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在這里。」瑤光在窄小的囚籠里轉了一圈,對著手機道︰「現在不在了。」
幾名冷漠迅速的大漢,無聲地在各個角落檢查,確定整間工廠沒有他們遺落的線索。不久,各自回到牢籠前,一起對她搖搖頭。
沒找到有用的信息。瑤光嘆了口氣。
「我不懂,如果他能留下線索告訴我他曾經在這里,為什麼不說更多?」她翻看著手中的小鐵片。
這個圓形的薄鐵片只有一個成年人的拇指大小,看似不起眼,她卻很清楚這是玉衡的隨身暗器之一。外人絕對無法想象光憑這樣的一個鐵片,他就能制造多大的殺傷力。
但是,除了把它丟在牆角讓她找到之外,玉衡並沒有趁機刻下只字詞組。
是他受傷太重,只能勉強丟下這點身份證明而已?或者有任何原因,他無法留下行蹤?
如果是後者,完全說不過去。因為只要有一點點的行動力,就足夠玉衡留下一絲訊息,他有什麼理由不和他們聯系?
如果是前者……瑤光搖搖頭。
說真的,在這世上除了開陽,天權,天樞等寥寥數人,她想不到還有誰有那樣的本事重傷玉衡。
站在一旁的幾名大漢依舊文風不動,瑤光看著他們集合起來的雜物,除了一些食物空盒確定不只一個人曾經出現在這里,此外沒有任何有用的情報。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現場沒有任何打斗痕跡,牢門的鎖也不是被破壞的,所以玉衡離開時的狀況應該還算平和。
這依然不能解釋他為什麼不嘗試與他們聯系。
「情況不太對。」瑤光對手機嘆了口氣,「開陽,我開始擔心了。」
*****
太過分了!
香娜忿忿地拿起咖啡杯,一面替杯里注入咖啡,一面瞪著那個坐在窗前喝咖啡,看報紙的家伙。
如果視線能殺人,他寬闊的背已經被她射成篩子。
「說吧!那個男人是誰?」她的同事莎拉擠到她旁邊假裝忙碌,實則探听八卦。
因為「我弟弟看守的肉票」這個答案大概太過誠實,她又想不到有什麼適合的身份,最後香娜只是怨怒地再射一記眼箭過去︰「某個剛認識的人。」
「如果他不是你的,把他pass過來,我很樂意接受」莎拉笑嘻嘻地拿起咖啡杯回到收銀台後面,替客人結賬。
莎拉不是這三天來第一個向她打听的女性生物,可以想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香娜白天工作的地方時一個類似「星巴克」的咖啡專賣店。
他們的店位于布魯克林一個地鐵站的出口附近,因此生意相當好。老板選用的咖啡豆又比星巴克那種連鎖店更好一些,因此價格雖然比較貴,每天依然吸引不少客人在通勤的途中進來買一杯帶走。
最近三天,只要早上的尖峰期一過,他就會神出鬼沒的冒出來,買杯咖啡坐下來看他的報紙。
他身上的白襯衫和黑長褲是香娜在廉價商場買的,可是混在那些精心打扮的上班族之中,竟然絲毫不遜色。
一如以往,只要他往某個地方一坐,氣場立刻佔據了整片領域。
香娜不曉得自己嫉妒的是他每天可以吃閑飯看報紙,而她卻必須工作得像狗一樣,或是單純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置裝費。
「我去倒垃圾。」厭倦被一堆同事抓到旁邊打探情報,她把櫃台後裝咖啡渣的垃圾袋綁一綁,拿到後門去倒。
一打開後門,剛才還坐在前面看報紙的男人已經倚在門口等她。
「你是兔子嗎?跑得這麼快?」香娜把那包綁好的咖啡渣往他懷里一推。「拿去,讓你自己有點用處。」
艾立爾斯一個踉蹌,整包咖啡渣差點掉在地上。
「喂!」她趕快過去搶救。「不會吧!雖然這袋咖啡渣不算輕,但是連我一個女人都抱得動!」
「我能說什麼?」艾立爾斯順勢把咖啡渣往她懷里一送,退了一步,臉上微微發白。「我的力氣很小。」
他的步伐甚至有些不穩,不是裝出來的,仿佛那包二十磅的咖啡渣像山一樣重。
以他的強壯的體魄不應該有這種小雞力氣,香娜完全無法理解。
這男人身上的謎,可能花一輩子都無法解開。
「听著,你不能再只吃飯不做事了。」香娜決定趁機把事情說清楚。「以我的薪水,要養我自己和山姆,還要付大學學費已經非常吃力,我沒有辦法再負擔你的開銷。你沒有什麼朋友可以投靠嗎?親戚呢?」
艾立爾斯眉心微皺,似乎在考慮她的話。
「我很同情你。」香娜接著道,「不過你的問題真的不是我的問題,如果你可以不對山姆和我提起告訴的話,我會感激到五體投地。可是除了感激之外,我真的沒有辦法提供更多。」
「一萬元。」他雙說往胸前一盤。
「尤其我們自己現在也自顧不……什麼?」她一頓。
「一萬元。」艾立爾斯重復一次︰「山姆說,有人付他一萬元看著我。」
「所以呢?」他不會又威脅要報警了吧?
這家伙真是超級惡劣的!這兩天她要是露出要趕人的意思,他就一副他馬上要報警的樣子!偏偏這招威脅對他們管用。
「條件相同。」艾立爾斯對她挑一下眉。「我付你一萬元,條件是你提供膳宿。」
「你要付錢住在我家?」香娜荒謬地問。
「嗯哼。」
「你不是說你沒錢嗎?」她瞪住他。
「剩最後一萬元。」
「一萬元可以住得起更好的地方。」
「我喜歡你家。」
這男人說的話到底有哪幾句是真的,哪幾句是假的?
「我們家沒房間了!」
「一萬元。」他怡然丟出甜餌。「收下或拒絕。」
拒絕!當然拒……絕……。呃……。一萬元呢!
香娜,殷鑒不遠,別忘了之前有個人也「只是」提議給山姆一萬元,讓他看守另一個人而已,看看他們現在扯進什麼鬼事里。
可是……一萬元……
離開學只剩下一個半月,她絕對沒有可能在一個月內賺到一萬元。
噢,上帝,你為什麼要這樣考驗我?我知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進教堂告解,但你一定要這樣試煉我嗎?還派一個這麼可口的信使……。
不!現在不是沉迷于rou體誘惑的時候。
「你保證以後報警不會扯出山姆和我?」
「保證不會。」
「也保證再也不會拿報警的事威脅我?」這只小雌狐狸很多疑。
「童子軍榮譽。」他豎起三只指頭。
他是童子軍才怪!哪個童子軍會收這種威脅利誘無所不能的壞人?
「你要住多久?」她的意志開始動搖。
「你覺得一萬塊可以住多久?」他反問。
「……到我開學為止。」
「成交。」
一只修長黝黑的手向她伸過來,香娜的手心汗濕,在自己的制服圍裙上抹了一抹。
開學,開學轉眼就到了。一萬元耶!最差的情況都發生過了,還能出什麼事?
「成交!」她握住他伸出來的手。
為什麼有一種在和惡魔簽契約的感覺呢……
「我回來了。」
晚上十一點,香娜從晚上的兼差下班,提著一小袋剛出爐的甜甜圈走進家門。雖然山姆應該不會這麼早睡,她依然放低叫喚的聲音。
客廳的電視開著,轉到很小聲,但沒有人。她把包包放在玄關的五斗櫃上,提著甜甜圈走到客廳。
山姆拿浴巾擦著一頭濕發,正好從浴室走出來。
「嘿,好香,有宵夜!」他嗅嗅鼻子。
十六歲的青少年有一顆永遠填不滿的胃。香娜一笑,正要坐下來和弟弟共享甜甜圈,突然發現不對。
「為什麼你的房門關著?」她瞪著走廊道,「為什麼儲藏室的門開著?——噢!他搶走你的房間對不對?簡直不可思議!」
母老虎放下甜甜圈跳起來,就要去敲屬于山姆的那扇房門。
「嘿,嘿!」山姆連忙把她攔下來。「沒關系。」
「有關系!那是你的房間,我們的約定是他住在那間儲藏室。」
雖然那間儲藏室塞進一張單人床就差不多滿了,但睡覺嘛!睡覺需要多大的空間?不高興他可以換地方住。
「無所謂,反正只是睡覺而已,睡覺需要多大空間?」山姆把她拉到客廳坐下,打開甜甜圈盒,塞一個到她手上。
有時這小子讓她氣到抓狂,有時又懂事讓她恨不得舌忝他兩口。
「好吧,我明天再和他談。」現在她太累了。
香娜搖頭婉拒弟弟遞過來的甜甜圈,癱在沙發里,捏著酸痛的肩膀。
「香娜,真的,反正以前也都我一個人在家,整間屋子都是我的活動範圍,我不是那麼在意房間的事。」他滿足地咬一大口甜甜圈。「而且,我也不認為明天你遇得到他。」
香娜捏肩膀的手一頓。
「他又……?」她做了一個向後癱倒的手勢。
山姆點點頭。
兩個人互看一下都沒講話。
餅一會兒,她終于說︰「那家伙不是正常人。」
同居一個星期之後,他們倆都發現,艾立爾斯的作息極端的詭異。當他醒著的時候,他可以完全不睡覺——這是指,他可以連續幾天都不合眼。可是當他說他要睡覺的時候,他一關進房間里,也好幾天都不會出來。
香娜發現他的新陳代謝好像比正常人拉長很多倍,別人的一天二十四小時,被他拉長成一天七十二,甚至九十六小時的周期。
平時他們各自上班上學,所以也沒有人知道他一個人在家干嘛,甚至是不是真的在家。不過他沒有再去她工作的地方閑晃就是了,害莎拉那些欲女這幾天都若有所失,望眼欲穿。
「其實他還蠻酷的。」山姆吃著甜甜圈,含含糊糊地說。
香娜訝異地看他一眼。「是嗎?」
「對啊,就是……咳,他好像會「功夫」。」大男生聳聳肩,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這年紀的男孩子遇到越在意的事就越愛裝酷。
「功夫?」
「我說的不是成龍電影或李小龍的那種功夫,是真的,你知道,」他兩手比畫兩下,「功夫。」
「你是怎麼發現的?」她的表情不怎麼相信。
「從一些小地方。」山姆整理一下自己的觀察報告。「例如他的肢體反應比一般人還快。我今天下課回來的時候,他正要出門買東西,我打開樓下大門,正好看見他直接從二樓樓梯跳到一樓來。這可不是垂直的跳躍,而是橫躍所有的階梯,沒有功夫的人不可能跳這麼遠吧?」
「好吧,那頂多算他彈力驚人,跳得遠不表示他有功夫。」
看姐姐一臉不信,山姆抓起另一個甜甜圈,咕噥兩聲。「算了。」
「山姆,一個有功夫的男人不會抱不動一袋二十磅的咖啡渣。一個有功夫的男人不會領著我們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在路邊昏倒。」
那一天逃出廢工廠,本來她也很訝異于他的身手靈活。從一樓竄到四公尺高的窗戶,再把他們一個一個拉上去,再從另一邊垂下去,最後他自己再如猴子一般地溜下高處,她看得嘆為觀止。
可是逃不到半里,當她必須扛著一個兩百磅,渾身肌肉的男人走完剩下的路時,再多的贊嘆也都化為半夜釘草人的怨念。
不,「繡花枕頭」這種詞完全就是為艾立爾斯發明的。他或許在健身房練出一身漂亮的肌肉,有需要時卻完全派不上用場。
雖然,在賞心悅目這一點,實在是不得不給他加分……
啊,啊,香娜飛快在腦海中畫掉他全果的影像。
「好了,我要去洗澡睡覺,你也早一點睡吧。」
她拖著酸軟的身子走回浴室。
他們討論的男人果然一睡又是兩天。
他醒的這一天正好輪到她休假。
一大早香娜就決定來個全家大掃除。清理完客廳和自己的房間,她戴著手套,拿著清潔劑,哼哼唱唱,把烤箱刷得亮晶晶。
一旋身——
「哇——」她嚇得差點心髒停止。
身後的男人倚著牆,不曉得在她的身後欣賞多久了。
削短的發只讓他的稜角更銳利。從他男性化的眼神,她邊唱邊搖的俏臀顯然通過了他的檢定。
「你這人走路從不發出聲音的嗎?」
他雙眼繼續把她從上到下大量一圈,美艷的臉孔,縴細的脖子,在高聳的ru房盤桓片刻,往下經過縴細的蜂腰,最後是曼妙的小骯與長腿。
被他注視的地方有一陣灼燒的熱流通過,仿佛她剛才真的被某種無形的手。
她微妙地注意到兩人間氣氛的改變。
當山姆也在家時,他們三個就像普通的室友,甚至——香娜不想承認,不過有時甚至像家人一樣。彼此互相幫忙拿東西呀,放熱水呀,一起吃水果聊天。
他听的時候比說的時候多,但山姆明顯很喜歡他,好像有無數的男生話題可以跟他說。
可是當山姆不在的時候,剛開始他大多時間在進行詭異的睡眠,一切還好解決。可是現在,現在……。
沒有人可以否認艾立爾斯的身體狀況一日日改善——雖然她從不曉得他到底有什麼問題——他的步伐更穩健,眼神更深遠,臂膀跟有力。最重要的是,隨著他的身體狀況改善,他的男性意識明顯地一起復蘇。
有許多次,香娜感覺到他像今天這樣在她身後注視著她,而她的女性意識完全接納如許的恭維。
漸漸的,她發現自己會在他盯視時假裝不知道,其實不由自主地在衣服內挺起,皮膚刺痛。
久曠的身體是不爭的事實。他們兩個人在這間狹小的屋子里緊密地感應到彼此的存在,那種濃烈的性意識,是千百年來促成人類繁衍的基本需求,誰都躲不過。
「咳!」她把清潔劑放下來,兩手往胸前一盤,徒勞無功的遮一下他的視線。「早安。」
「早。」他遺憾地給她一眼,害她差點想把手放下來。
嘿!這是她的身體,她可以決定要給誰看。
「你餓了嗎?」她試著轉移焦點。
「嗯。」艾立爾斯挺直身,往前面的客廳走去。「隨便弄就好,不要太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