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在附近繞了繞,發現地處偏僻連間破廟也沒有,有的只是些大小不一的洞窟,可能是海水日積月累侵蝕而形成的洞穴,她挑了個勉強可遮風避雨的洞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威克拖進去。洞穴內一片漆黑,她取出身上的火折子點燃火堆,打量一下四周,洞內還算陰涼,耳邊不時可以听到海風狂嘯,浪濤怒吼。
「我沒死?」忽然亮起的火光刺眼,使他再度恢復意識。
「在我手里你想死還很難。」靈玉自嘲,不知道自己發什麼神經居然怕他真的去見閻王,還把身上珍貴的藥全給他這粗暴無理的野蠻人吃。或許是因為想等他痊愈後再好好整他,一方面也是不屑于乘人之危。
威克冷銳的綠眸瞇成一條縫,端睨著一身男裝打扮的她,發如黑綢,膚如凝脂,當她彎下腰時,他幾乎可以窺見她外袍縫里若隱若現的春光。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傷重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居然起了反應,他男性的陽剛部位正昂首挺立,該死的!
他只得握緊了拳,克制自己的,倏忽手掌中那觸感柔細如絲緞般的物體讓他低下頭探視,是她的頭發嗎?
「會不會渴?要不要喝點水……」
在她靠近之前,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將發絲塞入褲袋,蠻橫的搶過她手中的水壺,一邊囫圃的灌,一邊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再來!」清涼的水祛除他的欲火和饑渴。
靈玉難以置信的圓睜著眼,他還真當他是老大、她的主子?「你們那邊的人說話都像你一樣嗎?」都用這麼頤指氣使的說話方式。
「你知道我是哪里來的?」
在她尚未警覺到番人野蠻的天性時,整個人又被他一個翻身壓在地上。
「放開我,我不知道啦!」他不是受重傷了,怎麼還有那麼大的蠻力?
「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讓我起來,你這野蠻人。」被困于他龐大的身軀之下,靈玉瘋狂的扭動,不斷踢他、他。
威克低咒著,用一只大掌扣住她揮舞的雙手,並以牢釘住她,「閉嘴,安靜一點。」
「我偏要叫你怎樣!你這惡劣、低級、無恥、混蛋的……唔!」她難以置信的瞪視正用惡心的嘴咬她,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的他,他那極具侵略性的唇齒正濡染她的唇,她震怒的上下顎用力闔起。
「啊,該死的!」他退開些,用空著的手抹了下微痛的唇,不敢相信她居然咬他。
「活該!」靈玉才得意沒多久,冷不防他的手狠狠的攫住她兩頰,目露凶光盯著她,宛若兩簇幽森的磷火在他眼中燃燒,碧綠的冷火燒進她的靈魂之中,她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他的唇再度欺下。
她圓睜著眼,大腦一片空白。這次的咬唇比剛剛更粗暴卻沒讓她感到疼痛,反而有種奇異的熱液流進她嘴里,沖擊著她的腦袋。他這是在做什麼?比不棄的吻還要狂猛……等等!他是在吻她?威克俯身攫住她鮮紅似玫瑰花瓣的唇瓣,熾熱、濕潤、狂野的吻幾乎要自她的身體將她的靈魂抽出。
太……太奇怪了,她愛的明明只有不棄,為什麼身體會對他的吻起反應?
她的唇被他濕熱的口摩挲著,他純男人的悍然氣息全面佔據她的呼吸,猛鷙中流露無法言喻的溫柔情愫,一絲絲如細雨,慢慢的一點一滴的滲入她的肌膚,她感覺全身像著火般燃燒起來。
要掙扎的念頭如雨水被她身上的火焰蒸發,理性的思緒也漸漸變得模糊,忘了今夕是何夕。
直到胸口傳來冰冷的撫觸,冷得她雞皮疙瘩都跳起來,她才猛然驚醒。她在做什麼?怎麼可以任不棄以外的人吻她?而他當她是什麼?他放肆的手居然……居然鑽進她的肚兜兒里,還……模她的胸脯!
震驚、難堪、惡心和憤怒匯成激流涌入她心扉,她使出全力掙開他的鉗制,推出一掌,結實的印在他胸膛。
原本身體已經受傷的威克再被這突然的一掌擊中,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猛撞到岩壁而發出一聲悶哼,然後軟癱在地上,鮮血自他嘴角汩汩淌出,他一動也不動的模樣嚇壞了靈玉。
她一時之間想不起自己到底使用了幾成內力,也忘了他身上帶傷。雖然她喜歡惡作劇,可是不曾真正殺人。
她心慌意亂的趕緊趨前探看。「喂!野蠻人,你沒事吧?」她惶惶顫顫的輕推了推他,而他魁碩的身軀了無生氣,讓她心生恐懼。她懊悔不已,心想他不會真的被她一掌擊斃了吧?
「你別嚇我呀!」他依然一動也不動。「你醒來好不好?
我不欺侮你了。」輕拍了下他的肩,不期然模到濕黏的液體,她縮回手,顫抖的將掌心攤開,映入眼簾的是艷紅刺目的鮮血。
靈玉愀然變色,駭怕的跌坐在地,猛搖著頭,「我……我不是故意的。」驚惶的手直抹地,企圖將那血漬抹去。
驀然,極微弱的申吟傳入她耳里,若非練過武的眼力及听力極?靈敏,根本听不出來。
她屏氣凝神仔細聆听,心中一喜的上前將食指置于他鼻端下,隱約感受那微溫的微弱氣息。
「太好了,只要有氣就還有救。」釋懷的眼淚涌入眼眶中,她急忙抹去,「現在得找個地方把你安置好,再給你找好一點的大夫。」腦中靈光一閃,她忽然想到位在北方的落日山莊,只是只要她一出現,玄谷那邊一定會收到消息。
躊躇了片刻,她決定先帶他去給大夫看了後再說。???為了怕威克一命嗚呼,靈玉買了輛馬車,連夜帶他直奔城里找最好的大夫。
「大夫,快一點!」
不顧一切的敲門吵醒大夫,她心憂如焚。
只見大夫把了把脈又檢視他的臉,翻了翻他的眼皮後便不斷搖頭,看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究竟怎樣?」頭一次她如此擔心個素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告訴自己這僅僅是因為歉疚。
「他是公子的什眾人?」
「朋友。」靈玉差點忘了自己一身男裝。
「麻煩你通知他的家人準備後事吧!」大夫再三嘆息,「雖然不知道他先前服了什麼靈丹妙藥護住心脈,但他本就氣衰血虛,再經人內力重擊,如今五髒六腑皆已位移,除非有千年何首烏或萬年人參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珍貴藥材,否則就算大羅神仙都……唉!」
大夫的話炸得靈玉腦袋一陣轟然。不!他不會死的,他也不可以死,她都還沒想到要怎麼整他。「或者落日山莊的怪醫無常會有辦法。」
對了!她怎麼忘了師兄就是玄日無常。只是救一命抵一命,一命換一命,地上不多人,地下不少魂,這爹爹訂下的規矩連她也不能違抗,那她該怎麼救他,又該用誰的命來換他?何況他跟玄谷毫無關系。
突然,她想到了師兄們運往京城的貢品中似乎有不少珍貴藥材,這樣她也許就不必去落日山莊了。
「我開個藥方子給你,按這劑量照三餐給他服用,若是他高燒不退時記得替他擦身子,盡量別讓他燒得過熱,如果還是退不了熱,那老朽也無能?力了。」大夫說完起身離去。
靈玉焦慮的來回踱步,早知道她下手就不要那麼重,此刻後悔莫及。
「你快醒醒好不好,以後隨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回手,拜托你快好起來。」她好怕他真的被她打死。???跟京城比起來,還是落日山莊比較近,救人如救火,靈玉百般思考後,迫不得已將威克托付給客棧小二,一個人快馬加鞭趕往落日山莊。
夜深人靜的落日山莊依舊燈火通明,靈玉怎麼也沒想到會在落日山莊遇見她的初戀情人不棄。
在不棄愛上那個小可憐後,她就告訴自己要死心,她有自己的骨氣,絕對做不來死纏爛打的丟臉事。
「靈玉,你怎麼又出玄谷?」
不棄英挺冷峻的模樣還是令靈玉臉紅心跳,怕自己難以自拔的沉淪,她撇開頭。
「該回去時我自然會回去。」她倔強的道,轉向無常怪醫,「師兄,我要一些退燒藥和刀創藥。」
無常戴著人皮的臉沒有表情,漠然的頷首,「你們聊聊。」接著轉身離去。
「你這些天到哪去了?」不棄不冷不熱的口氣透著不悅,「你非要讓大家這樣擔心你不可?什麼時候才會學著長大一點。」
「你不是有那個若男了,何必管我死活!」靈玉口氣酸溜溜的。
「靈玉。」不棄沉下臉。
她悠悠的嘆了口氣,「當初我爹臨終前,把我托付給大師兄的那一刻,如果我能勇敢說不的話,也許我們……」她垂下眼,「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怪只怪那時他們三人不忍心拒絕一個臨終老人的心願,又或許是她愛得不夠深吧,才會陰錯陽差的和不棄分開。
她深呼吸的抬起頭迎上他深不可測的黑瞳,「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曾經帶給我的美好回憶。」不棄不否認「曾經」的心動已經成了過去,而今他冷冰冰的心扉被一雙溫暖的小手給打開。
「你別替我擔心,女人的生命力可是很強的,我很快就會找到比你好的家伙。」腦海不經意飛掠過那野蠻人的身影和那熾熱的吻,她的心咚的漏跳一拍,怎麼會想到他?
靈玉甩了下頭,轉開話鋒,「今天我本來打算上京城找你借藥,既然你在這,我也省得再跑一趟。」這次保的鑣貨是送往京城的貢品,其中有不少珍貴藥材可以替那野蠻人補身。怎麼又想到他?「你要那些藥材做什麼?」移花接木一下就成了,反正那昏君又豈分得出什麼是樹根,什麼是人參。
「救人!」
「誰?」何人讓她煞費苦心?莫非……「這是我的私事,你還是多關心你的老婆吧,免得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惟有慧劍斬情絲,對他斷了念,她才能走出過去。更何況天下男人又非只有他一個不棄,不過她不諱言,他是第一個令她心動的。
「你會回玄谷嗎?」曾幾何時他們師兄妹間已經無法回復到那兩小無猜、無話不談的關系。「大師兄一直在等你。」
「再說吧!」
「大師兄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他漸漸感到不了解她,難道做不成情人,連朋友都無法維系?
「不棄,是不是談了戀愛就會變得婆婆媽媽?」她從不知道冷酷無情的不棄也會有關心人這一面,是愛情的魔力改變他的?
「靈玉,你不可能一輩子不嫁人。」她變了!
「嫁不嫁是我的事,我跟大師兄是絕不可能的。」他還不明白嗎?心口的傷不可能一下子復元。「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發現你比我老爹還唆。」靈玉白了他一眼,「我不是笨蛋,我也知道大師兄的心意,只是愛情不能勉強。」
不棄無言,她說的是事實。
「大師兄因為師命而埋沒在去谷中,又因為我老爹的遺命死守著玄谷那座山,死守著婚約,他?玄谷付出了大半輩子,我不希望他再因為我而耽擱了後半生,他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棄釋懷一笑,「你打算怎麼做?」小女孩原來是長大了。
「大師兄那個騾子要讓他改變想法,除了爹爹再世。」靈玉黛眉鎖愁,「如果我嫁人了,不知道他會怎樣?」爹爹的遺言困住了三人。
「靈玉,你別亂來。」難道那就是此刻讓她一心掛念、急著去救的人?
「我像是那種沒大腦的女人嗎?」
她就是太聰明了他才擔心。
「安啦!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或許她可以找個假相公。
「靈玉,婚姻不是兒戲。」不棄攢起眉。一個姑娘家怎能未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嫁就嫁?這不僅與禮法不合,萬一所嫁非人……他愈想愈不妥。
「時候不早,我得趕時間了。」靈玉跟他及無常拿了藥及藥材之後便轉身走出大門,頭也不回的道。「在我和大師兄還有你之間,能看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真的很開心。」她毅然離去,也在心中揮別了過去。???他怎麼會傷成這樣?
取回了靈藥給他服下卻還不見起色,靈玉想起大夫的指示。
于是請小二送來水,她打算幫威克擦身子,誰知甫解開他的上衣,即怵目驚心的見到他身上那火統子造成的小洞,看來傷口已經結痂,可是那嵌入肉里的黑色鐵丸子依稀可見,她想起了爹爹曾教導她,不管中何種暗器或箭簇最好能立即取出,以免傷口感染加重病情。
或許她該試著替他醫治,雖說她只有半調子,可再怎麼說,她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神醫玄谷老人的女兒。
首先她備妥了所有草藥及刀創藥,並叫小二再燒了鍋熱水以備不時之需,才開始她第一次行醫救人。
按記憶中爹爹的教授,以燭火烤過小刀,將射進他身上的鐵丸子一顆顆的挑出,並迅速灑上刀創藥。
花了整整一夜,她方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也深深體會救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抹去額頭的汗,她打量幾乎全身赤果的威克。
燭火閃爍,映像他健壯結實的胸膛,泛著古銅色的光澤,微卷的黑色毛發自他胸口成倒三角的向下縮成一條極細的線沒入一條四角褲里。
靈玉雖然很好奇他為什麼要穿那短短的褲子,卻又沒勇氣剝下他全身上下惟一的遮蔽。
想到他褲子底下的東東可能是圖中男人的寶貝,她的小臉瞬間發燙,連忙將擱在他胸膛的手抽回。哎呀呀!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這個野蠻人可差一點毀了她的清白,她恨他都來不及了。不過……靈玉悄悄地觀了觀床榻上不修邊幅的他,他長得還算不差,與她的師兄們──陰柔俊美的玄月、鬼魅孤僻的玄日、冷酷無情的玄地和像大海一樣包容她任性的大師兄玄天完全是不同的類型。
這野蠻人身上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勢,霸道狂妄得令人發指,她想起被他欺負的那一日。
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羞辱凌虐她,直到現在她的頭皮還隱隱作痛,這全都是他害的,她都還沒跟他算帳,怎能讓他輕易的一死百了。
「你這混蛋,你敢給我死看看,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追你到陰曹地府。」靈玉在心中暗暗發誓。
日復一日,她不喊累的替昏迷不醒的他擦身子。
原本只擦正面,可是發現他的身體依然滾燙,她惶惶不安的想,或許她該替他全身上下擦一遍會比較好。
于是,她試著將威克翻過身來擦背。
當她吃力的轉過他沉重的身軀時,眼前的景象讓她倒抽了口氣。
他的背幾乎沒有一塊肌膚是光滑的,交錯縱橫著數不清的疤痕,不知是泡過水還是久褥末翻身的關系,已呈現死白色,還發出陣陣如腐爛的死魚的惡臭,惹得她趕緊松手並掩住口
鼻。
不過,跟小時候來到玄谷奄奄一息的不棄比起來,還算小巫見大巫,自然也嚇不到她。
靈玉深呼吸,使勁的將威克翻過身以便擦拭他的背,她放輕了力道盡量不去踫那些傷疤。倏忽,一個極細微如蚊鈉的申吟自他唇瓣逸出,驚得她手一滑的放開。
她驚喜莫名的望著仍未恢復意識的他,這表示他正逐漸痊愈。壓在她心房的大石塊終于落下,她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從寬厚健碩的上半身擦到強壯筆直如柱的大腿,她注視著那條四角褲。
他褲子底下的東東她在書中看過不少,幼年時與師兄們打水仗也曾裎果相見過,可如今她面對的不是個嬰孩,也不是男孩,而是個活生生的男人。
盡避告訴自己做完她該做的,不要讓他燒過度,也不要讓他的傷口腐爛發臭就好了,但她還是無法忽略他結實小骯那毛發的末梢,她還看到他的肚臍眼正埋在細毛中。
一咬牙,靈玉一鼓作氣的拉下他的褲子,瞪著那怪異的東西看了好半晌,原來男人的寶貝長這副模樣。
失望浮上她心頭,沒什麼特別的嘛,虧爹爹還嚴禁她和師兄們玩在一起。或許改天該去找師兄們,叫他們把褲子月兌下來也讓她瞧瞧,研究看看番人和漢人之間的差異。
此時分散四處的玄谷四聖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