拆了翡翠楼!”
“哇!好霸道喔!”珠儿惊呼。
“你到雍王府去当密探,有多久时间了?”凤芷翣突然想起什么似地。
“从雍亲王娶了王妃后,将近一年了吧。”探子据实以告。
“总共回报了几次?”
“两三次。”
“雍亲王也动良家妇女吗?”凤芷翣双举紧握,眉心紧皱。
“这倒是没有。雍亲王这一年多来,全都是召妓。小的会回报,只是因为王府里曾经出了人命。”
“你指的是那些陪寝的妓女?”珠儿到底是丫头,大剌刺的道出,也不怕脸红。
探子点点头。
凤芷翣沉寂半晌不出声,心巾似有了谱,许久,她的视线从远方移回到探子身上。
“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
在一间布置极为典雅的闺房内,珠儿在房里慌张失措,来回的踱步着。
“小姐,这样不好啦,你想出门,为什么不等少馆主回来,再同他商量呢?”
“珠儿,你还不懂吗?凡是有关雍王府的事,子训师兄他是不会对我提的。”凤芷翣边整装,边叹息道。
原来,当年抢走她亲娘的,就是现今雍亲王的阿玛,虽然他阿妈、她亲娘都已经死了。现今他虽没强抢良家妇女,可他的行为,却间接害死了那些妓女。
她想,子训师兄一直没和她提起雍王府的事,一定是怕她又想起她娘,心里头会难过。
如今,雍王府内的事,她约略明了了,她总是不管,也会坐立难安。何况,她还想救阿雪,还想亲眼瞧一瞧她娘以前待过的地方——
这种种加起来,让她下了个决定。
“少……少馆主不想和你提这事,就是不想你去淌这趟浑水,那……你若去了,他……他一会很生气的,还……还有老馆主……天呀,我会招架不了的!”
珠儿真想自行晕过去算了,免得到时要面对两个怒发冲冠的男人,他们若知道她没挡住小姐,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将她垛成肉酱的!
“只要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再说,我最多只去两天,会赶在子训师兄回馆前回来的。”
凤芷翣将长发束起,换了一身便装。
“二天!?小姐,你……”珠儿嘴咧得大大的,像被闪电击到一般。
她还以为小姐在入夜后,午时以前就会回来的,没想到居然一去就要去二天?
“不必多说,我已经决定了。”凤芷翣一转身,便朝珠儿的哑穴点了下。“对不起,珠儿,委屈你了,再过一个时辰,你的穴道会门动解开。最近我义父身子微恙,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来这儿走动,如果有什么事,就偏劳你了!”
凤芷翣脚下一蹬,身子掠上屋顶,须臾,人已消失在远处。
珠儿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的沮丧无奈,平日叽叽喳喳的她,这会儿可也感受到哑巴人儿不能说话的痛楚了。
***
“我不去!”
“我也不去!”
“别指望我,今晚姚大爷早就包下我了!”
一波波的回绝袭向早已是春残败柳的何大妈,整个大厅内闹哄哄的,有的哭、有的骂、有的摆张臭脸……
所有人都将心底的怨气,发泄于跪在何大妈面前的阿雪身上。
“哟,要是我让人给打了回票,肯定是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
“是啊,换作是我,我早在半路上自尽了!”
“可不是吗?偏偏就有人厚着脸皮,还敢回翡翠楼来呢!”
“我说呀,这丢人的事要传出去,怕不坏了咱们翡翠楼的招牌……”
“好了没有呀你们!有完没完!”何大妈睨扫了那些碎嘴的女人。“这要派工作给你们,没人愿意挺身出面接,说废话,倒是挺同声同气的!”
“大妈,这事可关系到人命呀,谁敢接呢?若不是阿雪不争气,今儿个就大家平安无事了!她自己没用也就算了,还带了衰气回来——真想踹她两脚呢!”
话语甫歇,跪在地上的阿雪,当真就让人踹了两脚,众人一阵惊愕沉寂,良久,才个个回过神来,恍然知晓,踹人的正是何大妈。
“你这个贱丫头,老娘养你算是白白浪费米了,啥事都做不好,从现在起,你给我到厨房去砍柴、去挑水,别想再给我踏进花厅一步。”何大妈恶狠狠的瞪她。
当何大妈又想踹人时,她那才举起的肥腿,霍地像被百只针扎了一般,痛的她捂腿直喊疼:
“哎呦!是哪个人造反了?竟敢暗算我!”何大妈拧着阿雪的耳朵。“好啊,准是你这个贱丫头。”
“不是我,我没有!”阿雪惶恐的直摇头。
“还说没有。”何大妈举高手想匡阿雪一巴掌时,孰料她那只肥手又遭人用暗器打伤,致使她手掌一阵麻痛,“我是中邪了我!”
话语甫歇,大厅门口就走进一名衣着红衣、美艳慑人的年轻女子。
“放了她!”
来人正是凤芷翣,她柔媚的声音中,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何大妈愣了好半响,才道:“你……你是谁呀,凭什么要我放人?”说真格的,她当老鸨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这名红衣女子,这样美丽的女子;她方才一进门,自己甚至都看呆了!
“只要你放了她,今晚我以翡翠楼的名义,到雍王府去。”凤芷翣淡然得道。
一听她这么说,原本对她投以嫉妒眼光的众家姐妹,此时皆不约而同的鼓掌叫好。
救世主终于出现了!
“这个……”何大妈反倒犹豫了起来。
“大妈,你就答应她吧!”
“是啊,就依她的意思,反正把阿雪放走也没啥损失!”
“问题是,就算想赶她走,她也不走呀!”何大妈指着阿雪,目光仍是气腾腾的。
凤芷翣拉起阿雪,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阿雪先是摇摇头,继而点点头。
“何大妈,我需要一些行头,我想,你应该不会吝啬于我吧?”
凤芷翣没有表示自己就是当年逃离此地的小芷,她想,没那个必要,反正他们要的,只是一名“替死鬼”,至于是谁,应该都不重要吧!
“当然、当然!”何大妈点头如捣蒜,“你们这些,还不快去吧你们的珠花、胭脂,拿出来给这位姑娘用!”
何大妈吼完,才想到连人家姑娘的姓名都没问。
“不知道姑娘你姓啥名啥?打哪儿来的?”
“这些都不重要。”
“呃,是、是,不重要、不重要!”
何大妈忙着附和。是啊,管她是谁呢!只要今晚翡翠楼派的出人到雍王府去,就阿弥陀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